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巖惱羞成怒憤然反駁，“你會不會說話，什麽叫被關起來？你若在胡說八道，別怪我趕你們走。”

“哦？我怎麽聽說文小姐被關起來了？既然沒有被關，那還請未來小舅子讓她出來見一面。”宋冰睿含笑道。

文嘉巖被逼無奈，只好硬著頭皮轉身對著下人喊道：“去將小姐請出來。”

“是。”

宋沈香坐下來，看著他依然站著，指著對面的椅子，訕笑道：“文公子何必惱怒，這婚事一旦成了，將軍府和丞相府可算是親家了，何樂而不為？”

文嘉巖甩了畫扇冷哼一聲這才坐下來。等了片刻，婢女匆匆而來，“公子不好了，小姐暈過去了。”

宋沈香和宋冰睿對視一眼，兩人頓時起身，她道：“還不去看看。”

文嘉巖面色一驚，顧不上宋沈香兄妹，闔起畫扇匆匆跟著那婢女身後而去。

“我去不合適吧？”宋冰睿拉住宋沈香的手臂。

宋沈香回頭道：“去看看怎麽回事，如果丞相毒打了文小姐，我們就把她帶出來，順道要讓所有人都看看文丞相的真面目。”

“唉？沈……”

他還在思索，她已經跟著去了，他也只好跟著而去。

“妹妹？”文嘉巖將地上的文嘉媛抱起來，放在床榻上，面色焦急的拍著她臉，“妹妹，醒醒。”

宋沈香大步走過去，一把將他給推開，“讓我來看看。”

她低頭蹙眉，伸手觸摸她脈動，忽然扭頭問道：“她吃了什麽東西？”

婢女一聽還以為飯菜裏面被下毒了，怯怯搖頭。文嘉巖惱怒的上前，“問你話呢？小姐都吃了什麽東西？”

婢女雙腿一軟跪下來道：“奴婢不知道，奴婢端的是廚房的食物，和相爺公子吃的一樣。”

文嘉巖扭頭蹙眉，扭頭看著宋沈香，“怎麽樣，確定是中毒嗎？還是……”

宋沈香收起收，扭頭看著桌上剩菜剩飯，轉身走過去拿起碗細細琢磨片刻，又檢查了菜，這才回頭道：“菜裏有毒。”

文嘉巖一驚，當即端起了菜，顯然不相信宋沈香，扭頭讓下人找來一只貓，將剩菜給了貓吃，沒一會兒貓便掙紮了幾下暈死過去。

文嘉巖面色煞白，盯著地上的貓不由得退後一步，“怎麽會這樣？我們吃的是同樣的飯菜，為什麽我們都沒有事情，她卻中毒了？”

他看向宋沈香緊抓住她手臂，“你快給她看看，還能不能救？她中的是什麽毒？”

宋沈香嘆息一聲，走過去又查看了文嘉媛，“將軍府可有人和江湖又什麽來往？”

文嘉巖茫然搖頭，“江湖？丞相府從來不和江湖人有什麽過節，怎麽會？”

他猛然看向宋沈香和宋冰睿，怒視他們，“是你們，一定是你們招來的，誰都知道將軍府和劍閣還有至尊殿有關系，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你別激動。”宋沈香蹙眉，按照她分析來看，的確是沖著將軍府而來的。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肖如玉，明知道解藥必須要她才能解，這是逼著自己現身。

“咻——”

宋沈香偏頭，暗器插在墻柱上，文嘉巖大步走過去取下暗器，打開布條，上面寫著：想要解藥，宋沈香一人前往碧玉湖。

文嘉巖惱怒的將布條扔在宋沈香臉上，“還說和你沒關系，你自己看清楚。”

宋沈香接住，打開一看，一把怒氣，拍在桌上，“果然是她。”

宋冰睿顧不上女子閨閣大步走進來，撿起桌上的布條，眉頭一蹙，扭頭喊道：“你去哪？我也去。”

