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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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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星鷹以為一切雨過天晴了,沒想到沈靜語竟開始躲著他。

打手機不接、送禮被退、送花被瞪、寫Mail不回,天天到公司門口堵她,她不是裝沒看見,就是不甩他。

一開始情況沒有這麽糟,他知道她只是還在生氣,鬧別扭罷了,但自從她發現江枕雲是在木屋攻擊他的人之一後,就越鬧越僵了。

沒錯,他在陽臺明明已經認出兇手了,卻仍讓她提心吊膽,是他不對,但他不後悔,因為這是他唯一想到可以纏住她的方法,現在只能冀盼用誠心感動她,讓她心軟消氣。

最近他每天進公司的高頻率現身行為已經被弟弟游定辰警告,但他就是想離她近一點。

將身體放松靠向皮椅,游星鷹從懷裏掏出手機打開,重覆觀看前幾天兩人互傳的簡訊。

第一封是公司尾牙的隔天,那時候她還會說笑——

在忙嗎?要不要出來吃個飯?我在你家樓下。

不要!我的腳到現在走路還會抖,不想走出去被人抓包。

這封簡訊她回得最快,半分鐘不到他就收到回覆,讓他順帶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激情,以及那個被他抱上車送回家的可愛女人。

接著沒過兩天,他收到她唯一主動傳來的簡訊——

我剛看到新聞報導,攻擊你的人是江枕雲,是真的嗎?

嗯。除了這個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如果我沒問,你會主動告訴我嗎?

***

不會。他覺得自己應該再多說些什麽,但說漂亮話一直不是他的強項,結果報應馬上就來了——

他是因為我而知道了你的位置,對嗎?你救了我,我平安回飯店後,卻讓你陷入險境了是吧?

不是,我打給你,拜托你接電話,我們用說的。

我不想跟你說話。

拜托,接電話!

他記得自己被她嚇得連續打了好幾十通電話,卻通通被她殘忍地掛掉,過了很久之後,她傳來簡訊,正式將他狠狠一把推入地獄裏——

他不是我的未婚夫,但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我們就這樣結束吧。

別這樣,讓我們談談,難道你忘了那一晚?

接下來這一封,她隔了好幾個小時後傳來——

上床不需要真心。

從此,她連簡訊也不願意回覆他。

明知道她是故意拿他當初說過的話來傷害他,但他還是深深地受傷了!

最後他像只困獸,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幻想哪天如果她願意來找他時,他可以在離她最近的位置等待她。

***

「靜語?」

陌生的男人嗓音,不是他。

沈靜語好奇地轉頭,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大男孩快步走向她。

「你是——」她只覺得對方眼熟,卻遲遲叫不出名字。

「隨身碟,我們在木屋聊過天,後來送你回飯店。」他對她笑得很熱情。

「我想起來了,你是他……呃,游先生的研究員。」

「對,抱歉,現在有空嗎?」這一次沒有漫無邊際地閑聊,隨身碟難得正經的問。

「現在是午休時間,不是嗎?」在公司堵她,又刻意挑這種時間來問她,就算她不想跟他多接觸,也要說有空才不顯得尷尬吧。

「我們一起吃個飯,如何?」

「好吧,邊走邊說,你找我一定有事,對吧?」

兩人朝地下室的員工餐廳走去。

「沒什麽特別的事,只是想跟你說點事情。」隨身碟對她一笑。

「跟游先生有關?」

「嗯。」

兩人各自拿了一些菜,選定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邊吃邊談。

「不問我是哪個游先生?」隨身碟問。

「你會跟我談的恐怕只有一個吧。」

「沒錯!他就是我心目中的神!」

真是孩子氣。沈靜語笑看著他。

「游先生這幾天心情很差,老關在他的辦公室裏,連研究也不做了。」

「喔?」敢情他是來當說客的?

