第十九章：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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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皎興奮的跑到進了浮華院，見師父側躺在榻上，閉目養神。她呆呆的看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在師父的臉上捏了幾下，才見師父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
蕭珩見僅在咫尺的小徒兒的俏臉，明晃晃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整個人單純可愛的像個孩子。可不是嗎？她的心智，完全還是個孩子。蕭珩垂了垂眼，沒想到自己竟然不知她看了他多久，甚至沒有察覺到她過來。鼻翼間一番馨香，她俯著身，那處又大又圓，白馥馥，水嫩嫩。
蕭珩深吸一口氣，略微閉眼，才一把將人摟緊懷裏，問：“去哪裏了？”
阿皎蹭了幾下，擡眸看著自家師父，見師父的唇色有些蒼白，才擔憂道：“師父病了嗎？”
蕭珩說沒有。他用唇在她的臉上碰了碰。
阿皎覺得有些癢，縮了縮腦袋，說道：“師父，徒兒能給你生個小蘑菇嗎？”
蕭珩的身形一顫，眼睛直直的看著她，仿佛有些震驚。
阿皎眨了眨大眼睛，道：“不可以嗎？”師父嫌棄她是植物，所以不肯嗎？
她眼神落寞，有些失望。
蕭珩沒回答，只問：“怎麽突然說這個？”他……從來沒想過這個。
阿皎道：“是二師兄告訴我的，二師兄說，徒兒和師父雙修的次數多了，就能雜交出新品種。”
她的語氣很興奮。
蕭珩摸著她的臉，說道：“若是有了孩子，你就要一輩子待在為師的身邊，永遠都不能離開。”
阿皎奇怪道：“為什麽要離開？”她說得理所當然。
蕭珩忽然一怔，之後微微一笑，親了親她的眼睛，道：“是為師說錯了。不離開。”
“嗯。”阿皎重重的點了點頭，笑盈盈的在師父的臉上親了一下。這段日子師父對她太好，她都開始不怕他了。
不得不承認，阿皎還是很喜歡這樣的師父的。
既然師父答應了，那現在就開始吧！阿皎的心性像個孩子，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對一件事情感興趣，就要立馬去做，若是這會兒不做，明兒興許就忘了。其實也沒有多喜歡，興許嘗試過了，不成功，轉眼就拋諸腦後了。可對於此刻的阿皎來說，她非常非常想嘗試。
她滾到一旁，跪趴在師父的身旁，然後撅起圓潤翹挺的小屁|股扭了扭，側過頭笑吟吟的看著身旁的師父，大眼睛笑得單純無害：“師父快進來。”
啦啦啦，播種了。
·
這段日子，師父每日休息的時間越來越長，阿皎覺得煩悶，就出來自己玩。只是那日之後，二師兄也無緣無故消失了。阿皎是個怕寂寞的，可又不敢找蓮花池裏的鯉魚烏龜們玩，因為只要她擔心自己同它們多說幾句話，第二日它們就會以紅燒池鮮的形式出現在飯桌上。
阿皎自認是個善良的蘑菇，所以寧可到後山和花花草草們玩。
阿皎拿著水壺，給花草們澆水。這水是浮華院的蓮花池內的，據說能幫助花草提高靈力。阿皎提著裙擺，一會兒澆澆這株芍藥，一會兒澆澆這棵棗樹苗。向日葵每回看到她，都會熱情的和她打招呼，一張金燦燦的麻子臉沖著她笑，讓阿皎覺得自己是個小太陽，所以阿皎會偏心的多給她澆一點水。這個時候，向日葵就會扭動身軀，花枝亂顫，一副對她感激的樣子。
植物是最單純的，多澆點水，就對她這般感激。
阿皎覺得，師父灌溉了她這麽多次，她也理當湧泉相報。
呀，她真是一顆會舉一反三的好菇。
水壺中的水沒了，阿皎打開蓋子看了看，見裏頭果真見底了。她笑容燦爛的看著沒輪到澆水可憐巴巴的花草們，大方道：“等我啊，我這就去打水，每個人都有份的。”
阿皎轉過身，興奮的去打水，一轉身，就看到眼前立著一個穿的綠油油，臉也綠油油的人。
她有些驚訝，畢竟則歸雲閣極少有客人。她問道：“你是師父請來的客人嗎？”
那人一臉震驚的看著她，沒說話。
阿皎又問：“你是師父請來的客人嗎？”
那人這才回神，忙拱手下跪，道：“屬下見過尊上。”
