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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尼姑慘慘不忍睹身 韓六傻傻有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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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來到前院,但見尼姑們一片慌亂,有的衣衫不整望房上,有的進出於兩廂房,一臉淒慘悲哀之色。

磐石忙問一個尼姑:出了什麽事情?

那個尼姑回答:有一個姐妹被賊人害了。

磐石又問:在哪裏?

磐石、尹福、紫茗三人走進西廂房,但見一群尼姑圍著一具尼姑的屍首,屍身精赤條條,一絲不掛,胸前印著一個明顯的紫良。

毒砂掌!尹福失聲叫道。

難道是沙彌到了千山。

他來千山幹什麽?

尼姑們見三個男客進屋來,忙拉過一條被單蓋住屍身的下半身。

尹福還看見有三個尼姑直挺挺地立在墻角或炕前。

原來她們被賊人點了穴,尼姑們被賊人以雙手指點擊了兩笑腰穴,動彈不得。

尹福上前為三個尼姑解了穴,三個尼姑失聲痛哭。其中一個尼姑哭泣著說:昨晚我們姐妹四人正在房中歇息,忽然閃進一個黑影,那人身形好快,我們四人接連被他點了穴位,言語動彈不得。他指著我們說:你們告訴後院住的那個白衣秀士,他若不告訴他母親散花真人“的去處,我從今晚起,每晚糟蹋並殺死木魚庵的一個尼姑,直到他全備托出。說著撲向一個姐妹,剝光她的衣服,強行奸汙,然後一掌擊死了她。他走時還裝出我們的聲音,發一聲慘叫,然後離去。他這一叫,驚醒了眾姐妹。”

磐石問:你們可曾看清那個人的面目?

一個尼姑回答:房內熄燭,他又蒙面,沒有看清,只覺得他身材魁梧,幹事精練,動作如山貓一般。

尹福對磐石道:這賊人定是三番兩次騷擾你的那個蒙面夜行人。我見這被害尼姑胸前的掌印,是毒砂掌,莫非是沙彌所為?

磐石道:尹老先生說的是‘塞外飛鷹’沙彌嗎?

尹福點點頭:正是。

磐石不解地問:他為何到了千山?為何千方百計尋找我的母親?

尹福道:他與八卦掌有難解之緣。董先師在世時曾於肅王府任職,在這之前沙彌也在肅王府中任武術教頭,而且很得王的寵愛。沙彌見先師武藝超群,有取代他之勢,心懷不滿。一次提出與先師比武,結果大敗。當晚便與其妻馬踏燕來到先師住處,欲暗害先師,被先師識破並制服,他們夫妻人跪地並發誓永不回北京,先師於是放了他們。不久前,沙彌夫婦又流竄京城,投奔了李連英和榮祿,甘心為其效命。以後又屢次找八卦掌門的麻煩。珍妃如意翡翠珠被盜,師弟馬維祺之死等都跟他們有關……可是如今這個沙彌為何又來到千山呢?

尹福思來想去,猛想起那日晚頤和園內文冠的兩個丫鬟說的一席話,文冠險些遭受蒙龍人侮辱,發出天女散花針,那人受了針傷……

蒙面人就是沙彌,來千山是為尋找天女散花針的解藥!

得出這一結論,尹福十分高興。

這時,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尼姑走過來,問道:如今我們可怎麽辦?住持至今未歸,這樣下去庵內的姐妹都要遭殃了。

另一個尼姑道:我們不如分了庵內的東西,投奔他鄉。

尹福道:你們不要慌,先把被害的姐妹葬了,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照樣生活,我們幫你們護院,保證你們的安全,幫你們抓住賊人。

磐石道:你們姐妹明早起可以四出活動,向各寺院道觀報賊人害人一事,消息傳得越遠越好。

尹福喜道:這樣一來就能‘引蛇出洞’,‘散花真人’也要亮相了。

第二天一早,一些尼姑果然三五一夥,出了木魚庵,四處游說。一時間,千山上下人都知道木魚庵有個尼姑被賊人害死,那賊人聲稱如果散花真人不出來,他要日日行兇。

晚上,尹福又來到磐石房內,商量對策。

磐石道:我想賊人在行兇之前必先看我們的動靜,今晚我們還裝作聊天的模樣,讓紫茗隱藏在前院察看動靜。

紫茗聽了,撅著嘴道:不,我還要聽尹老先生講的第三個故事。

磐石道:那你與尹老先生聊天,我隱在前院看動靜。

紫茗臉上露出笑紋,磐石背了一個小書囊子,出去了。

紫茗為尹福倒了一杯清茶,用手托著下巴,說:尹老先生,開始講吧。

尹福笑:我都成了故事囊子了,今天夜裏還要有一場惡戰呢!

