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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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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點多到下午四點多游星鷹出去采樣的時間,沈靜語沒跟去,而是利用屋後的小溪洗凈衣服,並為自己準備了一頓簡單的午餐後,再度捧起那本書仔細閱讀。

做了筆記後,她起身往溪邊與後方樹林走,並一眼認出好幾種可以食用的植物,與書本仔細比對過後,她興匆匆動手摘取,腦中隨即設計出一道道美味菜色。

時間逼近五點,游星鷹站在門前,猶豫了一下才動手拉開門。

今天他在水潭邊想了大半天,不得不承認自己深受她的吸引,想要靠近她、保護她的感覺那麽強烈,突如其來的猛烈情感連他都感到訝異!

但她有未婚夫也是不爭的事實,他再次做好心理建設,即便不能控制想對她好的念頭,至少要能克制自己的行為。

拉開門,沒有出現她清麗的小臉,也沒有人對他說「你回來啦」,只有滿室靜寂,就像她出現之前那樣。

濃眉一皺,他快速取出樣本與收集來的資料匆匆進入研究室,赫然發現她也不在這裏。

不敢多想,草草完成該做的紀錄,顧不得身上半濕的衣服讓他渾身不舒服,他走出門喚來忽必烈,立即馬不停蹄地到處找尋她的蹤影。

他拚命告訴自己,她只是出去洗衣服,一定是這樣,沒錯!

快步來到屋子後方,竟沒有她的身影,只有洗凈被高高掛起的衣物在風中恣意擺蕩。

一時間,他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腦子呈現短暫空白。

忽必烈奔到小溪旁嗅了嗅,突然對他吠了兩聲,收到主人示意的眼神後,朝後方林間狂奔。

游星鷹動作敏捷地跟上巨犬的速度,在林間快速移動,約莫十多分鐘後,他終於看見那差點令他抓狂的女人——她正抱著忽必烈,親昵地摸摸它的頭,甚至還擡頭對他笑得一臉開心。

就在他急得半死的時候,她竟然只是悠閑地在這散步……冷靜下來他才驚覺,之前做了老半天的心理建設根本沒用,他根本無法像待一般人那樣待她。

「你怎麽來了?」她有點訝異地問。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他出門前,他總若有似無地回避兩人單獨相處的情況,現在他竟然主動跑來找她?

這個男人也許不像他表現的那樣對她漠不關心,為了她,他讓忽必烈留下來陪她、讓她進研究室、把床跟羽絨被都讓給她……一想起他默默為她著想的種種,她的視線就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你在這裏做什麽?」他繃著臉問。

「來找點東西,一些可以食用的菜,怎麽了?」她不懂,他這麽急著找她,找到了又對她兇個不停?

「誰說你可以出門的?」他克制地低吼。「這樣很危險!」

游星鷹垂在身側的兩手緊握成拳,指節發白,看得出來他正努力試圖壓下體內勃發的熊熊怒焰。

他氣她完全不懂得好好地照顧自己,更氣自己竟這麽克制不住脾氣。

「這裏離木屋很近,我想沒什麽問——」她看得出他很生氣,雖然覺得他太小題大作,仍開口解釋。

「知不知道你過於天真的想法,可能會害死你!」他緊緊閉上眼,剛剛那種教人驚慌的駭人情緒似乎還留在體內。

「這裏離屋子只有十幾分鐘的路程……」他拒絕接受解釋的模樣,讓她也不禁生氣,「你到底在生什麽氣?難道你要我天天關在屋子裏?」

「那是最棒的情況。」

如果不是他的表情夠嚴肅,她絕對會以為他在開玩笑。

深吸一口氣,知道他向來吃軟不吃硬,她的口氣放軟,「我已經待在屋裏一整天了,剛出來活動不到一個小時。你知道我有多無聊,無聊到想尖叫的那種無聊嗎!」她直直望著他,刻意嘆了一大口氣。

她在對他訴苦,發亮眼眸瞬間黯淡下來的可憐模樣,讓他胸中怒火漸漸熄了。

「我以為你很會自己找事做。」他扯動原本抿緊的嘴角,語氣好了一些。「我只是希望你盡量找屋裏的事情做。」

「屋子裏又沒多少事情可以做,我甚至把你所謂的垃圾食物櫃整理了三次。」她說得楚楚可憐,卻故意不跟他說,那是因為她在找可以做餅幹的材料。

「如果你不介意,願不願意當我的助理?」不想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又不想讓她跑太遠,他心中立刻有了決定。「你可以幫我做研究室裏的取樣工作。」