阿皎糾正：“我叫阿皎，不叫尊上……”她笑盈盈道，“不過我師父還給我起了好多小名，有時候叫我小卿卿、小心肝、小寶貝，哦，還有小妖精……”
那人咬牙切齒道：“蕭珩這個偽君子！”
阿皎有些生氣，護短道：“不許這麽說我師父！”
阿皎轉身就走，未料那人糾纏不清，硬說自己是她的主人。阿皎沒當過主人，雖說想趕潮流過一把癮，但是這屬下生得太醜，綠油油的，用蘑菇的審美來看，簡直就是醜出天際了。她生是師父的菇，似是師父的菇幹，哪裏要和這個醜八怪走。未料那人喋喋不休，硬說她師父哪裏好，值得她這般留戀。
阿皎脾氣好，平日裏不發火，現下當真有些受不了。
她瞪了他一眼，說道：“我家師父是天界高富帥，器大活好，哪哪都好。”說完，摔袖就走。
☆、終章【上】
——
自打遇見過那個綠油油的醜八怪之後，阿皎就經常做夢。這日半夜，她猛的睜開眼睛，看著身旁緊緊抱著她的師父，才輕輕喚道：“師……師父。”
蕭珩知小徒兒這幾日心緒不寧，擡手撫了撫她的臉，道：“為師在。”
阿皎將腦袋埋進自家師父的懷裏，撅著小嘴蹭了就幾下，喃喃道：“徒兒做了一個噩夢，有些害怕。”她將他抱得更緊。
蕭珩用唇碰了碰她的臉頰，問：“夢到什麽了？”
阿皎搖搖頭：“忘了……”她煩惱的蹙起眉頭，抱怨道，“醒了就忘了。”
蕭珩俯身吻住小徒兒的唇，而後柔聲道：“有為師在，不怕。”
嗯。阿皎覺得踏實多了，待準備閉上眼睛睡覺的時候，卻察覺她家師父摟著她腰肢的手極為自然的往下挪，然後輕輕松松的將她的腿拉開了。
唔。
阿皎打了一個哈欠，全身放輕松。
她睡她的，他做他的。
嗯嗯啊啊。嗯嗯嗯。
師父的活真是越來越好了。
·
這日阿皎如往常一般在後山澆花。小姑娘嫩生生的臉頰，氣色紅潤，仿佛是一朵被日日灌溉的嬌花，美艷不可方物。阿皎的心情原本是很好的，待轉身看到那個綠油油的醜八怪，才叉腰做出一副兇悍樣，道：“又是你！你再跟著我，我就去告訴師父了！”
那醜八怪道：“尊上，屬下是綠魈啊。”
阿皎不認識什麽紅魈綠魈。
那醜八怪又道：“屬下尋了尊上整整三千年，總算是找到您了。”
阿皎不信，嘟囔道：“我要陪師父用午膳去了。”
綠魈綠光一閃，停在阿皎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拱手道：“尊上，屬下尋了尊上三千年，一直找不到，是因為察覺不到尊上的氣息，可就在前段時間，屬下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尊上的氣息，足以證明尊上體內的元神已經漸漸開始恢覆。屬下知道尊上不相信，只是屬下會一直等，等著尊上重新回歸，振興我們魔族。”
阿皎懶懶打了個哈欠，“不和醜的人說話。”
然後氣鼓鼓道，“我去找我師父了。”
·
午膳是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阿皎稱讚前來送飯的二師兄：“二師兄的廚藝越來越好了。”她笑嘻嘻用手拿了一塊放進嘴裏，滿足的笑了笑，而後去臥房找師父。
“師父師父，吃飯了！”
阿皎進去的時候，就見自家師父躺在榻上，雙眸靜靜喝著，一張俊臉白皙如玉。阿皎撐著下巴蹲在榻邊看了看。
這世上，怎麽會有師父這麽好看的人呢？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待瞧著師父漸漸睜開了眼睛，才頓了頓，而後笑嘻嘻道：“師父。”
蕭珩微微笑了笑，捉著她的手往嘴邊湊。他靜靜看著她的臉，一下一下親著她的手。
阿皎咯咯笑著：“師父……癢……”
師父二人嘿咻嘿咻運動了一番，然後吭哧吭哧把四菜一湯吃的幹幹凈凈。
這日用了午膳，師父倒是沒去休息，而是提議道：“阿皎，陪為師一起去看日落吧。”
阿皎歪著腦袋看師父，見他一張臉蒼白如紙，俊臉卻是難得的露出了溫和笑容。阿皎擡起頭，親了親師父的下巴，道：“好呀好呀。”
歸雲閣坐落在邙山之巔，看日落很是壯觀。
只是二人去得早，等了好久。
阿皎原本是個不耐煩的，可這一日卻是安安靜靜窩在師父的懷裏，靜靜等著日落。待終於等來日落的時候，阿皎興奮的擡手，眼睛亮晶晶的：“師父你看，好漂亮啊。”
蕭珩微笑，只靜靜望著她：“嗯，很漂亮。”
阿皎嘟囔一聲，自己看。
許久，蕭珩才道：“阿皎。”
“嗯。”
“對不起。”
“哈？”阿皎擡起腦袋，喃喃道，“師父說什麽呢？”
