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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共同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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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宋青山說:“不要賣關子,直說。”

劉向前熱情洋溢的說:“咱省軍區谷師長家的閨女,谷南,她插隊到了紅旗公社,現在是紅旗公社的婦女主任,總之,一個特優秀的大姑娘。”

他還說:“紅旗公社離咱近,宋團,我要想追她,你不反對吧?”

“谷南?”宋青山想了半天,心中沒有印象,就說:“註意紀律,還有,盡量多觀察觀察,一個大姑娘收養一孩子,這事讓人覺得很可疑,畢竟李承澤雖然小,但他身後繼承的遺產可不少。”

李師長雖然下放而死,但他身後畢竟還有很多遺產,而他的閨女生前還是個考古學家,光是著作就有很多,在國際上都具有一定的權威,現在雖然說他們家因為路線問題而被問責,但畢竟像房產啊,學術專著啊,那些東西是保值的,那些將來都是屬於李承澤的。

總之,宋青山可不想一個女人為了這些東西,而盯上李承澤,對吧。

“領導,我知道了,你甭操心,這事兒啊我替您看著。”劉向前說著,敬了個禮,就走了。

雖然說因為兒子的死而悲痛無比,但是,宋大花還是趕在自己被開除公職之前,把蘇向紅的入學審請給審批了下來。

丈夫和兒子一死一失蹤,她的婦聯主任當然也幹不下去了。

不過,縣裏的領導看在宋青山不徇私,不包庇,公開處理緊急事件的情況下,破例,並沒有完全開除宋大花,只是把她下調到一個村子裏,讓她去當婦女主任了。

這對於宋大花來說,總算是萬念俱灰之後的一丁點兒希望了。

畢竟她還有個彩旗要養,真沒了公職,沒了工資,一個婦女怎麽養孩子?

蘇向紅拿到批好的入學審請之後,因為已經開了學,時間緊迫,趕回家拿了兩件換洗衣服,直接就回城,報名去了。

紅專學校不收學費,也管食宿,每個月還有五塊錢的補貼呢。

但是,她們不止學習,還得勞動,一天比外面的工人們可辛苦多了。

饒是這樣,蘇向紅也樂壞了,走的時候還在念叨著,計劃著,等自己頭一個月的五塊錢下來,是給吱吱買涼鞋呢,還是給驢蛋和狗蛋倆買衣服。

宋青山在看到幾只小雞崽子之後,就在墻角搭了個雞籠子。

不得不說,他的手工活兒是真好,雞架裏面搭上一層架子,雞在上面活動,雞糞卻會落到下層,而下層呢,鋪上一層灰,既能殺菌,又不怕雞一直呆在籠子裏會因為本身的細菌而染上瘟疫,死掉。

上面的蓋子還是可以揭開的呢,等太陽出來,把蓋子一揭,雞經常性的曬曬太陽,還會長的更快。

進入68年後,政策漸漸沒有原來那麽緊了,很多人家都在悄悄養雞,但是,沒有任何一戶人家的雞籠子,能有宋青山做的這麽科學,合理的。

今天,倆孩子頭一天去上學,一放學,一個賽一個的跑的快,回家就直奔雞籠子,要看看,幾只小雞崽子長大了沒。

“媽,咱們家的雞崽子咋一點也沒長?”驢蛋一看小雞還跟昨天一樣大,就不高興了:“你是不是沒有餵它們吃東西?”

蘇向晚也才下班回來,說:“餵了,咋沒餵,但雞至少得長一年才能吃,趕緊做作業去。”

“我的作業在課間就全做完了,不需要做作業。”驢蛋理直氣壯的說:“就金貴的作業,也是我幫他做的呢。”

“金貴自己有手,為啥你要幫他做作業?”蘇向晚問。

“是有手,但是,他的手破啦,也不知道誰打的呢。”驢蛋一身正氣:“兄弟有難,我不得不幫。”

“原來你和金貴不是總打架,現在倒好,他成你兄弟啦?”

“現在他加入我和狗蛋,不跟宋福混了,當然是我兄弟。”驢蛋得意洋洋的說:“我們今天一起揍宋福了呢,小家夥,肥肉嘟嘟的,揍起來可真好玩。”

“宋福又沒惹你們,以後不準再揍他。”蘇向晚說。

狗蛋得意洋洋的呢:“父親英雄兒好漢,父親軟慫兒懶蛋,誰叫他爸坐監獄呢,我們打的就是他。”

狗蛋一看媽媽在摘韭菜,就說:“媽,今天是不是又是大油渣韭菜餡兒的包子,而且還是細面的?”

