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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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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晉.江獨家發表,謝絕轉載!

小助理聽裏面一直沒動靜,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偷偷將伸長的耳朵貼上了門,細細聽了一會也沒聽出什麽異樣來,心裏當場就納了悶。

她還從來沒見過梅苒在醫院有過這麽驚人的舉動,直接拉著一個男人的手就從人堆裏沖出來了,連自己喚了她好幾遍都沒聽見。

田甜搖搖頭,“太反常了太反常了,這兩人間一定有貓膩。”

她悄悄地將門推開了一條細縫。

一切如常嘛!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男神是“你好好想想”的,她又把門重新掩上,回到藥櫃繼續整理藥材。

然而,如果田甜再細心點的話,她一定會發現裏面的情景並不像自己看到的那麽簡單。

只見向來淡定自若的梅苒梅醫師此時臉上還浮著一層淺紅,看向對面男人的目光清澈而柔軟,連那耳根都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脈象較之先前平穩,”她將手指從傅時謹的手腕處移開,又循例問了一些用藥後的情況,在處方箋上寫下:半夏10克、陳皮9克、枳實6克、竹茹2克、桔梗9克、茯苓15克,以水煎服……

梅苒的字看起來並不潦草,反之娟秀過人,一筆一劃都寫得格外認真,她垂眸凝思,黑色的筆握在白皙纖細的指間,緩慢移動著……全都一絲不漏地落在了對面的男人眼中。

“我最近有按照你之前說的進行一些……”傅時謹語氣略頓,“適度的運動,姨婆也每天都給我煲藥膳,這幾天偏頭疼幾乎沒有發作過。”

梅苒覺得這男人的停頓肯定是刻意的,她適時地擺出主治醫師的“威嚴”,直視他的眼睛,“這就是了,在我們這行有一句老話,只有不配合的病人,沒有治不好的病。”

她說得有板有眼,殊不知自己的唇角一直是彎的,那染米分的雙頰更是沒有絲毫說服力。

傅時謹笑了笑,微揚的語調裏帶著一絲慵懶,“我一定積極配合治療,爭取能早點進行一些稍微劇烈些的運動。”

梅苒:“……”

“你不要誤會,”看著她眸底翻起的那一片羞色,他又緩緩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下個月a市體育局會舉辦一個海泳比賽……”

此事淵源於前不久捐出的那枚白玉圓璽,經新聞一報道,傅時謹幾乎成了a市名人,參賽也實在是盛情難卻。不過按照他的性子,向來是對這種公開活動不怎麽感興趣的,然而,這次他有自己的考量。

“海泳比賽?”

“對,”男人點點頭,又問,“難道我的情況不適宜參加?”

梅苒想了想,“如果賽程不長的話就可以。”

他很快接道,“只是短程比賽而已。”

“那沒什麽大問題。”梅苒擡眸看過去,一道清湛如月的目光也正看著自己,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問出來,“你……為什麽只關註了我一個人?”

傅時謹微微挑眉,輕笑,“我還以為自己會再等上一段時間。”

他說的是回關那事。

梅苒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

“討好自己的主治醫師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畢竟……”男人深色的眸底仿佛有光在晃動,他突然湊過來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什麽。

要不要說得這麽暧昧啊?

梅苒只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悸動,就連她剛剛被他抱著親吻都不曾這樣強烈,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幸好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接著小助理的頭就探了進來,“師姐,你們還沒好嗎?下一個預約的病人已經到了。”

“哦!”梅苒連忙應道,“就好了!”

她剛站起來,手背忽然覆上一片溫熱,男人清俊的臉上一片從容,聲音卻驚人的低沈,“苒苒,我們晚上一起吃飯。”

梅苒:“……好。”

清淺笑意從她眼底漫開,仿佛湖水起了圈圈漣漪。

下午的病人比較多,梅苒送走最後一個,窗外早已裹上一層薄薄的暮色,墻上的掛鐘正指向六點半。小助理無精打采地扶著腰趴在櫃上長籲短嘆,“一個下午忙得根本停不下來,真是累死寶寶了!”