「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他有些故意賣關子。

「你告訴我,我不就知道了。」她不以為意的開始動筷吃飯。

「我告訴你,但你要保證不生氣。」

「所以你接下來要講的是會讓我生氣的事?」

「那要看你怎麽想……」他搔搔頭。「反正就是當年你離開木屋後,發生的一些小事情。」

「土石流還是被人攻擊?」

「不是這個,外來的攻擊不會真的傷害到游先生,游先生是何等聰明!」隨身碟驕傲的表情,像每個談及偶像時的Fans。

「那你究竟要說什麽?」

「酗酒。」他公布答案。

「什麽?」她秀眉立刻打上幾個結。

「你離開後,游先生讓我們每次都幫他帶一箱酒過去。」聽說酗酒會使人變笨,這一點讓他感到最憂心,所以他決定把這一切通通告訴她。

偷偷觀察游先生這幾天的表現,他知道只有眼前這個女人可以拯救那顆暫時被愛情病毒入侵的腦子。

「他要你們帶,你們就乖乖帶給他?」她對自己聽到的話簡直不敢置信。一個喝了酒的人,怎麽能冷靜地跑去潛水、做研究?

連她這個門外漢都知道,這、很、危、險!

「……不能違抗……神的旨意……」隨身碟擺出哀兵政策,另一個很會賺錢的游先生告訴他,這樣可以說服她。

為了他的神,要他跳火圈都願意,何況只是小小扮演一下弱智,小事一椿。

要不是知道這個隨身碟真的很崇拜游星鷹,沈靜語絕對會拿起桌上熱呼呼的湯倒在他頭頂!竟敢跟她扯什麽不能違抗神的旨意,在她眼裏,他只是個普通男人,遇到危險也有可能送掉小命的好不好!

「所以你現在算是在跟我打小報告?」她沒好氣地問。

「不是。」趁她不註意,隨身碟朝某根柱子後偷偷使了個勝券在握的眼色。

「不是?」她不解地挑了挑眉。

「我是來向你討救兵的……游先生這幾天不知道為了什麽事,又開始把自己悶在實驗室裏喝酒,已經連續好幾天了,我們試著勸他出來,結果……」他委屈地看她一眼。

她聽懂了他的意思,感覺體內有把怒火狂燒,「那那個叫什麽鐘麗婷的研究員,不會進去勸一下嗎?」

這幾天她獨自生悶氣的原因有三個,第一是自責,他因為救她而危及自身安危,反而遭她責怪埋怨,這教她對自己有些生氣。

第二是氣他的隱瞞,江枕雲就是攻擊他的人,他明知道卻不告訴她,還要等她看見鬧大了的新聞去問他,他才肯承認這事。

但第三才是最嚴重的一點,讓她在心裏氣個半死!

直到包廂事件兩、三天後她才驚覺,那個鐘麗婷在廁所裏跟她說的那番話,竟然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她才暫時不想跟他聯絡,是想讓自己沈澱一下,再找他說個清楚。

「鐘麗婷?」關她什麽事?隨身碟不解地搔搔腦袋,接著說:「她跟我們一樣,通通被吼了一頓趕出來!靜語姊——」

她狠狠瞪他一眼。這小子叫得可真親熱!誰是他姊呀?八成是受過高人指點,不然不會這麽有條理地說服她。

「游先生他不能再這樣喝下去了!」他硬著頭皮繼續說:「根據醫學研究報導指出,他再像這樣喝下去,很快就會酒精中毒,酒癮最難戒了,不但有損記憶能力、思考能力,又傷身體……」

「停!告訴我他在哪裏?」她雙手往桌面一拍,立刻站起身。

「B棟大樓,最高那層,這是小弟的識別證,請用。」隨身碟雙手奉上自己的識別證。

沈靜語毫不客氣地從他手中接過,便像一陣風般的旋出餐廳。

見狀,隨身碟開心地咧嘴大笑,一抹頎長英挺的威嚴身影走出柱子後,朝他伸出大拇指,他也回敬一個舉手禮。

其實他剛剛撒了一點小謊,在他心目中有兩個神——他們剛好都姓游……

***

沈靜語一路過關斬將,刷過N道防護門、檢測門、隔離門、除菌門、防火門……還有一堆她搞不清有什麽作用的門。

每經過一道門,心裏頭的火山溫度就上升一度,等到她站在掛著他名字的門板前時,體內高漲的怒氣已經到達一觸即發的地步!