“上面寫了只要我一個人，你等著我把解藥帶回來。等雲傾華把解藥拿來已經晚了，就算我知道配方配制出來也趕不上。她這是算準了！”

宋冰睿頓住腳，低頭看了看筆跡，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肖如玉。劍閣被毀，漏掉了一個人，估計尋思著報仇來了。

宋冰睿剛要走，卻被文嘉巖給拉住，“你不許走。”

宋冰睿回頭道：“文公子，我要去通知世子和小王爺，不然沈香有危險，解藥也帶不回來，救不了文小姐。”

文嘉巖松開了手臂，“你最好說的都是實話，如果我妹妹死了，將軍府都要陪葬。”

他拍拍文嘉巖手臂，“放心吧，文小姐一定不會有事情。文小姐還麻煩你們好好照顧了，等我消息。”

文嘉巖依然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你們好好照顧小姐，相爺問起來，你們就如實說。千萬穩住我爹不要讓他輕舉妄動。”

“是，公子。”

文嘉巖跟上宋冰睿，“走吧，我們分頭行動。你去找世子，我去找小王爺。”

“好。”

宋冰睿說完就聽他焦急喊道：“備馬。”

昨日楚淩殊還在告誡自己不要讓她動內力，沒想到今日卻不得不動了。漏網之魚，必須當即處死。這次把丞相府牽扯進來，這不是明擺著讓皇上更加懷疑她和江湖組織有關系？

宋沈香顧不得那麽多，從未和肖如玉交手，也不能確定在自己內力受損的情況下能不能戰勝她，能不能在十二時辰內將解藥拿回來。

文嘉媛是個好姑娘，不能就這麽平白無故死掉。所以，只許勝利！

碧玉湖，三面臨山。因怪異的地貌，又被成為暖湖，三面的山一年四季如春，所以又稱碧玉湖。危險氣息撲來，宋沈香警惕的觀察四面，細細觀看湖水走向，便會發現源頭走向劍閣方向。她頓時了然，為什她會把地點選擇在這個地方，因為沒有把握自己會不會因為一個丞相府的小姐而冒險，二來是因為，這裏有劍閣弟子鮮血。

“肖如玉，我知道是你，該不是怕了躲起來了把？劍閣是我毀的，你要報仇直接找我就好了，何必要去為難一個無辜的姑娘？”

回應回蕩在湖面，危機四伏，她耳聽八方，眼視正方，隨時準備作戰。

“哈哈哈，我該叫你宋沈香還是雲錦瑟？你和雲舒雅簡直將整個將軍府上上下下耍的團團轉。以你為你瞞得過我嗎？”

宋沈香仰頭看著她一身妖艷的長袍，從上面飄落下來。落在五米之外。她眼睛斜了其他方向，確定沒有幫手，微微放下心。

“雲錦瑟是誰？”宋沈香漫不經心的笑道：“肖姨娘，別說那麽多廢話了，跟你有仇的是我，和文小姐沒有任何關系，你對她下手未免有悖江湖道義。”

“哈哈哈，道義？你跟我談江湖道義？”肖如玉濃妝艷抹，紅的發黑的唇瓣，嗜血一般。她嫵媚的仰頭大笑，“你劍閣幾百條無辜的生命，你為何不放過？我不過是毒了一個丫頭，你就心疼了？試問，是誰不講江湖道義？”

宋沈香冷哼一聲，目光陰冷，“好，你跟我談生命！那我就跟你算算舊帳！三年前，南源邊境，我受江湖六大組織圍攻，請問沖在最前面的是誰？是誰帶著手下，一遍遍喊著‘格殺勿論’？”

“所以，你回來是覆仇的？”肖如玉面色變得沈寂，“你是什麽回覆記憶的？”

“我們好似扯遠了。反正劍閣也就剩你一個人了，我看在將軍的面子上放你一馬，而你卻不屑，那沒辦法了。”

她聲音變得冷冽許多，空空的玉手上，忽然多了一把淺藍色的寶劍，鋒利無比。照著陽光閃閃發光。

“玉雪劍？”肖如玉大驚失色，她指著宋沈香，“把劍交給出來，我把解藥交給你。”

