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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銀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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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頭大馬上,白小玲聽著夜空之下他強有力的心跳聲,直到現在,她都還不敢相信他回來了。

她被他抱在懷裏,然後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又拉了拉他的頭發。

“真的是你嗎?”

“不然呢?”

說完這句話,他俯身向下,吻向她的唇,直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來以後,他才離開了她的唇。

她的呼吸有些不穩,聲音也有些沈,“可是你現在不應該在邊疆嗎?”

“收到你給我的家書,我便趕了回來。”

“你知道我會這麽做?”

“猜到了七八分,索性回來得不晚,正好看見了南詔烽和赫連啟是如何爭著要保護你。”

他這句話,說得醋意十足。

“赫連啟他是將我當做了姐姐,而南詔烽他是將我當做了熙兒,琮青,這件事情,我待會兒再向你一五一十說清楚。現在我們來說說,你突然回來,皇上會不會怪罪你?”

他目光沈沈,“你先將那件事情一五一十對我說清楚,我們再來討論皇上會不會怪罪的事情。”

“這”白小玲想了一會兒,這些事情,應該向他表明了,“赫連啟的事情我們就不說了,他就是將我當做了姐姐,而且我也是將他當做弟弟。這個局是我們之前就商量好了,我假裝被玉湛抓住,然後引出西城藏在東黎的最大棋子,最後赫連啟再出手,將我救出。”

她倒是將他當做弟弟,可是赫連啟可不是這麽想的。

他道:“你以後與壽王少來往。”

“你這是不相信我?”

“我家小玲我自然是信得過的,只不過信不過那些旁人而已。”

他口中的“那些旁人”,正是指的赫連啟。

“好,好。但是有要事的時候,我還需與他商量,不過我會帶著左傾。”

“不管帶著誰,都要與他少見。”

“我知道了。”

“那麽現在就開始說南詔烽的事情。”

南詔烽將她當做熙兒的事情,可要好好組織一下語言,白小玲想了一會兒,然後這才開始說道:“琮青,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而南詔烽所找的那位熙兒,就是我的老鄉。我們過來的方式很特殊,用我們的話來說,是魂穿,就是靈魂鉆入別人的身體,從裏面來講,已經換了一個人,從外面來看,除了行為態度這些,並沒有太大變化。魂穿是怎麽回事,你了解了嗎?”

沈琮青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明白。”

“嗯!之前的南詔的皇後,其實就是我的老鄉熙兒魂穿到她身體,她和南詔陛下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來熙兒無法適應他三宮六院的生活,選擇了自殺,她自殺後,靈魂回去了,真皇後的靈魂回來了”

關於熙兒選擇自殺這件事情,是她從南詔烽那裏逃回來以後,特地派左傾去查的。

“難怪南詔陛下原本和皇後非常恩愛,後來卻廢了皇後。”說到這裏,他低頭看著自己懷裏的白小玲,南詔皇後是因為自殺就回去了,那麽她會不會也以這種方式回去?若是她回去了,真正的白小玲回來,那麽他該怎麽辦?她的家鄉在哪裏?他又要如何去找她?

一想到這些,沈琮青將白小玲抱得更緊了。

“小玲,你不會回去吧?”

“我不回去。你又沒有三宮六院,而且我們兩個人還有孩子。再說了,在這邊我有家人,而在那邊,我只有一個人。”

聽到她這般說,他才送了一口氣,“南詔陛下將你認錯,可是因為你會做的東西與眾不同?”

“嗯!我做的東西都是我和熙兒家鄉的東西,我會的,她也會。所以南詔烽就以一盤香辣小龍蝦判定我就是回來的熙兒。”

“南詔陛下也是一個癡情的人。”

“他是癡情,但是在我的家鄉,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夫一妻制。所以我也理解最後熙兒的無法忍受。”

“小玲,其實就算他身為帝王,也並不是能事事順心,不管是誰,身在什麽樣的位置,都有一些無可奈何。”

她戳了戳他的胸口,他雖然沒將他的身世告訴她,但是他知道他此時承受了多大的心裏壓力,“琮青,娘和白白都回蓮花村去了。”

“嗯!我知道,我半道將他們接走了,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白小玲聽了這話,她睜大了眼睛,“啥?”

