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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顏和秦是也不是一個院系的, 除了同一節通識課, 兩個人基本在學校裏沒有碰面的機會。

終於又過了一個星期,姜顏和秦是也又在通識課上碰面了。

姜顏仍坐在她慣常坐的那個位子, 秦是也進教室的時候腳步頓了頓,在她附近坐下,兩個人中間隔了一個空位。

姜顏看了秦是也一眼,欲言又止。

唉,說什麽好呢, 好尷尬呀。

她糾結了一會兒,攤開了筆記本,又開始做摘抄。

與此同時,秦是也也在偷偷瞟她。

咦,她今天戴的是他最喜歡的那款粉紅色耳墜誒。盡管知道她這根本只是無心之舉,但秦是也心裏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有點美滋滋地冒著小泡。

經過一周的天人交戰,翻閱無數資料,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一件事:他大概是……真的喜歡上姜顏了吧……

愁人。

他現在早就失去了剛開學那會兒追求人的勇氣。

還是那句話, 一個陌生女生,他敢追,但一個姜顏,他真不好意思去追。

其實仔細想想,他已經跟姜顏道過歉了,姜顏也原諒他了,再追一遍,也不過就是拋棄一點點小小的面子罷了, 算不得什麽大事。但關鍵問題就在於……姜顏顯然只想跟他做朋友啊!他一點都沒看出她對自己有什麽意思好嗎!

果然啊,現在的女孩子都是非常有自我意識的了,在一個男人身上栽過跟頭,就算還能原諒對方,也不再會輕易動感情了。

秦是也憂傷地想著。

一次難得的見面機會,就在沈默中度過。

終於捱到下課,姜顏起身剛背了個包,就被後排的一個男生拍了拍肩膀:“同學。”

姜顏回頭:“嗯?”

秦是也收書包的動作慢了下來,臉對著桌面,眼珠卻快斜到眼角深處去了。

那個男生長得很白白凈凈清清秀秀,鼻梁上架一副細框眼鏡,顯得有些緊張和羞澀:“你好,請問,我能要一下你的微信嗎?”

說完這話,他的臉就迅速地紅了起來。

姜顏:“……”

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但她卻生出了第一次遇到時才有的極度緊張感,一顆心亂蹦。

——當然不是因為她也看上了那個男生。

她忍不住偷偷去瞥一邊的秦是也。

他擡手梳了梳頭發,然後慢悠悠地收著書本,仿佛並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姜顏抓緊了書包帶子,對男生露出一個微笑,說出她的慣用臺詞:“不好意思,我還要趕時間去見我男朋友。”

男生臉色頓時更紅,訥訥道:“對……對不起,打擾你了。”

他窘迫地低下頭,迅速把包一拎,奔出了教室。

姜顏抿了抿唇,把包背上,往前邁出一步:“能讓我出去嗎?”

秦是也坐在位子上,臉上的震驚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去。他擡頭看著她,心情極度覆雜。

她……他記得她明明還是單身啊?

還是說就在這一周裏,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交了個男朋友?

“你……”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舌頭如同打了結,“你不是要去南樓上課嗎?”

“是啊。”

“你……什麽時候有的男朋友?”秦是也覺得心口一陣磨刀般的鈍痛,“他是南樓校區的?高年級的?”

姜顏看他這種表情,不知為何心裏竟然冒出一絲快感與興奮。

她咬了咬唇,故意道:“有了很久啊,他一直都是我男朋友啊。”

“很久?”秦是也差點被炸得跳起來,又被他強行按捺了回去,“可是我明明記得……”

“記得什麽?”姜顏追問道。

記得她跟她爸爸打電話,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談戀愛!

但秦是也選擇了閉嘴。

他覺得指尖都有些發顫。

看著姜顏提到“男朋友”滿臉笑意的模樣,秦是也就覺得自己一陣虛脫。

不行,他受不了了,他要逃離這裏。

“秦是也,我的心裏只有他。”

秦是也背書包的動作猛地一僵。

這話什麽意思?是在警告他?難道她已經發現了自己對她……?

他背對著姜顏,一時間後背緊繃,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姜顏湊近過去,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背:“哎,其實你也認識他的。”

秦是也幾乎是擠出了一個字:“誰?”

“學習。”姜顏慢悠悠道,“我的心裏,只有學習。他是我永遠的男朋友。”

秦是也:“……………………”

臥了個大槽!

這踏馬簡直……!

憤怒之情油然而生,他猛地一個轉身,卻覺得下巴撞到了什麽東西,驟然一痛。

姜顏齜了齜牙,捂著額頭瞪他:“你幹嘛!”

“我……”秦是也啞然。

“讓開讓開。”姜顏用胳膊把他撥到一邊,從桌椅中穿過,“我去趕地鐵了。”

她背著包匆匆跑了,留下秦是也一個人站在原地。

秦是也獨自淩亂了一會兒,揉著自己的下巴,磨了磨牙,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好還好,她還沒有男朋友。

秦是也回到宿舍,四下看了看,又特意朝床上張望了一遍,見郭明來不在,便放心地舒了口氣。

另一個舍友張豐回過頭來:“你瞅啥呢?”