宋沈香揚起眉梢，“解藥？你以為我是誰？將軍府的小姐？只是雲錦瑟？還是聆閣閣主？”

肖如玉瞇起眼睛，她不就這幾個身份，還有什麽身份？她冷哼一聲，隨後呵呵大笑，“別以為我會上當，你若不給我，我就把解藥毀了，就算你知道配方也於事無補！把玉雪和赤瞳交給我！”

宋沈香妖冶一笑，一雙明媚的鳳眼，斜了她，“既然你不給解藥，那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要為宋沈香報仇！肖如玉，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一股強大的力量朝著肖如玉而去，她提起劍奮力抵抗，卻依舊被宋沈香追的連連後退，尤其是宋沈香那雙嗜血的瞳眸，似妖精一般。

“你不是人？”她猛然一驚。

宋沈香知道自己內力不夠，直接啟動了玄冰決，直接將自己封印在玄冰裏面，因為記憶被拉開，劍閣弟子一個個慘死在自己面前，還有親妹妹，被亂箭穿心，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不是常人所能夠忍受的。

自從她記憶一點點恢覆之後，便修煉三年前未修煉成功的玄冰決，此武功雖然損人不利己，為了覆仇，她必須要成功。哪怕人不人鬼不鬼！

“姐，你幫我把孩子送回將軍府吧，我還有一些事情處理完就回去。好不好？”

那是她和宋沈香最後一次對話。閣內的消息被她截斷，她天真的以為，各大組織不會圍攻聆閣，她沈迷在妹妹的甜美的笑容裏。離開後第三天，她覺得不對，跑死了兩匹寶馬，匆匆感到時，已經晚了。

“沈香——”

“宋沈香——”

哀鴻遍野，血流成河。八大組織因為至尊令互相廝殺，而他們集中圍剿聆閣，只有聆閣被毀，其各大組織的醜聞才不會被人知道。作為天下第一閣，掌握各大組織不為認知的秘密，成為他們的威脅，所以給她們造成了威脅，成為他們第一個消滅的對象。

她和妹妹一同建立起來的組織，就被這樣給毀了，她的恨能不大？那些因為她們而犧牲掉人，一張張清晰的面孔，如此天真可愛，不該被殺害。

“我不人，我是你不能褻瀆的神！”宋沈香一腳踢在她心窩，她的身子像蹴鞠一般，被踢飛。

肖如玉完全不明白她修煉的是什麽武功，一雙泛紅的眸子，像盯著猛獸一樣盯著自己。她口吐鮮血，心驚一瞬，迅速的從地上爬起來，多過了她襲擊。

宋沈香眉心漸漸浮出一條紅色的牡丹花，嬌艷欲滴，讓她更加妖嬈。她嘴角浮出一抹邪笑，手中的見因為喝了她的血，由藍色變成紅色，並且散發著寒氣。

肖如玉擦掉了嘴角溢出的血，“不管你練的是什麽邪術，就算打不過，我也要和你同歸於盡，以祭奠我死去的族人。”

“好哇。”

宋沈香語氣淡然，陰冷的語氣，直抨肖如玉的心。

她屏住呼吸，斂氣，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功力全部集中在掌心，這一掌氣勢磅礴，就算挨的住，也會武功全廢經脈全斷，挨不住便會灰飛煙滅。

“去死吧！”

“小心——”

噗——

“將軍——”

宋沈香掛在半空之中，她功力還沒有全部出使，就見一人粗布麻衣身姿魁梧之人出現自己前面，還沒有看清楚那人，只見他身子頓時飛了出去。聽到岸上人喊，她才知道那是宋帆，不是顧子俊。

宋帆？宋沈香緊緊凝住眉頭，頭痛欲裂，宋帆是誰？

“夫君，夫君，你醒醒。”

耳邊傳來肖如玉淒涼的呼喊聲，她搖晃了幾下身子，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只可惜，玄冰決一旦啟動，除非自己淩駕玄冰之上，否則會被它吞噬心智。

