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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宿命,魔皇鬼屍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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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鬼又叮囑我們,下水後千萬要小心。我們四人下了水,由於身上都穿著水靠,游過去倒也不難,我們三個都是弄水的高手,而出乎我們的意料,陳老鬼的水性也著實不賴。我想想也就釋然,畢竟他在黃河邊待了這麽多年,要是不會水,那才叫見鬼了。

我們來時五個人,如今卻已經少了一個,而陳老鬼說的話,卻讓我不寒而栗,難道我們最後,都會死在這裏?

我忍不住問陳老鬼,本來是什麽地方人?怎麽會做上這檔子事情的?

陳老鬼似乎比已經死去的張老頭要好說話得多,他說是小時候窮得沒有飯吃,就去翻了亂葬崗,後來碰到了他師父,收做了徒弟,算是正式入了行,師父過世之後,他就一直留在黃河邊,研究所謂的黃河眼。

黃河眼裏有龍的傳說,大概是從漢代傳出的,估計就是劉去那個廣川王故意糊弄人心、蒙蔽人弄出來的幌子,以前每逢幹旱或都大水的年代,為了祭拜龍神,曾經有過一些很殘酷的祭祀方式。

我聽到這裏,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問道:“不會是將活人投入黃河眼祭祀龍神吧?”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古代人信奉龍神,而一旦幹旱或者大水,都認為那是上天對人類的懲罰,為了祈求原諒,宰殺牛羊祭祀在不起作用的情況下,就會將活人進行祭祀……那麽,那個黃河眼裏,也不知道被投入了多少活人,這歷時數千年之久啊。

但是,為什麽當初我們在黃河眼裏,居然沒有發現一具屍骸?啊……不對,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既然那時候有活人祭祀,怎麽說黃河眼內也應該存在著屍骸,可是黃河眼裏除了一具白玉棺槨外,實在是太過幹凈了,居然連一具屍骸都沒有。

我越想越感覺奇怪,忍不住就游快了很多,追上游在最前面的少爺,就在這個時候,陡然,陳老鬼在背後叫我——“許兄弟……”

我忙回頭,這一看之下不禁嚇了一跳,剛才還好好的陳老鬼,這個時候竟然整個人開始向水下沈去,他拼命地劃著水,雙手不停地掙紮著,可是身不由己,這個模樣似乎是水下有什麽東西,拉著他向下沈去。

“我過來拉你!”我忙著就要過去。

前面的少爺和黃智華聽了,也忙轉過身來,但是陳老鬼卻焦急地說道:“別過來,水下有東西……我被拉住了。”

就算是水下有東西,我也不能丟下陳老鬼不管,當即就忙游過去,同時一把抓向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剛剛被我抓住,他的身體就整個沒入了水下,我只感覺手中一沈,就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了。

“陳老鬼……”我忍不住驚呼出聲。

少爺和黃智華都親眼目睹了這一幕,頓時兩人都傻了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個時候,距離我大概十步之遠的地方,陡然翻起一個水花,陳老鬼又從中下冒了出來。但他臉上的面具已經丟了,一張臉蒼白無比,兩眼通紅,沖著我叫道:“許兄弟,那是另一個文明的覆滅……”說著,噴出一口的鮮血,人再次沒入水中。

在最後的一刻,我看得很清楚,這老頭他是咬斷舌根自盡的。

在我們頭頂礦工燈的照耀下,我們三人呆呆地看著水面上浮起的一抹殷紅,仿佛是春天的桃花,分外艷麗無比,可我卻忍不住心酸,昨天我們還理直氣壯地跑去找他們理論,可是現在他們卻都先後在這裏送了性命,偏偏兩人都死得如此地慘烈。

一個在火中活活燒死了自己,一個卻在水中咬舌自盡……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我陡然想起,在上面那個影昆侖風眼的墓室中,那個穿著解放前長袍的老頭,一把匕首插在自己的心窩,他也是自盡的——是的,他就是陳老鬼的師父,他已經說過,他們不會死於詛咒,但是他們也一樣不想死後變成怪物或者三屍神覆活,所以,在知道生機斷絕的時候,選擇了自殺。

我摸了摸胸口,一顆心怦怦亂跳,幾乎要從嗓子口跳出來,而水壓在胸口,分外難受。剛才,他和我說什麽來著——那是一個文明的覆滅?他至死也不忘了要告訴我這麽一句,到底是什麽意思?

