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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出殯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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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端著湯來回徘徊在房門口,離歌一宿沒睡一直站在門外守候。她睨了離歌一眼,伸手叩門,提著心喊道:“世子?”

沈默許久後,裏面才出聲:“她醒了嗎?”

小丫頭一驚,離歌緊跟著站在門口,她說:“還,還沒有。”

“下去吧。”

小丫頭低頭瞥了是手上湯,“世子您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吃點東西吧?”

等了許久也沒能聽到回應。她嘆息的扭頭看了離歌道:“怎麽辦?”

離歌嘆息一聲大步朝著外面而去。小丫頭想喊又沒出聲,她將湯放下來,哀嘆一聲,朝宋沈香房間而去。

白色帷幔裏面,宋沈香緊閉著眼睛,大汗淋漓,記憶停留在三年前被刺殺的那一剎。

“沈香,沈香,快走。”

宋沈香突然出聲,嚇了小丫頭,她心一顫大步上前,看到她滿頭大汗,又見她一直處在噩夢之中,輕聲喊了好幾聲,都沒能把她喊醒。

她拿著帕子給她擦了額頭上的汗水,觸摸她肌膚,滾燙的厲害,再瞧她那小臉,紅的透亮。她焦急的跑出去,聲音哽咽道:“世子,您快出來看看小姐,再不出來,就晚了。”

“世子?”

小丫頭嚇的頓時哭起來,“怎麽辦,小姐情況越來越不好了。離歌,你快去請大夫。”

小丫頭剛剛離開,房門便打開。一晚上,他變的不像自己,單薄的衣衫,若隱若現的肌膚,雙手凍的通紅,墨發散在身後。他聽到婢女的哭喊聲,呼吸一滯,身形一閃入了隔壁房間。

“沈香,快跑。”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她意識比較清晰,就是毫無力氣,起不來動不了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亂箭穿心。卻無能為力。

楚淩殊屏住呼吸走到床榻前,伸手一揮,礙事的帷幔被撩起,彎腰將她抱起來,回到自己房間。

丹桂花的香氣夾雜著香醇的酒味進入她的鼻子中,安逸的在他懷裏,小臉貼著他胸膛,那灼熱的溫度灼傷他的身子。他因為喝了太多的酒迷離的雙眼盯著懷裏的人。眼裏漸漸閃現出淚花,他收回視線,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喊道:“準備熱水。”

離歌本來去了蘇王府去找了小王爺,可遇到了夜零,兩人在蘇王府的屋頂上打了一架,也沒能見到小王爺本人,又不能耽擱時間,於是他只能返回睿王府。

看到婢女無阻的站在院子裏哭泣,他慌忙走進來,瞥了一眼打開的房門,便聽到楚淩殊的聲音,大聲回道:“是。”

小丫頭拂了眼淚,楞楞的看著離歌。離歌瞧她不動身,又說:“你去將湯熱一熱,再弄點清淡的紅豆粥,我去給世子準備熱水。”

小丫頭這才反應過來,喜極而泣,“好好,我馬上去馬上去。”

一刻後,離歌弄來了熱水,楚淩殊一身白色的袍子,像一朵白色的妖姬一般盛開。他抱著宋沈香坐在床榻上,聽到離歌離開之後,他才緩緩起身,走向屏風後面,抱著她一起泡在水中。

起初宋沈香有些不適應,驚恐的動了動身子,睡夢中好似掉入水中一般,難以呼吸。

楚淩殊緊扣著她身子,不讓她亂動。這身子他看了不少次,這一次他依然沒有要避嫌的意思,直接將她扒光。拖著她身子,將她清洗了一遍,才出來。

床榻上的被褥早就換了幹凈的。他將宋沈香放在床上,而他隨意穿上了松垮的袍子,瞥了一眼桌上的食物,看到人參湯,端起來喝了一口,這才走到床榻邊,看看她又看看藥,喝了一口,俯身口對口將湯渡到她口中。湯水又溢出來,他眉目一沈,兇巴巴道:“喝掉。”

