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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殺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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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蘇向晚就可以到婦聯去報道了。

不過,目前她只能做婦聯的副主任。

主任還是那個半禿了腦袋,胖乎乎的劉塘。

但是,劉塘自己也不高興蘇向晚的到來啊,畢竟婦聯的副主任位置已經空了好久了。

沒有副主任的時候,大家想摸魚就摸魚,想開溜就開溜,多方便,現在來一副主任,叫大家還怎麽開溜,怎麽摸魚。

劉塘當時拿了兩包人從邊疆送給自己的葡萄幹,專門跑到縣長那兒,就想勸縣長,把蘇向晚給弄走。

李逸帆向來號稱最是自律,也最是清廉的國家幹部,不但把葡萄幹從窗戶裏扔了出去,還把劉塘給臭罵了一通。並且警告他,要不能好好工作,就讓蘇向晚當主任,他去燒鍋爐。

蘇向晚的婦聯副主任,就這麽走馬上任了。

因為有何媽那麽一個主動請纓照顧孩子的,而單位離家又不算太遠,蘇向晚早上上班,處理工作,中午回家給仨孩子做著吃頓飯,居然還能抽到點兒時間,午睡一下呢。

至於貫徹實行婦聯的工作,這個還得李逸帆下令。

李逸帆在外面的時候,是個爆脾氣,但又一心撲在工作上的領導,回到家,有時候大呼小叫,有時候安靜如雞。

這就造成了,驢蛋和狗蛋都喜歡爬上杏樹,看看隔壁會吃小孩的李阿姨在幹啥,然後再確定他們是該放開了玩,還是該悄瞇瞇的呆著的好習慣。

蘇向晚估計,像李逸帆那麽風風火火,雷厲風行的性子,肯定得想辦法給自己找點兒難題。

不過目前她在忙水庫的事情,還想不到這一點。

她暫時,樂得先把重心放在適應城市生活的孩子身上。

狗蛋進城以後,功課愈發的好了,兩次摸底考試都是全班第一。

據說老師每天都在表揚他,現在可謂是空前的自信。

驢蛋則恰恰相反,進城以後成績一落千丈。而他最難攻克的,就是數學。

就比如說,你說三加二等於五,說兩遍,他會了。

但當你問二加三等於幾的時候,他的腦子就轉不過來了。

二年級的數學,在蘇向晚看來,簡直是閉上眼睛都可以算的,但驢蛋就是算不來,而且非但算不來吧,他還因為數學老師的打擊,產生了懈怠心理,今天蘇向一看他的月測卷子,居然只考了五十八分。

就這,還說不得他呢。

“反正我以後要學功夫,上少林,我不學數學。”驢蛋倔著嘴說。

李承澤在旁搧風點火:“就是啊,你看你腿都沒勁兒了,趕緊回小宋莊,找你師傅去吧。”

小野豬就希望能在家裏添點兒亂。

驢蛋一聽,愈發的想回小宋莊了:“媽,不行咱還回小宋莊吧,我不想在城裏呆了。”

“學習差就打退膛鼓?”蘇向晚說:“我現在在婦聯是副主任,但我有很多的賬都不會算,你就不準備學好了數學,幫幫我?”

驢蛋一聽學好數學就能幫媽媽,深吸一口氣,埋頭,就去做題了。

李承澤一看蘇向晚就是在哄驢蛋,但是沒辦法,驢蛋對於媽媽,那叫一個愚忠,愚昧的忠誠。

他的作業做完的早,而吱吱呢,現在又在隔壁,給何媽霸占著呢,孩子沒事兒幹,就又準備要出去了。

“承澤,你這是又準備去哪兒?”蘇向晚問。

李承澤居然說:“我又不是真的你兒子,而且我已經十一歲了,你不能總把我拴在家裏給你幹家務,我現在要出去逛逛。”

現在是夏天,這孩子穿著一件宋青山褪下來之後,蘇向晚剪成兩件兒的軍綠色線衣,褲子還是她曾經給縫的,褲管特別長,特別窄的那種。

“站住,給我回來。”蘇向晚說。

李承澤不肯:“我就出去玩會兒,我不會亂跑的。”

蘇向晚一把把他拽了回來,撩起衣服一看:“喲,皮帶,哪來的?”