“是,大油渣韭菜餡的包子,但是沒你倆吃的,給我墻角站著去。”蘇向晚說。

狗蛋慫,乖,一看媽媽生氣了,趕忙就站到墻角去了。

驢蛋不願意啊:“村裏的孩子都打宋福呢,這叫貧下中農的再教育,是他該受的。”

“那萬一哪一天,人家也革你的命,你咋辦?”蘇向晚反問驢蛋。

驢蛋一身正氣:“我爸是軍人,我媽還是支書,沒人會革我的命。”

蘇向晚指了指雞棚子:“看見了沒,那個叫資本主義的尾巴,就是你們倆兄弟養的,還準備養來自己吃呢,可見你倆也不是那麽的又紅又專嘛。”

驢蛋一下就楞住了,對哦,他自己也悄悄養著雞呢,要說批誰,他自己也不該批?

“去,給我站墻角反思去。”蘇向晚說:“認識到錯誤之前,不準吃飯。”

現在的政策,事實上很多和人性都是相悖的,那麽,人不能違反政策,可人又有私欲,蘇向晚自己還在替村民們爭福利,爭糧食,想讓大家填飽肚子,這時候你那又紅又專的那一套教孩子,肯定不行。

但是,教他們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也不行。

那怎麽辦呢,狗蛋其實對於很多東西是看的很透徹的,不用太操心。

像驢蛋這樣的孩子,那就讓他自己悟吧,他總得改掉自己的耿直,對吧。

宋青山今天一回來,先抱小吱吱,再一進廚房,樂了:“又是韭菜餡兒的大包子,這個我喜歡吃。”

蘇向晚就問:“老三判了幾年,金換找著了嗎?”

宋青山說:“老三的案子還沒判下來,大概三到五年吧,現在的法律,對於路線問題而犯錯的人苛刻,但對於社會治安造成影響的人,判的還是太輕,太輕。”

熱騰騰的包子出鍋了,蘇向晚才說:“那金換呢,怎麽樣,找著人了嗎?”

“還沒有。”宋青山說。

蘇向晚頓時就掐了他一把:“一點能耐都沒有,就這,你還當團長呢。”

倆孩子還在墻角站著呢,驢民看他爸在往院子裏支桌子,就喊開了:“爸,爸。”

宋青山看了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進門了:“倆孩子犯了啥錯,你要讓他倆站墻根?”

蘇向晚看驢蛋呢:“自己說,錯在哪兒?”

驢蛋說:“不該打宋福。”

“不對,再想。”蘇向晚說。

驢蛋本來是個耿直的腦子,哪想得到啊,站在那兒,腦子都停滯了。

這時候,宋青山和蘇向晚把包子端到院子裏,都開始吃了,邊吃,蘇向晚就把驢蛋今天說的話,做的事,全給宋青山匯報了一遍。

看著爸爸媽媽帶著小吱吱,一起坐在院子裏吃大包子,還有醋呢,酸酸的,最是狗蛋和驢蛋喜歡的味道,倆人一起吞著唾沫呢。

就在這時,趙國棟進來了,見倆兒子在墻角站著,宋青山倆夫妻坐著吃飯呢,他還挺有點不好意思:“蘇支書,怎麽讓孩子們站著,你們倆口子倒是吃上飯了?”

“趙叔叔。”狗蛋又開始他那撒嬌的一套了。

趙國棟說:“給我個面子,不要罰站了,讓孩子們吃飯吧。”

蘇向晚得給村長面子,就說:“快過來吃吧。”

驢蛋和狗蛋頓時一喜,立刻就撲到了飯盆子前,伸手,就想抓包子。

給蘇向晚手指著呢,倆孩子一看自己臟乎乎的小爪子,趕緊跑去打水,洗手去了。

“眼看就要六月了,咱們的冬麥要收割了。”趙國棟說:“保守估計,畝產應該在千斤以上,這個在歷史上都沒有過,真要能達到畝產千斤,我準備叫記者們來報道這件事情。”

對於麥子的產量,蘇向晚可以說是在意料這內,所以,她說:“你是管生產的,讓社員們抓緊搶收,到時候咱統計一下,看究竟能不能達到畝產千斤。”

趙國棟轉身,就來握宋青山的手:“這得多謝宋團,給了咱們那麽多的肥料,要不是那些肥料,咱們的產量根本提不上去。”

宋青山他們的生物研料,只是他們軍工廠的一個研究方向,估計明年才能實現量產了,小宋莊可謂是他們的實驗田,這個實驗田的成功,等於是他們向上面批要資金,擴大生產的最好契機。

不過,這個宋青山是不會說的。

趙國棟又說:“但是,麥穗太重,我們試著割了幾把,麥粒子嘩啦啦的往下掉呢,宋團,這事兒咱們該怎麽解決?”

宋青山就問蘇向晚:“怎麽辦?”簡易器械,一直是她在畫的。

蘇向晚笑著說:“趙幹部,你先回吧,這事兒我晚上問咱們宋團,成嗎?”