蕭珩笑了笑，如平日般疼愛的親了親她的額頭，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臉，仿佛她是她最尊貴的寶貝。
他說：“對不起。”
阿皎稍稍斂睫，之後又粲然一笑，靜靜的沒有說話。而後才道：“為什麽呢？”她喃喃道，“咱們這樣不是很好嗎？師父，嗯？”
“為什麽呢？”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終章【下】
·
阿皎並非一顆普通的蘑菇，而是魔界少主，原型亦不是蘑菇這等平凡的菌菇，而是上古異獸犼。
犼乃獸類，生性鷙猛，以龍為食。
魔界泯滅，阿皎原型雖然兇猛，卻是個膽小的主，別說是以龍為食了，便是連葷腥都極少沾。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綠魈，若非見過少主的原型，哪裏會相信這等兇猛異獸會是如此純良無害的少女模樣。綠魈指望這位擁有尊貴血統的少主能夠覆興魔族，好不容易將人拉扯大，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便忘了大業，而是屁顛屁顛的玩起了女追男的游戲。
若是旁的男子，也就罷了。阿皎雖然年幼，可當初魔尊死前，將畢生修為盡數給了這唯一的女兒。但凡阿皎看上什麽男子，只管擄來便是，倒是不發愁的。
可看上誰不好，偏生看上了那天界都要敬上三分的神族後裔蕭珩上神。
蕭珩風華無雙，阿皎這等膚淺的小女孩兒，瞧上一眼，自然是走都走不動了。
蕭珩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冷若冰霜，阿皎心心念念這美郎君，便是不要命的日日跑去歸雲閣，為的便是悄悄看上一眼，若是忍不住，便死纏爛打一番。
天界不乏愛慕蕭珩的女仙，可除卻他的師妹碧嬈神女，還未有別的女仙能近他的身。若是有什麽不要命的妖物，更是在碰到這蕭珩的衣角時，便化為灰燼。
可蕭珩法力雖高，卻也沒法傷到阿皎這只體內有著數十萬年的兇猛異獸。
一時間只能瞧著她滿是愛慕的跟在他的身邊。
堂堂上神，竟奈何不得這只沒皮沒臉的妖物！
那時心無波瀾的上神，頭一回有了異樣的情緒。
起初的不適，自後來的無可奈何，蕭珩漸漸習慣了這厚臉皮的妖物時不時出現在他的身邊。那會兒他正要渡劫，待到劫數將近，他才發現這妖物便是他此生大劫。
天帝與他交好，對於那妖物，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只是連蕭珩都奈何她不得，旁人哪敢輕舉妄動？他欲贈蕭珩三戟草，用它來對付那女妖物。
萬物相生相克。犼的克星，便是這三戟草。
蕭珩望了一眼那三界罕見的三戟草，終究還是沒有接受。
他道：“蕭珩謝過天帝，只是這妖物，我自有法子處置她。”他的確想早日收拾了那妖物，可在他看來，這等手段太過下三濫。
細細想著那妖物同普通女孩兒半無異的模樣，蕭珩知道，若他真拿了這三戟草給她吃，以她那副色令智昏傻樣兒，估計會一臉雀躍的吃下。
天帝哪裏看不出這位上神的變化，心下早已有了打算。
那日阿皎正如往常般，待在浮華院靜候蕭珩，而蕭珩身邊伺候的小童，則是專程送來了糕點。
她雖然每日纏著蕭珩，卻是來無影去無蹤，除卻蕭珩本人，無人知她來歸雲閣。這小童知道她，還準備了茶水點心，阿皎便道這鐵石心腸的上神終於開竅，正式接納她了。
一百年的糾纏，終於打動了這上神大人的芳心。阿皎雀躍不已，將那小童準備的糕點茶水悉數吃下。
她人形嬌小，可原型擺在那兒，胃口自然是極大，風卷殘雲般都吃幹凈了……
蕭珩自天界回來，看著歸雲閣火光沖天，便知不妙。
行至院中，才見她渾身正被烈火焚燒，少女鮮嫩的嬌軀，出現無數道閃著金光的細縫——正是吃了三戟草，要灰飛煙滅的前兆……
她對他的愛慕從來都是不加掩飾的，他從來不曾給她一個笑臉，只有被她氣急了，才會有一絲惱怒。那時候，她才會乖乖的站在他的身旁不打擾他，或者咬著唇道：“你、你別生氣，我這就走，這一個月我都不會打擾你。”她一步三回頭的走了，不消半刻便又返回，帶著商量的口吻望著他，小心翼翼道，“十日吧，我保證這十日不打擾你。”