李承澤一把就把皮帶給捂上了:“人送的。”

“你面子大呀,告訴我,這城裏誰會送你一根皮帶?”蘇向晚再問。

李承澤說:“反正就是有人送,至於誰送的,你管不著,反正你又不是我媽媽。”

蘇向晚於是問驢蛋和狗蛋:“你們知道你哥的皮帶是從哪來的嗎?”

“不知道呀媽媽,估計是他撿的吧。”驢蛋一本正經的說。

狗蛋也說:“哎呀,我哥說不定還能撿汽水喝呢媽媽,你不要管他好嗎,反正汽水好喝又沒有毒,我們最近都喝胖了呢?”

小家夥打個飽咯,裏面都帶著汽水味兒。

顯然,趁著蘇向晚上班的這段時間,李承澤肯定在外面搞了浮財,或者說意外之財。

而且還把驢蛋和狗蛋倆收買了,這倆孩子是在幫他打掩護。

李承澤這種野豬崽子,弱的時候就裝慫,稍微一不打壓就冒頭的熊孩子,蘇向晚還是頭一回對付。

要知道,將來,李承澤就會結識很多下三濫的人,其中想圖謀他家的財產的可多了去了。

他得給那幫人騙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次都是幾乎在死亡的邊緣上。

這孩子雖然謹慎,但也特別的自負。

可惜,他就是個吸引壞人的吸鐵石,圍繞著他的,就沒好人。

蘇向晚說:“要出去別的時間都可以,但現在不行,現在,你們得給咱們再殺一只雞。”

一聽又能吃雞,李承澤立馬就不想出去了,竄進廚房就去拿刀:“東海西嶺,快來看,咱們今天吃哪一只?”

狗蛋和驢蛋也不忙乎著寫作業了,竄起來,打開雞圈,三個人滿院子亂跑著,就準備要殺雞了。

“哥哥,你殺雞不行,你殺雞會暈,這雞今天還是我來殺吧。”驢蛋說。

狗蛋也在奪菜刀呢:“不不,還是我殺吧,我也想殺雞。”

李承澤一副大哥派頭:“你們懂啥,今天這個雞我非殺不可。”必須一洗上一次的恥辱。

他把狗蛋的紅領巾往自己眼睛上一蒙,就說:“抓好了嗎,我要殺了啊。”

“殺吧殺吧,哥哥你真棒。”驢蛋和狗蛋簡直是,對於李承澤的崇拜現在屬於是無限度的。

李承澤把眼睛蒙上,一刀穩穩的拉下去,這回是真的把只雞給宰掉了。

狗蛋趕忙來打小報告:“媽媽,承澤哥哥今天沒暈哦。”

“很好,今天媽媽給你們做一個特好吃的雞,不過一只雞只有兩條,宋西嶺,你要不要吃一條腿?”蘇向晚問。

狗蛋答的幹脆著呢:“我宋西嶺的腿給我家吱吱吃。我自己不吃雞腿。”

威逼利誘失敗了。

蘇向晚於是又說:“那這樣,你要能告訴媽媽,你承澤哥哥最近都在外面都幹啥了,媽媽也送你一條皮帶,好不好?”

驢蛋的皮帶,是蘇向晚從李承澤身上扒的。

他系皮帶,不像李承澤那樣系在腰部靠下的位置,系的很正規。

他是學著照片上的領袖啊,開國元帥們一樣系的,把褲子提的高高的,皮帶直接系在胃部,走在路上,小胸膛一挺,甭提多瀟灑了。

而李承澤呢,最近給自己搞了條新腰帶,還是兒童款的,系著也甭提多炫了。

狗蛋每次看著人家倆的腰帶,那叫一個羨慕,這下頓時就給蘇向晚收賣了。

“我承澤哥哥最近總往咱們縣文工團跑,說是幫文工團畫畫,她們就給他給錢。”狗蛋悄瞇瞇的說:“我承澤哥哥還說啦,文工團都是大美女。”

大美女?