上次進研究室,從那對瞬間晶亮的眼睛裏,他讀出她對研究工作相當感興趣,再說,她也曾經表示自己的工作跟研究有關,讓她負責取樣工作,應該不算太難。

「你肯讓我碰?」她壓抑不住心裏雀躍的興奮情緒,充滿驚喜地問。

「只要你通過我的測試。」隨著她轉好的心情,他緊繃的表情也跟著放松。

他順手幫她提起腳邊裝滿植物的鍋子,她立即會意,跟著他的腳步,開始往回走。

「原來還要考試……」她咕噥。

「沒你想像中難,只要細心就能做好。」他第一次像這樣安慰人,換作平常的他,恐怕會大吼,要能力不足的研究員自動滾出他的團隊,免得壞了整個實驗。

「了解。」她揚起了笑容。

回程,忽必烈不知道又跑哪去了,兩人愜意地像在散步,漫步在鋪滿葉子的林道上,斜陽西下,橙橘的艷色渲染出閑適的氛圍。

「你一天到晚捧著那本書跑來跑去做什麽?」他難得主動跟她閑聊起來。

「認識環境嘍!」見他挑了挑眉,她開口解釋,「靠著這本書,我才有辦法分辨哪些東西有毒,哪些東西可以食用,我今天晚上打算大顯身手一番。」

游星鷹靜默了一會兒,語氣像嘆息似的開口。「如果你在研究團隊裏,說不定會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他重新找出兩人之間的定位——夥伴關系。

一種可以關心、保護、照顧對方的夥伴關系,但不會涉及男女之間的感情。

「是最得力的夥伴。」她希望跟他之間是對等關系。

「這一句,等你通過我的考試再說。」他好心情地取笑。

「保證讓你心服口服!」她不服氣地反嗆。

「我盡量不抱太大的期待。」他性感嘴角噙著勾人壞笑,似鷹般強悍的專註眼神定定望著她。

被他迷人的目光鎖住,她完全無法移開視線,怔了好一會才撇開視線,故意玩笑似的說:「你可要小心到時候跌破你的老花眼鏡。」

老花眼鏡?他看起來有那麽老嗎?

