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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一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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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氏知道黃昭被抓了之後,連忙跑回家,找杜仲哭訴。杜仲又恨又氣,最後說:“事情都捅到大理寺了,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我是救不了了!”

黃氏哭鬧道:“老爺,您要是不救哥哥,我就帶著我們未出世的孩子,一頭撞死!”說著,她便站起來,作勢要沖向柱子。

杜仲忙叫人抓住她,被她鬧得實在沒辦法,獨自出門去了沈府。

沈懷良的正妻杜氏親來迎他:“弟弟,你怎麽忽然過來了?”

“姐夫在嗎?我有件急事找他商量。”杜仲風塵仆仆的,面色著急。杜氏連忙說:“在,他在書房裏跟毅兒說話呢。”

杜氏把杜仲引到書房,沈懷良擡頭看見他,冷哼一聲:“什麽風把你杜大人給吹來了?”

當初杜仲的婚事是沈懷良和杜氏一手操辦的,如今他為了個姨娘把正妻氣走,沈懷良自然是沒有什麽好臉色。

“姐夫……”杜仲有些尷尬,若不是被黃氏鬧得沒辦法,他也沒臉登這個門。

一旁沈毅給杜仲行了禮,便跟杜氏一起退出了書房。

沈毅問杜氏:“舅舅怎麽忽然過來了?”

杜氏也是憂心忡忡:“我也是剛剛聽你舅舅身邊的隨從說起的:黃氏的哥哥,好像被宋允墨抓起來了。”

沈毅停住腳步:“怎麽回事?”

杜氏就把事情經過大概說了一遍,她了解的也不是很詳細,只是恨道:“那小狐貍精是要給我們沈家惹多大的麻煩?為了她那個不成器的哥哥,居然讓你舅舅來求你爹。大理寺是什麽地方?進去了還能那麽輕易出來嗎!”

“宋允墨明知道我們跟舅舅的這層關系,還敢把那黃昭明目張膽地押下山,鬧得滿城風雨,他不是在打杜家和我們沈家的臉嗎?”沈毅皺眉。他對這個靠著國公爺的威名,半路殺出來的宋家嫡子可沒什麽好感。

“可不是?且看你爹怎麽計較了。”

書房裏,沈懷良把筆憤怒地擲在地上,嚇得杜仲連忙跪下來:“姐夫,姐夫您先別生氣,先聽我說……”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可說?”沈懷良怒道,“我已經對你趕走孫氏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怎麽,你如今還想讓我親自去大理寺要人不成?我丟不起這個人!”

“姐夫,你想想,這事可不僅僅是我們杜家的臉面,也是您的臉面啊!宋允墨明知道黃昭跟我的關系,又知道我們兩家的姻親關系,怎麽樣也不該大張旗鼓地把人押下山,鬧得人盡皆知。如果您不出面,那黃昭的生死是小,可被宋允墨查處了什麽……我們都有麻煩。”

“混賬,你還讓那畜生知道了什麽!”沈懷良額頭上青筋暴起,若是黃昭在面前,他會活活掐死他也說不定。

“幾筆錢的進賬都是通過他,你知道我是京兆府尹,不能動手。還有益州那堤壩……”杜仲越說聲音越小。

沈懷良恨不得狠狠踹杜仲一腳。他強忍著怒火坐下來,瞪著杜仲:“還坐著幹什麽?快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仔細說給我聽聽!”