這種時髦而又洋氣的詞,一般孩子是說不出來的。

蘇向晚心頭記下這事兒了,就把仨孩子打發著,讓他們出去,到隔壁找鄧高明家的孩子玩去了。

燙水一燒,先把只雞給燙了,扒光了毛,再放到是蜂窩煤爐子上轉著圈兒一燒,然後就開始剁了。

一只雞全剁成小塊兒,先燉湯,燉出湯來,把豆瓣醬一炒,再把從老家帶來的土豆一削,另外又跑到供銷社的疏菜經銷點上買了幾樣蔬菜回來,就準備要做火鍋吃了。

不一會兒,宋庭秀來了。

不過,他剛準備進門呢,就見隔壁走出個穿著黑衣服,頭發豎的高高的女同志來。

這是能叫整個清水縣的所有男人都聞風喪膽的女魔頭,李逸帆。

宋庭秀因為公安工作力度不夠,沒有抓好轄區治安,給拎去批過很多回。

一看見女魔頭上司,宋庭秀慌忙一個轉身,卻整個人碰在個大姑娘的身上。

“二叔?”蘇向紅手裏還拎著一只鹵的皮紅肉酥的大肘子呢,扶了一把,才把宋庭秀給穩住。

“這是向紅妹子,我聽說你收養了個老人,咋樣,麻煩吧?”宋庭秀問。

蘇向紅說:“王大娘的腿是不太好,但是身子骨別的地方都硬朗著呢,現在拄著棍子還能給我做飯呢。”

畢竟媽不在這兒,姐姐又離的遠,蘇向紅可以說是白撿了一便宜媽,天天回到小鐵皮房子裏,就熱飯吃。

而且,她開了整個清水縣頭一家掛牌的診所,雖然只能是晚上營業倆小時,可是生意好的不得了,就幾天功夫,她都賺了好幾十塊錢了。

她把只豬肘子拎了起來:“嘍,這就是她今天鹵的,不錯吧?”

宋庭秀於是說:“王大娘要是身體不好,估計沒什麽,但萬一她身體好了,只怕高斌不能善罷幹休,到時候你記得報案,我替你教訓他。”

高斌是王大娘的養子的時候,欺負了王大娘,那糾紛屬於家庭矛盾,公安管不了。

但現在倆人沒關系了,他要還敢再欺負王大娘,宋庭秀就可以給他放拳頭了。

身為公安,他們要幹的可不就是這個。

今天星期六,本來就是宋青山叮囑,說要讓庭秀回家吃飯的日子。

蘇向紅和宋庭秀倆人進了院子,聞著一股濃濃的雞湯味兒,還有一股說不來是臭,還是香的味道,頓時前後腳的就進了廚房。

“這麽多的菜,姐,能吃得完嗎?”蘇向紅看一只大盆子裏全是菜,都驚訝壞了。

而且,她還覺得吧:“姐,有點臭,你確定你這飯裏頭沒有放餿掉的東西?”

蘇向晚揭開鍋子,說:“豆瓣火鍋,聞著是有點味道,但吃起來特香,你們是沒吃過,到外頭等著去吧。”

宋庭秀於是出去了,蘇向紅洗了把手,四處轉著一看:“姐,咱的吱吱呢?”

“在隔壁,隔壁有個老太太,特喜歡帶孩子,最近吱吱總是她幫我帶著呢。”蘇向晚說。

“我去把吱吱抱回來。”蘇向紅說。

蘇向晚立刻把她給拽住了:“不行,隔壁是縣長,你最好甭讓她看見你。”

要叫李逸帆看見蘇向紅是她妹子,肯定又要在心裏嫌棄,說她憑借自家人的力量搞工作的。

“庭秀,你來,嫂子問你些話。”看宋庭秀在院子裏站著,蘇向晚就把他給喊了過來。

“咱們縣還有個文工團嗎,我原來咋不知道?”蘇向晚說。

宋庭秀說:“最近才建設起來的,為了慰問水庫上的幹部和官兵們,從省文工裏抽調來的人,不過,那幫姑娘傲氣著呢,一般不出來,周末班車一座,就全回秦州市裏頭了。嫂子,你問這個幹啥?”