“我見了你給我寫的家書,覺得你應該什麽都知道了。所以我快馬加鞭趕了回來,我派人去追到了逐浪,將娘和白白都帶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讓其他人假扮娘和白白,依然由逐浪護送,一直送到蓮花村。”

他繼續說著:“大部隊依舊去往邊疆,我是帶著一小隊人回來的。剛才帶你離開之時,看見一大部隊人馬朝著那處宅子去了,看樣子那是赫連白的人,赫連白很快就會發現我已經回來了。待會兒將你送回將軍府,我便要進宮一趟。”

進宮?

可是他為主帥,卻在大戰之前違抗君命回來,應該會有什麽不得了的懲罰吧?

她抓進了他的胳膊,“不要進宮,悄悄回去邊疆。”

他笑,“我若此時悄悄回去,那就是坐實了我臨陣脫逃的罪名。”

“反正我不管,我覺得你們這裏世道太黑,原本上戰殺敵的將軍,千軍萬馬的敵人尚且不能將你如何,但是整你的老是自己人。”

“小玲,等到這件事情了結,我們回蓮花村如何?我耕田,你織布。我們一起養育白白,一起孝敬娘。”

“好呀!可是我覺得如果我們只有一個孩子的話,白白豈不是很孤單,不如回去以後,我們再生一個孩子,最好是個女孩。有兒有女,人生才幸福。”

“可是”

她不是都悄悄喝避孕的藥了麽?他知道這事,但是也一直沒有說過,上次她生育白白的時候,太痛苦了。如果真要在孩子和她之間選擇一個,他選她。

“琮青,白白現在雖然還小,但是等到他能說話走路了,身邊沒個小夥伴一起玩耍,這樣不利於他的身心健康。我們雖然是他的爹娘,但是也無法時時刻刻都和他待在一起,他需要和小孩子一起玩耍。”

“可是生孩子很疼。”

原來他是一直在擔心這個,白小玲臉上掛著笑,笑得合不攏嘴。

“我聽有經驗的人說,女人生孩子,也只是第一胎非常疼而已。再說了,我都生了一個了,我是個有經驗的人。你看母雞多麽勇敢,對於母雞來說,生蛋就是生孩子,然而它還每天保持生一個。我不能比它差。”

沈琮青被她逗笑了,這是他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笑。

恐怕能把自己和母雞對比的人,只有她一個了。

她見他笑了,她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落下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臉上的笑就消失了。又能重新看見他笑,真好。

“那好,小玲什麽時候想要孩子,為夫什麽時候奉陪。”

說得好像她很期望與他造人一樣,她是女人,臉皮子薄的好不好?

“好。”

兩人已是到了將軍府,沈琮青將白小玲送到北苑,他道:“你早些休息,我要進宮了。”

“等等。那個那個你不是說要將南詔烽帶來將軍府喝酒嗎?他是南詔的陛下,若是被皇上發現他在將軍府,會不會對你不好?”

他嘴角上揚,“我也只是這般與他說說客套話而已,南詔烽被吳順帶走,可是吳順並不會將他帶到將軍府,吳順將他安排在一個地方,等到適當的時機,我會親自去見他。東黎與南詔的事情,必須要快些解決。”

“嗯!其實南詔烽這個人吧!他並不壞,他也沒有欺負過我,你能不能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殺他?”

畢竟今晚他下的命令,是殺。

她也知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心狠。而且南詔烽死了,對於東黎來說,是一件大好事。

但是她雖然與南詔烽短短接觸過幾次,但是南詔烽給她影響真不差,而且他還是她老鄉的老相好,他就這麽被殺了,的確挺可惜。

“小玲,你放心。”

他吩咐完這些,便出了南苑,吳順已是回來了,他對沈琮青點了點頭,表示一切事情都已經妥當。

他對吳順道:“把將軍府的防禦再加強兩倍。”

然後他就出去了。

竟然還有人能從他的將軍府將人帶出去,這還了得。

沈琮青走了沒多久,左傾也回來了,她到了白小玲的房中,將她前後看了一個仔細,直到確認她沒有絲毫損傷,這才放心。

“夫人,今晚可嚇死我了。”

“有什麽好怕的,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

“夫人,當初你一點不害怕,你是知道將軍會回來?”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她原本的計劃就是讓南詔烽將她抓走,然後她在通過南詔烽阻止南詔與東黎的戰爭。

“那個當然是這樣。”

“可是”左傾的模樣很是疑惑,“將軍給夫人的家書平常得很,除此之外,夫人和將軍並未聯系,夫人是如何確定將軍會回來?”