紫茗道:我這故事癮還沒過夠呢!

尹福雙腿一盤,講了起來:師弟裏有一個叫韓六的,大名韓福順,直隸冀縣城南彭村人,因在家排行老六,為人憨厚,未曾說話在先帶笑,人送綽號:‘傻六韓六’。我給你講一段韓六拜師記。韓六起先在北京鐵匠鋪打鐵,鐵匠鋪裏常來武林高手制做武術器械,碰上這些人來,他總是把耳朵豎來聽著。有一次,鋪裏來了一人,要打制一把樸刀,與掌櫃的在櫃臺前討價。韓六一聽來人口音,跟自己是同鄉,心裏一動。等那人走出店門便撂下手裏的活計兒,急忙追了上去。韓六追上那人一問,那人是冀縣小寨村人,果真與他是同鄉,這個人就是施紀棟,他正在朝陽門內開義和木廠。施紀棟的媳婦陳媛媛是董先師的義女,施紀棟當時正跟董先師學藝。

韓六聽到這一情況,也要跟董先師學藝,施紀棟答應引薦韓六去見董先師。一個月後,施紀棟來鐵匠鋪取刀,他告訴韓六,拜師學武之事已與董先師講了,董先師答應先見見他,約好時間在前門棋盤街東面的禦河橋頭等他。第二天,韓六如約而至,在禦河橋頭見到施紀棟。二人往南走不多時,但見一座宏大壯觀的府邸,這就是清初肅武親王豪格的後裔的王府。施紀棟領著韓六拾階而上,在門房簽字領牌,步入王府,只見府內建築如同宮殿一般,蒼松古柏,朱扉碧瓦,飛檐聳峙,游廊曲折,環境幽靜。韓六目不暇接,不知不覺來到後花園的一處青磚灰瓦的小屋。施紀棟輕叩門扉,不多時走出來一位廣額豐頤、面如朗月、精神矍鑠的老者,他就是董海川老先生。韓六忙上前施禮。董先師把他們讓進屋,落座後,施紀棟說明來意。董先師用眼睛上下打量打量韓六,又與他談了幾句家常。韓六此時如坐針氈,必裏忐忑不安,說話似乎舌頭也理不直了,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整話。董先師見他神色慌亂,沈吟半晌,微微一笑道:‘好吧,我還有事要辦。’說著,站起身來。施紀棟知道這是師傅要送客,便提了一句韓六拜師的事。董先師白了他一眼,說:‘你一向處世謹慎,難道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嗎?’施紀棟明白師傅的話便行禮行辭,可是韓六卻不解其意,過去給董先師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大嘴一咧:‘董師傅,收我做您的徒弟吧!’董先師見狀忍俊不禁,可仍不露聲色。韓六倒頭又磕頭,施紀棟把他領出門。

紫茗聽到這裏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個韓六也真夠傻的!

