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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思謙堂載灃驚飛俠 雲集園德寬叼餓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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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地安門沿著西北方向行走,沒有多遠,便到了柳浪鶯啼、波翻濤湧的什剎海了。這裏真是淺碧湖波雪漲、淡黃官柳煙蒙。“過了銀錠橋,水面更加開闊。再有一箭之地,便看見一座鑲著琉璃瓦的大門,這裏就是聞遐邇的醇王府,它是清代第二代醇王載灃的府第。據史料記載,這裏在清朝初年,是鼎鼎有名的大學士明珠的舊居。明珠是康熙皇帝的寵臣,在康熙皇帝平定三藩之亂時,表現出了超人的膽識。明珠憑借康熙帝的信任,加快了什剎海北岸的府第建設。當時什剎海正是京師熱門的地區之一,震鈞在《天咫偶聞》中描述說:長夏夕陰,火傘初斂。柳陰水曲,團扇風前。幾席縱橫,茶瓜狼藉。玻璃十頃,卷浪溶溶。菡菡一枝,飄香冉冉。想唐代曲江,不過如是。新荷當戶,南柳搖窗,大有西湖樓外樓風致。”明珠的府第周圍更是樹木叢雜,坡陀蜿蜒,丹樓碧山,矗出水際。明珠去世後,這套華麗的住宅被權相和坤巧取豪奪,隨後又轉到成親王永手裏,以後又輾轉到醇親王奕手裏。奕行七,人稱七爺,醇王府也稱做七爺府。奕於光緒十六年病故後,他的兒子載灃成為醇王府的最高主宰。

這天晚上,醇親王載灃與他的夫人瓜爾佳氏在思廉堂內敘話,忽聽房上有動靜,載灃有些心驚肉跳,他是個膽小怕事的人,自從老王爺死後,他雖然成為這一代麗府第的主人,但是他才能低下,平庸乏才。可是歷史仿佛專門喜歡跟人開玩笑似的,竟把這樣一個人推到權力的高層。慈禧出於同醇王府的特殊關系,於光緒二十七年硬把她的心腹重臣榮祿的女兒瓜爾佳氏指婚給載灃。

載豐的夫人瓜爾佳氏倒是個膽大心細的人,方才房上瓦響,她也聽見了。她大步走到院內,朝四周看看,沒有發現異常情況,於是嚷道:來人啊!

一會兒,從對面九思堂方向跑來幾個護衛,一個護衛問:奶奶,發生了什麽事?

瓜爾佳氏說:你們到房上和四處查一查,方才我聽見房上有動靜!

喳!那護衛一躬身,嗖的上了房。他朝四面望望,見沒有什麽動靜,又飄然下房。

奶奶,您是不是聽錯了?房上無人。那護衛答道。

咦,奇怪。“瓜爾佳氏自言自語地說。她走到屏門口,朝外瞧了瞧,又返回來,說道:沒事就好,我這幾天左眼老跳,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情。”

奶奶,有我們在,不會發生什麽事。那護衛一拍胸脯。

瓜爾佳氏道:你們到園子裏搜一搜,那地方空曠,搜得細一點。

幾個護衛答應著出了屏門,來到醇王府的花園裏。此時朗月高照,樹影婆娑,晚風送來一陣陣花香,樓臺亭閣浴在鋪銀輝之中。幾個護衛穿過思波亭、亭,來到戲臺前,只見前面有個人影一閃。

誰?一個護衛發一聲喊,持刀沖了過去,另外幾個護衛也追了過來。

那黑影一閃即逝。

護衛們沖上戲臺,見空蕩無人,又下了戲臺,朝暢襟齋來。

來到暢襟齋門前,見屋內有燭光,裏面有兩個人正在談。一個護衛湊到窗前偷看。只見一個長相兇狠的年輕人正在跟一個斷耳的小個子竊竊私語。

護衛認得那個年輕人,他是老醇王的養子黃三泰,他一直住在醇王府內,自小跟一個瘸足道人學了不少拳腳,武功卓絕,手段毒辣。那個耿耳的小個子,護衛覺得面生得很。

那小個子說:胡爺花了不少銀子,上下打點,才保住‘黑老宋’的一條性命,此時‘黑老宋’已到了胡爺那裏。這次聽說會友鏢局押著幾百萬兩銀子到南方,油水不少。

黃三泰笑道:胡爺又惦記上了。

小個子點點頭,流著口水,問道:黃爺,幹不幹?

黃三泰皺了皺眉:棘手得很,會友是北京赫赫有名的鏢局,高手如雲,此次又是三皇炮捶高手宋彩臣親自押鏢,又有李堯臣護鏢,不大好動吧?

小個子伸出三個指頭。

黃三泰道:三七開,不幹。

小個子見他搖頭,又伸出四個手指頭。

四六開,你這‘鉆山猴’,做得了胡爺和宋爺的主嗎?

小個子點點頭。

黃三泰的手指頭與小個子的手指頭勾在一起,兩個人會心地一笑,幾乎異口同聲:一言為定!

小個子笑道:黃爺一去,馬到成功!

黃春泰問:走水路?還是旱路?