蘇向晚說:“你幫我查查,其中有沒有李承澤家的直系親屬,或者說,認識他家直系親屬的人。”

“沒問題,我幫大嫂查就對了。”宋庭秀說。

不一會兒,仨孩子爭先恐後的,全回來了。

“媽,火鍋好了嗎?”李承澤大聲的問。

這孩子喜食豆瓣,這是他在飲食完全不習慣的北方,最喜歡的東西了。

剛才還叫蘇阿姨,這會兒一聞豆瓣醬的味道,蘇向晚秒變成了他媽。

“馬上就好,在外頭等著吧。”

一頓火鍋做好,眼看都要晚上七點了,宋青山才回來。

這倆兄弟一見面,當然得交流工作,不過,嘴上一個也絕不落一個,吃的那叫一個快,一只大公雞啊,不一會兒就全變成骨頭,成了大山的盤中餐了。

然後,送走宋庭秀和蘇向紅,宋青山還特意叮囑,讓宋庭秀把蘇向紅送回家,再把吱吱從隔壁抱回來,就該睡覺了。

宋團現在給小蘇同志壓迫著,每在晚上都務必得把她的內衣內褲幫她洗幹凈,掛起來,明天再穿。

畢竟布票就那麽多,而倆人不論有任何布啊票啊的,都得先僅著孩子來。

蘇向晚只有兩條內褲,一天不洗,第二天就沒有幹凈內褲穿了。

“你有沒有覺得,庭秀和向紅倆挺合適?”宋青山在地上洗著內褲呢,突然就說。

蘇向晚早就猜到,宋青山是想撮合宋庭秀和向紅倆。

“我妹才十八歲,還小,這事兒暫時就甭提了。”蘇向晚說著,把吱吱往懷裏一團,就把眼睛給閉上了。

估計是前幾天給弄疼了,宋團今天非常自覺,就躺到上炕去了。

不過,他都快睡著了,蘇向晚突然就問:“我都來這麽久了,明天能不能去你們水庫上轉一轉?”

宋青山先有點兒猶豫,卻又說:“可以,現在除了大壩區域,水庫已經整個開放了,你要去,幾個孩子沒法呆在家裏,不行就把他們全帶上?”

蘇向晚輕輕嗯了一聲,心說,似乎有點兒難辦呢。

本來,她是準備著手處理李承澤那事兒的,要真的按原書劇情,文工團裏勾著李承澤的那個女的,應該有很大的問題。

但她掐指一算,就發現宋團啊,明天有一樁大事兒,得她自己去趟水庫看個究竟。

團著跟個小天使似的小吱吱,其實蘇向晚不是沒有疲過,累過,懈怠過,懶得幹過,當然,孩子,她可以不養的,官,也可以不當的。

畢竟,於她來說,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而已,她完全可以拋開現在的一切,找個地兒自己涼快去,幹嘛費心費力的,操心一根木頭似的丈夫,和幾個皮孩子啊。

但是,團著軟軟的小吱吱,想想上輩子自已只活到六歲的妹妹,她就覺得,很多事情自己無法坐視不理了。

她得給吱吱一個好的成長環境,讓她幸福又快樂的長大,安安生生的過一輩子。

至於宋青山……

“我前兩天寫了信,讓清躍從北京給你多寄幾套內衣回來,她回信說,自己有幾款蘇式乳罩,但估計碼太小,就沒有……”

“沒給我寄?”蘇向晚一巴掌就拍過去了:“你到底是不是傻啊,沒發現再不保養,我的胸就該下垂了?”

“你的胸很好看啊,真的。”宋青山說起來就要唇幹舌燥。

蘇向晚再一巴掌還沒搧過去呢,宋青山趕忙把乳罩拿出來了:“寄了寄了,她還說,估計你看到這個,就會決心吃素了。但我覺得,有肉吃,幹嘛吃素啊。”

蘇向晚坐了起來,拉開電燈一看,確實是,五六十年前標準款的蘇式乳罩。

她這身體,可生過三個孩子啊,真的,再不保養就該屈服於地心引力了。

不得不說,侯清躍可真是個好同志,好法官啊。

咬了咬牙,蘇向晚在懈怠了半個小時之後,做為一個老母親,一個國家幹部,,一個軍人家屬,就又重新雄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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