“夫君，我是玉兒啊，你看看我，我真的是玉兒。你怎麽會出來，你怎麽會沖出來？她殺了你的我們女兒，你為什麽還要護著她？”

肖如玉緊抓住他手，他奄奄一息中，看著漂浮在湖面上的宋沈香，一血紅的衣裙映紅了他眼。

隨後而來的一群人，看到這等場面驚訝的楞住。

“她怎麽了？”蘇陌言驚道。

雲舒雅抓住楚淩殊和蘇陌言，“別過去，她會傷害你們。”

“將軍？”顧子俊詫異的變會本來面貌，幾人一聽頓時朝著肖如玉望去，看到宋帆皆是一顫。

雲舒雅奔跑過去，肖如玉大喊：“別過來！”

雲舒雅搖搖頭，“怎麽會這樣？宋帆，宋帆！”

“不要管我，快看看沈香。”宋帆憋著一口氣，看著肖如玉，笑了笑，“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吧。”

肖如玉哭的肝腸寸斷，“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維護她，你什麽要來，為什麽要擋那一掌？”

“我在他面前發過誓，要好好照顧他們，要把她當自己女兒一樣，不能食言。”

“我恨你，我恨你。”肖如玉不能接受，這麽多年了，她可以對自己冷淡，可以把自己當成妾，可以愛他們勝過她們母女，她可以不再計較，可到最後一刻還要替他們著想。

“我不甘心，為什麽？為什麽？”她猛然轉身像瘋掉一樣，朝著宋沈香襲擊而去。

一時間，半空中冰刃相擊。

岸上，雲舒雅抱著宋帆的身子，眼淚卻不停掉。雖然不相愛，可這麽多年了，早就是一家人，同一個屋檐下，早就超越了愛情親情。

“不要死，不要死。”

宋帆被雲舒雅抱在懷裏，他手舉在半空中，再也沒有力氣喊肖如玉，再也沒有能力幫助宋沈香。

“舒…雅，我娘…娘…”

雲舒雅痛苦不堪，她猛然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宋帆，你回來，不要死。”

“爹？”遲遲而來的宋冰睿一看眼前的景象，雙腿一軟匍匐而去，“怎麽回事？爹？”

楚淩殊和蘇陌言一直觀看著半空中，紅光四溢，刀劍相擊，鏗鏘有力，緊扣心弦。

宋沈香一面要從玄冰決出來，一面還要應對外來襲擊，直覺告訴她，出了很大的事情，她必須要醒來。

“你殘害我女兒，現在又害死我丈夫，你怎麽如此狠心？”

宋沈香蹙眉，她丈夫？爹？

她猛然睜開眼看，突破了重重迷霧，看清楚了肖如玉的樣子，下面情況她看的清清楚楚。刺眼的血液，凝固她的氣息。他死了？宋帆死了？那是她叫了好幾年的爹，雖然不是親爹，可那也是養她長大的爹！

“你殺了我爹？”宋沈香一雙眸子霎時又紅起來，“你殺了我爹！我要讓你去陪葬！去死吧！”

玉雪劍配合著玄冰決功力，分離出眾多劍，前後左右不遺漏一處。肖如玉在劫難逃，所有的劍，全部刺在她身上。

“噗——”

“手下留情，宋沈香，解藥。”文嘉巖在下面焦急的喊著。

宋沈香擡眸，明晰的眸子如湖水一般清澈，她上前一步，從肖如玉身上拿出了解藥，心下一橫，用功拔出了玉雪劍。肖如玉面色猙獰，一雙血眸緊盯著她，身子重重從半空中摔下去。

半空中的宋沈香撤銷了玄冰決，眉心妖艷的牡丹花一點點隨著內力減弱漸漸消失殆盡，紅艷的唇色也漸漸消散。一口鮮血噴出，再也支撐不住，全身好像散架一般，疼痛難忍。歪歪斜斜，迷迷糊糊的失去重心。