“咯咯……咯咯……”就在我一楞神的時候,我的身後傳來詭異冰冷的笑聲,我心中一驚,陡然回頭,卻看到丫頭近在咫尺的臉。

“你……”我大驚,拍著水慌忙後退,丫頭的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就連原本紅潤的嘴唇,也是蒼白一片,原本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已經失去了靈動,在我們頭頂礦工燈的照耀下,呈現一片死氣。

“丫頭,你跑哪裏去了,難道你不知道大家都擔心你?”少爺想要游過去,我忙一把將他抓住,沖著他連連搖頭。

“老許,難道你也相信那兩個老頭的鬼話?”少爺是死心眼,在他心中沒有什麽比丫頭更加重要,當即就要甩開我,向丫頭游過去。

“她不是丫頭。”我使勁地將他抱住,拼命地搖頭道。

“什麽東西在下面,小心,老許……”就在我勸阻少爺的時候,黃智華陡然驚呼出聲,叫了起來。

我一楞神的當兒,陡然水下沖過來一股龐大的力量,頓時將我掀翻。我顧不上少爺,手忙腳亂地在水中亂抓,也不知道突然抓住了什麽東西,如同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死死地抱住不再放手。

陡然,我整個人突出水面,在頭頂礦工燈的光柱下,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個巨大的蛇頭,漆黑的蛇身,而我現在居然死死地抱在蛇身上。

我頓時就嚇傻了,慌忙松手,“撲通”一聲,再次掉在了水中,摔得我頭暈眼花,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我好不容易緩了口氣,突然身體一重,一股巨大的吸力把我的身體吸得向後退去,百忙中我回過頭看了過去。這一看我直接三魂就少了兩魂半,嚇得手腳發軟,四肢無力,就在我的背後一個巨大的怪物,長著長長的觸角,獠牙畢露,正張大口等著我,我甚至看到它猩紅開叉的舌頭上流出來的唾液……這個怪物不就是我們在水下墓葬中看到的所謂的龍?它怎麽也來這裏湊熱鬧?對了,既然影昆侖風眼和黃河眼是互通的,我們能夠過來,它自然也能夠過來,好像也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但是我很清楚地知道,我要是被它吞進肚子裏,只怕還不夠飽的。慌亂中,我顧不上想別的,忙抽出青銅古劍,對著怪龍的腦袋就狠狠地砍了過去。

“砰砰砰……”黃智華開槍了,一連串的槍聲劃破地下世界死一般的沈寂,分外刺耳。

可是,黃智華的子彈打在怪龍的身上,似乎一點作用都沒有,我眼睜睜地看著怪龍張大了口,一口對著我吞了過來——我命休矣!想不到我居然要餵了怪龍?

就在這個時候,我背後水花四濺,一股大力沖了過來,黑色的化蛇仿佛是箭一般的沖向了怪龍,兩個龐然大物撞在一起,我被兩股大力一撞,再次被激起的水花拋了出去。

“該死的化蛇,我宰了你!”丫頭咬牙切齒的聲音怒道。

轉身一看,只見化蛇和怪龍如同是上次一樣,糾纏在一起,而丫頭手裏握著一面古怪之極的青銅鏡,對著化蛇照了過去。

“哧”的一聲響,頓時一道耀眼的光線在黑暗的地下世界亮起,我眼前一花,頓時差點就失明了,這光線實在是太過明亮,讓長時間待在黑暗中的我們誰也適應不了。

如果我沒有看錯,那應該是閃電!

丫頭手中的青銅鏡,居然能夠發出閃電?我被這個想法差點噎死,這怎麽可能,就算是現在的先進科技,要輕易地操縱高壓電發出如同是閃電一樣的光,也不是能夠像丫頭那樣輕而易舉的事情。

化蛇被青銅鏡上的閃電擊中,頓時就在水面上翻著身體痛苦地扭曲著。

“老許,快幫助化蛇,否則就完蛋了。”黃智華驚恐地大叫,我一楞之下,明白過來,化蛇是在幫我們,而如果讓怪龍占了上風,那麽我們都得餵龍。

顧不上多想,我舉著青銅古劍,對著怪龍惡狠狠地殺了過去。

陡然,丫頭的嘴裏發出一聲尖厲的嘶叫,根本就不像人類的聲音,我嚇了一跳,擡頭向丫頭看去。丫頭已經泡在水中,可是她身上的金縷衣卻不知道是什麽材料做成的,居然一點水珠子都沒有,比我們沈重的水靠好用得多了。