毫無意識的人聽了他話,出奇的咽了下去。他仰起了眉梢,又渡了兩口,這才停下來,起身走過去,依舊沒有任何食欲,放下了碗對著外面喊了一聲。

進來的是清禾,她瞥見桌上未動的食物,扭頭看了他背影,“世子,您不吃不喝,小姐醒來看到您這樣,又該心疼了。”

“她如此沒心沒肺,怎會會心疼?”他自嘲的笑了笑,“你把東西收走吧,我餓了自然會喊你們。”

清禾只能點頭。

房間裏瞬間又安靜了下來。清禾出來,離歌和小丫頭眼巴巴看著她,等著她消息。可看到碗裏的飯菜,眼眸又暗了下去。

“世子不吃不喝,身子怎麽受得了?”小丫頭道。

清禾拍拍她肩膀,她伸手接過托盤轉身拿了出去。離歌道:“裏面什麽情況?”

清禾擡起眸子,暗嘆一聲,勾起唇瓣,“世子有他的想法,我們就等著吧。剛剛洗完澡,兩人該睡了吧。我們就守在外面好了。”

蘇陌言從夜零口中得知宋沈香情況不好,他一時賭氣不肯去看看,此時正在院子裏拿著竹條心煩意亂的揮舞著。夜零站在一旁,盯著他。

蘇陌言看到他更加煩躁,舉著竹條朝他刺去。夜零一驚,來不及思考要不要躲,想著他要出氣就出氣吧,幹脆不要閃躲了。

然而蘇陌言卻不這樣想,他就想找個人拼一把,奈何夜零沒有會意,楞楞站著讓自己抽。

他猛然收起了手,腳下猛然一手,旋轉了幾下,才穩住身子,惱怒道一句:“你怎麽不出手?”

夜零頓時低頭,聽他道:“拔劍。”

夜零猛然一驚,楞楞看著他。

蘇陌言惱怒的揮了竹條,“不要隱藏,好好跟我打一架。”

“是。”

夜零不情願的掏出劍,只守卻不攻,這讓蘇陌言更加惱怒,竹條毫不猶豫的打在他身上,第三招,竹尖直接頂著他喉嚨。

“屬下認輸。”

蘇陌言冷哼一聲,扔掉了竹條,轉身便飛了起來。到底是牽掛宋沈香,放不下。

他來到丹桂苑,就見離歌和清禾守在門外,兩人瞧見他,對看一眼上前行禮,“小王爺。”

“她怎麽樣了?你家世子依然不聞不顧?”蘇陌言蹙眉。

清禾擡頭,“世子看了小姐,現在兩人已經睡下了。”

蘇陌言撇撇嘴巴,聲音不由得大了幾分,“我就知道他不會不管。”

沈默片刻他看向清禾又問:“昨日皇上可說了什麽?姑奶奶現在如何?”

“皇上安慰老夫人,說是要厚葬將軍。老夫人暈倒過去,早上已經清醒過來,可精神恍惚,大不如前。”

蘇陌言瞥了她一眼,思索片刻道:“你還是回去吧,畢竟你比其他丫頭要機靈,還能和雲姨出謀劃策,這裏有留一個丫頭就好了。”

清禾睨了旁邊的離歌點頭道:“好,我這就回將軍府。”

蘇陌言‘嗯’一聲,接著道:“夫人問起來,就告訴她,沈香很好,讓她不要擔心。”

“好。”清禾再次應聲。

清禾走後,蘇陌言瞥了一眼房間,嘆息的離開。

三天後,下葬的日子。而宋沈香便是在這天早上醒來。她睜開眼睛,還沒有弄清楚這是什麽地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腰間纏著某人的手臂,她猛然一驚,扭頭就看到身邊睡著容顏驚天的楚淩殊,眉頭一蹙,掀開了被子,嘴角狠狠抽了抽。

她居然沒有穿衣服!