她連做幾個深呼吸後,輕敲門板。

沒回應。

她又敲——還是沒回應。

該不會是醉死在裏面了吧?

思及此,她怒極,開始瘋狂敲擊門板,直到刷地一聲,門突然被人拉開。

「找死是不是?通通給我滾!」

游星鷹果真如隨身碟說的那樣,真的會拉開門出來吼一頓。

她氣定神閑地揚眸,瞅著他。

沈靜語果然在他身上聞到酒氣味,他是嫌她罪惡感還不夠重嗎?

「確定要我滾?」她的語氣淡然又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聽到她的聲音,煩躁的野人瞬間清醒,馬上壓低視線,一見是她,臉上陰郁一掃而空,他急切地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卻被她技巧性地閃開。

「我不是說你!」他焦急地辯解。

「站在門外的就只有我一個,不是我,是誰?」她人小氣焰高,淡淡瞄他一眼後,大搖大擺地走進他的專屬研究室,狀似隨意地打量起來。

走到酒櫃前,她不禁皺起眉。

這一整櫃的酒是怎樣?他是在進行新研究還是正在進行慢性自殺?

「我以為又是那些煩人的……」他看見她正盯著的東西,頓時有些氣弱。

「這是什麽?」她看著酒櫃明知故問。

「……裝飾。」他回答得支支吾吾。

「裝飾?你可真有雅興。」沈靜語對他和藹地笑了笑。

這反而教他全身打了一陣莫名的冷顫。

「你把裝飾品打開,放到桌上做什麽?」她拿起擺在他桌上的酒瓶,在他面前晃呀晃的。

很好,剩下三分之一,看他怎麽自圓其說。

「……試味道。」他小心觀察她的反應,隱約感覺得出來,她好像是為了酒來的……

「試味道一口就夠了,你怎麽好像這一口特別大口,一口氣喝掉三分之二吶!」她朝他笑得像個天使。

「我是有點心煩。」他挫敗的承認。

「煩什麽?」

他默不作聲。

「因為我?」她又問。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他把隱忍了好幾天的問題問出口。「我不會跟你分手的!」

「我沒有要跟你分手。」

聞言,他心中一喜,正要開口,她一句話卻讓他重新跌回地獄——

「我們只是上床,又沒有正式交往,何來分手之說?」

「我是真心的!」她還不明白嗎,他對她是認真的!

「你對每個上過床的女人都是真心的嗎?」

游星鷹不懂她為什麽這麽問,深邃黑眸直盯著她看,專註的模樣仿佛急著將她看透。

「對鐘麗婷也是真心的嗎?」不受控制的,她心底冒出酸泡,話脫口而出。

「我沒碰她。」他皺眉。

「你確定?」她一臉狐疑,畢竟那個女人說得太像真的了。

「除非我酒精中毒,還得了失憶癥之類的。」他一臉冤枉的看著她。

「說到酒精中毒,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你就非得把自己搞到酒精中毒不可?」說到這個,她就更氣!

「就憑那點酒……」他表情充滿不屑。

「你到底要不要戒掉?」

哪有什麽戒不戒的問題,他根本就沒上癮。

「我根本沒——」他急著解釋清楚。

「不戒就算了!」說著,她轉身,眼看就要離開握上門把。

「我戒!」他一把扣住她手腕,將她拉到胸前,雙臂纏上她腰間,牢牢鎖住她的身子。

「很好。」順利得到她要的保證,她的態度有些放軟了。

「我要重申一點,自從認識你之後,我沒有跟任何女人上過床。」就憑她剛剛的態度,他想自己必須把這點說清楚。

「誰問你這個!」她低哼,只是一陣紅潮沖上她的臉,她低垂著頭,不想讓他看見。

「我以為你在意。」擡起她的下巴,他順利從她的小嘴上啄走一吻。

「我是在意,但……」她的臉更紅了。

雖然還有些介意為什麽他要如此縱容鐘麗婷,但既然他說沒碰過鐘麗婷,她就相信;他說,認識她之後,沒有跟任何女人上過床,她也相信。

算了,誰讓人家都說戀愛的人是傻子!

