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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國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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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月的驕縱王殊是領教過的,當年立夏因為練習繡花,被旁人多誇了一個好字,而招惹了杜文月的嫉恨,後來幾次三番找立夏的麻煩,弄得立夏那麽淩厲的丫頭,一看到杜文月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蘭君抱拳道:“小民拙技,自是入不了郡主和各位的法眼,何必掃了大家的興呢?”

杜文月也不是真能瞧上蘭君,正準備順勢揭過,那邊王爍卻說:“木姑娘又何必過分謙虛呢?既是宴席,就需要有些餘興節目熱鬧熱鬧。郡主的這幅花開富貴繡屏,取材別具一格,不題好字,就可惜了。”

這題字可是個苦差,好與不好都在郡主一張口上,誰敢貿然試?眾人正等著蘭君接招,王闕忽然開口:“若郡主不棄,由我來題字如何?”

“好啊!許多年沒見到三爺的草書了,讓在座幾位都開開眼啊!”董武最先叫起來,眾人爭相附和。

杜文月受寵若驚,忙命人擺好書案,備好了筆墨紙硯。

張巍推著王闕走到案後,王闕斂袖拿起筆,只略想了想,便寫了起來。

蘭君對草書研究得並不是很多。只知草書裏頭比較普遍常見的是章草,今草和狂草。

她臨摹過王羲之的草書《初月貼》,但更喜歡的是以行書著稱於世的《蘭亭序》。那些年六姐抓著她的手教她練字,敲她腦袋數落她偷懶的時光,再不可能回來了……若能再讓六姐抓著她的手,寫一遍《蘭亭序》,她願意拿一切去換。

少頃,王闕擱筆,張巍把那張紙舉起來,卻不是草書,而是行書。

有人大聲念道:“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凈少情。惟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好!寫得真好!”有人帶頭鼓掌。

秦書硯吟道:“衛夫人所著《筆陣圖》中有雲:「橫」如千裏之陣雲、「點」似高山之墬石、「撇」如陸斷犀象之角、「豎」如萬歲枯藤、「捺」如崩浪奔雷、「努」如百鈞弩發、「鉤」如勁弩筋節。當如是,當如是啊!”

四下裏更是交口稱讚聲不絕。

魏北低聲對杜文月說:“三爺這是把郡主比作那國色天香的牡丹花呢。”

“老北,就你嘴最甜。”杜文月嗔笑,來之前的擔心亦是減了不少。這幾年因為流寇肆虐,古州的情況並不算好。朝廷要削減四大總督的實力,連年減少撥款,而父王要養兵平寇,便需要大量的錢。而她如果能跟衡哥哥在一起,錢的事情不是迎刃而解了嗎?

宴席結束,王殊和蘭君從香榭樓裏並肩走出來,沈朝歌臉色陰沈地跟在他們身後。王殊心情愉悅地說:“我說我哥偏心吧?他都好幾年沒在人前表現了,倒是為你破了例。”

天上一輪朗月高掛,夜風苦寒,香榭樓前的琉璃燈光仿佛暗淡了許多。蘭君悻悻地說:“七爺說笑了。三爺肯出手,不是為了我,是為了誇郡主。” 唯有牡丹真國色,說的不正是文月?

王殊看她的神色,有些擔心地問:“怎麽了?臉色不好看。”

“沒,沒什麽。”蘭君搖了搖頭。這樣苦澀的,酸痛的感覺,她覺得很陌生。為什麽文月靠近他身邊的時候,她那麽難受,而當她看見他題的那首牡丹詩的時候,又那麽失落。在他眼裏,文月是國色天香的牡丹,而她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朵浮萍,是嗎?