他卻穿著褻衣褻褲,安穩的睡在旁邊。這讓她情何以堪?

她動了動身子,整個身子軟弱無力。房間裏窗簾緊閉,光線昏暗,她很想知道現在是何時,她又昏迷了多久。

掙紮了兩下,發現身上的手臂更加緊了,她扭頭便對上楚淩殊漂亮的眸子。

他不說話,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光潔的額頭緊緊擰在一起,沈默不語。宋沈香也不說話,可被她沒有穿衣服,甚至連肚兜都沒有穿,讓她渾身不自在。

她又動了幾下,他的眸子更加沈了。

“你先松開。”她細如蚊吟道。

可旁邊的人不但沒有松開,反而胡亂動起來。嚇的她抓住他手,擰起眉。

楚淩殊抽出了手,反抓她手腕,她這才明白,他是想探脈,害她心驚膽戰。

楚淩殊松開了手臂,看也不看她,掀開了被子下了床,一頭烏黑的頭發直到腰間。她看呆了,松垮的袍子裹著他白裏透紅的身子。這一大早的就如此誘人,還好她不是色女,要不然早吃掉了好幾回。

在她思索之際,楚淩殊將她裏裏外外的禮服全部扔在床上,最後扔來的是粉色肚兜。她笑臉頓時像火燒一般,而他依舊沒有什麽好臉色給她。

楚淩殊就站在床榻邊,她緊抓這肚兜,瞧他沒有要回避,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你先閃開,我穿衣服。”

不管她怎麽說,楚淩殊就是不動身子,也不搭理她。

她自討沒趣,幹脆直接將衣服拿在被子低下,瞎摸瞎的穿起來。膚如凝脂,香肩裸露在他視線裏。宋沈香頂著無限壓力,焦急的怎麽系也系不上。

楚淩殊這才動了身子,直接掀開了被子,殺她錯手不急。他盯著那朵嬌艷的花,忽然低眉一笑。語氣依然淡薄,“過來。”

宋沈香縮了縮瞳眸,身子往他懷裏移了移。他手觸碰到她肌膚兩人皆是一顫。

他低著頭將她背後的衣帶系好,瞥了她嬌柔的模樣,至少這一刻是他所向往的生活。他每天都這樣親手幫她穿衣服,綰發,出雙入對,羨煞旁人。

這些,終究是想一想而已。

“別動。”

宋沈香一楞,仰起眉梢,只能看到他稍尖的下巴。他拿著衣裙一件件為自己穿上。她不再動,配合他,將衣服穿好。

他將她抱在銅鏡前,拿起了梳子,梳理她長發,幫她綰發,接著拿著眉筆,轉身走到她面前,勾著她的下巴。氣息噴在她臉上,酥酥麻麻的,還有一股丹桂花的香氣。

他肯放下高貴的身段親手為女子穿衣綰發,接著畫眉,已經超越了尋常男子。別人沒做的事情,他全部都做了,有如此寵愛自己的夫君,她為什麽不要?

她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男子,看著他的眼睛璀璨奪目,濃黑有型的眉毛,薄唇緊抿著,一臉認真。

他的視線一直註視在她的柳眉之上,微微縮手,對上她漂亮的眼睛,楞了一霎,移開了視線,緊盯著還沒畫好的眉,繼續畫著。

“你什麽時候學會畫眉的?”她緩緩說來。

“你不需要知道,只管知道我會為一直為你畫下去就對了。”他回道。

她垂下眸子,不在過問。

他收了筆,來回對比了一下,滿意的點頭,接著看著她泛白的唇瓣,拿起嫣紅的唇紙,緩緩道:“張嘴。”

她配合的很好,抿了一下,顏色便印在上面,盈盈欲滴。

他伸出手,指腹按住她唇邊,小心翼翼的擦掉了多出來的色澤,又整體的看了兩眼,這才微微勾唇,再看看她蒼白的小臉,扭頭看著胭脂水粉,剛剛伸手,她卻淺淺一握。

“別塗了,這樣就好了。”