只是不過兩日，那沒皮沒臉的小妖物，便如往常一般，趴在他的窗前，披著一頭如雲烏發，眨著一雙比三生湖水還要幹凈的眼睛，聲音綿軟的對著他道：“我一日見不著你，便想你。上神，你若是還氣，便打我吧。我皮糙肉厚，最經得起打了。”
那會兒，蕭珩自然不會對她多說一字。
這時候，蕭珩怔怔望著眼前的一幕。
他看著那小妖物，頭一回用憤怒的眼神看著他，而後直直的朝他走來，握著手中的利器，抵著他的心口處。
便是在如此盛怒的情況下，那抵著他心口的利器終究還是沒有刺入半寸。
她擡眼望著他，喃喃道：“我只是喜歡你而已……”
我只是喜歡你，你為什麽要我死呢？
她無措說：“怎麽辦呢？你都要我的命了，我還是舍不得殺你……”
他親眼看著她，從一個年輕美貌的小姑娘變回原型，看著她痛苦的嘶吼、哀嚎。
然後“嘭”的一聲，變成無數片帶著火光的碎片。
他站在院中，看著她的碎片從自己的四周緩緩落下……而後不覆存在，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
當初阿皎同墨尋去了三生湖邊，自她落入三生湖後，那些零零碎碎的記憶，便慢慢想起來了。遇見綠魈時，她更是憶起了一切。
阿皎擡手撫了撫眼前這張蒼白的俊臉，將自己的臉貼了上去，害怕道：“不要丟下我。”她從來都沒有怪過他。
蕭珩看著她無措的樣子，把她抱得更緊些。
他終究不能一直陪著她。
當初為了救她，他已經耗費了數萬年的修為，可隨著她年齡的增長，身體所需要的修為更多。他一點一點，用自己填補她。她恢覆記憶，體內的元神也漸漸聚攏，直到強大到沖破一切，再也不需要他。那時候，他自然消耗完了身體的最後一絲修為，灰飛煙滅。
人死，可以轉世；神死，便是永遠消失在這三界。
她對他說，不要丟下她，可他終究還是沒答應他。
就像三千年前，她巴巴的望著他，對他說：“蕭珩上神，我可喜歡你了，你也喜歡我好不好？”
他是怎麽說的來著？
“……神魔殊途。”
·
三百年後。
歸雲閣自蕭珩上神死後，散盡弟子，徒餘一座空閣。
綠草茵茵的山坡山，一個穿著淺綠色小袍胖乎乎的小男娃，正有模有樣的給這山坡山的花花草草澆水。小小的人兒，外形不過四五歲凡人模樣，卻生來一身三界罕見的神骨。
他一會兒澆澆這株向日葵，一會兒澆澆那株芍藥花。小棗樹在這群花花草草中雖是不起眼，因為性子靦腆，不好像海棠那般扭動妖嬈身軀，只巴巴的望著他等著他澆水。小男娃沖著那小棗樹，稚聲稚氣道：“別著急，都有的。”
小棗樹這才紅著臉點了頭。
澆完了花，小男娃跑去山頂找娘親。
自他有記憶起，娘親便喜歡在山上看日出，有時候這麽一坐，便是一整天。
他也像模像樣的，跟在坐在娘親的身旁，看了一會兒，歪著腦袋問她：“娘，爹爹什麽時候回來？”
他從小就沒有爹爹。
娘親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才聽她說道——
“你爹爹最喜歡蘑菇，你每日在山坡上種一顆小蘑菇，你爹爹很快便回來了。”
“哦。”
小男娃應下，晃著倆小短腿，擡起眼，看著夕陽的餘暉。
晚霞輕輕落在這山頂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之上，異常溫柔。
自這日起，小男娃每日給山上的花草澆完水後，便會在附近種上一顆小蘑菇。
日覆一日。
山坡上終於種滿了小蘑菇，可是小男娃還是沒有等到他爹爹回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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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皎興奮的跑到進了浮華院，見師父側躺在榻上，閉目養神。她呆呆的看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在師父的臉上捏了幾下，才見師父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
蕭珩見僅在咫尺的小徒兒的俏臉，明晃晃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整個人單純可愛的像個孩子。可不是嗎？她的心智，完全還是個孩子。蕭珩垂了垂眼，沒想到自己竟然不知她看了他多久，甚至沒有察覺到她過來。鼻翼間一番馨香，她俯著身，那處又大又圓，白馥馥，水嫩嫩。