「我才三十多歲。」他糾正她錯誤的判斷。

「是嗎?」她假裝震驚地張大眼眸,故意誇大其詞,「你早上有照鏡子吧?!」

「不,你才應該確定自己的視力是否正常。」他也不動氣,懶洋洋地表示,「一個大近視可當不了我的助理喔。」

「哼哼,我視力好得很,兩眼都零點九。」她保證,甚至賭氣道:「要不要我請醫生開證明給你?」

他楞了一下,隨即拉開一道淺笑,邊欣賞她與璀璨夕陽輝映的酡紅臉蛋,邊開口調侃,「最好你在這深山裏找得到眼科醫生。」

沈靜語的學習能力令游星鷹讚賞不已。

不過教她一次,隔天她已經可以單獨處理得很好,讓向來對研究工作挑剔的他也無從批評起。

現在除了早餐仍由他負責之外,其餘餐點與熱飲全由她一手包辦,且為了節省對新鮮蔬果的消耗,她主動找他協議。

兩人約好每天四點多他從水潭回來後,趁太陽尚未完全下山前,帶著忽必烈一起到後山采集可食用的野生食材。

結果這段采集作業的時間,變成他一天當中最期待的時光。

這段時間裏,兩人不一定聊些什麽,說話內容也不完全都是有營養的話題,鬥嘴的時候也不少。

不過大多時候,兩人會一起討論書裏的植物,在一連串她的驚呼聲中,搬回新鮮又營養的蔬果。

他們會像兩個孩子般蹲在溪邊洗凈食材後,再一同進入廚房烹調出一道道真正野味十足的佳肴。

游星鷹看著眼前吃得不亦樂乎的女人,完全無法否認,她的出現不僅大大減輕他的工作量,連帶讓他的生活也一下子豐美了起來。

聰明、頭腦靈活、令人溫暖、富有生活巧思,是他給她的評語。

而從不刻意規劃遙不可及的未來的他,開始覺得,此刻的生活似乎就是他這輩子最神往的生活藍圖。

「怎麽了?」見他遲遲不動筷子,只盯著她看,沈靜語關心的問。

「沒事。」他扯動嘴角,勉強笑著回答。

明明想將她緊緊擁入懷裏,讓她待在身邊一輩子,更想看她在自己身下呻吟的嬌媚模樣,但理智與母親的死卻同時跳出來阻止他,將他炙熱的一顆心凍起。

「真的?」她狐疑地看向他。

「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水潭?」他轉移話題。

「為什麽?」她順勢提出疑問。

他對她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想讓你看樣東西。」

理智要他離她遠一點,他卻又想與她分享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研究。

「什麽東西?」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你不知道吧,白天的水潭清麗……」像你。

「晚上呢?」她順著他的話問。

「明艷。」

「就跟上山看風景一樣?不同時節的景色不一樣。」她點點頭。

「比那更美,看了就知道。」他神秘地笑了笑。

「能多美?」烏漆抹黑的一片,她就不信能美到哪去。

「說不定你會感動到哭出來。」他笑道。

「哭出來?拜托,我也看過不少美景好嗎!」她搖搖頭,一口否定,「除非有蟲跑進我眼睛裏。」

「如果你哭了呢?」想起第一晚她在他懷裏情緒崩潰的模樣,心臟不由得猛一縮,一顆心又隱隱騷動起來。

「那我就無條件答應你一件事,怎樣?」她挑釁地瞄他一眼。

「聽起來勉強可以接受。」游星鷹強壓住內心的悸動,努力的輕扯嘴角,露出一個覆雜的笑容。

「如果我沒哭呢?」她清楚的冷靜腦袋總是要求絕對公平。

「簡單,我也答應你一件事。」他隨口回應。

她秀氣的下巴微揚,一副誓在必得的模樣,「你可別反悔,告訴你,我這輩子還沒因感動而哭出來過。」她對他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是嗎?」他瀟灑地亮出微笑。「這樣只會讓我更期待。」

「到時候別換你哭出來。」

他聞言忍不住朗聲大笑。

男人與女人的賭約,不到最後關頭不知鹿死誰手。

***

夜晚的山路寸步難行,沈靜語很慶幸之前她有堅持讓忽必烈跟著他,而不是讓它大材小用地守在門口。

每一次因穿著他過大的登山鞋行走而險些滑倒時,要不是有他及時助她立穩腳步,適時扶她一把,她真不敢去算自己究竟會跌多少次。

但最後他還是看不下去了,無奈嘆口氣,長臂一撈,將她穩穩地攬進懷裏,固定在他身側,避免她跌得鼻青臉腫。

「你左手會不會酸?」她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更能清楚感覺從他身上傳來的溫熱體溫。

她知道每次她腳沒踩穩,就必須勞煩他扣住她的腰身,出力穩住她向前跌的身子。

「為什麽會酸?」低沈嗓音透出一絲困惑。

「因為一直出力扶我啊,要不要換手?」她聽出他語氣裏的不解,馬上開口解釋。

「不用,跟上次那包野餐全餐比起來,這簡直不算什麽。」他掀掀嘴,冷哼。

「上次有那麽重嗎?」她記得沒放進多少東西,不就是兩人份的午餐、下午茶,還有讓他回程時墊肚子的食物跟換洗衣物……嗯,好像真的不少。

「你沒試提過嗎?」他詫異。

「沒有。」感覺他在黑暗中瞪了她一眼,粉肩一聳,她忍住笑意解釋,「反正要提的人又不是我,你oK就好啦!」

她能感覺腰上的大掌瞬間收攏,在她腰際握成拳頭。

「我沒抗議不代表沒問題。」話從牙關裏迸出來。

「既然你有問題,為什麽不抗議?」她振振有詞地反問。

「因為——」當時她一臉興奮地看著他,教他不忍掃她的興,只好抓起那包超分量、幾乎跟他背包一樣沈的「野餐盒」。

這教他怎麽說出口?

說他不想看見失望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還是說他不想對她兇,寧願默默扛下她丟過來的包袱,也不願拒絕她那天殺的蠢到爆的爛提議?