梅苒喝了口水,又忙不疊地進休息室洗了個澡,幸好上次和餘聲逛街買的裙子被她順手塞在私人用櫃裏,連標簽都還沒剪,倒免去了回家換衣服的麻煩。

她對著鏡子,往唇上塗口紅,想到什麽,停下動作,又把那一層媚人的紅色擦掉。

吃口紅什麽的,對人的身體不好。

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梅苒拿起包準備出門,小助理看到她眼睛都亮了,像黑夜裏突然燃起兩把小火焰,“師姐,你穿這一身好漂亮啊!”

她目光帶著不加掩飾的欣賞從梅苒的裙子上掃過,水藍色襯得露在布料外的肌膚白得晃眼,裙子的獨特設計勾勒出纖細的腰身,輕盈的裙擺下那雙腿又長又直……

天啊!沒想到師姐白大褂下面的身材這麽有料,她都要被強勢掰彎了好嗎?

“咦,你給我紙巾做什麽?”

梅苒忍著笑,“把嘴角的口水擦擦。”

“啊啊啊!師姐你調戲我!”

走出中醫部,還聽得到小助理跳腳嚷嚷的聲音,梅苒又笑了笑,朝那部在夜色中不知等候了多久的黑色車子走過去。

梅苒系好安全帶,問道,“是不是等很久了?”

“還好,不怎麽久。”男人修長的手指輕搭在方向盤上,神色有說不出的悠然,他側過頭來看她,“想吃什麽?”

梅苒輕松地笑道,“看來我好像不能說隨便了。”

傅時謹抿起嘴角,很有紳士風度地說,“沒事,這是女士的權利。那就……由我來決定了?”

梅苒自然說好。

車子沿著主幹道旁的一條小路開進去,拐過幾個彎後,在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樓前停了下來。

茶樓前挖了一個小水池,蓄了半腰的水,水面臥了一片微合的白色睡蓮。

這種花和木槿有一個相似習性:白天開花,夜間閉合。

梅苒心底默念,《本草綱目拾遺》睡蓮篇,消暑;解酒;定驚。主中暑;醉酒煩渴;小兒驚風。

“想什麽這麽入神?”旁邊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

“想起我大學時養的一缸睡蓮。”

男人一邊拉著她往前走,一邊認真地聽她說,“那時宿舍查得很嚴,我只能把它養在床底下,可這種花喜歡陽光和風,沒幾天就枯萎了。”

傅時謹聽後若有所思,“那挺可惜的。”

“是啊,”梅苒輕聲說,“所以從那以後,我就再沒養過花了,一來是太忙,二來是有點怕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剝奪了它們在這個世上繼續存在和綻放的權利。”

有一個中年男人從轉角處迎了過來,熟稔地打著招呼,“傅先生,您來了。還是原來的雅間?”

傅時謹點頭,他便連忙在前面引路了。

他在人前似乎都是這樣一副淡然的樣子,梅苒好奇地問,“你經常來這兒?”

“這裏的老板是姨婆的外甥,”他在她對面坐下來,“不過,菜倒是做得還不錯。”

梅苒了然,卻沒想到他口中的“還不錯”竟是這個境界,這人口味是有多挑啊?

只是一道簡單的大骨玉米湯,溫火慢燉,骨頭的精髓化進了水裏,湯汁乳白,“咕嚕咕嚕”地往上翻著,甘醇可口,細嘗之下又帶著一股玉米的清甜。

梅苒沒一會兒就喝掉了大半碗。

全程下來,對面的男人沒怎麽動筷子,幾乎一直在看著她吃。

“喜歡嗎?”

“嗯。”梅苒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麽合心意的晚餐了,她愜意地瞇起眼睛,像一只慵懶的小貓。

“那我們以後可以經常來。”

這已經是暗示性非常明顯的話了,梅苒知道自己一旦應下就等於應許了某個承諾,她看著那雙幽深的眼睛,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好啊!”