不過幾日,大理寺就要公審。大理寺與普通的官府不同,審議案件是封閉的,不容百姓旁聽。但鑒於此次事件的影響極其惡劣,審案的地點破天荒地選在了京兆府衙,並允許百姓前來旁聽。

蘭君一早就扮為木十一,出宮找趙周同去京兆府聽案。

趙周是個十八歲的年輕男子,眉目周正,性格活潑,渾身沒有半點銅臭味。他跟蘭君一起步行到了京兆府衙外,看到堂上衙役嚴正以待,宋允墨坐在中間,正準備開庭審案。他穿著大理寺紫色的官袍,眉目之間多了幾分威嚴,透著一股讓人望而生畏的淩厲,與平日裏的冷淡如煙截然不同。

很多百姓是慕名而來,其中不乏年輕的姑娘。縱然宋允墨的臉色可以用臭到不行來形容,但仍抵擋不住他那可與日月爭輝的美貌。

趙周對蘭君感慨道:“這位宋大人長得可真是漂亮……我爹說他像極了他的姑奶奶。”

蘭君露出詢問的目光,趙周笑道:“你大概沒有聽過宋湘君的大名吧。她曾經名動東青國,是世無其二的美人。湘君是她的雅號,真名很少人知道。她是國公爺的親姑姑,曾愛慕王雍大人,可惜敗給了崇姚大長公主,最後嫁給了陳梁王。”說到陳梁王三個字的時候,趙周的聲音很小。

陳梁王謀反一案,當年也是十分轟動。謝金泠說起刑案時略有提及,最後陳梁王一家男丁都被斬首,女眷皆被流放,顯赫一時的陳梁王府,灰飛煙滅。

他們說話間,宋允墨一拍驚堂木,宣布開審。四周立刻都安靜了下來。

黃昭被衙役押上來,跪在堂上,一直高聲叫著冤枉。

宋允墨道:“大膽黃昭,本官親耳聽到你對殺害宗小檀和紫衣一事供認不諱,何故還在抵賴?”

黃昭同樣大聲道:“大人派一個青樓女子來誘供,我本就是胡言亂語,做不得真!”

“好!傳證人!”宋允墨也不與他計較,傳召小卉上庭。

小卉換了幹凈清爽的衣服,挽著整齊的發髻,跪在堂上。她的容貌十分清秀,只是眼眸中隱藏著恨意,惡狠狠地等著黃昭。

“於小卉,你可認得堂上所跪之人?”宋允墨大聲問道。

小卉朗聲道:“回稟大人,這人化成灰民女都認識!就是此賊侮辱了民女的清白,還要殺民女滅口!”

四下嘩然,有年輕姑娘唏噓了幾聲,年紀大的婦人則搖了搖頭。蘭君卻極佩服小卉的勇氣,換了別人,未必肯出堂作證。

“胡說八道!”黃昭厲聲道,“我倆的事明明是你情我願,怎麽變成我強迫你了?至於殺你滅口,更是你憑空猜測!你有證據嗎!”

“你!”小卉氣得咬住嘴唇,“我本清白人家的女兒,怎會自甘墮落與你行茍且之事?我雖出身貧寒,禮義廉恥還是知道的!你在錦繡街當眾調戲我跟小檀,也有很多人可以作證!”

“哼,你看上杜家家財,想要與我燕好,好順利進門,這也沒什麽不可能。只不過我一早看出了你的心思,不讓你得逞,你反誣是我強迫你!大人,此女心術不正,您定要明察!”黃昭字字鏗鏘有力,說的小卉就要撲上去打他。

宋允墨拍驚堂木,衙役大吼一聲,小卉才冷靜下來。她也不顧女兒家的矜持,站起來卷起袖子,把手臂上的傷口給眾人看:“諸位來評評理,此賊口口聲聲說與我是兩情相悅,那我身上這些傷口從何處而來?從杜府擡回來的那天,幾個鄰居都看見了。既然是兩情相悅,何以傷我至此?我的好友小檀也是被他所害,他憑著一張嘴,就想把黑的說成白的嗎!”

蘭君暗暗朝小卉晃了晃大拇指,小卉重又跪在堂上:“請大人為我們做主!”黃昭沒想到這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忽然之間變得如此勇敢,而且思維清晰,不由覺得她也是受過人指點。

面對百姓的辱罵和指責,黃昭昂著頭道:“好,就算我強迫了她,但殺人的罪名我不認!”