“錦瑟！”

楚淩殊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飛躍前去穩穩將她身子抱住，聽她最後一口氣道：“沈香，聆閣兄弟報了一仇。”

他手臂不由得緊了一霎，眉頭緊促，眸子裏凈是擔憂。

“沈香？”待他落下，蘇陌言拔腿上前詢問：“她怎麽樣？”瞥了一眼他懷裏奄奄一息的宋沈香，他心緊了起來，不由得伸手試脈。

“這是什麽武功？”他不是問楚淩殊，而是看向顧子俊。

“玄冰決！”顧子俊大步跟過去，“主子一直不肯醒來，因為忘不掉當時的情景。”

玄冰決？

兩人不約相望，蘇陌言扭頭道：“她怎麽會學如此狠辣的武功？會毀掉她，你為什麽不阻止？”

面對蘇陌言的指責，顧子俊面色霎時變得蒼白。是呀，他為何不阻止？可他知道的時候，她已經修煉了很久，還能阻止嗎？懂玄冰決的武者都知道，半途而廢只會讓修煉者死的更快。他能阻止嗎？

“玄冰決一旦開始修煉，就沒有停止一說。強行停止，只會讓她死的更快。”楚淩殊聲色比往昔還要平淡，面色更加深沈。

蘇陌言大驚，抓住他手臂，“你是說，她會死？”

楚淩殊頓了頓，“除非成功將玄冰決占為已有，神志清醒駕馭它，她就不會因為玄冰決而死。”

蘇陌言松開他手臂，看著他將宋沈香抱著朝著出口而去。文嘉巖攔住楚淩殊，“解藥呢？”

文嘉巖抖動身子，語音纖顫，但是想到家裏的妹妹，他頓時理直氣壯的揚起頭。瞥見楚淩殊那冰冷的眸子，他不由得驚了一霎，結巴道：“世…世子，我妹妹，把解藥給我，我回去，救我妹妹。”

楚淩殊斜了她手上緊握的解藥，沒有多的餘手去拿，他只好喊離歌，離歌滿是心疼的從宋沈香手上將解藥拿出來，檢查了一下，確定是解藥才扔給了文嘉巖。

文嘉巖接住解藥，閃在一旁看著楚淩殊抱著宋沈香飛躍上馬背，調轉了馬頭朝著京城而去。

他頓時松下一口氣，拍拍胸口，扭頭瞥了一眼顧子俊和已經死掉的宋帆，總覺兩人有什麽秘密，他遲疑了片刻才迅速的跳上自己的馬背上，他要回去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爹。

蘇陌言回頭瞥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聽顧子俊嘆息道：“沒有關系，讓他去吧。”

“可是皇叔早就懷疑了沈香，這件事情若是讓皇叔知道，沈香就更加危險了。”

“我知道。”顧子俊凝眉暗嘆，“但是如果殺了文嘉巖，你以為皇上就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不管有沒有人向皇上通報，皇上都會知道。”

蘇陌言面色凝住不置可否。他說的沒錯，皇上正在徹查將軍府，在將軍府不可能沒有皇上的眼線，今天發生這麽大的事情，皇上一定會知道的。沈默片刻，他低頭瞥了地上，又擡頭看著雲舒雅和宋冰睿，“雲姨，冰睿，把將軍帶回去吧，這件事情怕是瞞不了姑奶奶了，可姑奶奶的身子能不能忍受喪子之痛？”

他接二連三嘆息，隨後看向顧子俊，“你要不就繼續裝幾天吧？”

顧子俊搖頭，“不能裝了，文嘉巖已經知道將軍已經死去，再裝下去就是欺君，還不給了皇上一個除去將軍府的理由？”

蘇陌言煩躁的撓頭，一頭銀色的長發都被他抓亂，他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發燥，一邊是皇上，一邊是想要保護的人，左右為難，“可是姑奶奶真的會受不了打擊。”