「什麽?」游星鷹見她臉上的紅暈加深,就更想知道她究竟想問什麽了。

她想了一下,嘆口氣,「算了!」

「不要算了,跟我說。」他積極鼓吹。

「這件事就算了,我想問你另外一件事。」她正色道。

「為什麽要算了?這樣我會一直猜。」他表達出滿腔不滿,嚴正抗議。

他看出她有事瞞著他,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想知道她所有的情緒,包括開心與不開心的。

「我現在要很正經地問你另一件事,你要好好回答我。」沈靜語直接跳過這個話題。

「我的回答一直都很認真啊……」就算她不告訴他,他也一定會自己查出來的,游星鷹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他不要她有任何不開心的地方,無論是什麽事他都會幫她解決。

「說真的,你……有沒有一點怪我?」她看著他的眼睛問,心底忐忑不安。

「怪你?」他困惑地皺眉,想了一下,隨即點點頭。

「是嗎……」雖然有心裏準備,但心還是受傷了。

「當然。」他大力點點頭。「為什麽躲我?如果我做錯了什麽,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立刻修正。」

他居然以為她說的是這個?這個男人存心氣她的是不是!

「我現在說的不是這個!」她簡直被他打敗。

「我比較在意這個。」他咕噥。

「我是說,知道兇手是江枕雲後,你不怪我間接害你被人攻擊嗎?」她直接講明,免得又被他左閃右避地繞開話題。

「那家夥憑什麽讓我怪你?」他不屑地冷哼。「你知不知道那個笨蛋為什麽跑來找我麻煩?」

她搖搖頭,不就是為了他能創造出可怕效益的研究嗎?

「說來好笑,其實他壓根不知道我是做什麽的,只覺得我神神秘秘在森林裏做些不能說的事,他以為我在挖寶,不然就是埋什麽珍貴的東西,笨到讓我簡直懶得動嘴皮去罵他。」

「啥?」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我以為他是知道你在研究新藥才這麽做,因為江家——」

「沒錯,因為江家有投資生技產業。」他接下她的話,接著一臉無言的說:「所以江家就成了我跟我弟鎖定的名單,並陰錯陽差的邀請他來參加尾牙,沒想到兇手是抓到了,事實卻有很大的出入。」

沈靜語楞了一下,隨即難以相信地狂笑。

真是冤枉!好好一個天才研究員,竟被當成什麽投機分子看待,但最可笑的還是江枕雲,這家夥從頭到尾都是醜角一枚。

「別笑了,會傷到我的自尊。」見她完全不甩他,他皺眉,不悅地命令,「餵!我真的受傷了!」這次他很認真地抗議。

「抱歉,前幾天晚上,我說了傷害你的話。」她看著他,明白他把話題扯開的用意。

這就是這個粗獷又孤僻的男人的溫柔——教她怎麽有辦法不受他吸引?!

「彼此彼此,我之前也傷害過你。」

「但卻是因為我害你被攻擊,如果不是因為要送我回飯店,隨身碟他們也不會讓江枕雲鎖定跟蹤,就不會害你的位置曝光,更不會——」

「別說了,我都說不怪你了,以前種種就算我們扯平好不好?」他不想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現在他只想好好專心的愛她、寵她。

「好。」看著他一臉誠摯,耳裏傳來他的低聲勸解,她的眼眶倏地一紅。

明知道她故意想報覆他,才說那些傷人的話,他卻從沒想過要怪她、氣她,他到底是怎麽培養出這樣的好氣度?