蕭珩深吸一口氣，略微閉眼，才一把將人摟緊懷裏，問：“去哪裏了？”
阿皎蹭了幾下，擡眸看著自家師父，見師父的唇色有些蒼白，才擔憂道：“師父病了嗎？”
蕭珩說沒有。他用唇在她的臉上碰了碰。
阿皎覺得有些癢，縮了縮腦袋，說道：“師父，徒兒能給你生個小蘑菇嗎？”
蕭珩的身形一顫，眼睛直直的看著她，仿佛有些震驚。
阿皎眨了眨大眼睛，道：“不可以嗎？”師父嫌棄她是植物，所以不肯嗎？
她眼神落寞，有些失望。
蕭珩沒回答，只問：“怎麽突然說這個？”他……從來沒想過這個。
阿皎道：“是二師兄告訴我的，二師兄說，徒兒和師父雙修的次數多了，就能雜交出新品種。”
她的語氣很興奮。
蕭珩摸著她的臉，說道：“若是有了孩子，你就要一輩子待在為師的身邊，永遠都不能離開。”
阿皎奇怪道：“為什麽要離開？”她說得理所當然。
蕭珩忽然一怔，之後微微一笑，親了親她的眼睛，道：“是為師說錯了。不離開。”
“嗯。”阿皎重重的點了點頭，笑盈盈的在師父的臉上親了一下。這段日子師父對她太好，她都開始不怕他了。
不得不承認，阿皎還是很喜歡這樣的師父的。
既然師父答應了，那現在就開始吧！阿皎的心性像個孩子，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對一件事情感興趣，就要立馬去做，若是這會兒不做，明兒興許就忘了。其實也沒有多喜歡，興許嘗試過了，不成功，轉眼就拋諸腦後了。可對於此刻的阿皎來說，她非常非常想嘗試。
她滾到一旁，跪趴在師父的身旁，然後撅起圓潤翹挺的小屁|股扭了扭，側過頭笑吟吟的看著身旁的師父，大眼睛笑得單純無害：“師父快進來。”
啦啦啦，播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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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師父每日休息的時間越來越長，阿皎覺得煩悶，就出來自己玩。只是那日之後，二師兄也無緣無故消失了。阿皎是個怕寂寞的，可又不敢找蓮花池裏的鯉魚烏龜們玩，因為只要她擔心自己同它們多說幾句話，第二日它們就會以紅燒池鮮的形式出現在飯桌上。
阿皎自認是個善良的蘑菇，所以寧可到後山和花花草草們玩。
阿皎拿著水壺，給花草們澆水。這水是浮華院的蓮花池內的，據說能幫助花草提高靈力。阿皎提著裙擺，一會兒澆澆這株芍藥，一會兒澆澆這棵棗樹苗。向日葵每回看到她，都會熱情的和她打招呼，一張金燦燦的麻子臉沖著她笑，讓阿皎覺得自己是個小太陽，所以阿皎會偏心的多給她澆一點水。這個時候，向日葵就會扭動身軀，花枝亂顫，一副對她感激的樣子。
植物是最單純的，多澆點水，就對她這般感激。
阿皎覺得，師父灌溉了她這麽多次，她也理當湧泉相報。
呀，她真是一顆會舉一反三的好菇。
水壺中的水沒了，阿皎打開蓋子看了看，見裏頭果真見底了。她笑容燦爛的看著沒輪到澆水可憐巴巴的花草們，大方道：“等我啊，我這就去打水，每個人都有份的。”
阿皎轉過身，興奮的去打水，一轉身，就看到眼前立著一個穿的綠油油，臉也綠油油的人。
她有些驚訝，畢竟則歸雲閣極少有客人。她問道：“你是師父請來的客人嗎？”
那人一臉震驚的看著她，沒說話。
阿皎又問：“你是師父請來的客人嗎？”
那人這才回神，忙拱手下跪，道：“屬下見過尊上。”
阿皎糾正：“我叫阿皎，不叫尊上……”她笑盈盈道，“不過我師父還給我起了好多小名，有時候叫我小卿卿、小心肝、小寶貝，哦，還有小妖精……”
那人咬牙切齒道：“蕭珩這個偽君子！”
阿皎有些生氣，護短道：“不許這麽說我師父！”
阿皎轉身就走，未料那人糾纏不清，硬說自己是她的主人。阿皎沒當過主人，雖說想趕潮流過一把癮，但是這屬下生得太醜，綠油油的，用蘑菇的審美來看，簡直就是醜出天際了。她生是師父的菇，似是師父的菇幹，哪裏要和這個醜八怪走。未料那人喋喋不休，硬說她師父哪裏好，值得她這般留戀。
阿皎脾氣好，平日裏不發火，現下當真有些受不了。
她瞪了他一眼，說道：“我家師父是天界高富帥，器大活好，哪哪都好。”說完，摔袖就走。