只是丫頭的眼睛,依然是死氣沈沈,看不出絲毫的生機,而原本和化蛇纏在一起的怪龍,一個翻身放開化蛇,對著丫頭沖了過去,雖然——雖然我們都知道丫頭已經不是原本的丫頭,但是還忍不住為她擔心,我正欲提醒她小心的時候,丫頭整個人已經站在了怪龍的身上,怪龍高高地昂起頭來,將丫頭托出了水面。

這個多麽驚心動魄而又詭異莫名的一幕?一個穿著金縷長裙的女子,昂然站在一條類似於龍的怪物身上?

“丫頭……丫頭……”就在這個時候,少爺趁著我和黃智華都不註意,拼命地向丫頭游過去。

“不要,少爺快游回來!”我慌忙叫道,但我距離少爺甚遠,已經夠不著,而黃智華擔心我,早他一步向我這邊游過來,這個時候兩人也拉開了距離。

“咯咯……”丫頭的喉嚨口發出古怪的聲音,似乎是笑,我擡頭看向丫頭,她原本美麗的臉上扭曲成猙獰恐怖的笑容,一如王全勝等人死後的模樣,可她的喉嚨,發出詭異之極的笑聲。

黃智華已經被這詭異的一幕驚呆了,一動不動地浮在水面上,呆呆地看著丫頭。

“少爺,快回來!”我匆忙叫道,但是少爺距離丫頭已經越來越近。我忙向少爺那邊追了過去,但就在這個時候,原本高昂著頭附在水面上的怪龍,陡然一個低身,對著少爺俯沖過去。

幾乎是沒有絲毫懸念的,少爺就那麽一口被它咬在了口中,尖利的獠牙頓時就將少爺整個人咬成了兩截,腸子帶著猩紅色的鮮血,頓時將渾濁的地下水染紅。

“少爺……”黃智華和我同時尖叫出聲,只是一切都遲了,這個素來愛胡說八道、百無禁忌的少爺,居然就這麽葬身在龍腹中,我感覺眼眶中似乎有滾燙的液體流出。我擡頭看向丫頭,可是換來的,依然是丫頭臉上扭曲猙獰的笑,以及喉嚨發出古怪的“咯咯”聲。

少爺的身體被龍怪咬成兩段,居然沒有馬上死去,他的上半截身體艱難撐出水面,沖著丫頭大聲叫道:“王若男!王若男!王若男……”

一連叫了三聲,少爺的半截身體“撲通”一聲掉在了水中,在水光中下沈,我清晰地看到,少爺的臉上居然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只是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甘地瞪著,我眼睜睜地看著少爺的半截身體緩緩地沈入水中,消失不見。

丫頭的臉上似乎出現了短暫的迷茫,喃喃自語道:“王若男……王若男是誰,為什麽似曾相識?”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我仰頭看著她,她就這麽高高在上地站在怪龍的身上,我已經沒了淚水,早晚都是要死了,下一個也許就是我,只是少爺死得實在不值,我想要哭,但張開口,發出的卻是類似於丫頭那猙獰的古怪笑聲——“咯咯咯咯……”

“為什麽?”丫頭訥訥地念叨了兩句,然後喉嚨口發出“咯咯”的古怪笑聲,扭曲著臉猙獰而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我已經死了吧?”說道這裏,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舉著手中的青銅鏡,對著我道:“來吧,站上你的化蛇,過來吧,讓我們把這宿命再次完結……”

我們的宿命?我不懂是什麽意思,只是看著丫頭,什麽宿命,到底是怎麽回事?一瞬間,我只感覺頭痛如裂,好像是想起了什麽,可是偏偏什麽都沒想起來,只感覺心痛如裂,好像突然被誰狠狠地刺了一刀。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腰部好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只見化蛇巨大的腦袋就靠在我的身邊,這一次我並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覺,幾乎我連想都沒有想,一手按住蛇的頭,爬到了化蛇的背上。

“老許,你幹什麽?”黃智華驚呼道,“老許,少爺他……”

“少爺死了,我們都會死!”我一邊說著,一邊脫掉防毒面具,扯開塑膠防毒手套,將青銅古劍死死地抓在手中,與丫頭遙遙相對。

“咯咯……咯咯……這才對嘛!”丫頭在笑,只是笑容扭曲成詭異猙獰的模樣。

她不是丫頭,她不是王若男——她只是金縷妖屍而已。我絕望地閉上眼睛,幾乎不敢再想下去。過了一會兒,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我居然問出了這麽一個問題:“詛咒到底是什麽?”