蘭君皺起眉頭。兩條人命就是要以名抵命,但□□良家女子,又不是官家小姐,最多被判個三五年。以沈家和杜仲的本事,提前放出來或者做些什麽手腳減免罪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定是有人看準了他們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讓黃昭定罪,因此到大牢裏指點了他一番。

京兆府衙外的拐角裏停著一輛馬車。春流從京兆府門口跑過來,對著馬車稟報道:“宋大人好像遇到了難題,那個黃昭不肯認罪。”

楊瑛握著崔梓央的手道:“傻孩子,娘早就跟你說過,那黃昭背後是杜仲,杜仲跟沈家豈是好惹的?就算宋允墨拿下了黃昭又怎樣?最後也判不了他殺人的罪,還白白得罪了沈家。”

崔梓央望著楊瑛,眸光哀戚:“可是紫衣……”

“聽娘的話,好好回去歇著。娘再請法師好好超度那個丫頭就是了。”楊瑛吩咐車夫回府,崔梓央無聲地垂淚,也無可奈何。

而就在距離這輛馬車不遠處,停著另外一輛馬車。沈懷良胸有成竹地坐在車裏,聽家丁稟報剛才堂上的事情。他冷笑了一下:“宋允墨這小子不是骨頭很硬,很厲害嗎?我倒要看看他怎麽給黃昭定罪。”

沈毅撩起車簾看了看京兆府外的人山人海:“只不過此事在百姓間引起了公憤,就算證據不足,我們也要跟著遭人非議。”

“遭人非議,不過是空穴來風,一陣子也就過去了。可若是黃昭被判有罪,馬上你舅舅包庇他的罪行也會被揭露出來,還有你舅舅托他處理的田產莊園,他難保不供出來。我已經去牢中跟他交代過,只要他咬定沒殺人,就定不會有事。”沈懷良說起這些,仍是覺得心中有股戾氣。此番之後他一定要跟杜仲那個草包劃清界限,免得被他拖累。當初要不是杜氏苦苦哀求,他也不會把京兆府這麽個肥缺安在杜仲的身上。

沈毅吩咐家丁:“你再去看看情況。”

那家丁領命,又跑回京兆府門前,只見堂上氣氛冷凝,宋允墨的臉色簡直能用黑來形容。他冷冷地問:“這麽說,你不承認殺人?”

“大人問多少次,草民的回答都是一樣的!草民沒殺人!”黃昭強硬道。

京兆府外有個銀鈴般的聲音笑道:“宋大人,原來您敲鑼打鼓這麽久,還是沒抓到真兇。既然如此,就快判案吧。”

宋允墨順著那聲音看去,只見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不,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女。她雖然做男裝打扮,但絲毫不掩飾玲瓏的身段,唇上也是殷紅如花。一身雪緞長袍,價格不菲,連束發的冠都是用上好的玉做的。

她身邊扮作小廝的婢女拉了拉她,好像在阻止,那少女卻朗聲道:“案情不是很清楚了嗎?為什麽還不定罪呢?難道宋大人也想來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宋允墨卻不理會她,徑自看向堂上跪著的黃昭:“本官有必要最後提醒你一句。殺人償命乃是國法,但若你主動承認罪行,可以判秋後處斬,遇上大赦或可減罪為流放。若你執意不承認罪行,就是不思悔悟,改判淩遲處死,即日便行刑。”

黃昭心裏猶豫了一下,但他已經認定宋允墨沒有證據,只不過是嚇唬他罷了,遂挺直腰板道:“我沒罪,所以不認!”

趙周遺憾地搖了搖頭,百姓們紛紛嘆了口氣。雖然宋大人是一片好意,要讓他們看到惡人被懲罰,但是證據不足,又有什麽辦法呢?只能可憐堂上那個被侮辱的姑娘和死去的兩條年輕的生命了。

蘭君正打算舉手,趙周奇怪地看著她。這時,宋允墨重重一拍驚堂木,聲若洪鐘:“押人犯錢七上堂!”