秦是也坐到椅子上,搓了搓手,道:“張豐啊,問你個事兒。”

老實人張豐道:“你問。”

“我記得你說過,你和你女朋友是同學是吧?”

張豐道:“是同高中不同班。”

“哎這個不重要啦,我就是想來問一下,你們到底是怎麽確認起關系來的呀?嗯,我的意思是,你們本來就認識,是怎麽更進一步的呀?”

張豐反射弧再長也意識到了不對,他意味深長地看著秦是也:“秦公子,您這是換了個目標啊?”

秦是也:“什麽換了個目標?”

“我記得你之前看上的明明是個連姓名院系都不知道的妹子,這怎麽,沒追上就換了個熟人想下手?想從我這兒取經?”張豐用難以言說的目光看著他,嘆息著搖了搖頭。

秦是也:“……”

他生無可戀地捂了捂頭,說:“你就當我是這樣吧。”

但張豐終究還是個好人:“其實也很簡單的啦,我跟她之前也就是知道個彼此的名字而已,算不上很熟,後來上了大學,因為是同一個院系的老鄉所以接觸的機會才多了起來,她數學有點跟不上,又偏偏是咱們經院的人,我就給她補補課啦。補課期間對對方的了解多了起來,這才發現我們好像蠻搭的。”頓了頓,“你那個熟人,究竟有多熟?”

秦是也皺了皺眉:“從……從小認識?”

張豐大吃一驚:“下手這麽狠!”

秦是也:“……”

“秦公子餵,我跟你講,青梅竹馬要發生點什麽早就發生了,哪會等到你們這個時候啊。”張豐道,“而且在電視劇裏,青梅竹馬從來懟不過天降真愛的。青梅容易淪落成惡毒女配,而竹馬容易淪落成苦情男配。”

秦是也:“……你很懂啊?”

“哪裏哪裏,都是從我家那位那裏聽來的。”

秦是也:“……”

秦是也:“我還沒說完,雖然是從小認識,但中間斷過很久的聯系,所以,也像是……嗯?重新認識了一遍吧?”

“哦,這樣啊,這樣聽起來就有希望多了。”張豐說,“但其實我自己也是第一次談對象啦,我幫不了你很多。要不你試試看幫她做點什麽?看看能不能在學業上幫助她?”

秦是也一臉冷漠。

幫她做什麽?幫她扛三腳架攝像機嗎?還是給她當免費模特?

“她文科理科?”

“文科。”

“那好呀,咱們學校的文科生也得學微積分吶,你看,期中考試也不遠了,她是不是需要補課啊?”

秦是也仔細思考了一番,覺得這個提議看起來可行。

不過……

“難道要我主動去問嗎?”

“這我幫不了你。”張豐一聳肩,“當初是我家那位自己來找的我。”

秦是也:“……”

“姜顏。”

“……”

“姜顏?”

“……”

“姜顏!”

“啊啊?幹什麽?”

姜顏一臉懵逼地看著蔣深深。

蔣深深瞪著她:“你想啥呢,我喊你兩遍了都聽不見。”

“就……發呆啊。坐地鐵太無聊了,很容易發呆的嘛。”

“我問你,你要跟著街舞社去迎新晚會是吧,周五下午在大劇二審兼第一次彩排,上不了課,你拿到請假條了嗎?”

“我拿到了。”

“噫,怎麽你們社團拿那麽快,我們社團好慢啊。”蔣深深嘟噥了一句,轉身去跟社團的人私聊了。

姜顏籲了口氣,重新靠回座位上。

她剛才……其實是在回想通識課下課後的那一幕來著。

雖然已經被她回想了好幾遍,但是,秦是也的表情真的是太精彩了。

她久違的惡趣味簡直被勾了出來。

她已經開始克制不住地胡思亂想,如果秦是也要和她表白,她到底該怎麽回答呢?

姜顏忍不住悄悄咬了一下指甲。

她不清楚自己現在感情的深淺,但她能肯定的一點是,她對秦是也的感覺,已經超過了對其他男生。

至於從前她說的什麽兩人不合適之類的,嗯……先扔到一邊吧。

如果被她發現秦是也這廝沒有吸取小學時候的教訓,讓悲劇再一次上演,那她不會再哭著跑開了,她一定要狠狠敲爆他的頭。

不不不,暫時想得太遠了。在此之前,先讓她好好調戲調戲他一會兒。

真的是,太,有,趣,了。

蔣深深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上挪開,無意間往姜顏那裏一看,呆了呆。

她伸出胳膊肘捅了捅文以茗,小聲道:“你看姜顏那笑得……”

怪……甜美的。

文以茗淡淡掃了一眼:“你第一天認識她嗎?”

蔣深深:“……”

是了,她們是姜顏的舍友,姜顏的德性,她們最了解不過。

只有她們,才能透過現象看本質,才能透過姜顏的清純偽裝,看到她皮囊下蠢蠢欲動的小野貓。

笑成這樣,不知道這次,是撓的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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