這是一個誰也回答不了的問題,我卻忍不住要問,很本能地一種行為,就好像人類的吃飯穿衣一樣。

“那是一種蠱蟲而已,飼養在水中,它們依附陰玉而生,只要附在人體,就會破壞人類的大腦,咯咯……咯咯……”丫頭笑著解釋道。

“你怎麽知道的?”我震驚地問道。

“因為我就是蠱蟲……”丫頭笑得更加瘋狂。

“她就是蠱蟲?”我不解地看著她,這如何解釋?耳邊卻聽她繼續說——“蠱蟲分三種,也就是你以前說的三屍神,咯咯,你真聰明,居然連這個都知道——屍體遇到陰玉,就會產生蠱蟲,蠱蟲異變進入人體,獲得人體的控制權力後,那個人從本質上來說,也就是已經死了,但是他的身體還是能夠動的……比如說教授和老卞。”丫頭獰笑著解釋,似乎在說著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比如說她自己?

我沒有動,她果然已經不是丫頭,而一個被蠱蟲占去了身體的傀儡,不……不不……她已經死了,成了和王全勝、教授一樣的怪物,更加恐怖的是,她居然擁有了人類的智慧和原本的記憶。

我想起陳老鬼臨死前的話——那是一個文明的覆滅!既然如此,所有的一切不合理、不正常似乎在這裏都是合理的,正常的?

也許,他們有著我們所不了解的科技,創造出了這種活死人?如同廣川王陵裏面那些黑色的屍體?猛然,我心中一動,我一直都不明白,廣川王陵中的黑色屍體,到底是怎麽弄成的,現在總算是明白了,它們也是三屍神的一種,被蠱蟲控制下的產物,只是——那些原本都是人啊?

他們是生前被蠱蟲控制的還是死後?

想到那些腳下戴著鐵鏈的黑色屍體,我心中已經明白,這些人勢必本來就是奴隸,活活被制成了黑色屍體……而在蠱蟲的控制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異變,這些屍體腐爛得非常緩慢,一如王全勝的屍體,在死後大半年,都沒有怎麽腐爛,甚至他的屍體出現在太原東門,被人誤以為是新屍而報案。

好殘忍、好恐怖的法子!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擡頭看向丫頭——我舉著青銅古劍,感覺手掌和“天殘地缺”四個鳥篆緊密貼合在一起,有一種骨肉相連的奇怪感覺。

“砰”的一聲響,就在這個時候,黃智華眼見丫頭不註意他,居然對著怪龍放了一冷槍,但是就這麽一下子,卻將怪龍激怒,龐大的身體一扭之間,已經對著黃智華沖了過來,我吃了一驚,少爺已經葬身龍腹,我可不能讓黃智華也栽了進去,忙揮舞著青銅古劍就要過去支援黃智華,卻忘了自己還站在化蛇的背上。

化蛇似乎知道我的心意,陡然迎著怪龍游了過去,我揮舞著青銅古劍,對著龍首上狠狠地砍了下去。這哪裏是什麽龍了,就是一怪物,我是越看它越醜,龐大而臃腫的身體,腦袋上更有著一個個的膿包,如同蛤蟆一樣,兩根粗大的觸須……那怪龍似乎很懼怕我手中的青銅古劍,一個回首,躲了開去,而就這個時候,我眼前一花,一道耀眼的白光亮起,對著我的眼睛刺了過來。

我吃了一驚,忙閉上眼睛,唯恐被猛烈的亮光刺瞎眼睛。就在這麽一瞬間,我的耳邊傳來一聲嘶吼,同時腳下的化蛇好像是站立不穩的樣子,扭曲著身體。我忙睜眼,只見化蛇九條尾巴全部扭曲向前,把我護在中間,而它其中的一條尾巴,居然血肉模糊,似乎是傷得不輕。