楚淩殊垂下眸子,盯了她一瞬,別扭的移開了視線,收回了手。

她詫異的看著他退後看一步,她緩緩起身,大步上前抓住他手臂,冰涼的讓她身子猛然一顫。

“你多穿點衣服。”她關心到。

楚淩殊睨了掛著的衣袍,看著她大步走過去取下來,幫助他一件件穿上。她像個小女人一般,轉在他面前,伸手為他系著腰帶。他心底一陣悸動,太多的不舍和心疼,眨著泛酸的眸子,將她抱在懷裏。

一遍遍呼喊,“錦瑟,錦瑟……”

宋沈香沒有動身,一直以來他給的感動,早就夠她哭泣好多次。可她不是以前的自己,她還有很多事情,很多仇人。聆閣當年會被毀滅,就是因為,樹敵太多。如今聆閣又重出江湖,其他組織必定有所行動。到時候,他跟著自己危險會更多。

一切讓她來承受就好了。

她退出了他溫暖的懷裏,後腿幾步,“我昏迷了幾天?我爹他……”

她看到那刺眼的兩行眼淚,心猛然一抽,強迫自己移開視線,轉身朝著門口而去。

“你會離開我嗎?”他問,“你會為了你想要的,嫁給其他人嗎?”

宋沈香猛然頓住,“為什麽我會嫁給別人?”

楚淩殊沒有作聲,聽她勾唇道:“你如果要退婚,我可能就會嫁給別人。”

“你休想。”楚淩殊大步上前緊抓住她手臂,“雲錦瑟,遇見你我從沒如此卑微求過任何人,這次我求你,一定不要舍棄我。”

她勾起唇瓣,微微一笑笑,“好。”

他松開手臂,放她離開。

離歌看到她出來,滿是驚愕,上前行禮,“小姐您醒了?”

她淡淡回應一聲,腳步不停頓從他身邊經過,他轉身看著她背影,孤單,決絕。

他轉身進了屋內,看著房門未關閉,大步走了進去。看到完好無損的楚淩殊,他松下一口氣。

“世子?”他輕喊。

“嗯。”楚淩殊毫無感情回應。

“沈香小姐,回去了。”他說:“今日是將軍入土的日子,您不去送一程嗎?”

他搖頭,“父王母妃去了就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是。”他遲疑片刻道。

宋沈香回到將軍府的時候,白色錦緞掛在府門前,深深紮傷了她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氣,大步走進去。

天色不太好,狂風怒吼,塵土飛揚。看著府門前陸陸續續一些送行的大臣,她只覺身子太過沈重,每一步都很艱難。

最先看到她的是蘇陌言,兩三日不見,她又瘦了不少。下巴尖了,眼睛凹陷厲害。他心疼先是吩咐了清禾拿來孝服,再去她身邊,想要攙扶,她卻阻止道:“我沒事。”

清禾拿來孝服,她直接穿在上,眼淚為何物,她已經不知道了,心疼的麻木不仁。心裏滿是自責。

老夫人哭的幾度暈厥,她面無表情的瞥了他們一眼,伸手摸著棺材沙啞道:“我想看他最後一眼。”

眾人一楞,有人同意,有人反對。反對的人是說當誤下葬吉時宋帆會投不了胎。

蘇陌言站在她這邊,大聲道:“本小王怎麽就沒有聽說會有此事?”

有人回到道:“此乃民間習俗,小王爺不動也是常理。”

蘇陌言仰起眉梢,扭頭看向其他大臣,“你們都知道?”