吃完飯後,傅時謹將她送到小區樓下,有一樹玉蘭開得正盛,清香仿佛在如水的月光裏泡過似的,微微發酵著,令人迷醉。

兩人仿佛走在一場夢中。

“那……再見。”梅苒在臺階前停下腳步。

她將長發散了下來,披了一肩,滿掬的烏發間掩著一截如玉般的脖頸,傅時謹松開手,絲絲縷縷的發從指間滑過,像他在過去無數個露深寒重的夜裏倚窗時,怎麽也抓不住的那縷白月光。

他突然伸手緊緊地把她抱進懷裏,感受著那份遲來的真實。

沈穩有力的心跳,溫暖的懷抱,清晰可聞的氣息,梅苒的心瞬間柔軟得如同那片月光下隨風輕拂的薰衣草花野。

她抓住他的袖口,輕聲問,“我們現在算是男女朋友了嗎?”

還是想跟他再次確認一下。

只感覺那方胸口傳來的跳動越來越劇烈,男人柔和的聲音像月華般從她發間落下,“你覺得我足夠高嗎?”

梅苒茫然,她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在家裏棋牌室那會兒自己曾說過,將來的男朋友要很高,要她能仰望的那種高。

“足夠。”她眼裏的光比滿天繁星都美。

“我很榮幸,”男人那帶著憐惜和深愛的吻輕落在她額頭上,“晚安。”

這一晚,梅苒又失眠了。

於是,天還沒亮就爬起來揉面米分做包子,準備用來當早餐,順便給科室裏的人送些過去,她會包好幾種形狀獨特又優美的灌湯小籠包,餡料也調得十分好,很得大家的喜歡。

一個同事曾戲謔著說,“梅醫師,將來如果你不當醫生了,在我們醫院門口擺個攤賣小籠包,我們養著你!”

這手藝梅苒是跟母親學的,如果她不是去得那麽早,應該還會教她更多的東西。

鍋裏的水開了,白汽“嘟嘟嘟”地頂著鍋蓋,不一會兒便有陣陣香味冒出來。

又等了十分鐘,梅苒關了火,把小籠包分裝在幾個保鮮食盒裏,用大袋子裝好提著去醫院。

門口值夜班的保安還沒換班,正聚在一起聊天,梅苒把最大份的包子送給了他們。

“謝謝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保安笑呵呵地說,“梅醫師,你今天來得可真早。”

“嗯,”梅苒笑笑,“起得比較早。”

“我說昨天你男朋友……”老保安比起個大拇指,“可真有膽色啊!當時我們等在門外,他突然過來借走了我的警棍,”說起來他還有些心有餘悸,“我聽說那可是艾滋針,要是被感染上了那可不得了,所以我們都不敢輕舉妄動,你說平常人攤上這種事,那不得躲得遠遠的?沒想到……”

“梅醫師你眼光真好,這小夥不僅長得俊,也有擔當,是個真男人!”老保安摸著下巴,“昨天我還看他在外面等了你一下午……”

“一下午嗎?”梅苒不敢相信地打斷他。

“是啊!”老保安肯定地點點頭,指著不遠處的停車場,“他的車就停在那兒,人在裏面坐了一下午。”

他記得很清楚,醫院規定停車場的車停放超過兩個小時就要收費,而那個男人是昨天唯一超時的。

梅苒看過去,心頭微顫,他停的地方,正好對著她所在的中醫部。

“謝謝你。”

老保安不明所以地摸摸腦袋。

“梅醫師,我們也謝謝你!”身後兩三個年輕保安腮幫子鼓鼓的,“這小籠包太好吃了!”

“哎!”老保安怒目圓瞪,“小兔崽子們,好歹給我留幾個啊!”

梅苒笑笑,和他們揮了揮手,提著袋子往中醫部方向走,回到辦公室,她呆坐了好半會兒。

吃過早餐,用冷水洗過臉後,心中那份震撼才勉強被壓下去幾分,她拿出手機找到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那邊很快就接通,“苒苒?”

似是還沒有完全醒轉,男人的聲音還透著淡淡的低啞,梅苒咬了咬唇,“你、你昨天等了我一個下午?”

“苒苒,”好幾秒後,那端才有回應,“和七年相比,一個下午根本算不了什麽。”

淚水開始在梅苒的眼底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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