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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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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四十二下。

且論宋知非的前半段人生。

五歲就被完唐詩三百首,八歲能登臺講詩經典故,十一歲詩歌作品獲青年組獎項,十六歲首刷托福考一百零六分,十九歲原創劇本得獎……

標標準準的別人家孩子。

怎麽看都跟傻不沾半點邊。

宋知非活了二十來年就栽過兩次,一次是生日那天礙於面子答應了郭凱華表白,現在報覆完了。

另一次是栽薄幸手裏,已經連栽了三十多天了。

如果把郭凱華的帳也算在薄幸頭上,都怪自己生日那天薄幸放了鴿子的話。

那四舍五入宋知非就栽過這一回兒,頭次栽就再也沒能從坑裏爬出來過。

但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宋知非栽的倒很樂意。

千金難買她宋知非樂意。

所以現在。

青瓦房鱗次櫛比同小橋流水交相對映,彎月垂墜在半空中,星空閃爍,水面反著淩淩波光。家家戶戶都點了燈籠,有稚子剛放學著急吃飯,抱著布制書包緊趕慢趕的往家裏跑。

在這片寧靜祥和裏,宋知非誠懇的握著薄幸攥著自己口紅的手,昧著良心,十分嚴肅的講,“我是個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薄幸都讓她逗笑了,他是長相冷清的那種人,偏生了雙讓人移不開的桃花眼,狹長的眼角總隱匿著幾分勾人的笑意,沒表情的時候也似笑非笑。

但宋知非總結出來了,薄幸這人,發自內心的笑起來時候,唇角會上勾三十度左右,眼睛會先眨下,扯動左眼下的淚痣。本來微垂的眼尾會略上揚,具體上揚多少,要視開心程度而定。

比如說現在,薄幸就是真的開心,不是禮貌笑笑以示敬意。

“嗯,你是個小傻子,我早就知道了。”薄幸低語,嗓音像是剛從冷櫃裏取出的冰球,淬在酒裏,悅耳的有些醉人。

再起來往前逛時候,薄幸忽牽起了宋知非的手,宋知非不解的看他。

薄幸義正嚴辭的說,“我得拉著點小傻子,省的跑丟了呀。”

在給自己挖坑讓自己跌倒方面,舍宋知非其誰?

不過親也親了,握也不是第一次握,宋知非不掙紮,她大方的反握回去。

以十指相扣的模式,掌心對扣著。

縫隙長出青苔的石階被同步踏過,牽手慢悠悠的走在千年古剎之中,湖邊垂柳成行,又幾枝探入水中。

宋知非恍惚間有種一夢三生的錯覺,她低頭去看握著的手,唇邊綻出微笑,如果她在這一刻仰頭,就會發覺薄幸也在斂眸看她。

身旁人看自己,自己看身旁人。

時間卡的剛剛好,他們到日月劇場的時候趕上七點零幾。

西柵的露天劇場開演,以斑駁的古墻為熒幕,放映員手動使用膠片播放黑白電影。

三五原住民搖著蒲扇,還有些明顯是游客模樣的人或站或坐等著放映。

宋知非跟薄幸來的不算早,六張木椅都坐滿了人,只能站著看了,錯過了電影片頭,薄幸皺眉,悄聲問宋知非,“你知道是什麽電影嗎?”

宋知非踮腳,湊到他耳邊,輕聲答,“《地道戰》”

薄幸讚許的看了她眼,“這都知道?”

宋知非攤手,小聲講,“我幼兒園時候老師特別喜歡放這個,愛國主義主旋律教育片,你沒看過?”

薄幸沈思片刻答,“應該是看過的吧,不過我小時候不記事。”

身高差使得他們的竊竊思語比較難過,總要有人踮腳或者俯身,可這種局面在兩分鐘後被打破。

“女伢兒,帶套兒過來坐唄。[閨女,帶你對象坐這個位子。]”搖蒲扇的大媽站起來,指著剛才自己坐的位子,沖宋知非講。

“不不不,不用了,姨娘您坐。”宋知非連忙推辭,奈何原住民太熱情,楞是把她跟薄幸兩人按到了椅子上坐。

兩人又紛紛點頭道謝,局面頗尷尬。

自古都沒有讓年紀比自己長的人給小輩讓座的規矩,宋知非跟薄幸如坐針氈,看了沒幾分鐘,對視一眼雙雙起身。

宋知非拿吳語跟剛剛讓座的阿姨講,他們是過來旅游的,現在準備去隔壁聽評書的地方看看了。

又鞠了躬才離開。

“大爺不給小弟翻譯一下?”薄幸好奇問,為了讓宋知非覆述,還故意自降身份。

宋知非瞟薄幸,惡從心生,“那小弟給大爺先賣個笑,把爺逗開心了,自然說給你聽聽。”