雲舒雅閉了閉眼睛，緩緩起身，宋冰睿面色痛苦不堪，抱著宋帆的屍首沈迷寡欲，他腳步沈重不堪。

雲舒雅走到馬旁邊，扭頭看了一眼肖如玉的屍體，深吸一口氣，大步走過去。顧子俊上前阻止，“夫人？”

“她雖然可惡，可她才是宋帆的妻子，我占了她的位子，再不讓他們在一起，就太沒有良心了。”雲舒雅彎腰，“宋氏唯一的孫女也已經死了，一家四口就剩下老夫人，我這心裏難受。”

蘇陌言蹙眉，只見顧子俊前去將她拉開，“讓我來吧。”

蘇陌言扭頭，顧子俊抱著肖如玉上了馬兒，他一直站在原地，一個強大的消息讓他難以消化。

沈香和冰睿不是宋帆的孩子，雲姨沒有嫁給宋帆？這樣的消息如果被皇上知道，那麽雲姨和沈香鐵定入牢房。

她爹又是誰？隱藏了十幾年的秘密，讓他十分好奇。顧子俊拉著馬繩扭頭瞥了一眼蘇陌言大聲道：“小王爺不打算回去？”

他這才回過神，淡然看了他們一眼，翻身上了馬背，夾緊了馬肚子朝著京城而去。

宋沈香被楚淩殊帶回了沈香閣，聞訊而來的花靳毫無規矩的沖了進去，卻被清禾給堵在門口。

“小姐怎麽樣？讓我進去看看！”

花靳推開清禾，卻又被她給拉住。

“別去了，有世子在，小姐不會有事情。倒是你如此魯莽，世子若是看你不順眼，你就完蛋了。”

花靳看看她又看看關閉的房門，頓住腳，洩氣的坐在一旁。清禾睨了他一眼，滿是無奈。

宋沈香意識漸漸清晰，無形中一股強大的力量迫使她醒過來。楚淩殊宛如一尊佛像杵在她窗前，一動不動，目不轉睛盯著她。

宋沈香眼睛霎時睜開，猛然驚起，接著扭頭一口血噴灑出來，沾染到楚淩殊衣擺處，十分耀眼。

宋沈香先是看見白色的鞋子，輕咳了幾聲後視線順鞋子向上望去。白衣勝雪，卻被她鮮紅的血液給玷汙。她全身無力，一手勉強撐著床揚起頭，只是一眼便無力垂下去。

她能夠感受到楚淩殊身上的散發出來的寒氣。

他心很痛，幾乎每一次都是這樣，她總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每一次她都將自己處在最危險境界之中，重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宋沈香緩過氣，擦掉嘴角溢出來的血，回想碧玉湖情景，眸子猛然一縮，抓住被子，掙紮了幾下。卻被楚淩殊給組織。

“不要命了？”他冰冷的語氣讓宋沈香猛然一顫。

“我爹呢？”她盯著楚淩殊。

“死了。”他沒有要隱瞞的，早知道晚知道都是一樣。死了？

宋沈香費力的將手抽出來，掀開被子跳下床，悲傷霎時籠罩而來，“我要出去，他怎麽會死？他還沒有告訴我，我爹是誰。”

楚淩殊將她從冰冷的地方拉起來，緊扣在懷裏，“你先聽我說，你現在很虛弱，你需要休息不能折騰下去了。”

“我有罪，且罪孽深重，我雙手占滿了鮮血，我是個女魔頭。”她眼裏掛著淚花，猛然推開了楚淩殊，撲倒在地。

“你別過來。”宋沈香忽然道：“我自己的身子如何，我比誰都清楚。你別管我，對，別管我。誰跟我近誰就會死。”

她低頭笑了，聲音淒涼。

楚淩殊紅著眸子站在原地死一般沈寂，眸子忽暗忽明。

花靳聽到聲音顧不上女子閨閣，推門而入，瞧見地上她，猛然看向楚淩殊，隨後才拿了衣服，將她裹著。

“小姐？”他輕聲喊。

宋沈香擡起眸子，抓住他手臂，“帶我去正堂，我要去看看我爹。”