“我們夫妻二人心有靈犀。哎呀!左傾,你現在還不明白,但是你成親以後,夫妻二人生活久了,自然就有這種感覺了。一個眼神,一個細小的動作,你都能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左傾沈默了,是這樣嗎?

可是她一點看不明白雲影想要做什麽,他什麽都不說,如今他帶著雲輕凡和雲玲瓏離開了,他們二人,應該再無相見之日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算了,不去想了。

她應該早些放下,她何必為這根本沒有結局的事情,亂了自己的心。她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夫人。

白小玲見著左傾的模樣,她輕聲問道:“想雲影了?”

“嗯”左傾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是沒有唉夫人”

她轉身坐在圓凳上,然後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那就是想了,不瞞你說,其實在雲影劫法場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對雲影”

左傾連忙說道:“夫人,我與雲影之間沒有什麽。”

她沈默了一會兒,現在他們是整個東黎都在追殺的逃犯,他若是想活命,不會留在東黎,而且雲玲瓏與西城烈勾結在一起,現在他們恐怕已經在趕往西城的路上了。西城烈野心勃勃,早有染指天下的野心,若是到時候東黎與西城的戰事一起,說不定兩人再次見面,就是敵人了。

她很明白左傾壓抑自己的心是因為什麽,她害怕因為她的緣故,連累將軍府。

明知道不能在一起,可還是義無反顧地愛上了。

“夫人,左傾伺候你洗漱吧!”

“我自己洗漱便好,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是。”

左傾回房以後,她並未點燈,她只覺得心裏酸滋滋的,有些難受。

原本她每天的生活平平淡淡,心也不會為任何人起漣漪,可是在照顧雲影和他待在同一個屋子那一段時間以後,她發現自己的心亂了。

眼裏不見他,就會想他這個時候在做什麽。

眼裏見了他,會不自覺地笑。

一陣涼風吹來,左傾看向的窗戶的位置,那裏似乎有一個人影。

她連忙收起自己的情緒,厲聲道:“誰?”

那個人影猶豫了一會兒,然後還是出現在窗前。

左傾見了來人,她有些吃驚,他現在不是應該和雲輕凡他們一起去了西城嗎?

她的聲音壓低了不少,若是他被人發現在這裏,鐵定會被抓走。

“你怎麽在這裏?”

他從懷裏掏出一支銀簪,然後遞給她。

左傾一見那銀簪,鼻頭一酸,眼眶濕潤了。

他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來將軍府,就是為了來給她送銀簪?

當初他送給她一支木簪,當初她笑著打趣他,別人都是送銀簪金簪,你這送了一根自制的木簪,是不是太寒酸了?

那時候他說,等他攢夠了銀子,就去給她買一支銀簪。再攢多了銀子,便去將銀簪換為金簪。

所以從此以後,她每當看見他努力扛貨,都覺得他是在為她攢銀子。

她看著他握住銀簪的手,他很用力地握住簪子,導致指節有些泛白。

“現在將這東西拿來做什麽?”

“我我說過”

“你說過什麽?當初那支木簪是無影送給我的,你是雲影,我認識你嗎?”

他緊泯著嘴唇,慢慢地將握住銀簪的手收回。

“那打擾了”

“知道打擾了便好,趕緊離開將軍府,否則我就要叫人了。”

“左傾”

“走!”

她的這一聲走,叫得她自己的眼淚下來了。

汴城,乃天子腳下。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他握緊了手中的銀簪,然後轉身朝著將軍府外走去,他剛轉身,她就已經淚流滿臉了。

其實這些天,她是想他的。

每晚做夢,都會夢見他。

夢見在鮮蔬超市,他受傷全身無法動彈,她為他餵藥餵飯。

想著他扛著幾麻袋貨物,汗流浹背,而她為他擦汗的日子。

這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們身份不同,立場不同,再見之時,只會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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