“可把你能耐壞了啊,宋知非。”薄幸調侃道。

但他還是站定,就著戲院門口的明亮燈光,沖宋知非開懷笑了。

劍眉星目高鼻梁,搭配上勾人心魄的桃花眼,英氣中無形生出絲絲嫵媚的妖氣,卻不顯得女性化。

宋知非在薄幸這一笑裏,倏然看見背後石墻裏開出千花萬樹。

行了,是真他媽的好看,宋知非收回綠大半個娛樂圈那句話,薄幸這笑起來,簡直男女通吃,能大殺四方,綠遍整個娛樂圈。

“阿姨剛剛講,因為我長得太可愛了,不舍得我站著,所以非要讓我坐下。”宋知非轉過身,背著手邊往評書劇場裏走,邊講。

“是這樣啊。”薄幸明知故問的感慨道。

全然不告訴宋知非,白天他跟出租車司機聊天時候,被科普了,吳語裏,套兒等於男朋友的意思。

評書跟兩人的專業興趣都不掛鉤,進去隨便紮了頭就離開了。

****

酒店就在西柵裏,即便逛到淩晨也無所謂,所以步伐緩慢,也分不清是誰在配合誰的步調,總之是都有意想要把共處的時光扯長。

明天就要開始工作了,成年人的標簽就是疲憊跟快節奏,尤其是薄幸選了進娛樂圈,收獲名利之餘,也基本上拋棄了休息日跟閑暇時光。

之所以餘出空就約宋知非,是因為薄幸自己也知道,下面美物娛樂有意捧他,日程被安排的緊鑼密鼓。

因此能在宋知非身邊的時間,薄幸都盡可能的想要陪著她。

宋知非從廁所出來,薄幸對著墻面抽煙等她。

毛絨皮卡丘被薄幸隨手別在了他的包上,明明整個人都是身落拓的黑色,卻硬是添了抹明黃。

宋知非看了發笑,又覺得暖心。

皮卡丘太可愛,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孩子的事物,掛在顯眼處,好像是薄幸無形間,親手給自己貼上了“有主,勿擾”的標簽。

“綁架!”宋知非猛然躥過去,踮起腳尖,伸出雙手從去捂薄幸的眼睛,掐著嗓子講,“猜猜我是誰!”

薄幸由著她鬧,憑感覺撚滅了指尖煙,寵溺的回,“大哥,要錢都給你,命也給你。”

“我讓你猜是誰!”宋知非又嘟噥一次。

薄幸笑答,“宋知非小可愛,把手松開吧。”

明月無聲,映兩人成年人像回到童年,五歲小兒般幼稚的捉迷藏。

****

拐過兩條彎路,遠遠望見棵歪脖老老樹,枝幹上系了滿滿的紅繩跟卡牌,目光再遠點兒,平瓦房四周也都貼墻掛滿了紅牌。

薄幸沒來過,他站在樹下讀仔細的看簡介牌,“相傳清末……月老廟旁相繼長成此樹,兩枝纏綿交錯,一枝依偎在旁,同根而發。世人皆驚,稱之為“合家樹”。若有情之人在此祈福,便能求得姻緣美滿,家庭幸福。[引-合家樹介紹]”

“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嗎?”宋知非沖著幾步開外的寺廟努努嘴。

薄幸不可置否。

廟外石臼上的香沒滅,晚上月老祠裏也仍有工作人員值班,見來了人,貼心的給兩人分別送上姻緣牌。

同外面一樣,廟裏墜了更多的姻緣牌,鋪天蓋地的紅。

月老像位於正中央,頭頂“喜結良緣”,燭臺上是,“有緣相求必應”。

“來來來,先過來拜三次,然後到這邊來寫姻緣牌,掛裏面或者外面的合家樹、連理樹都行。”工作人員盡職的引導著。

“我們……”月老祠不大,宋知非還想解釋幾句,就已經被薄幸牽引著站在了跪墊前。

宋知非偏頭,對視上薄幸夾雜了些棕色的瞳孔。

薄幸抿唇,“來都來了。”

“還能回去。”宋知非笑笑接腔,邊說邊率先跪下。

口是心非又如何,反正她的名字裏已經占了百分之二十五。

薄幸跟著她一起跪下。

工作人員在他們跪拜的時候開始朗誦,“仙人在上,煩請庇佑這對戀人今後……”