花靳睨了楚淩殊一眼，他和楚淩殊出發點不同，他是下屬，所以只能聽命。他不顧出不顧楚淩殊臉色有多難看，直接將宋沈香抱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清禾驚愕的看著花靳匆匆出來，又見他身後空無一人，阻止道：“你要帶小姐去哪？”

花靳頓足，緊蹙眉頭，“去正堂。”

說完移開了身子從她側面而去。清禾又擔憂楚淩殊，進去一看他毫發無損的站在原地，她張張嘴巴小聲喊道：“世子？”

“讓她去吧。她總是這般，無視我的關心。”

楚淩殊大步從屋內走出來，翻身越過屋脊，直接回了睿王府。離歌扭頭看了清禾一眼，嘆息的緊跟著而去。

清禾兩邊擔憂，但還是朝正堂而去。

所有的下人聚集在正堂院外，宋冰睿抱著宋帆的死體，面無表情的跨進府門，直接朝著正堂而去。雲舒雅和顧子俊緊跟他身後，下人們看到顧子俊抱著消失已久的肖姨娘出現在府上，震驚的睜大了眸子，確實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昔日熱鬧繁華的將軍府，現如今，一片蕭條。

冷風吹拂著他們墨發，發絲紛飛。

蘇陌言在最後面。

宋沈香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將宋帆和肖如玉的屍體擺放在正堂涼席上面。兩張潔白的紗布遮掩著泛青的屍體。

大家扭頭，看到花靳抱著宋沈香站在門口，詫異一瞬。蘇陌言轉身走過去，“這是幹什麽？”

宋沈香聽到蘇陌言聲音，緩緩睜開眼睛，虛弱道：“花靳，你放我下來。”

花靳沒作聲，直接往走了進去。

少年十六七歲，和往昔那個嗜酒少年有著天壤之別。姿態肆意，性格隨性的少年郎，變得沈默寡言。此刻，他的最擔憂的就是宋沈香。

花靳蹲下身子，直接將她放在地上。放在宋帆屍體面前，扶著她身子。

宋沈香猛然一顫，完全無力哭喊，蒼白的臉色霎時變得更加蒼白。她顫抖的手臂，緊緊抓住宋帆的手臂，鼻翼撲動了幾下，兩行清淚宛如溪流一般，滾落下來。

她心裏憋著一口氣，始終難以抒發。

“哭出來會好受點。”蘇陌言蹲下來。

宋沈香默不作聲，一雙大眼睛緊盯著宋帆，似乎要記住他的相貌一般。

門外一陣騷動，大家夥你扭頭，看到老夫人被人攙扶著走進來，一顆心猛然提到嗓子眼。

老夫人看到地上的屍體，不置信的睜大眼睛，身子向前傾去，舉步維艱。

“兒呀！”她憋著一口氣，看到宋帆的屍體，才大肆的哭喊出來。

這一聲哭直接讓宋沈香身子猛然一顫，她頓時大哭出聲：“爹，爹？”

“小姐？”花靳做的最大膽的事情，就是將她緊緊抱著懷裏，“節哀吧。”

蘇陌言睨了他一眼，很想上前將他扯開，可眼下不容他這麽做，他起身看到清禾問道：“世子呢？”

清禾抹一把眼淚，哀怨的盯著花靳，恨不得上前將他拉開。她看也不看蘇陌言，“世子回睿王府了，我也不知道他和小姐怎麽回事。反正，他很傷心。”

“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

老夫人哭聲震撼每個人心靈，場上所有人，眼淚不停流。

“舒雅，你來說，這是怎麽回事？我老婆子稀裏糊塗的死了兒子，讓我還怎麽活？”

“娘。”雲舒雅跪在她面前抓住她手臂，“我們去的時候，肖姨娘已經將他，將他……”