換作別人,敢跟他提這種娘娘腔的野餐計劃,他肯定毫不客氣賞那人一個大白眼,偏偏提議的人是她,他實在拒絕不了。

「因為什麽?」察覺他的聲音一沈,她好奇地問。

「沒為什麽。」他的音調瞬間變冷,拒絕去思考他待她有多特別。

她識相的沒有再追問,又走了十幾分鐘後,他終於開口宣布,「到了。」

沈靜語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隨即驚艷地瞠大雙眸、微歐朱唇,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美景,這仿佛跌入童話故事裏的奇景令她屏住聲息。

夜晚的水潭沒有因黑幕籠罩而寂靜,反而瑰麗得像衣香鬢影的晚宴。銀色月光如同一盞夜燈,在潭面打上一層光暈。

最令她嘆為觀止的是——從水面下迸發而出的七彩光芒,仿佛那裏正在盛大舉行全世界最華美的嘉年華會。

七彩螢光輻射出水面,與柔美的月光相映,這樣的美景,她生平第一次見到,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見她看得發楞,游星鷹先將她安頓在潭邊,等她坐下後,才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先去采樣,你慢慢欣賞。」

她被動地點點頭,連他何時消失、何時再出現都不知道。

「喏!」搞定工作,他回到她身邊時,攤開的手掌裏有一顆七彩的寶石。

「這是什麽?」她美目微睜,驚喜地伸手接過。

「怪石。」在她身邊坐下,他滿意地看著她充滿驚喜的表情。

「怪石?」她拿近眼前打量。

「嗯,這石頭會發出螢光。」他盯著她看,「美吧?」

沈靜語吃驚地看他一眼,這豈是一個「美」字可以概括的?

夜很靜,兩人沈醉在浪漫唯美的氛圍裏,久久都沒有開口。

「全世界只剩這裏有七彩魚蟹,而且數量正在遞減中。」在她驚愕的看向他時,游星鷹緩緩陳述起一些對研究員都不曾講過的事情。

「可是好奇怪喔,我看研究室裏的七彩魚蟹並沒有發出七彩螢光啊。」她原本還以為七彩魚蟹的命名純粹是因為它身體的顏色。

「當然。」他點點頭,「因為發出螢光的並不是七彩魚蟹本身。」

「是怪石!」她一點就通。

他勾出一絲笑意,接著說:「第一次發現這種生物的笨蛋,因為沒深入研究,便取了這麽一個名不符實的名字。」

「所以發現七彩魚蟹的人不是你?!」她很是吃驚,見他認真培育的模樣,她還以為他是發現這種生物的人。

「不是,這是那個笨蛋犯的第二個錯誤。」他揚唇,嘴角泛出冷笑。

「怎麽說?」

「他以為這是一種受化學藥劑感染的突變生物,沒有多加研究,卻不知這是新發現的物種。」

「但它的確很容易讓人誤會。」因為它的頭像蟹、身體像魚,總讓人覺得不太可能是真實存活的物種。

「這是那個笨蛋之所以為笨蛋的原因,所有真相都隱藏在表象之後。」他莫測高深地陳遖。

「所以能治療愛滋病的成分是?」她沒忘記他之前說過的話。

「藏在硬蟹殼與魚鱗片之間,一種介於硬殼、鱗片、軟骨、皮肉之間的組織所提煉的成分,但這組織細胞只能在百分百的凈水中生存,否則就算七彩魚蟹活下來,那部分也會壞死……」他毫無防備的詳盡解釋起來,等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想停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這再次印證了,在她面前,他的行動永遠快理智一步。

「我可以下水看看嗎?」她突然很想親眼看看他每天晚上獨享的極至美景。

「你有潛水經驗嗎?」他壓根不想讓她下水,尤其在深山的夜晚。

「沒有。」她沮喪地搖搖頭。

「那就不行。」他立刻駁回。

她垂下頭,眼珠子滴溜溜轉,突然開心地笑道:「記得我們的賭約嗎?」

她倒聰明,懂得用這個逼他就範。

他皺起眉,淡淡瞄她一眼,獨斷地下結論,「這個不適用。」

「我只要這個。」不過就是潛到水底看看,白天看他甚至沒戴氧氣筒就下去,她不相信這會有多危險。

「那白天再說。」他眉頭越皺越深,但試著妥協。晚上視線不佳,又必須配戴整套潛水工具與照明設備才能下水,發生危險的可能性倍增。

「我就是想看夜晚水潭裏的樣子。」看他退了一步,她繼續懇求。

「太危險了。」他堅決反對,見她仍不肯放棄,幹脆對她慎重搖搖頭,「這件事沒得商量。」

「我不怕危險。」她伸手探向他如夜星般璀璨的眼眸,卻在真正碰到他臉頰前被他一手緊緊箝制住,頓時,她笑了,「別忘了,我也可以算死過一次,對我來說,再也沒有比『錯過』更可惜的事了。」