出了肅王府,韓六把腦袋一歪,疑疑惑惑地問施紀棟:‘師兄,董師傅到底收我為徒沒有哇?’施紀棟啼笑皆非地嘆了口氣說:‘你真算是傻到家了,給你一棍子,都不知道哪兒疼,就你這想,還想拜名師學武?’韓六聽了這話,像真的挨了一悶棍,立在那裏,咂摸了半響才品出點味來。一拍腦袋,長嘆一聲。打這兒以後,韓六再無顏見施紀棟了,每當他想起到肅王府拜見董海川的事,心裏就不是滋味。轉眼間,幾個月過去了。一天,施紀棟拎著藍布包來到鐵匠鋪,打開藍布包,露出一把生鄉的無把兒樸刀。施紀棟道:‘這把刀是董師傅當年在九華山學武時打制的,後來到了鄉裏,用這把刀殺了一個惡霸,以後逃出家鄉。去年董師傅回家鄉探親,把離開家鄉時埋在地下的這把寶刀挖出來,帶回北京。董師傅對這把寶刀特別有感情,非常珍愛。可是你瞧這刀,埋在地下多年,已銹得不成樣子,如何使用?我們都勸他用此刀做原料,重新打制一把樸刀,董師傅也有此意,只因為沒有找到做此活的鐵匠鋪,才把此事放下。前幾日大家在一起重提做刀的事,我猛然想到了你。上次,我在你們鋪子裏打制的那把刀,做工就很精細。於是我對董師傅說把刀交給我好了,一個月後,保您見到一好刀。’韓六聽了這番話,再瞧瞧這銹得不成樣子的刀,為難地說:‘施兄,您這不是讓我作蠟嗎?上次您帶我去見董師傅,事先也不教教我怎麽說話,結果讓我在董師傅面前出了醜,這回又給我攬了這活兒,一做不出來,不是又叫我丟人現眼嗎?我呀,沒有金剛鉆兒,攬不了這瓷器活兒,施兄,您可別見怪。’施紀棟見韓六推辭,便面帶慍怒地說:‘董師傅的刀,你不管是不是?好,我找別人幹去’說著,他把刀包好就要走。韓六急忙上前攔住道:‘施兄,別急,我沒說不管呀!我……’施紀棟打斷他的話,道:‘你真是榆木腦袋瓜子,我這當哥哥的再給你找個拜師的機會,你反倒不領情。’說完,把藍布包往桌上一撂,就推門出去了,一邊一邊嚷道:‘一個月後我來取刀,不得有誤!’韓門一連幾天瞧著這把殘刀發愁,沒有好鋼,手再巧也做不出好刀來呀。一晃個把月過去了,董先師的寶刀仍然在桌上擺著。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事有湊巧,這天,紫禁城的一個太監帶著一把刀來到鋪子裏,說軍機處的一位要員有祖上流傳的寶刀,要送給洋人。這把刀把上鑲的金已脫落,要鐵匠鋪重新安新的。韓六把太監拿來的刀拔出鞘來,一看果然是把寶刀,他又看看刀把,說:‘半個月後取活吧。’送走太監,韓六把他剛送來的刀細細端詳,見刀的鋼質確實精良,不禁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猛然一拍大腿,喊道:‘有了’!施紀棟按時來取刀了,韓六沒等他說話,便把刀舉到他面前。這把刀真不賴,緣鯊魚皮的刀鞘,光澤耀眼,上面嵌有兩條青龍,栩栩如生,刀把上還鑲著包金的龍頭,系著二尺長的大紅穗子。施紀棟輕按刀鞘上的鋼簧,寶刀出鞘,尖長背厚刃飛薄,青光奪目。施紀棟驚嘆不止,對韓六的手藝拍掌叫絕。

韓六呢,只在一旁嘿嘿傻笑。不久,董先師收韓六做了徒弟。在董先師的悉心教導下,韓六的武功進步很快,他的八卦掌、八卦刀在京城名聲大振。

紫茗急著問:他如何使董先師的銹刀,變為光閃閃的寶刀呢?

尹福扶著額頭,微微一笑:你聽我說,原來韓六使了一計,把太監送來的刀的鋼料,用在了董先師的刀上,兩把刀張冠李戴。傻子韓六並不傻,智換寶刀,巧拜名師,在京都傳為佳話。其實,韓六當時不知內情。原來那把要換刀的刀也是董先師的。董先師起初見韓六憨直有餘近乎愚鈍,便把他逐出王府。事後,內心深感不安,深悔自己不該對韓六冷淡,便把施紀棟找來,使出做寶刀之計,智收韓六為徒。

紫茗嘆道:真是傻人有傻福氣!

這時,但聽前院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兵器撞擊聲。

不好,有動靜!尹福說著,抽出判官筆,旋風般卷出房門,飛也似的趕到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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