有人搖頭,有人點頭。蘇陌言扶額,只聽宋沈香繼續道:“我要看他最後一眼。”

蘇陌言顧不得那些人詫異之色,直接掀開棺蓋,宋帆穿戴整潔的出現在她視線裏。

眾人欷歔不已,紛紛後退了一步。

宋沈香面色寧靜得看完之後小聲嘀咕了幾句,這才擺擺手,蘇陌言便將棺材關上。

她轉身走到前面,跪下來,三叩首,後拿著香給宋帆上了三根香火。

聽著司儀大聲道:“準備出殯。”

此聲一出宋沈香和雲舒雅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喪歌霎時響起。

韭上朝露何易稀,露韭明朝更覆活,人死一去何時歸?

“起。”

蘇陌言將宋沈香拉起來站在一旁,八人一起擡起靈柩,聽著司儀喊道:“走。”

門外響起鞭炮聲。宋沈香哽咽的看著八仙擡著靈柩,朝著外面緩緩一動。

“哭出來會好點。”蘇陌言你扭頭看著她。

她深吸一口氣,淡淡道:“我沒事,走吧。”

雲舒雅攙扶這老夫人,宋沈香和宋冰睿作為孝子走在前面手裏拿著喪物,每走一段距離,便會停下來,她和冰睿就會跪下來,升一個火盆燒著冥錢。

蘇陌言看在眼裏,心疼不已。她身子才剛剛好點,這般折騰下去,怕她吃不消。

寒風冷冽,無情的狂亂吹拂。她身子搖搖晃晃,好在旁邊還有清禾,蘇陌言才放下心。

按照規矩,宋帆還不能入祖祠,只能另尋其他地方安葬。葬禮一直持續到傍晚才收工。宋冰睿向擡棺和送行的大臣們,一一下跪磕頭致謝。

蘇陌言一直陪著他們收工,她很意志力很強,即便是如此折騰,她也不會蹙一絲眉,一直都是一個面容,直到回到府上,她撐不住的倒下來。

蘇陌言將她送到沈香閣,除了換衣服,所有的事情都是親力親為。

他在沈香閣守了一夜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這三人之間的關系覆雜的人讓無法理解。

離歌將此消息告訴楚淩殊,他眼眸平淡如水,毫無波瀾道:“嗯,知道了。你去收拾下東西,今晚就出發。”

離歌詫異問道:“出發?世子要去哪裏?”

楚淩殊緩緩道:“去該去地方,做該做的事情。”

“那沈香小姐怎麽辦?”

楚淩殊笑了笑,“有些事情,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她的仇就是我的仇。你去查一查,三年前是那些組織圍攻聆閣?”

“屬下這就去探查。”

夜幕,沈香閣燈火通明,楚淩殊剛剛落下,花靳頓時驚醒大步跑出來吼道:“誰?”

“是我。”

他一聽楚淩殊聲音,看到他人,這才站著不動,語氣卻很冷淡,“小姐已經睡下了。”

楚淩殊應了一聲,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花靳也不想攔著,讓他進去。

他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站在她窗前看了一會兒,這轉身離開。

路過花靳身邊,他說了一聲,“好好照顧他。”

花靳凝眉,毫不示弱回了一句,“不用你說,我會的。”

清禾進屋就聽他沒大沒小來這麽一句,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楚淩殊什麽也沒有說,直接走出去。

清禾也懶得搭理他,直接轉身進了房間。

花靳撇撇嘴巴無所謂的聳聳肩膀。

第二天宋沈香醒來嗅到一股淡淡的丹桂花香,她掀開被子起來,看到清禾問道:“世子昨晚上來了?”

清禾點頭,“世子就過來在房間裏站了好一會才離開。”

她穿好衣服,嘆息道:“說了什麽?”

“什麽也沒說,只說讓花靳好好照顧小姐。”清禾又道:“我去給小姐打水。”

宋沈香頓了頓手,面色依然不變。待清禾擰幹帕子,她接過來洗了臉,又漱口後,看著膳食卻怎麽也下不手。

花靳走過去坐下來抓了小包子入口中,“怎麽吃不下?”

她睨他一眼,“我奶奶身子如何?”