反倒是她顯得小氣巴拉的,老是抓著當初被他傷害過的事實,理直氣壯地朝他猛攻。

「難得你這麽好說話,我可不可以再問一個問題?」他再接再厲,趁她一副深深感動到的樣子,打算小小得寸進尺一下。

「不行!」她很有警覺心的冷冷瞄他一眼。

「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你要問什麽,所以——不行!」想也知道他想問她剛剛沒說完的那件事。

她既然已經決定相信他,就不該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兩人之間的感情,就算她還是很介意鐘麗婷說過的話,但是反正他們現在已經雨過天青了,那個女人根本不會成為威脅,所以這件事也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了。

「別這麽難相處,我很擅長觀察,再怎麽說也是做研究出身的,不管你有什麽問題,我們都可以一起研究——」

她踮起腳尖,主動送上香軟熱吻,一秒後,他反被動為主動,將這幾天來累積的思念,化做這深長濃烈的一吻……

躺在他充滿男性陽剛味道的臂彎裏,她想,曾經破碎的真心也可能覆原,只要愛情仍然存在,幸福就不會走遠。

尾聲

兩年後。

游星鷹不再到大樓工作,卻天天駕著跑車接送沈靜語上下班,游定辰得知消息後,將別墅裏原本的研究室擴充,引進當代最新的研究儀器,並聘請未來大嫂加入機構中最保密、最精英的研究團隊。

結果,游星鷹依舊每天開著跑車到處跑,唯一的差別是接送點換成自家別墅,為了心底那點私心,他將其他研究員的工作重心放在機構內,唯獨她,工作地點永遠是他別墅裏超先進的研究室。

值得一提的是,盡管親親女友不肯說,他最後還是憑著過人的觀察及組織能力弄明白她那時不肯說清楚的事是什麽了。

鐘麗婷雖曾放出與他交往過的風聲,又向他告白過無數次,但因為他壓根就不在意那個無足輕重的人,別人怎麽想他也無所謂,只要能做好研究就好,所以也沒糾正或制止過她,直到得知那個女人竟故意說些誤導靜語的話,害她心裏不舒服,他才火冒三丈的打算開除鐘麗婷。

雖然後來靜語幫她求情,他還是把那個討人厭的女人調離了他的研究團隊,並放話以後他的研究小組不再接受任何女性,永絕後患。

盡管靜語笑他小題大作,但她笑瞇了的雙眼讓他知道自己這麽做是對的,同時也警惕自己,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了,說話行事要更多加註意留心,以免讓他心愛的靜語受了什麽委屈。

***

「這份數據分析起來不太對勁。」沈靜語手裏抓著一串長長的數據列表,椅子旋過九十度,傾身靠近他。

「喔。」他顯得意興闌珊地淡淡看了一眼。

「問題在哪裏?」她問這句話時,眼睛還緊盯著手中的數據不肯放。

「我們說好今天不談研究的。」他低沈的嗓音顯得快快不樂。

「我知道。」她微蹙起眉頭,不懂一向也很Enjoy在研究裏的他,今天幹麽突然這麽排斥工作。

「你不知道。」他悶著語調開口。

如果她真的記得兩人前幾天的約定,現在的行為就可以解讀成漠視他的存在,或是不在乎兩人之間的約定。

「我知道我們今天要討論婚禮的事情,可是這份數據我們已經等了好久,今天終於——」她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他俊臉猛然一沈。

「跟我等你的時間比起來,這一點都不算什麽。」他不悅地皺了一下眉頭,顯然不滿他的女人居然把所有註意力都集中在工作上。

「所以你現在不肯撥個幾秒鐘看一下數據?」

「不是。」他搖搖頭。「只是我比較想跟你討論有關婚禮的事情。」

「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手底下那批天才都搞不定的數據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她露出甜蜜的淺笑,接著離開自己的座位,窩進他充滿安全感的寬大胸膛。

他永遠拒絕不了她任何的請求,現在也是!