小個子道:水路快,還是水路吧,胡爺和宋爺都等急了。

這時,只聽思廉堂方向傳來一片喊聲,幾個護衛聞聲飛快朝思謙堂跑去。

來到思謙堂門口,只見簇擁著許多人,有護衛、仆役,也有載灃的家人。

王爺受驚了!“一個仆役告訴那幾個護衛。護衛們奔進堂內,看見瓜爾佳氏躺在地上,一個郎中正給她號脈。載灃躺在床上,對著家人胡言亂語:我看見一個漂亮的女俠從天上掉了下來,飄悠悠來到我的床前,打倒了……”

大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屋頂的瓦被揭掉了,露出一人能穿入的大窟窿。

那女俠鼻子高高的,像弓形,兩只眼睛大得像燈籠,手裏什麽兵器也沒有,穿一身水綠衣服,正揮拳頭朝我腦袋上打,忽然又停住了,灰心喪氣地出去了,你們說怪不怪?載灃的臉上白得如雪,蒙著亮晶晶的冷汗。

尹福和程廷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聽到劉德寬被囚白雲觀的消息,可是始終沒有打聽到銀狐的下落。此時,光緒帝那裏又催問翡翠如意珠的下落,尹福見期限已近,非常焦急。他知道翡翠如意珠已落入天津榮祿府中,但因劉德寬生命垂危、銀狐又不知去向,一時脫不開身,只得先擱在一旁。尹福知白雲觀道長高雲溪手段厲害,也知道他與慈禧太後勾結甚密,不想輕舉妄動,最後與程廷華商定,由程廷華去施紀棟家裏去叫劉鳳春。

程廷華來到朝陽門內義和木廠,只見門庭冷落,工廠已停產多日,院內木材堆積如山。原來一個工頭見施紀棟受傷在家養傷,便貪汙了一笑巨款逃之夭夭。施紀棟見人心惶惶,木廠又無錢支撐門面,便暫時辭退工人,關閉了義和木廠。

程廷華穿過狼藉的木材,來到施紀棟家的小院,正見陳媛媛在院裏餵雞。

喲,嫂子,養了這麽多雞,下雞蛋給紀棟哥補身子呀!程廷華笑著招呼她。

陳媛媛丟下餵雞的碗,苦笑著說:工廠關門了,養點雞下蛋賣雞蛋。

程廷華道:嫂子還挺有心計,紀棟哥好些了嗎?

好多了,上次他帶傷還去了琉璃廠,他這個驢性子!陳媛媛用圍裙擦了擦手。

延華來了,屋裏坐。施紀棟在屋內叫著。

程廷華進了屋,見施紀棟正在炕上吧嗒吧嗒抽著煙,煙圈繞了一屋子。

程廷華剛坐下,陳媛媛就端著一壺茶走了進來。來,喝茶剛沏的。

程廷華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推到施紀棟面前,又為自己倒了一杯。

施紀棟敲打煙袋,悶悶地說:我不喝,有煙就成了。尹福哥這些天把腸子都愁斷了吧?

程廷華把劉德寬被囚白雲觀、銀狐無下落等事情講了。

施紀棟嘆了口氣:劉德寬真是二進囚,他怎麽跑到白雲觀去了?

程廷華道:我也說不清楚,尹大哥讓我來找‘翠花劉’,我們一同去救‘大槍劉’。

我也去“施紀棟披衣欲起,被程廷華按在炕上。你不能去,你傷還沒有全好。”

陳媛媛道:馬貴出去了,‘翠花劉’還躲在地窖裏,我去叫他。

陳媛媛來到後院一個枯井裏,推開一個小門,喊道:鳳春,鳳春!

劉鳳春正在睡覺,猛聽陳媛媛的叫喚,呼地醒來,揉揉惺松的睡眼,問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

陳媛媛道:天快黑了,延華來了,有要緊的事兒找你,你快去吧。

劉鳳春隨陳媛媛來到屋內,程廷華緊騍握著他的手道:好兄弟,你身子骨還挺結實。

劉鳳春笑道:這些天弟兄們的經歷都不平常,我是從煙花巷裏逃出來的。說著把自己如何逃到妓樓,如何男扮女裝到肅王府等情形敘了一遍。程廷華也把他與劉寶貞等七人被困法源寺毗盧殿下,寶禪法師等眾僧壯烈犧牲等事敘了一回,眾人又是嘆息,又是自勉。

施紀棟道:那日我和弟兄們在南苑集結,見尹福哥和你們總不見蹤影,非常著急,一直等到夜裏,還不見你們回來,有的弟兄急得哭了,有的要殺回去拼命,被我和宋長榮等人死命勸住。後來大家含淚分頭撤退了,有的躲到鄉下家裏。我到家時已是第二天中午,老婆在炕頭上哭得跟淚人一般……

去你的!嚼什麽舌頭?陳媛媛用力捶著施紀棟的背。

劉鳳春和程廷華來到會友鏢局,尹福已等得有點著急,他見二人來了,舒了一口氣。他問了問劉鳳春的情形,然後三個人一起研究救出劉德寬的策略。

夜,漆黑一團。

白雲觀籠罩在夜幕中,那高大的道觀顯得神秘幽深。劉德寬在雲集園已被了兩天兩夜了,他餓得兩眼直昌金星,渾身軟軟的,沒有一絲力氣,身上沾著幾塊痰跡。那美婦每逢路過他身邊時都要啐幾口唾沫,以洩心頭之恨。

俄國駐華公使蘇拉受到那晚的驚嚇後已搬回使館居住,退居樓換了美婦和她的丈夫暫住。

劉德寬心想:這次命中註定要歸黃泉了,我死也要死得有聲氣,不能給八卦掌門丟臉,只可惜沒能再見到弟兄們一面,不知他們是否都逃出了虎口……

正想著,忽然有一顆桃子飛來,正擊在自己腮上。他猛聞到一股桃香,口水禁不住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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