花靳沒接話。

“老夫人還是那樣,將軍的死給她打擊很大,能夠撐過來已經算奇跡了。”清禾見宋沈香沒有說話繼續道:“其實,整個將軍府得知將軍死後,第一個擔心的就是老夫人的身體,怕她一口氣上不來,跟著將軍一起去了。好在老夫人挺過去了。”

宋沈香依然沒有吭聲盯著桌上的菜,沒有任何胃口。

花靳將清淡的粥推到她面前,“不吃怎能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總不能因為死了一個人就一蹶不振吧,嗯?”

宋沈香瞥了他一眼,“我要吃醉雞。”

花靳蹙眉,當即拒絕,“不行,太油膩了,你剛剛好點,哪裏消化得了?換一個換一個。”

宋沈香白了他一眼,瞥了面前的白米粥,對清禾道:“把裏面加點糖吧,我一口喝完。”

“不行。”

清禾剛起身,扭頭看著他,“為什麽不行?”

花靳盯著宋沈香,“本就有些發燒,糖那種東西吃了會上火。”

清禾蹙眉,“一次也不行?”

他扭頭,睨了清禾一眼,“不行。”

清禾撇撇嘴巴,訕訕的坐下來,有些同情宋沈香,“那小姐要吃什麽?”

花靳想了想直起身子朝她伸出手,清禾和宋沈香猛然一楞,他微微一笑,其貌美如仙,令世間繁花羞怯而落盡。她輕輕扭頭,直接彎腰抓住她手臂,“走,我帶你去找好東西吃。”

清禾心下一驚,猛然站起來想喊卻又沒法喊,只能跟著他們一起出去。

花靳看著清禾跟來,直接扣住宋沈香的腰,從將軍府飛了出去。宋沈香有些不自然的扭頭看著他,回頭瞥了一眼清禾,扭頭道:“上次讓你思索的事情想的怎麽樣了?”

花靳睨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不怎樣,我想想了。女人太麻煩了,我就安心跟在你身邊就好了。”

宋沈香白他一眼,斥道:“花花公子。”

花靳將她放下來,仰起漂亮的眉梢,“這你可錯了,我沒有撩妹,也沒有跟誰表明心跡,又不去花天酒地,又不去拈花惹草,何來花花之說?”

宋沈香瞪了他一眼,扭頭看向四周,清澈見底的湖面,碧波蕩漾。湖後面是一座山,滿山都是耐寒植物,且枝葉繁茂。她收回視線看著他,“來這裏做什麽?冷冷清清的。”

花靳伸出食指神秘一笑,隨後脫掉了鞋子。她還沒反應過來,花靳一頭紮入了水中。

她面色大變,看著漸漸平靜的湖面,大喊道:“餵,花靳?花靳?你幹什麽?”

須臾,他手裏舉著兩條活魚,從水中探出頭,“你看這是什麽?”

宋沈香眉頭一蹙,臉色頓時陰晴不定。

花靳暗角不好,頓時從水中起來,將魚丟在地上,全身濕透站在她面前,傻笑道:“我會水。”

“將軍府多的是魚,用得著你冒險?這麽冷的天,你想死啊?”

花靳連連搖頭,“將軍府的魚那都是市面上賣的不新鮮或者自家飼養的魚,怎麽能和這裏的天然魚相比?你別看這魚小,關鍵是香。”

他彎腰拿起一條,滿臉是水,笑道:“想不想吃?”

宋沈香緊抿著嘴巴,瞥了他的衣服,“那還不去生火,把衣服烘幹?”