游星鷹在心底深深嘆口氣,接過數據表,瞄了兩眼便道:「叫他們把變項三抽掉,直接用變項一、二、四、五、六下去重跑數據。」

「這樣就可以了?」她抓起身邊的電話,開始撥號。

「不確定,」他眼神犀利,但說話語氣透露出一絲淺淺的無奈。「直覺告訴我這樣可行。」

他很悲涼地發現,這女人真的比他還投入工作。

「你靠直覺做研究?」她兩、三句話快速解決掉電話,丟掉手中的報表,雙手改為圈住他的頸項。

「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特異功能,需要大量的經驗累積跟一顆好用的腦子。」對於終於獲得她所有註意力這一點,游星鷹滿意地笑開來。

「既然你可以自己搞定,為什麽要先讓他們去試,這樣不是很浪費時間嗎?」她輕聲問,原本高度運轉的腦子因他充滿魅力的男性笑容,頓時化作一攤爛泥,只能傻乎乎地望著他帶電的眸子微微發楞。

「怎麽會。」

他突然神秘地笑了,令她不禁又是一楞。

「怎麽不會?這樣一來一往,再加上他們重新思考、討論、跑數據的時間,如果你願意一開始就接手做,不是更加事半功倍?」她分析給他聽。

「但我短時間之內恐怕沒有很多時間去碰研究。」這就是他積極培養人才的主要原因,如果不從他們之中挑個人接手研究計劃,他要怎麽帶她去環游世界、玩遍地球上的幾大洲,他可是打定連快要消失的南極洲都不能放過的。

「為什麽?」她不解地問,還以為研究是他的最愛。

「從小做研究到大,現在有點膩了。」她的出現改變了他。

「你不喜歡做研究了?」她的表情有些吃驚。

不是,只是他現在的重心是她,不是研究。

游星鷹深情的眸子在她身上打轉,「這個我們以後再談,現在可以討論婚禮的事了嗎?」

「我以為你都安排好了。」比起研究,她顯然不認為這有什麽好討論的。

「我是,但我需要你做最後確認。」他伸手拿過桌面上的一疊資料,把整個婚禮的相關企劃拿給她看。

他不想毀了自己的婚禮,在感情的世界裏,太過自信與自以為是對感情往往只有扣分效果。

果不其然,她才剛看了幾分鐘就發出不滿的哼聲。「這是怎麽回事?」

「哪一部分?」他問,同時慶幸自己有先請太座大人過目,成功避免掉一場很有可能發生在婚禮當天的爭執。

「禮服。」她擡起臉,充滿不解的目光飄向他。

「你不要鵝黃色的禮服嗎?」他一項一項求證,嚴謹的態度跟做研究時的他沒兩樣。

「我要。」她其實有點訝異,他居然記得當年她胡詻的話,而且還付諸行動。

「所以問題出在我這邊。」他一臉了然地點點頭。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穿什麽顏色。」

從這一分鐘,辯論賽開始。

「我以前不是跟你解釋過,我覺得那樣看起來很——」

「蠢。」她立刻接著說了。

「很高興你還記得。」他對她露出感激的微笑。

「我當然記得你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她也對他笑了笑。

聽在他耳裏,這句話的威力就像她說「我愛你」差不多,他極為滿意地笑開了。

「我也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他同樣大方展現愛意,並低下頭,迅速在她豐嫩的唇上啄走一吻。

甜蜜的氛圍頓時包圍住兩人,濃郁的幸福感將兩顆心圈擁得更緊……

「但你是我的新郎。」

她臉上的微笑越來越甜,看在他眼裏,卻越來越顯得危險。

「婚禮當天,除了照鏡子的時候,看你最多的人其實是我,不是你自己。」

低頭望著她閃閃發亮的杏眸,游星鷹心頭突然掠過一陣不好的預感,他有預感自己恐怕贏不了這一回。

「還有,婚禮通常是為了女人而舉行,不是男人。」

「這——」他在學術界辯才無礙,卻唯獨在心愛的女人面前吃癟。

見他仍努力試圖掙紮,她微笑拋下最後決定關鍵的一句話,「而且我一點也不覺得白色燕尾服蠢,相反的,我覺得那樣的你一定會帥到翻掉!」

游星鷹深情地凝望著她臉上自信十足的笑意,同時看見勝利女神已翩然站到她身邊去了。

兩個月後,兩人在臺北舉行盛大的婚禮。

婚禮上,沈靜語穿上鵝黃色的新娘禮服,至於游星鷹究竟穿了哪一款禮服……那還用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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