☆、終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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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遇見過那個綠油油的醜八怪之後，阿皎就經常做夢。這日半夜，她猛的睜開眼睛，看著身旁緊緊抱著她的師父，才輕輕喚道：“師……師父。”
蕭珩知小徒兒這幾日心緒不寧，擡手撫了撫她的臉，道：“為師在。”
阿皎將腦袋埋進自家師父的懷裏，撅著小嘴蹭了就幾下，喃喃道：“徒兒做了一個噩夢，有些害怕。”她將他抱得更緊。
蕭珩用唇碰了碰她的臉頰，問：“夢到什麽了？”
阿皎搖搖頭：“忘了……”她煩惱的蹙起眉頭，抱怨道，“醒了就忘了。”
蕭珩俯身吻住小徒兒的唇，而後柔聲道：“有為師在，不怕。”
嗯。阿皎覺得踏實多了，待準備閉上眼睛睡覺的時候，卻察覺她家師父摟著她腰肢的手極為自然的往下挪，然後輕輕松松的將她的腿拉開了。
唔。
阿皎打了一個哈欠，全身放輕松。
她睡她的，他做他的。
嗯嗯啊啊。嗯嗯嗯。
師父的活真是越來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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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阿皎如往常一般在後山澆花。小姑娘嫩生生的臉頰，氣色紅潤，仿佛是一朵被日日灌溉的嬌花，美艷不可方物。阿皎的心情原本是很好的，待轉身看到那個綠油油的醜八怪，才叉腰做出一副兇悍樣，道：“又是你！你再跟著我，我就去告訴師父了！”
那醜八怪道：“尊上，屬下是綠魈啊。”
阿皎不認識什麽紅魈綠魈。
那醜八怪又道：“屬下尋了尊上整整三千年，總算是找到您了。”
阿皎不信，嘟囔道：“我要陪師父用午膳去了。”
綠魈綠光一閃，停在阿皎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拱手道：“尊上，屬下尋了尊上三千年，一直找不到，是因為察覺不到尊上的氣息，可就在前段時間，屬下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尊上的氣息，足以證明尊上體內的元神已經漸漸開始恢覆。屬下知道尊上不相信，只是屬下會一直等，等著尊上重新回歸，振興我們魔族。”
阿皎懶懶打了個哈欠，“不和醜的人說話。”
然後氣鼓鼓道，“我去找我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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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是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阿皎稱讚前來送飯的二師兄：“二師兄的廚藝越來越好了。”她笑嘻嘻用手拿了一塊放進嘴裏，滿足的笑了笑，而後去臥房找師父。
“師父師父，吃飯了！”
阿皎進去的時候，就見自家師父躺在榻上，雙眸靜靜喝著，一張俊臉白皙如玉。阿皎撐著下巴蹲在榻邊看了看。
這世上，怎麽會有師父這麽好看的人呢？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待瞧著師父漸漸睜開了眼睛，才頓了頓，而後笑嘻嘻道：“師父。”
蕭珩微微笑了笑，捉著她的手往嘴邊湊。他靜靜看著她的臉，一下一下親著她的手。
阿皎咯咯笑著：“師父……癢……”
師父二人嘿咻嘿咻運動了一番，然後吭哧吭哧把四菜一湯吃的幹幹凈凈。
這日用了午膳，師父倒是沒去休息，而是提議道：“阿皎，陪為師一起去看日落吧。”
阿皎歪著腦袋看師父，見他一張臉蒼白如紙，俊臉卻是難得的露出了溫和笑容。阿皎擡起頭，親了親師父的下巴，道：“好呀好呀。”
歸雲閣坐落在邙山之巔，看日落很是壯觀。