當聽到錢七的名字時,黃昭難以置信地回過頭去,直到看清押上來的人,頓時驚恐萬分,脫口而出:“你是人還是鬼!”

錢七冷冷笑道:“你當然希望我是鬼,可惜,我還活著!”他朝著宋允墨一拜,大聲道,“草民知道宗小檀埋屍在何處,包括紫衣的屍體都是我幫著這個人投進江裏的!”

圍觀的百姓錯愕,黃昭卻大叫起來:“你胡說!胡說!大人是他誣陷我,他自己害死人,卻誣陷在我身上!”

錢七仰天大笑兩聲:“黃昭!我一心一意為你辦事,你為了脫罪卻不惜派人暗殺於我,現在居然說我誣陷你!你還記得殺了宗小檀之後,你抱怨說你的香袋斷了吧,香料灑了一地。我埋她屍體的時候,她的右手緊緊攥著,我當時沒有多想。現在只要把屍體掘出來,打開她的右手,真相自然大白!”

黃昭的臉頓時失去血色,他驚恐不安地望著宋允墨,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宋允墨站起身,像看著死物一樣漠然地望著黃昭:“到了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真要本官派人去挖出屍體勘驗,讓你清清楚楚看到什麽叫證據確鑿,你才肯認罪?你以為自己狡詐奸滑,能夠逃脫律法制裁,卻沒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黃昭,你□□三個無辜少女,接連殺害兩條人命,罪無可恕!而為你掩蓋罪行的京兆尹杜仲,同樣罪無可恕!為父母官者,不思為民請命,反而助紂為虐,其罪當誅!”

圍觀的百姓爆發出喧天的叫好聲,他們高喊著宋允墨的名字,甚至有人大叫“宋青天”。蘭君默默地退離京兆府門口,看到人群中的宗書生擡起手抹了抹眼淚,對她微笑。

趙周追問蘭君:“十一,你剛剛要舉手做什麽?”

“沒事。”蘭君搖了搖頭。她只是無意中查到了宗小檀的埋屍處,想通過驗屍來最後一搏,沒想到宋允墨動作更快,直接救下了有力的人證,給了黃昭致命一擊。

趙周指著前方說:“那不是剛剛在京兆府門前說話的人嗎?”

蘭君擡頭,果然看見那個唇紅齒白的少女,正氣急敗壞地上了街角一輛馬車。而後馬車便調頭離開了。

馬車裏,少女狠狠錘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可惡啊,就差一點點!這宋允墨好生可惡,居然不動聲色地把錢七留到最後!”

沈毅把她的發冠扶好,語重心長道:“嘉兒,他不過碰巧而已,你何必較真。”

沈懷良的聲音響起來:“你真以為那宋允墨是繡花枕頭?這人在濠州歷縣做知縣僅一個月,就處理完了積壓數年的卷宗,幾個月後就被濠州府選為知事,第二年便被皇上召回京。”

沈嘉用鼻子出氣,沈毅卻是若有所思。沈懷良凝重地說:“你舅舅已經是保不住,近來你們都安分點,不要惹事,我要想想回去怎麽向你們的母親解釋。唉,沒想到功虧一簣,這宋允墨絲毫不比謝金泠好對付啊。”

“爹,謝金泠到底離京做什麽去了?”沈毅忍不住問道。縱然沈家已經有如今的權勢,可只要想起之前因貪汙被謝金泠拉下馬的戶部尚書乃至他的家族覆滅,仍是不寒而栗。

“我若是知道,還用四處調查他的行蹤?”沈懷良只覺背後發涼,“總之別是跑到益州去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逐鹿會的劇情整個被我刪掉了

沈懷良:麻吉,終於給我加戲份了!!

煙:(冷笑)不是啥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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