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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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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五十下。

今天多雲,蒼穹霧蒙蒙的,看不見月亮星辰。鱗次櫛比的大廈多亮著燈,午夜才是多數人結束工作的時間,高架橋上車流緩慢的移動,車燈是地上星。

宋知非先給謝老打了個電話,說等下帶個朋友回家,謝老也沒多問,只答備了好茶等她。

天氣不太好,但勝在宋知非心情大好,喜歡的人在身旁開車,老師在家等自己回去。

“薄幸。”宋知非喚他名字。

“嗯。”前方堵的紋絲不動,薄幸西裝外套已經脫了,只穿了白襯衫,單手摩挲著方向盤,睨宋知非,“怎麽了?”

宋知非莞爾,“沒什麽,我就是想喊喊你了。”

從車窗外眺望出去,城市上空盡是五光十色的霓虹廣告燈牌,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窗戶上貼了卡通窗花,夜風從車窗湧入,溫柔的吹亂了宋知非額前的碎發。

夜晚美好的像是童話,不真切,所以宋知非喊薄幸確認下。

是真的嗎?

是真的啊。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京城景。

薄幸也笑,抵是戀人間有心靈相通,他莫名其妙的回了句,“我在。”

車裏的電臺不知道被誰開了,女播音員的聲音清亮,晃在空氣裏,“下面是觀眾尾號8660為女朋友點播的《江山》,祝李女士考試順利。”

“踏世上,高峰總要攀,碧血染青衫。笑中看變幻,算破綻,一子決江山。

成敗瞬間,只手風雨翻,虧欠我江山,你總要奉還……”

高昂亢奮的男聲打破了車裏的安靜,但兩人十分默契的都沒有去關掉車載電臺。

“世情都飛不出我五指山。未歸路終需要還;浪很大用全力再挽。汗水來烽火照出這肝膽;在經歷多少困難;在感受別離共慨嘆。”

歌好聽,也非常燃,就是有點費煙,薄幸換了手去磨方向盤,想伸手去勾煙,宋知非忽然伸出手,把薄幸的手拍開了。

薄幸以為是宋知非不想讓他抽,收了手,偏頭認真講,“那我馬上戒掉。”

宋知非搖頭,自己打開儲物盒,抽了只煙,咬在嘴裏,拿車裏的打火機點上。

她猛的往嘴裏吸了幾口,又輕輕吐出圈煙霧,煙霧在夜風的追趕下四散,把宋知非白皙的臉烘的霧蒙蒙的。

抽完了小半根,宋知非才把安全帶解開,用指尖夾著點好的煙,大幅度側身遞到薄幸嘴裏。

“在我這裏,你可以煙酒不忌。”宋知非重新把安全帶系好,座位調低,半仰下去,側目看著薄幸講,“因為我也不喜歡忌諱,我喜歡什麽就做什麽,別說什麽對身體不好,我心甘情願為了喜歡的事物赴死。”

“對了!”霍然想起了什麽,宋知非又補充道,“你是不是也挺能喝的啊,有機會一起喝酒呀!”

“就今晚吧。”薄幸溫聲說,“晚上在非常烤攢了個局,你跟我一起去。”

薄幸拿陳述句說的,不容拒絕。

“成,我在非常烤吃飯不花錢。”宋知非幹脆答。

薄幸抿唇,“我在府際睡覺也不花錢。”

宋知非思路驚奇,猛拍大腿,“嘿,那感情好啊,你看哦,我們吃飯睡覺都不用花錢,那幹脆不工作了,一起混吃等死吧。”

“那你好聰明啊。”薄幸笑著給她捧哏,“冰雪聰明就是您嘞。”

這是真玩笑話,家裏有多少錢是父輩的事情,兩人都沒想過安穩當個富二代,興趣使然讓他們在學生時代找到了各自的專業,有資本的狂妄跟自傲使得他們闖入娛樂圈,並且相遇了。

從最初見面後的三年歲月裏,他們各自為安,在自我的領域裏不斷的精進,最終達到了能夠平視對方的高度,在愛上彼此。

他們陰差陽錯的錯過了對方十幾歲時候最意氣風發的時光,可能在往後餘生裏猖狂一輩子。

時也,命也,運也。

電臺裏的《江山》放完了,宋知非在下一首網□□曲播放前奏的時候,利落的關掉了。

“我之前大半夜寫古代權謀小說的時候,就聽這歌,分分鐘能夠腦補出萬字朝堂。”宋知非把手臂墊在腦後,愜意的半躺著解釋,“那時候白天要上課,晚上回家又磨磨唧唧到深夜,老是一杯美式肝到天亮來著。”

一首歌的時間,車只前進了不到十米的距離。

薄幸索性掛了p檔,沒回應宋知非的話,他也自言自語的說自己的從前,“我其實初中時候就開始學畫畫,大學去學的雕塑,跟你差不多,完成副雕塑得九步,備料、造型、塑形、脫模……反正流程很多,想完成一個作品,零零總總最起碼得花上一周時間,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麽精力旺盛,反正就是做的很開心。”