聽見她豁達地脫口說出差點死過一次的話,他渾身竄過一陣顫栗!他甚至不願去回想,她曾經離死亡有多近。

如果那時候他不在這裏,如果她不是摔進水潭,而是旁邊的草地上……

「你該不會真的摔傷腦子了?」他不滿她滿不在乎的提起死亡,卻同時欣賞她的豁達。

聞言,她笑得更開心了,「說不定喔!」

自從有過一次瀕死經驗後,她突然覺得很多以前看重的事情都變得極為渺小,而在今晚看見如此驚人的大自然奇景後,越發覺得連自己都渺小,許多堅持與原則都變得多餘與可笑,她現在只想單純接近她喜歡的,無論是這片美景,或是——他。

她喜歡他,雖然還不清楚是不是愛……

但至少確定那溫柔的一吻後,他不僅安撫了她當時萬念俱灰的心,也同時救贖了她孤單了快三十年的靈魂。

她一直不確定的是他的態度,總是對她忽冷忽熱、若即若離,讓她不敢在他面前毫無顧忌地表達內心深處的情愫。

現在她終於了解,如果因為害怕危險就不敢跨出下一步的話,她將可能錯過美麗的景色;如果害怕被拒絕就不敢示愛的話,她只會更加後悔。

況且她明明就感覺得到他對她也有感覺,並非她單方面的一廂情願,只是不明白究竟是什麽讓他裹足不前?

游星鷹緊盯著她執意為之的小臉,兀自感受體內翻湧而起的強烈不安。

她不怕陷入危險,但他怕,比她本人更怕!

拗不過她的堅持,他繃著臉為她仔細著裝,教她潛水的基本要訣,下水前還再三囑咐已經說過兩次的註意事項。

直到見她別有深意地對著他猛笑,才輕咳兩聲,做最後確認,「確定要下去?」

「下水跟無聊的活著,我選擇下水。」仗著有人比她更小心自己的安危,讓她的膽子變得更大。

「瘋女人!」他瞪她一眼,嚴肅警告,「別說不吉利的話。」

沈靜語從他掩不住憂慮的語氣裏找到最真實的關心,不禁心暖。

「虧你還是科學家,這麽迷信。」她故意調侃他,覺得他似乎太過大驚小怪。

「隨你怎麽說,反正小心為上。」在夜色掩護下,他才敢放任自己擔憂地凝望著她。

篤信科學,從不迷信鬼神的他,唯有在面對關於她的事時,才會選擇「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保守態度。

最可恨的是——偏偏他每次都拒絕不了她的請求!

游星鷹跟著她下水,這幾個月每天四次的拜訪沒白費,就算要他閉上雙眼,也能正確指出水底的方位,再加上他向來註重體能鍛鏈,少掉沈重潛水工具的他,在水中依然如魚得水。

唯一比較麻煩的一點,他必須每隔近十分鐘就浮上水面換氣,戴上氧氣筒的她卻可持續在水底下滿臉讚嘆地又摸又看。

游星鷹以極快的速度浮出水面換氣,接著又迅速游回她身邊。每次與她分開的短短時間裏,他腦子裏全只掛念她的安危,有時候想急了,下潛的飛快速度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重覆了幾次,吸進一口飽氣的他決定這是最後一趟,估算氧氣桶裏的氧氣也該差不多要用盡了,不料他游回原位時卻不見她蹤影!

這是兩人之間的默契,她總會在他上浮換氣的正下方水底等他,避免他找不到人,但這次她沒有待在原地?!

游星鷹心頭掠過一抹不祥預感,一顆心當下被滔天恐懼淹沒得幾乎窒息,所幸多年的研究訓練讓他的腦袋盡管在危急時刻,仍然有辦法保持最基本的冷靜。

他使力滑動四肢,憑著直覺與對這裏的了解,終於在水底發現燈光,沒有絲毫遲疑,他立刻筆直朝目標奮力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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