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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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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火旁邊,慢慢的烤。生宣正給公子布著菜,侍立在一旁。

見沈妙貞進來,還是雙手縮在袖子裏,懷抱著瓷瓶的形象,均是一呆。

裴境也是瞧她覺得有趣,小小的人,這麽一縮著,更顯得小的可憐,有種滑稽的可愛。

“你這是做什麽去了?”裴境發了話問她。

沈妙貞急忙回道:“公子煮茶不是要用梅露,只是今日下了雪沒有梅露,奴婢便采了一瓶梅花上的雪,想著都是無根雪,可否用來給公子煮茶用?”

裴境微不可見的蹙眉,心中有了一絲疑慮,底下服侍的丫鬟們聰明伶俐爭搶活計做是好事,多揣摩他的心思,琢磨著怎麽將他服侍好,他過得也更舒坦。

可他又不喜歡太過聰明伶俐,伶俐到起了歪心思的丫鬟,不老實本分做自己的事,天天想些旁的有的沒的,他因何會將丫鬟們取這些文房四寶的名,連老太太都說他,好生生的姑娘家叫什麽羊豪、生宣、鎮紙的,一點情趣也無。

他就是為了斷了這些丫鬟們的暧昧念想。

外頭都說他是洛京第一美男子,裴境當然知道他生的不僅僅只是俊俏,好些小娘子一瞧見他這張臉,便滿臉通紅春心萌動。

外頭的世家女子有禮法規矩,他身邊服侍的這些姑娘,也會長大會有開竅的一天,那麽提前將這些丫鬟們情思斬斷,不叫她們生出不該有的想法,是他這個做主子的應該做的。

若是這個端硯剛一到他身邊服侍,便整日想著如何討好媚上,保不齊將來大了有別的心思,早早打發了,才是正經。

徽墨瞧見了公子的蹙眉,忙道:“采梅露這個事素日是紋枰做的,而且公子也不是每日都要喝梅露,怎的今日你去了?”

沈妙貞回道:“紋枰姐姐昨日問我有什麽活計,我因著剛來不過先做些灑掃的雜事,紋枰姐姐便說可以教我采梅露,許是昨兒累了,紋枰姐姐叫我自己去采,我瞧著今兒下雪,便自作主張采了些梅上雪,也不知能不能用。”

她一說,徽墨便明白了。

平日裏紋枰愛躲個懶,因著她年紀最小,大家也不願同她一般見識,誰知端硯來了,她支使起端硯也就罷了,自己的活計不自己做反教旁人替她做,就是瞧端硯是新來的要欺負欺負。

裴境心下了然,再瞧眼前這小姑娘,鼻尖紅紅,回話聲音都有些囔囔,十根手指也凍得通紅,還抱著白瓷瓶子不放,小心翼翼的很是可憐。

裴境暗暗唾棄自己一番,不過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能有什麽旁門左道的心思,剛來流風閣無依無靠的,將紋枰的話記在心裏好生幹活,哪能算什麽諂媚討好。

“給她尋個手爐,讓她呆在這暖和一會,風雪天還去采摘梅上雪,為難你了。”

裴境也並不是那心狠手辣要磋磨小姑娘的人,只要小姑娘沒別的歪心思,他還是願意體恤下人的。

徽墨心中一驚,公子雖不是喜愛磋磨下人的主子,辦事辦的好也會有賞賜,可何時如此體貼細致過。

再瞧端硯,她鼻子紅紅,臉凍得卻白,那麽小小的一個人穿的如此單薄去采梅上雪,鐵人也瞧著她可憐,難免也會心軟。

她尋了個手爐裏頭放了炭火,叫沈妙貞抱著暖手,又按照公子說的給她放了個小兀子,叫她坐著歇會。

流風閣裏公子住的主屋有地龍,燒的旺旺的,他們這些丫鬟屋裏倒也可以燒炭,可例卻少,也就是六公子不願苛待下人,才允她們這些奴婢們屋裏也能燒炭,別人的奴婢屋裏沒炭可烤,只能硬生生扛著冷。

徽墨將沈妙貞懷裏那個瓷瓶子端過去,放到煮茶用的小盤子中。

裴境餘光瞥過,便瞧見了瓷瓶側面那一掛紅。

5、5

裴境用完早膳,剩下的便輪到他們這些丫鬟們吃,說是剩飯菜聽著不大好,可裴境用的都是單獨從大罐盤中特意拿出來的,單獨放一個小碗小碟中,剩下的許多也都是幹幹凈凈。

況且在裴家,裴境每月的份例足足的,他中了案首後,老太太又從自己私庫中每月補流風閣二十兩的月銀並各色米面魚肉,夏日的冰冬日的火炭量也提升了一等,雖裴境並不缺這點東西,到底體現了老太太的態度。