車流滿滿的往前挪,薄幸跟宋知非你一句,我一句,慢慢的講過去,說那時心境,就好像是要把從前虧欠的,都一一說給對方聽。

跟歌裏唱的一樣,世上高峰總要攀,欠下的山河歲月,總要全部奉還。

****

剛上車時候,宋知非用薄幸的手機,把他經濟人齊紅的微信和電話號碼都發到了自己手機上。

慶功酒會上,陳岸跟宋知非聯名宣布會重新拍攝《雪落》。

不光是圓滿宋知非的執念,亦是公開對郭凱華剽竊的高聲譴責。

沒有對比,就體現不出誰才是垃圾的事實。

主演繼續由薄幸出演的事情是板上釘釘,可陳岸和宋知非誰也沒透露風聲。

這事不能馬上攤,薄幸手頭一部大ip的《刀鋒易冷》,一部三番的《追殺十年》,都還沒面世。

市面上薄幸唯一的代表作是郭凱華執導的《雪落》,除了這張舉世無雙的臉,薄幸現在什麽都沒有,他不是走偶像路線的人,演員但靠臉,沒有作品,身上就背了輿論,今後就很難在走遠了。

《追殺十年》的主演是金月牙影帝,二番是金百合提名影後,導演陳岸,定檔國慶黃金周上映,有這三個人聯名扛票房流量,薄幸能獲得的曝光度只高不低。

所以最好的宣布時期,是在陳岸的《追殺十年》上映後,給薄幸積累一定口碑人氣,然後再放出重磅炸彈,薄幸將出演由陳岸執導、宋窈微編劇的《雪落》。

不管是處於好奇心,還是沖著陳岸或者宋窈微的名字,《雪落》賣座都不會太差。

但這事宋知非得跟薄幸的經紀人齊紅談,薄幸想演是一回事,檔期能不能重合得看經紀人具體怎麽安排。

宋知非三十分鐘之前給齊紅打過,齊紅沒接,現在她打回來了。

“我接個電話。”宋知非垂眼看手機屏幕,同薄幸交代,單手從包裏翻出耳機塞上。

“您好。”宋知非剛開口。

“您好,請問是宋窈微,宋編吧?”齊紅沒有自報家門,直接確認了宋知非的身份。

這話把宋知非問的一楞,她尷尬的笑笑,還未吧疑惑問出口,齊紅就已經給了她解釋,“我老板娘應謹言,跟徐扣弦小姐的關系非常好,她下午把你的電話號碼轉傳給我。我見過你,在8月24日《刀鋒易冷》劇組,請多關照。”

提示的太過明顯,加上齊紅的禦姐音辨識度不低,宋知非在三秒後對上了號。

那天在橫店門口,自己的杯子從包裏滾落,是個穿職業裝的姐姐幫她撿起來的。

而齊紅要比宋知非把人名跟臉對上早那麽半天,下午有媒體先行爆出編劇宋窈微盛世美顏的時候,齊紅就認出來了。

齊紅十九歲進圈,從演員助理做起爬到金牌經紀人的位子,十幾年沈浮,社交面甚廣,處事滴水不漏。記憶力自然也是有的,其實之前在橫店,齊紅就覺得宋知非眼熟,可她沒多想,一是上次見到宋窈微在美國某個頒獎禮,距離遠,時間久,二是宋窈微這咖位,屬實是犯不上橫店去跑劇組,做跟組編劇的。

“哪裏哪裏,還希望以後您多關照。”宋知非跟著寒暄,“您可以喊我宋知非,他們都比較習慣這樣叫。”

“好的宋編。”齊紅的稱呼沒變,依然是姓氏加上職稱的喊發,倒也了當,“請問宋編是來談薄幸的合作的嗎?”

新媒體時代,傍晚慶功宴還沒開完,網上照片就已經滿天飛,“編劇宋窈微跟薄幸同框”那條現在還在熱搜前十的位子。

之前齊紅就因為薄幸休息那兩天去烏鎮而懷疑過薄幸在談戀愛,齊紅直接問了,薄幸沒否定,加上宋窈微出現在橫店劇組,跟今天下午老板娘的交代,慶功會上的媒體拍出的圖片和打算重拍《雪落》的消息。

種種跡象疊加在一起,齊紅有九成把握,判斷薄幸是在跟宋窈微談戀愛。

薄幸跟普通人談戀愛不行嗎?行,無功無過,拿演技說話也無所謂。

跟圈內藝人談戀愛不行嗎?湊合事吧,萬一對方名氣大,會被懷疑捆綁蹭熱度,分手了也有些難解決。

但跟編劇宋窈微談戀愛那可真是太好了,齊紅推斷出來的時候差點兒跳起來跟薄幸鼓掌。

宋窈微業界口碑極佳,合作的資源也是頂尖的,最關鍵的是職業不沖突就算算了,還相輔相成,挑不出半點差錯。

那自家藝人可讓人太省心了。

“我在跟薄幸談戀愛。”齊紅直白,宋知非也不遮掩,她就坐在副駕,大大方方的跟齊紅坦言。

聽的薄幸心頭顫,這好像是宋知非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認他們的關系,平直的唇線不自覺的上揚起來。

齊紅笑聲答,“我猜到了,你們談你們的,需要掩護可以找我打,但現在不能公開。”

宋知非也笑,“我也是這樣想的,薄幸今後的路我覺得……”

齊紅跟宋知非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捧紅薄幸,雖然目的不同,但足夠做朋友了。

你來我往,相談甚歡,甚至拍板等過幾天宋知非完成了手頭劇本空下來,齊紅去東山島跟她面談《雪落》的合作事宜。

“對了。”齊紅突然打斷,“《雪落》的投資是打算怎麽解決?”