我擡頭看著站在怪龍身上的丫頭,她再次擡起了青銅鏡,我們距離很近我看得很清楚,青銅鏡呈現詭異的八卦型,而在中間,居然刻著一個鳥篆的“姬”字,又是這個該死的“姬”字。我不知道為什麽,對這個字說不出的反感。

而就在這個時候,黃智華再次躥了過去,趁著丫頭全神貫註對付我的時候,舉著軍用刺刀,狠狠地對著龍怪的腹部刺了過去。

這龍怪大概是南非蟒蛇的同類,痛覺反應遲緩,等到它回過神來的時候,黃智華已經拔出軍用刺刀,再次狠狠地刺了過去,大概不把龍怪刺個十七八個窟窿,心中就不好過。

龍怪痛得一個翻身,差點就將丫頭摔了下來,饒是如此,丫頭手中的青銅鏡一偏,一道紫色的閃電,狠狠地打在了地下河水中,激起水中一片劈啪亂響。

龍怪一個回身,把黃智華狠狠地甩了出去。

“小心!”我大聲叫道,忙舉著青銅古劍,對著龍怪的頭上砍了過去。丫頭手一揚,一道閃電就對我射了過來,化蛇高高地擡起一條尾巴,“嗖”的一聲,閃電狠狠地擊在化蛇的尾巴上,頓時我的鼻子裏就聞到一股焦臭味,化蛇痛苦地扭曲著尾巴……黃智華在水中翻了個身,再次對龍怪游了過去——“你別過來!”我高聲叫道,只希望黃智華能夠遠遠地避開。

這次,黃智華顯然聽到了我的聲音,沖著我蒼涼笑道:“老許,難道我們還想出去嗎?”

原來他也是抱了必死的心——又是一道閃電,目標直奔著我的心臟部位射了過來,我不禁大驚,要是被這閃電打中,我豈不是外焦裏嫩,被電得劈裏啪啦的?我一時之間,哪裏還顧得上黃智華,躲避已經來不及,我本能地舉著青銅古劍,迎上了那道閃電。

“噌”一聲輕響,青銅古劍和閃電硬生生地碰在一起,我只感覺手中一重,差點就握不住青銅古劍,心臟似乎都向下一沈,分外難受。但是我怎麽都沒想到,青銅古劍居然不導電,硬是擋住了丫頭手中的青銅鏡發出的閃電。

我莫名其妙的感覺,丫頭手中的青銅鏡,似乎……和我手中的青銅古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也許是一個鑄造師父打造出來的,想想也是——同一個年代的兩件神器,青銅古劍歷時千年之久,依然鋒利不減當年。而青銅鏡也一樣,數千年的時間流逝,它依然在金縷妖屍的手中發揮著作用。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陳老鬼要說,那是一個文明的覆滅。

是的,那確實是一個文明的覆滅,我們的老祖先確實掌握了某些我們現在人都不能夠理解的科技技能,比如……我手中的青銅古劍,比如,丫頭的青銅鏡。

只是現在的丫頭,不,應該說是金縷妖屍,她已經不是丫頭了——滿面的猙獰,高高地舉著青銅鏡。一道道紫色的閃電在漆黑的地下世界亮起,又被我擋了回去,沒有擋得了的,都落在可憐的化蛇的尾巴上。化蛇原本的九條尾巴,至少已經有七條被炸得血肉模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我的手臂都開始麻木,幾乎連劍都舉不動,而對面的丫頭,居然也停下了攻擊,托著青銅鏡呆呆地看著我。

我全神貫註不敢有絲毫松懈,但就在這個時候,丫頭看了看手中的青銅鏡,陡然將它拋進水中。“當”的一聲輕響,青銅鏡入水,幾乎是連水花都沒有濺起,在水面上翻了個身,緩緩地沈入水底。

我看著丫頭,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將青銅鏡丟棄,而丫頭的臉上居然出現奇異的酡紅,神色說不出的古怪。

“來吧……讓我們的一起歸於宿命吧!”丫頭猙獰瘋狂地大笑,整個臉全部扭曲變形,原本一張漂亮的臉蛋現在已經形同厲鬼。說著,在我還沒有回過神的瞬間,她連帶著怪龍,對著我狠狠地撲了過來。

我“啊”了一聲,舉著青銅古劍迎了上去——我手中的青銅古劍幾乎沒有遇到絲毫的阻攔,直接刺入丫頭的心臟部位,她臉上原本猙獰扭曲的笑容漸漸消失了,轉而變成一種痛苦,原本已經死氣沈沈的眼中,出現了一層水霧……“你……殺了……我?”丫頭看著刺入她胸口的青銅古劍,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眼眶滾落在臉上。

“你殺了我……這是我的宿命所歸……”丫頭的身體如同是風中的樹葉,緩緩向後倒去,我看著她身上穿著金縷衣,臉上帶著淚痕,千年……萬年前……似乎也曾經有過這麽一幕!