只是二人去得早，等了好久。
阿皎原本是個不耐煩的，可這一日卻是安安靜靜窩在師父的懷裏，靜靜等著日落。待終於等來日落的時候，阿皎興奮的擡手，眼睛亮晶晶的：“師父你看，好漂亮啊。”
蕭珩微笑，只靜靜望著她：“嗯，很漂亮。”
阿皎嘟囔一聲，自己看。
許久，蕭珩才道：“阿皎。”
“嗯。”
“對不起。”
“哈？”阿皎擡起腦袋，喃喃道，“師父說什麽呢？”
蕭珩笑了笑，如平日般疼愛的親了親她的額頭，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臉，仿佛她是她最尊貴的寶貝。
他說：“對不起。”
阿皎稍稍斂睫，之後又粲然一笑，靜靜的沒有說話。而後才道：“為什麽呢？”她喃喃道，“咱們這樣不是很好嗎？師父，嗯？”
“為什麽呢？”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終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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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皎並非一顆普通的蘑菇，而是魔界少主，原型亦不是蘑菇這等平凡的菌菇，而是上古異獸犼。
犼乃獸類，生性鷙猛，以龍為食。
魔界泯滅，阿皎原型雖然兇猛，卻是個膽小的主，別說是以龍為食了，便是連葷腥都極少沾。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綠魈，若非見過少主的原型，哪裏會相信這等兇猛異獸會是如此純良無害的少女模樣。綠魈指望這位擁有尊貴血統的少主能夠覆興魔族，好不容易將人拉扯大，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便忘了大業，而是屁顛屁顛的玩起了女追男的游戲。
若是旁的男子，也就罷了。阿皎雖然年幼，可當初魔尊死前，將畢生修為盡數給了這唯一的女兒。但凡阿皎看上什麽男子，只管擄來便是，倒是不發愁的。
可看上誰不好，偏生看上了那天界都要敬上三分的神族後裔蕭珩上神。
蕭珩風華無雙，阿皎這等膚淺的小女孩兒，瞧上一眼，自然是走都走不動了。
蕭珩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冷若冰霜，阿皎心心念念這美郎君，便是不要命的日日跑去歸雲閣，為的便是悄悄看上一眼，若是忍不住，便死纏爛打一番。
天界不乏愛慕蕭珩的女仙，可除卻他的師妹碧嬈神女，還未有別的女仙能近他的身。若是有什麽不要命的妖物，更是在碰到這蕭珩的衣角時，便化為灰燼。
可蕭珩法力雖高，卻也沒法傷到阿皎這只體內有著數十萬年的兇猛異獸。
一時間只能瞧著她滿是愛慕的跟在他的身邊。
堂堂上神，竟奈何不得這只沒皮沒臉的妖物！
那時心無波瀾的上神，頭一回有了異樣的情緒。
起初的不適，自後來的無可奈何，蕭珩漸漸習慣了這厚臉皮的妖物時不時出現在他的身邊。那會兒他正要渡劫，待到劫數將近，他才發現這妖物便是他此生大劫。
天帝與他交好，對於那妖物，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只是連蕭珩都奈何她不得，旁人哪敢輕舉妄動？他欲贈蕭珩三戟草，用它來對付那女妖物。
萬物相生相克。犼的克星，便是這三戟草。
蕭珩望了一眼那三界罕見的三戟草，終究還是沒有接受。
他道：“蕭珩謝過天帝，只是這妖物，我自有法子處置她。”他的確想早日收拾了那妖物，可在他看來，這等手段太過下三濫。
細細想著那妖物同普通女孩兒半無異的模樣，蕭珩知道，若他真拿了這三戟草給她吃，以她那副色令智昏傻樣兒，估計會一臉雀躍的吃下。
天帝哪裏看不出這位上神的變化，心下早已有了打算。
那日阿皎正如往常般，待在浮華院靜候蕭珩，而蕭珩身邊伺候的小童，則是專程送來了糕點。
她雖然每日纏著蕭珩，卻是來無影去無蹤，除卻蕭珩本人，無人知她來歸雲閣。這小童知道她，還準備了茶水點心，阿皎便道這鐵石心腸的上神終於開竅，正式接納她了。
一百年的糾纏，終於打動了這上神大人的芳心。阿皎雀躍不已，將那小童準備的糕點茶水悉數吃下。