張巍推著王闕出來,剛好看見王殊和蘭君正在琉璃燈下說笑。王闕總覺得,在弟弟面前,那個丫頭似乎更輕松自在,像個天真無憂的少女,會笑會鬧,鮮活的像是綻放的夏花,滿是蓬勃的生命力。

王闕靜靜地看著,目光猛地落在正在狠狠絞手帕的沈朝歌身上。他轉頭吩咐道:“張巍,叫人馬上把慶曦小築收拾出來,給郡主住。另外把沈姨娘請到流雲居去,我有話對她說。”

“是,爺。”

沈朝歌忐忑不安地邁進流雲居,不知道王闕突然找她所為何事。

流雲居是王家至高無上的地方,平日裏她連路過都不敢多看兩眼。

書房之內,早早地燒起了炭火,烘得暖洋洋的,不似外面那麽冷。王闕坐在書桌後面,穿著宴會時的青衣,頭上的玉冠取下,只插著一根式樣簡單的簪子,烏發散在腦後。他的臉在橙色的燭光之中,多了一層平易近人的柔和。

“三爺。”沈朝歌輕聲喚道,之後便不敢再做聲,生怕驚擾到他。他平日裏很少在流雲居以外的地方,她也很少有機會跟他單獨說話。每次匆匆忙忙見了一面,他總是被很多人簇擁著,像天空中遙不可及的月亮。

王闕停筆,擡頭看她,“坐吧。”語氣很溫和,尋常。

沈朝歌松了口氣,稍微自如了一些,坐在會客的椅子上,離王闕有些遠。

“我知你管家不易,但你若對什麽人或者什麽事有意見,可以直接來告訴我,我會秉公處理。”王闕靜靜地看著她。

沈朝歌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低著頭道:“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惹三爺您生氣?”

“別招惹木十一。”短短的幾個字,卻像針一樣刺進沈朝歌的心裏。

沈朝歌擡頭看著王闕,失聲道:“爺,我沒有!”

“是你在山莊裏到處散布對她不好的消息,那些難聽的流言有半數都是你的手筆。你知道郡主自尊心強,故意在宴席上提及十一的字寫得好,想引得郡主嫉恨於她。你以為你所作所為我全然不知?早就說過,不要在我面前耍心機,你還不夠格。”

沈朝歌懵了,聲音都忍不住哆嗦:“爺,我,我……”

王闕打斷她:“無須解釋,也不要再有下次。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說完,再不看她一眼,揮手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沈朝歌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跑出去。窗紙上的一個影子跟著閃了下。

王闕淡然道:“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魏北悻悻地走進去,恭敬地遞上一份信道:“這是王爺給三爺的。”

王闕伸手接過,拆開看了一遍:“我給王爺的軍隊提供資金上的援助,條件是王爺要幫我保住王家。這筆交易當中,不包括郡主。”

魏北笑盈盈地說:“可是三爺您想,兩方結盟最好的辦法無非是聯姻。郡主是王爺的掌上明珠,她又那麽喜歡三爺您。三爺若娶了郡主,不僅不用擔心皇上那邊兒,更可以得到王爺全力的幫助。眼下雲州的局勢……三爺您清楚的吧?”

王闕笑著看魏北,目光卻極為淩厲:“就算王家如今沒落,我祖母亦還是崇姚大長公主,定遠侯府自先帝時定下的世襲罔替的尊榮也沒有被剝奪。因此我不認為,你們有威脅我的資本。”

魏北的身體抖了一下,迫於王闕的氣勢,不得不畏懼地低下頭。古州基本屬於相王治下,魏北在相王府也向來是位高權重,平日裏除了寶貝一樣捧著的郡主,何人敢不給他魏公公幾分面子?可他卻不得不忌憚王闕。

魏北回到慶曦小築,杜文月興奮地拉著他問:“老北,怎麽樣?”

“郡主,三爺沒有同意。”魏北老實而又為難地說。

“為什麽?”杜文月不解地問。

魏北把王闕的話重覆了一遍,又提到沈朝歌因為木十一被教訓的事。杜文月皺了皺眉:“衡哥哥很喜歡那個木十一?不惜因為她跟沈姨娘翻臉?”

“那沈朝歌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不過是七爺的一個姨娘,暫管山莊,竟膽大包天,在三爺眼皮子底下耍心眼。”魏北道,“郡主以後可得小心此女。”

杜文月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她想的是:嫁娶之事可以慢慢來,感情本就需要培養的。衡哥哥跟父王眼下相互需要,她有許多優勢,連谷雨都不足為懼,更不要說是一個沈朝歌和木十一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一起打滾賣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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