雲舒雅泣不成聲，這麽多年相處下來，他們之間的親情根深蒂固，突然有一天，那個人沒有了，怎麽能不傷心？

老夫人視線落在宋帆身邊的肖如玉身上，詫異道：“為什麽？她為什麽會殺了我兒？你們誰來跟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宋冰睿深吸一口氣，擦了眼淚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來說吧。”他說到道：“事情是這樣……”

安靜的屋子裏，只剩下輕聲哭泣和宋帆的聲音。宋沈香目光渙散，眼睫上掛著淚珠，一動不動窩在花靳懷裏。她聽著宋冰睿講了她啟動玄冰決之後發生的事情，越發將宋帆的歸根到自己身上。

“噗！”

宋冰睿話剛剛落下，她再也支撐不住，再次吐了血，陷入昏迷之中。

閉眼最後一霎，聽到門外通傳：皇上駕到。

蘇陌言顧不上皇上來不來，這次他沒有心軟，直接將宋沈香從花靳手中搶了過來，探了她脈後，大驚失色。二話不說，直接抱著她沖了出去。

“言小子，你這是去哪？”皇上頓足。

“時間來不及了，皇叔改日我再給您請安，現在救她要緊，回頭再給您解釋。”

皇上扭頭，他已經抱著宋沈香離開了將軍府，他嘆息一聲：“將軍府不是一樣可以救，你這是要去哪？”

“……”

府上下人跪地叩拜，雲舒雅也欠了欠身子，紅著眼睛沙啞道：“參見皇上。”

皇上看到地上的人，面色一驚痛惜道：“朕聽說將軍出事了，馬上擺駕前來，沒想到還是沒能見他最後一面。朕與將軍君臣一場，實乃悲痛。”

“皇上龍體為重。”雲舒雅道。

皇上走過去彎腰扶這老夫人，輕聲喊道：“姑姑，節哀吧。”

老夫人完全不搭理，緊抓住宋帆的手臂不松手。

睿王府。

離歌看到蘇陌言抱著氣息奄奄的宋沈香驚愕的轉身叩門，“世子，您快開門，沈香小姐，怕是不行了。”

他話剛剛落下，房門猛然打開，離歌看到楚淩殊陰森的臉，心不由得緊了一霎。他閃開身子，蘇陌言直接將她抱進來，“還楞著幹什麽，快來看看她如何了。”

楚淩殊只是瞥了她一眼，知道她並沒有生命危險，狠下心直接關上了房門。

“餵，你什麽意思？”蘇陌言準備上前踢開房門，卻被離歌給阻止。

“小王爺，您請回吧。”

蘇陌言傻了，低頭看看懷裏的人，焦急道：“楚淩殊，你混蛋，你就忍心看著她死去？”

離歌仰起下巴，“小王爺，我家世子正在休息，請您不要隨意大吼大叫。沈香小姐，需要休息，您這樣抱著她，大吼大叫，她能休息好嗎？”

蘇陌言蹙眉，“她沒有生命危險？”

離歌瞪了他一眼，移開視線看著其他地方。

蘇陌言轉身將宋沈香放在隔壁他曾經睡過的床上。將她被子掖好以後，他惱怒的出來，對著對面大聲道：“得到了心得到了人，就不要是嗎？你若不想要，趕緊退婚去，還有很多人排隊等著。”

離歌面色一沈，上前阻止，“小王爺，您在胡說八道，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蘇陌言冷哼一聲，“她，我就放在隔壁，你們愛看不看，反正不是我的人，誰的人誰去照看，本小王告辭。”

離歌抽了抽嘴角，看著他大搖大擺走出丹桂苑。

小丫頭已經進去，拿來了幹凈的褻衣褻褲，將她身子裏裏外外全部擦洗一邊，給她換上看舒適衣裙。離歌隨時守在放門口，有意思動靜，他便能第一時間沖進去。

只是對面屋子裏，沈靜的可怕，就算是用內力去探究也沒能探索道他氣息。他緊了緊眉頭，這是非常時機，兩人千萬要挺過去。

令他比較震撼的是，宋沈香居然修煉玄冰決！

端來的飯菜又被退回去，小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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