我殺了她?我殺了丫頭?我真的殺了丫頭?

但是,她是丫頭,還是金縷妖屍?不管怎麽說,她還是借用王若男的身體——而我手中的青銅古劍,插入她的心臟。

我呆呆地看著丫頭的身體倒在地下河水中,只不過一瞬間就沈了下去,如同剛才少爺的屍體一樣——原本堅韌的金縷衣,為什麽擋不住青銅古劍?

這不可能,我記得很清楚,當初——在廣川王陵的時候,那個穿著金縷衣扭動著的屍體,明明可以擋住我的青銅古劍的,為什麽丫頭擋不住,難道金縷衣也有仿制品?

我看著手中的青銅古劍,沒有殘留下一絲的血跡,甚至,它連給我留下一點避想的機會都沒有。

丫頭就這麽死了,死在我的劍下,而少爺卻被龍怪給吞了。那個該死的龍怪,一念至此,我不禁大怒,就要找龍怪拼命,但是,茫茫水面上,哪裏還有龍怪的影子?

整個水面上,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連黃智華都不見人影。我記得很清楚,當丫頭開始發起攻擊的時候,黃智華開始還幫著我放冷槍,後來又撲向了龍怪,可是後來……後來,在丫頭一道道紫色閃電的攻擊下,我自顧無暇,完全忽視了他的存在,難道他也死了?

我滿心地仿徨,整個地下世界,如今就剩下了我一個人。我張口想要呼叫,可是喉嚨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但是,我還站在化蛇的身上,前面的不遠處,那處氣勢恢宏的水上墓葬就在眼前,化蛇似乎知道我的心意,托著我向水中的高臺游了過去。

我如同是在夢中,一切都變得恍恍惚惚不再真實——我,我一定是在做夢,要不,我怎麽會踩在洪荒猛獸的身上……我的腳下踩著如同白玉一般的石階,如同是夢游一樣,一步步地順著石階向上走,似乎在石階的盡頭,有我渴望已久的東西,那個或者就是我的——宿命?

我擡頭看過去,那應該是一個白玉高臺,呈現八卦形狀,這樣的高臺我曾經見過,同樣是修建在水中的,那次在廣川王陵中,八卦陣的中間,用鐵鏈綁著的就是我手中的青銅古劍,而這一次,八卦陣的中間,綁著的又會是什麽東西?會不會就是我自己?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我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想法?

現在,我的心中似乎已經不知道害怕為何物了,只是本能地拖著疲憊不堪的雙腳,走向那屬於我的宿命所歸。整個天與地之間,只剩下死一般的黑暗。

我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在呼喚,又好像是數千年前,同樣的路,我似乎已經走過一次……我的心中沒有絲毫的喜悅,也沒有絲毫的悲哀,不再驚恐莫名,也不再仿徨,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人類的喧囂離我遠去,剩下的只有那……一階階雕刻著奇異花紋的白玉石階,仿佛我生命的一切意義,都在為了將來有那麽一天,在這裏走上一遭。

九九八十一階石階,我沒有數,卻清楚地知道是多少——我終於站在最頂端,然後,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八卦陣的中間……八卦陣的中間,層層疊疊的鐵鏈鎖著一個人——當然是個死人,數千年前就死去的死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居然感覺到一股難以容忍的悲憤和痛苦,似乎來自自己的心靈深處有著某種震撼。

鐵鏈從那具屍體的胸口琵琶骨、肩胛上穿過、手足四肢以及脖子上都纏繞著鐵鏈,分成八股,分別在八個方位綁在八卦陣的柱子上,將這個屍體淩空懸掛在八卦陣的中央,而屍體的腳下,卻是陰陽兩極的太極圖。