可沒人在聽工作人員說些什麽。

他們心裏各有所想,但大意基本上相通。

宋知非不信鬼神,薄幸更是實打實的唯物主義者,卻同在今日,無比虔誠的祈求過神明。

最後分別占據了桌子一側寫姻緣簽。

走出後,清風解語,翻讀出了簽文。

清秀娟麗的小楷寫,“願我同薄幸,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遒勁有力的行楷寫,“希望宋知非此後平安喜樂,萬事勝意,我能常伴她身側。”

跟千百萬人的祈求掛在一起,神明會看到,會拼盡神力去實現。

****

古跡看多了,現代的自然也不能落下。

沿河有挺多裝修雅致的酒吧,包括最著名的似水流年,黃磊拍完電影後開了間同名清吧。

宋知非點了酒,落座後又去吧臺要了兩桶骰子。

他倆兩個平均年齡加起來快五張多的人,坐在二樓窗邊,就著度數不太低的調酒,玩比點數大小……

規則是,一筒三個骰子,誰搖出的點大,誰喝酒。

玄學游戲不分上下,宋知非跟薄幸有來有往。

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美酒入喉,流水聲在側。

喜歡的人就坐在你對面,今夜月色溫柔的讓人詫異。

在喝酒方面,宋知非異常又能奈,可氣氛烘到這了,她是萬萬不可能表現出自己能喝的。難道還要跟薄幸喝一宿,在五魁首、六六六的劃拳嗎?

恰好這局宋知非又比薄幸小,給了她機會。

宋知非定定神,舉杯把省下的杯底晃均勻,仰頭幹了,酒不醉宋知非,她自醉,白皙的面頰上攀附上兩抹緋紅。

黑漆漆的杏眼像是能把人吸進去,她怔楞著盯著薄幸,過了大概半分鐘,才用微乎其微的聲音試探喊他,“薄幸大哥哥。”

薄幸俯身,讓宋知非能夠直接平時自己,低“嗯。”應了。

“如果你發現我騙你的話,會不會討厭我啊?”宋知非裝醉,把盤踞在心頭多日的問題吐露。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動了心,可因為最初隱瞞了身份,無法完全坦誠的面對薄幸而慌神。

不光是情侶,連知心朋友之間都最忌諱身份是假。

宋知非貪戀此刻溫存,她不敢賭。

薄幸沒直接回答,他起身,先是坐到宋知非那邊的卡座,用手把她的臉正過來,餵了杯水,又趁宋知非不註意,在她側臉輕輕的落了個吻。

在宋知非反應過來之前,薄幸放開他,貼著她耳垂溫聲講,“我去臺上給你唱首歌,你要認真聽。”

宋知非乖巧的點頭,“你去,我好好聽。”

薄幸信步上臺,拿麥克風給自己點了首老歌。

他唱些謝霆鋒的《因為愛,所以愛》。

聲音沈啞,註入了許多情緒,視線一直落在宋知非的位子上,小姑娘半跪在卡座上,手撐著靠背,也認真的看著自己。

“只是為了你一句話,我全身搖擺;只是為了一個笑容,愛就存在。”

宋知非眉眼彎彎的沖薄幸笑,找不到為他打call的東西,就把背包上的皮卡丘解下來拿在手裏晃。

“那些想太多的人,有生之年都不會明白。因為愛所以愛,溫柔經不起安排,愉快那麽快,不要等到互相傷害。”

“因為愛所以愛,無論真相還是謊言,誰也不用給我一個美好時代,我要你現在。”

薄幸改編了歌詞,把“感情不必拿來慷慨”改成了,“無論真相還是謊言。”

韻腳壓的正好,甚至全場除了宋知非之外,居然沒人發覺臺上人唱錯了詞。

薄幸給了她回應,欺騙隱瞞都好,因為已經喜歡上你,所以我什麽都不在乎。

騙我也好,願意說或者不願意都可以,整顆心都肯交付給你,由著你隨意處置。

宋知非也為薄幸的歌渾身顫抖,眸裏氤氳,唇角挑笑,塵世間有太多愛意,掩於唇齒,止步於某個不固定的節點。

他們的相遇過於荒誕,大小姐在自家店裏體驗人生,大少爺被追求者算錯了生辰。

後來左右據美洲的兩端,因年少輕狂而錯過三年整。

幸虧能夠對飲交心,是歲月寬容恩賜,神明肯善待一對戀人。

現在的問題就出在了,薄幸以為宋知非騙他的是家世,可萬萬沒想過宋知非玩這麽大。

作者有話要說:阿非:“我是個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馬上薄幸就知道誰才是真的傻子了【笑哭.gif.

##標註的全文完是為了讓盜文網以為我寫完了!他們不配看掉馬!

按大綱,還有個正裝下跪跟搞來搞去,最多三章內掉馬。

上面還有一章解鎖啦,沒看的記得看

本章評論全飛紅包,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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