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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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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契還在府裏統一管著,雖然跟了六弟卻也不算是六弟的人,他若開口索要,跟老太太撒嬌打滾,老太太磨不過是肯定會幫他要。

但兄弟之間,為了個丫頭,傷了六弟的自尊,難免不值當也很難看。

他偷偷拿眼覷沈妙貞,心裏只覺得可惜,他院裏也有嬌弱清新小白花一般的女子,可實在沒到這個丫頭這麽極致,叫人看見就忍不住想要呵護喜愛。

可惜了,跟了六弟這麽個不懂風情的主子。

裴境已經不想再理會裴二,對著三妹點了點頭:“正是大聖遺音。”

裴玉瑤笑了笑:“可算見到六哥這具愛物,平日六哥都舍不得拿出來給人瞧,聽聞,大聖遺音琴音,奇、古、透、潤、靜、圓、勻、清、芳,此稱為九德,可否讓妹妹彈彈試試?”

裴境一頓:“紫毫,把我那架綠漪琴拿出來,給三小姐試試。”

紫毫嗯了一聲,便去取琴。

三小姐笑道:“六哥忒的小氣,從小便是這樣,若是自己不愛覺得一般的東西,可大方了,隨意送都行,可若是自己的愛物,不管多親的兄弟姐妹,也是不能相讓的。”

“二哥可還記得,小時候二太太娘家那位鄭表哥來咱們家做客,瞧上了六哥心愛的劍壺,六哥卻不肯給,跟鄭表哥打了一架,兩人在地上滿處打滾,六哥把鄭家表哥揍的嗷嗷叫喚,鼻青臉腫的。”

裴玉瑤似乎在說他們的童年趣事,卻又像意有所指。

紫毫將綠漪琴拿了過來,放在桌子上,裴玉瑤本意也不是非要彈他那大聖遺音,綠漪也是名琴,她便獻醜,奏了一曲。

沈妙貞心裏松了一口氣,以前她一直縮在流風閣,輕易不出去,而且以前她身子瘦弱臉色也不好,生的不起眼,可現在因為流風閣的日子舒心,吃的也好,她身量越發長高豐滿,這張臉的美貌,也漸漸藏不住,惹來了有心人。

前幾日在門口,遇到那個陳文安,今日又是裴二,雖然知道跟她沒關系,可到底還是擔心,公子會不會嫌棄她惹事。

這種惴惴的心情,一直到裴玉瑤開始彈琴,她彈的應是一曲高山流水。

三小姐本就是明艷長相的美人,此番彈琴,更是顯得優雅瀟灑,一時間沈妙貞看的有些癡了。

裴二和兩個姑娘也要在莊子住幾天,管事忙去收拾幹凈房間,務必讓這些少爺小姐住的滿意舒心。

他們離開此處,各自去休息,裴境讓紫毫去送客,他盯著站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沈妙貞,忽然問:“想不想學琴?”

沈妙貞懵然擡頭:“奴婢也可以學嗎?”

裴境點頭:“插花、香道、茶道,還有奏琴作畫,本就是一位名門淑女都該學的。”

沈妙貞心中自嘲,名門淑女該學,她區區一個丫鬟,又有什麽資格呢。

“你想學,我來教你,過來。”

裴境一把將她拉過來,將她按在大聖遺音琴的面前坐下,而自己則坐在她的身邊。

紫毫送了裴二和兩位姑娘,回來便看到眼前這一幕,公子與端硯坐在一處,她頓了頓,終究沒有踏進去,還悄悄掩上門,退了出來。

“大聖遺音乃是靈機琴,為七弦,古式伏羲琴分五弦,靈機式則是又增添兩弦,宮商角徵羽,這兩弦,又為變徵與變宮,此兩音乃是雅樂之調,你看把手放在此處。”

拿著她的手放到琴弦上,此時的沈妙貞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琴上,她沒想到,公子如此愛惜的大聖遺音,都不肯讓三小姐彈,卻能讓她碰。

而裴境此時,神思卻有些恍惚,註意力並不完全在教她彈奏上。

往日她服侍他,也不是沒有這樣近的時候,可那時他的心思不在她身上,這些日子,他才剛發覺,這丫頭開始長大了,就像是含苞待放的鮮嫩花骨朵,總會引來狂蜂浪蝶的靠近。

裴境不是會苛待下人的主人,他院裏的丫鬟都不能打扮的妖妖嬈嬈,但也不是不能用些胭脂香粉,他更會每年采購一批胭脂,給這些丫鬟做節禮。

但端硯這丫頭好像從不往身上塗粉,也就是冬日的時候會塗點潤面脂。

此時靠的如此之近,他竟然嗅到隱隱的,似有若無的蘭香,很清淡的味道,裊裊娜娜,叫人心生歡喜。

她的手在他手中,素日她服侍他,也不是沒有撐著他攙著他過,然而這一回,他好像發現了很多別的,平時沒有註意到的事。

她的手心並不嬌嫩,反而有些薄繭子,但手背卻因在流風閣不再做雜活,而養的細嫩白皙,五根手指較小纖弱,十指尖尖宛如新芽,很軟的手柔若無骨,也很小,讓他一只手就能包起來。