這模樣,豈不是和水下墓葬中那些石柱上綁著的青銅人傭一樣?同樣都是鐵鏈穿過琵琶骨,殘酷的捆綁方式,而在他的腳下,卻懸掛著另外的半方“天殘地缺”的古印。

但是這次捆綁的,並不是青銅人傭,而是真正的人類——雖然他已經死了數千年之久。

我忍不住仔細地打量著這具屍體,數千年之久,屍體一點也沒有腐爛的跡象,甚至他裸露在外的手臂還保持著肌膚的本色,絕對不像是一個屍體應該有的顏色,他的臉上戴著青銅面具,看不清他的本來面目,腦後是長長的頭發,漆黑閃亮,似乎還在閃動著生命的光澤。

斂服是一身黑色的長袍,數千年的時間過去,依然閃動著光澤,華貴異常,絲毫也不比穿在丫頭身上的金縷衣遜色分毫。我並不覺得有什麽害怕,只是心中發酸難受……為什麽,他會被綁在這裏?

為什麽?

沒有人能夠回答我這個問題——丫頭說,那是宿命所歸!

丫頭,我為什麽要想到丫頭?我腦海深處一陣刺痛,眼前也是模模糊糊,我像是中了邪,身體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地向八卦陣的中間走去。

直到與那具黑袍屍體對待,我楞楞地打量它,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眼角有液體流出——隔了好久,我情不自禁地顫抖著伸出手去,摸向他的臉。我渴望他就像所有的屍體一樣,在瞬間屍變,幾乎是一種病態的渴望,瘋狂而強烈!

可是他卻一動都不動,我輕易地摘下他臉下的青銅面具。

我的喉嚨口發出痛苦的呻吟,踉蹌地向後退了兩步,楞然地看著鎖在八卦陣中間那個男子的屍體,是的——這是一具男屍,數千年之久他的屍體絲毫也沒有腐爛,臉上一片的祥和,沒有黃河龍棺詛咒下死去的人臉扭曲變形的恐怖。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這張臉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是的,男屍的臉居然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不不不!他就是我自己,我如同是在照著鏡子一樣。

我拿著那個青銅面具看了看,慢慢地將它戴在自己的臉上——一個聲音在我的腦海裏回蕩著……“你是誰,為什麽要來到這片死亡的世界?”

我腦中一片空白,想要回答什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本能地問道:“你又是誰,為什麽會在死後還被綁在這裏?”

“我是活著一直綁在這裏,直到死亡……為了我華夏子民,我願意永遠在這陰暗的水牢……”一個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似真似幻。

“華夏子民?”我陡然驚問道,“你是誰?”

“魔皇鬼蚩……我和妖族大戰,不幸戰敗,為了我的華夏子民,我被鎖在這陰暗的困地水牢裏!除非天殘地缺、化蛇成龍,否則,永世不得出去……”

我陡然心驚,猛然明白過來,原來八卦甲子、神機鬼藏、化蛇龍骨,天殘地缺的含義居然如此?

八卦甲子象征著時間永恒不變的困鎖魔皇,太乙八卦陣中鎖著魔皇鬼蚩,只有等到化蛇擁有龍骨、天殘地缺的時候,他才有出去的希望?

可是,為什麽他是魔皇,而不是黃帝?難道我們華夏的祖先竟然是他這個魔皇?

我感覺我的思維越來越糊塗,眼前一片朦朧,似真似幻。不知道我身處何地,模糊中,我似乎感覺有鐵鏈穿過我的琵琶骨,層層疊疊地纏繞在我的身上,將我鎖住,痛徹心扉!

不——我還能夠思考嗎?我還活著嗎?難道我真的被鎖在了太乙八卦陣的中央?我的腦海深處一陣刺痛,隨即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第四部 魔王鬼窟 尾聲

當我再次恢覆意識的時候,發現躺在黃河龍灘上,大雨潑灑在臉上,我不知道是怎麽清醒過來的。我艱難的站了起來,就這麽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黃河龍灘上,黎明時分,天空中大雨傾盆,黃河水就在我眼前奔騰怒吼,咆哮著沖向遠方。

天空中,紫色的閃電撕裂天幕,狠狠地發洩著天威,隱隱之間。我似乎看到了雨夜星空圖背後身著金縷衣的少女,那一顆晶瑩閃亮的淚珠,似乎還掛在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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