“不用。”他動了動身子,一股熱氣從身上冒出來,濕掉的衣服漸漸變幹。

宋沈香不以為然的扯了扯嘴角,知道他內力深厚,武功底子好。烘幹衣服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花靳抖了抖身子,衣服全部幹了後,整個人清爽了許多。他見宋沈香臉色稍緩和,笑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拾些幹柴,把它烤了吃。”

宋沈香沒有搭理他,坐下來盯著地上兩條魚。

不一會,他捆了一小捆幹柴,架起了火堆,讓她坐在一旁,他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直接將魚開膛破肚。含笑跑過來,像一個調皮的孩子歡天喜地的將魚放在火架上烤。

宋沈香看著火架上的魚,以前想這樣日子多的無法數,荒山野嶺,就自己尋一些能吃的東西填飽肚子就行。

嗒嗒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她和花靳對看一眼,緩緩起身朝著來人望去。

看到馬背上的人,宋沈香仰起眉梢淡然瞥了一眼,低頭盯著火架上的魚。花靳餘光瞥了他一眼,微微揚起唇角,專註手上的魚。

蘇陌言不知道為何,看到花靳就莫名其妙的煩躁,他不想花靳和宋沈香走的太近,奈何花靳是她的手下。

“傷勢還沒好,你怎麽把她帶出來吹冷風?”蘇陌言大步走過去,“你跟我回去。”

宋沈香指著地上,“我還沒開吃呢,你隨便坐。”

蘇陌言扯了扯嘴角,鼻翼顫了顫,香氣彌漫而來,他不由得吞下口水,霎時白了自己一眼。見她不肯走,於是走過去想要奪花靳手裏的魚,卻被花靳率先拿開。

花靳仰起頭,“想吃自己去捉。”

蘇陌言面色一沈,回頭看了波光粼粼的湖面,如果不下去等一會只能看著他們吃了。

宋沈香見他真要去脫鞋,阻止道:“你身子也沒有完全恢覆,還是別下去了,湖水很涼。”

花靳卻輕笑出聲,蘇陌言本想放棄,可聽他嘲弄的笑聲,他頓時覺得被人看扁了一般。

“不就是下水嗎,有什麽不敢的?”蘇陌言睨了花靳一眼,縱身跳了進去。

宋沈香起身剜了含笑的花靳一眼,走到岸邊細細觀察。

“他怎麽還沒有出來?”宋沈香有些焦慮,“該不會沈下去了吧?”

花靳扭頭瞥了平靜的湖面,頓時起身走過去,“他會水?”

宋沈香搖頭,“我不知道。”

說完,花靳縱身跳了下去,然而蘇陌言卻從水中起來,手裏拿著一條大魚,游到了岸邊,將魚扔在岸上,他爬起來,“怎麽樣,比他的大吧?他人呢?”

宋沈香完全沒有吃魚的心思瞧他和花靳一樣痞,惱怒道:“故意的吧?”

蘇陌言不以為然,“誰讓他那麽囂張,就讓他陪我下一次而已,沒事的。”

他說完,花靳紮出水面,站在水中面色發青。

蘇陌言嘚瑟的朝他揮手,“花公子,快上來吧,當心著涼。”

實際上,花靳剛剛上岸,還沒開始烘幹衣服,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惱怒的瞪著蘇陌言,烘幹衣服返回火架。

“餵,這是我的。”

宋沈香瞧他們性格相似的兩個人為了一條魚爭來爭去,她一邊吃一邊笑著,沈重的心頓時變得輕松起來。花靳聽到她悅耳的小聲,推了蘇陌言一把,“給你,我不吃了。”

蘇陌言瞥了她一眼,仰起眉梢,“不吃我吃。”

她含笑看著花靳在旁邊坐下來,她小聲道:“用不用我說謝謝?”

花靳撿起地上的石子朝著湖面飄打過去,石子落下的湖面激起了一層層碧波。他微微勾唇,“你我什麽關系,謝謝太過生疏。”

宋沈香盯著那顆石子,咬了一口魚,“其實,我也沒想跟你說。”

她扭頭看向蘇陌言,“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

蘇陌言哼一聲,聽她道:“你來不會是來跟我們搶魚吃的吧?”

蘇陌言吐掉了魚刺,瞪她一眼,聲音平淡道:“他走了。”

宋沈香一楞,隨後笑道:“什麽叫走了,走了是走哪裏?”