她的身子也很纖弱嬌小,整個人都能被他單臂罩起來,裴境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她白皙的後脖頸,她今日梳了雙螺髻,脖子下面還有些毛茸茸的碎發,他有些手癢,想要去撥弄撥弄。

這丫頭不愛塗脂粉,也沒見她帶過什麽香包,這股似有若無的香,難道是她的體香?

他沒由來的覺得有些心慌。

待她彈奏了幾個音調後,裴境忽然道:“二哥今日說話很不合適,也非常不像話。”

他說不像話,是因為二公子當著未出閣的三姑娘和五姑娘說了索要奴婢的事,還是因為二公子的話對她沈妙貞來說,就是個羞辱呢。

她想應當是前者,畢竟誰會在乎一個奴婢的自尊心。

“二哥院子裏,鶯鶯燕燕實在太多,那些女人爭來搶去,日子過得心驚膽戰,特別是那個姜三娘來了後,更是雞犬不寧,他那裏不是個好地方。”

沈妙貞低著頭不做聲,只是用手撥弄琴弦,她悟性挺高,居然就這麽覆刻了裴玉瑤彈奏的高山流水中的一小段調子,雖然有些生澀僵硬,可不能說,確實有些天分。

見她沈默不說話,裴境只能看到她毛乎乎的法頂。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還是說你也覺得二哥那裏是個好去處,能攀龍附鳳做姨娘?你想去他那,別忘了你的身份!”

你是流風閣的人,是他裴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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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忽然頓住, 沈妙貞的手停在了琴弦上,她豁然起身,木著臉:“奴婢一直都知曉自己的身份, 一個賣身為奴的婢女,又怎麽奢望主子能尊重自己, 把我當個人看, 奴婢不過是個貧苦的農家女出身, 敢有什麽攀龍附鳳的心思, 能有什麽攀龍附鳳的心思,奴婢就是個物件,就算公子要把我隨便送給誰, 奴婢又能說什麽, 左右賣身的年限還沒到,萬事不由己, 都聽從主子的意思罷了。”

她從始至終都明白自己的身份,從沒有什麽攀龍附鳳的奢望, 她自問服侍公子從沒有不精心周到的地方,為何公子卻這樣說她。

就像說那些想要魅惑主子,掙個姨娘身份的狐媚子似的。

沈妙貞委屈極了,可不願在裴境面前哭泣, 說完便跪了下來:“公子要治奴婢的罪,現在便治就是, 把奴婢打發出去或是退回老太太跟前去, 都由公子來,誰若是有攀龍附鳳的心思, 便不得好死, 反正公子看奴婢也不順眼,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趁早去了也幹凈。”

說完這些話,她死死地咬著嘴唇,眼圈都紅了,強忍著不讓淚水滴落下來。

裴境有點慌,他不是那個意思,沒有要貶低她,只是提醒她別被他二哥迷惑了心智,以為他那院子是個什麽好去處。

他哪裏貶低她了?

想起自己說的,一句攀龍附鳳,一句別忘了自己什麽身份,的確難聽的很。

可他本意並非如此,他只是想要她記得,自己是流風閣的人。

“你先起來……本公子,我不是那個意思。”

“公子的意思,奴婢都懂,左右不過是奴婢身份地位卑賤,萬事都由主子做主罷了。”

她的性子,怎麽這麽倔!

裴境有些後悔,把她養的這麽伶牙俐齒,他都有些說不過她了,可這件事,確實是他的不對,是他失言。

那句抱歉在喉嚨裏轉了半天,卻總也吐不出來。

見她還倔強的跪著,裴境揉著額角,只覺得這些日子都不太順,本來是念著她母親去了,在莊子上住幾天,想帶著她散散心,才沒立刻便回侯府,沒想到情況卻越來越糟糕。

他強硬的握住她的手,要把她拉起來,沈妙貞卻賭氣不起。

可她本就生的纖弱,論力氣哪裏比得過一個常年習武的少年人,裴境雖然是讀書人,但看臉實在是一副漂亮書生樣。

可他常年練劍練拳,也會騎馬射箭,身體比看起來要結實的多,少年的身體下都是硬硬的肌肉,沒有多餘的脂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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