老太太還發了話,其他幾房庶出的公子們,也去科舉,不管文舉武舉,哪怕只是中了童生也依照流風閣辦理,都提升份例還有賞賜。

故而雖是裴境用的剩飯菜,卻都是用的好材料,粥是碧粳米,蒸餃用的面是雪玉麥,更不用說其他雞蛋小菜腌肉,也都是新鮮上好的。

沈妙貞並非今日在裴境跟前伺候的丫頭,卻因采梅雪這一緣故,也得了這個恩典。

用完早膳,徽墨便叫沈妙貞一起幫著烤書,洛京的冬日很潮,書放在櫃子裏久了容易爛也容易生蟲。本來今日是打算拿到院子裏頭去曬,可下了雪,這些書若是被雪淋到更潮,這裏頭可還有些孤本。

裴境便叫人一本一本拿出來在炭火邊烘,烘幹些再一本本放好。

沈妙貞認真聽徽墨講怎麽將書攤開,怎麽放到爐邊烘烤。

徽墨只示範了一遍,又瞧她做,看她做的像模像樣的,心裏點頭,不是個手腳笨的,若是不伶俐,在流風閣幹活可幹不下去。

因今日下雪,裴境便不去角樓讀書,而是在書房裏頭。

他住的主屋,臥室跟書房是連著的,因他喜歡軒朗開闊,臥室與書房之間也沒打隔斷,只用一扇黃梨木的大屏風隔開,外頭便是書房。

裴境雖中了案首,現在又是冬假,他卻並不肯放松,每日都要溫書練字。

他從小心性堅忍,又始終覺得讀書科舉沒有捷徑可走,天道酬勤,唯有更加用功才行,需早早為鄉試做準備。

他坐到書桌前,生宣已經在給他磨墨,也不知這丫頭在看什麽,磨的墨也稀稀的。

裴境有點苦惱,他的這幾個丫頭已經算是裴府出挑的,這個出挑並不是說容貌,他對那些有幾分姿色變想飛上枝頭攀龍附鳳的狐媚子並不感興趣。這指的是幹活手腳麻利,凡事說一遍便做的很好,不用每次都耳提面命的提醒。

可哪怕流風閣的丫鬟都已經算是不錯,卻仍無法做到讓裴境完全滿意,就比如現在,這磨的稀稀拉拉的墨汁。

待她將墨條放好,裴境看了一眼,墨條面變得不平,一角缺了一塊。

裴境板起臉,本想說她幾句,看見她滿臉向往的看著窗外的雪躍躍欲試,現在是冬假,別人都歇在家裏,他自己勤奮不說,還要拘著丫鬟又研墨又烘書的。

心中嘆了一口氣,到底是二等丫鬟,不伶挑,年紀又小,罷了。

他便打算將那稀稀的墨汁到了,再重新自己磨,一眼瞧見那只白瓷耳瓶,上頭掛著一串紅。

拿過來一瞧,是五朵紅梅被軟繩串成一個結,下面還編了個絡子,五朵紅梅被串成了個圓形,雖簡陋,倒別有一意趣,可見編的人心裏有些巧思。

將耳瓶的木塞打開,一股梅花的清香撲鼻而來,梅雪在溫暖的房裏已經化成水,雪水清澈,不見一點雜質。

果然是一點點采集花瓣上的雪,不是用樹枝上地上的雪混雜的。

白瓷瓶,混合著梅花香氣的雪水,還有掛在瓷瓶耳朵上那絡子,他沒去梅園,腦海中卻有了梅園的盛景,白雪紅梅,一定極美。

他看向那個給他帶來這雪中梅信的丫頭。

瞧見她低著頭,手裏頭捧著一本書,正是他的那本中庸,她拎起一頁烘烤,等這頁沒那麽潮了便再翻下一頁。

她一直低頭看著手裏的書卷,長而濃密的睫毛低垂著,做的認真極了,不過是烘書,她卻幹的好似他在研讀考卷似的那麽專註。

她身上雖換了夾棉的衣裳,這身鵝黃嫩綠將她瘦弱的小臉襯出幾分白來。

不過這身衣裳明顯不合身,寬松不少。

對於認真的人,裴境總有幾分欣賞在,這孩子是個可教的。

“端硯。”他開口叫她。

沈妙貞茫然擡頭,有點沒反應過來。

徽墨急忙推了推她:“公子叫你呢,快過去!”

沈妙貞放下手裏那本書,過去行了一禮:“公子。”

裴境指著硯臺和墨條:“可會磨墨?”

沈妙貞搖了搖頭:“回公子的話,奴婢在老太太院子裏幹的都是雜活,沒有磨過墨。”

想來也是,她原本一個三等丫鬟,也接觸不到近身伺候的活兒。

裴境點點頭:“無妨,你來試試,我教你。”

“硯臺裏先放一滴清水,墨條持平,莫要傷了角,劃著圈磨幾十下。”

沈妙貞小心翼翼的按照他說的做。

“你瞧瞧墨頭可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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