花靳也扭頭看著他。

“我哪知道他去哪了?”蘇陌言索然無味的扔掉了手裏的魚,惱怒的站起來,“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麽會知道?剛剛去睿王府,他婢女說的。睿王和睿王妃都不知道去向。”

宋沈香跟著起身,瞥了一眼遠山近水,“走就走了吧,想出現的時候就會出來了。”

她看向花靳,“我們回去吧。”

花靳點頭,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衣袍,緊跟在她身後。

蘇陌言惱怒的踢了那堆火,翻身上了馬背,從他們身邊踏馬而去。

“要不要去打聽一下?”花靳問。

“不用。”她深吸一口氣,“有離歌在他身邊,不會有事情。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他身上的寒毒,就怕離歌傷了內力,又恰巧遇上他毒發。”

花靳緊抿著嘴巴,沈默片刻才問道:“以前,可是從未和他有什麽往來。”

他一邊問一邊觀察她的神情,她低下頭,揉了揉額頭,隨後擡起眸子笑道:“感情有時候很微妙,我可以和眾多人玩的開,唯獨不和他有什麽往來。”

花靳一楞,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她眼中閃爍著從未見過的嬌柔,不同其他女子那邊做作,她感情很真,從來不躲躲藏藏,喜歡便去追逐,有著草原女兒家的豪邁。

他移開視線,看著遠方,“所以,你已經認定了他?不在考慮其他?”

宋沈香忽然一笑,調侃道:“怎麽,擔心我被甩?還是讓我考慮考慮你?”

花靳面色一沈,隨後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也只有楚淩殊敢要你。我還想多活幾年,不想被他追著殺。”

宋沈香瞪他一眼,“你呀,如果真看上清禾,還不就去試試,沒準兒成了呢?”

“不去。”花靳撿起一顆石子朝著遠處扔去,“我也就一時興起。看到你和世子,沒有想要找媳婦的**。”

宋沈香撇撇嘴巴,大步朝前走。快到將軍府,她卻轉身去了風月樓。

花靳只好跟上去,“不回將軍府,來這裏做什麽?”

她直接去了後院,花容和花月正在院子裏,看到她忽然上前行禮,“小姐。”

“季玥呢?”他問。

花容道:“大概在房間。”

花靳緊跟她身後,“找他做什麽?”

季玥聽到喊聲,迅速的翻身下床,打開房門就看到她面色不好的站在門口。

“有一個人需要你暗中保護。”她說。

花靳插話,“你不是要讓他去保護……”

宋沈香斜了他一眼,他頓時閉上嘴巴,聳聳肩膀。季玥瞥了花靳一眼,勾唇道:“楚淩殊?”

宋沈香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否認,“你只需遠遠跟著就好,不要上前打擾。”

季玥點頭,簡單收拾了東西,就匆匆出門。

她嘆息一聲,回頭睨了其他三人,想起花垣問道:“花垣有沒有什麽消息回來?”

三人搖頭。

她了然點頭,如果雲傾華有什麽難辦的事情肯定第一時間就會告知,這麽久都沒有什麽消息,大概是吟詩暫時沒有什麽動作。

“回去吧。”她對花靳道。

花容和花月欲言又止,哀怨的眼神盯著花靳,他們幾個當中就他最幸福了。

花靳臨走時還不忘回頭給她們一個得意的神色。

宋沈香回到將軍府,去看了老夫人,出來目光呆滯,沒有精神之外,其他情況都還好。她伏案寫了方子,遞給嬤嬤,“就按照這個方子給奶奶熬藥吧。”

嬤嬤嘆息的接過方子,不由得看著她,心疼道:“將軍剛剛入土,還沒過頭七,再有一個半個月就要新年了,你和世子的婚事……”

她笑著搖頭,拍拍她的手臂道:“沒關系的,只要相愛,認定了彼此,不會有什麽意外的。”

“可是我聽說……聽說……”

嬤嬤欲言又止,扭過頭。實在不忍心告訴她,他們之間並不是皇上答應就算的。

宋沈香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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