她人形嬌小，可原型擺在那兒，胃口自然是極大，風卷殘雲般都吃幹凈了……
蕭珩自天界回來，看著歸雲閣火光沖天，便知不妙。
行至院中，才見她渾身正被烈火焚燒，少女鮮嫩的嬌軀，出現無數道閃著金光的細縫——正是吃了三戟草，要灰飛煙滅的前兆……
她對他的愛慕從來都是不加掩飾的，他從來不曾給她一個笑臉，只有被她氣急了，才會有一絲惱怒。那時候，她才會乖乖的站在他的身旁不打擾他，或者咬著唇道：“你、你別生氣，我這就走，這一個月我都不會打擾你。”她一步三回頭的走了，不消半刻便又返回，帶著商量的口吻望著他，小心翼翼道，“十日吧，我保證這十日不打擾你。”
只是不過兩日，那沒皮沒臉的小妖物，便如往常一般，趴在他的窗前，披著一頭如雲烏發，眨著一雙比三生湖水還要幹凈的眼睛，聲音綿軟的對著他道：“我一日見不著你，便想你。上神，你若是還氣，便打我吧。我皮糙肉厚，最經得起打了。”
那會兒，蕭珩自然不會對她多說一字。
這時候，蕭珩怔怔望著眼前的一幕。
他看著那小妖物，頭一回用憤怒的眼神看著他，而後直直的朝他走來，握著手中的利器，抵著他的心口處。
便是在如此盛怒的情況下，那抵著他心口的利器終究還是沒有刺入半寸。
她擡眼望著他，喃喃道：“我只是喜歡你而已……”
我只是喜歡你，你為什麽要我死呢？
她無措說：“怎麽辦呢？你都要我的命了，我還是舍不得殺你……”
他親眼看著她，從一個年輕美貌的小姑娘變回原型，看著她痛苦的嘶吼、哀嚎。
然後“嘭”的一聲，變成無數片帶著火光的碎片。
他站在院中，看著她的碎片從自己的四周緩緩落下……而後不覆存在，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
當初阿皎同墨尋去了三生湖邊，自她落入三生湖後，那些零零碎碎的記憶，便慢慢想起來了。遇見綠魈時，她更是憶起了一切。
阿皎擡手撫了撫眼前這張蒼白的俊臉，將自己的臉貼了上去，害怕道：“不要丟下我。”她從來都沒有怪過他。
蕭珩看著她無措的樣子，把她抱得更緊些。
他終究不能一直陪著她。
當初為了救她，他已經耗費了數萬年的修為，可隨著她年齡的增長，身體所需要的修為更多。他一點一點，用自己填補她。她恢覆記憶，體內的元神也漸漸聚攏，直到強大到沖破一切，再也不需要他。那時候，他自然消耗完了身體的最後一絲修為，灰飛煙滅。
人死，可以轉世；神死，便是永遠消失在這三界。
她對他說，不要丟下她，可他終究還是沒答應他。
就像三千年前，她巴巴的望著他，對他說：“蕭珩上神，我可喜歡你了，你也喜歡我好不好？”
他是怎麽說的來著？
“……神魔殊途。”
·
三百年後。
歸雲閣自蕭珩上神死後，散盡弟子，徒餘一座空閣。
綠草茵茵的山坡山，一個穿著淺綠色小袍胖乎乎的小男娃，正有模有樣的給這山坡山的花花草草澆水。小小的人兒，外形不過四五歲凡人模樣，卻生來一身三界罕見的神骨。
他一會兒澆澆這株向日葵，一會兒澆澆那株芍藥花。小棗樹在這群花花草草中雖是不起眼，因為性子靦腆，不好像海棠那般扭動妖嬈身軀，只巴巴的望著他等著他澆水。小男娃沖著那小棗樹，稚聲稚氣道：“別著急，都有的。”
小棗樹這才紅著臉點了頭。
澆完了花，小男娃跑去山頂找娘親。
自他有記憶起，娘親便喜歡在山上看日出，有時候這麽一坐，便是一整天。
他也像模像樣的，跟在坐在娘親的身旁，看了一會兒，歪著腦袋問她：“娘，爹爹什麽時候回來？”
他從小就沒有爹爹。
娘親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才聽她說道——
“你爹爹最喜歡蘑菇，你每日在山坡上種一顆小蘑菇，你爹爹很快便回來了。”
“哦。”
小男娃應下，晃著倆小短腿，擡起眼，看著夕陽的餘暉。
晚霞輕輕落在這山頂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之上，異常溫柔。
自這日起，小男娃每日給山上的花草澆完水後，便會在附近種上一顆小蘑菇。
日覆一日。
山坡上終於種滿了小蘑菇，可是小男娃還是沒有等到他爹爹回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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