大部分電影都是先有投資人,再去選擇導演跟演員,小部分是導演自費拍作品。

下了高架橋,路上順暢了許多,宋知非偏頭去看薄幸優越的側臉,她盯著薄幸凸起的喉結咽口水,“投資的事情我都包了。”

包了兩個字也加了重,宋知非清晰的看見,薄幸的喉結滾了滾。

電話打到宋知非定位的家門口,宋知非刷臉,保安就把薄幸的車放進了小區。

“就停這裏吧,我家門口,問題不大。”宋知非沒把手機拿開,對薄幸講了句,又繼續跟齊紅攀談。車停穩,薄幸繞過去幫宋知非開車門的時候,才匆匆打量了兩眼面前的建築,兩棟三層高的別墅比鄰,圍墻把兩棟前面的地方都圍在了一起。

宋知非把包給薄幸,薄幸會意的翻出門卡。

外圍防盜門開了,墻邊有兩株全綻的桂花,花香香甜撲鼻。

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石椅上,面前是套茶具,熱水壺裏燒著水,水蒸氣噗呲噗呲的頂著銅壺蓋。

聽見聲響,回過頭來,視線極和藹的註視著兩人。

宋知非拍拍薄幸的肩膀,“你先過去吧,我在跟齊紅姐聊會。”

“……”薄幸沈默了片刻,他明顯不是個會認慫的人,可見到心儀之人家長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安穩。

現在薄幸就非常後悔,下車時候怎麽沒把西裝外套給穿上?

後悔有用的話,要絕望幹啥。

薄幸調整表情,悄悄用手把襯衫扣子多扣上幾顆,沖著謝老走過去,才準備鞠躬自我介紹,就被謝老擺擺手打斷。

“坐吧。”謝老中氣十足,把剛剛斟好的茶杯往薄幸那邊推推,明知故問,“叫什麽?”

“薄幸。”薄幸頷首捧了茶,正襟危坐答。

謝老眉頭略皺,“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杜牧-遣懷]。你知道沈笙給你起這個名字是為什麽嗎?”

“我問過,母親沒明說,還望先生能夠指點迷津。”薄幸把茶杯蓋輕斜,低頭抿了口茶。上好的明前龍井,蓋一開,茶香撲鼻,水潤甜,入喉有明顯的回甘,餘味留在唇齒間。

“聽說是你想泡我家小知非?”謝老語氣一沈,神色凝重,“薄幸就是讓你時刻記得不要辜負心愛之人的意思。”

薄幸心驚,大腦飛快的運轉,不知如何接腔是好。

年輕人的神色變化被謝老收入眼底,是真的很在乎宋知非了。

倏爾謝老捧懷大笑,“喝茶吧,以我對笙笙的了解,多半是因為這名字好聽,她沒多想。”

宋知非還在講電話,謝老又問了薄幸幾句家常閑話,說自己進去拿點兒東西,便轉身進了屋。

薄幸端著茶杯踱步到宋知非身後,小姑娘對著一株桂花講電話,正好聊到收尾,齊紅那邊有電話打進來,宋知非禮貌講,“那等回頭見面聊。”

漫長的電話就此終結。

回身撞擊個熟悉的懷抱,薄幸用手指托擡起她小巧的下巴,往自己嘴裏含了大口茶,再用唇悉數灌到宋知非口中。

電話講的口幹舌燥,清甜的茶水適時的滋潤了喉嚨,奈何薄幸餵完了,也沒有放開的意思。

他們在花下深吻,房檐上掛的燈是院子裏唯一的光源,昏黃的燈光虛虛的攏著一對小戀人。

宋知非被親的難呼吸,不同於暗室擁吻的肆意放縱,謝老是她先生,她現在還有種早戀時刻提防被老師抓包的緊張感。

薄幸知分寸的放開她,手指挑開額前散碎的鬢發,別到耳後。拿手折了株桂花,別在小姑娘發間,低頭在她耳畔呢喃,“還是等晚上吧。”

作者有話要說:有姐妹說:陰差陽錯他們就該是在一起的人。

對呀對呀,瘋狂點頭,我本來是想寫年少相遇同走紅毯的故事。

但是起草大綱的時候覺得,更喜歡各自精彩後重逢,穩重成熟的相愛

大概番外會寫平行世界的年少相愛吧,“來自雙手捧著圓滿”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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