趙國棟摸了摸狗蛋的腦袋,悄悄給了他一只小哨子,說:“行,明天宋團有了結果,咱們再一起商量。”

等趙國棟一走,狗蛋噓的一聲,哨子就吹響起來了:“趙國棟是我親叔叔。”不敢叫爸爸,總可以叫叔叔吧。

驢蛋看爸爸盯著自己呢,沒敢動。

宋青山揉過他的腦袋,說:“宋東海,爸不是說你打人不對,如果別人欺負了你,該伸拳頭就該伸拳頭,但是,批鬥別人,那怕是個孩子,那都是不對的。”

“為什麽啊爸爸?”驢蛋就納悶了:“咱不是又紅又專嗎?”

“人無完人,這世界上沒有真正又紅又專的人,就連爸爸也不是,所以以後見了革命的事兒,站遠點兒,多思考思考,明白嗎?”驢蛋的拳頭夠硬,他現在缺的,是思考,是冷靜分析問題的能力。

驢蛋摸了會兒腦袋,跳起來,去搶狗蛋的小哨子去了。

倆孩子搶著個哨子,叨著大包子,一前一後的,就從院子裏跑出去了。

“你說你上輩子是幹啥的?”宋青山端著包子進了廚房,就問。

蘇向晚正在給吱吱餵粥呢,頭也不擡:“世界五百強的重工企業的HR,也叫人力資源,就是專門幫公司物色人手的。”

“那你怎麽會懂得追肥?”宋青山於是又問。

蘇向晚說:“我有個舅舅,專門就是搞生物工程的,所以我懂一點。”

“那收麥子的時候怎麽辦?”宋青山說。

蘇向晚盯著他呢:“洗碗啊,你洗碗,我給吱吱餵完了飯,我畫機器的樣子,到時候你拿到你們水庫上的車間裏去焊,焊出來不就得了?”

宋青山頓時笑了:“你這是在求我辦事兒,你但凡求我的時候,你不是該……自己動。”

卻原來,他問了一溜子,就是要接這句呢。

蘇向晚白了宋青山一眼:“我是在求你,我能自己動,不止自己動,我有一百種姿勢能給你解鎖,但是,你處理金換的方式並沒有讓我滿意啊,你到現在,還沒找到他人呢。”

“什麽姿勢?”

“你以為床上就只有俯臥撐?”蘇向晚低聲說:“光自己動就有一百種姿勢,是你少見多怪。”

她聲音小,就跟剛搬新家那天晚上的哭聲似的。

宋青山的兩只瞳仁突然就聚焦到一起了。

蘇向晚覺得他快要炸了。

不過,金換不死,就肯定還會出來繼續作死,在那之前,她就繼續冷著宋青山吧,直到她滿意的那一天。

驢蛋和狗蛋倆在外面,見熊蛋在地裏挖蚯蚓,就說:“咦,你咋還挖蚯蚓呢,咱現在不是有糧食吃了嗎,為啥還要挖蚯蚓?”

村裏的孩子們,現在因為一個可以大家一起揍的宋福,可謂是空前的團結。

熊蛋悄聲說:“你們懂啥啊,我家養著雞呢,這是給雞吃的。”

驢蛋和狗蛋的眼睛頓時亮了:“雞吃了能長?”

“能,長的特快。”熊蛋說。

頓時,幾個孩子撅著屁股,就開始一起挖蚯蚓了。

這天晚上,狗蛋和驢蛋總共挖了十幾只蚯蚓出來,差點沒把幾只小雞給吃的撐死。

宋青山一直以來,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繪圖本領,沒想到蘇向晚的繪圖手法比他厲害得多。尤其是現在屋子多了,桌子一撐開,她只需要一把直尺,就給他把自己所需要的工具繪出來了。

“厲害,你是真厲害,話說,侯清華一直想要一個副手呢,你就不願意去給他當下手?”宋青山於是又說。

蘇向晚挑了挑眉:“候清華是肺結核吧,你身體好,估計傳染不了,我才不要去呢,我怕他給我傳染肺結核。”

“你連這都知道?”宋青山又驚訝了:“蘇向晚,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是你不知道的?”

“你想知道什麽,盡可以問我。”蘇向晚特得意的說:“家事國事天下事,隨便問。”

“那東海和西嶺呢,他們將來會怎麽樣,這事兒你是知道的吧?”宋青山突然就說:“他們將來會怎麽樣?”他現在信她,什麽都信。

她說過,吱吱將來要跟個毒販子,還要叫人活埋。

宋青山當時沒說什麽,但是心裏難過了很久。

每次看見閨女,心裏都特不是滋味兒。

蘇向晚頓了半天,說:“都不太好,但是,既然有我在,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的,所以,你放心吧。”

她不能告訴宋青山狗蛋會做賊,她怕他心裏會因此對狗蛋產生偏見,總之,事到跟前再說吧。

“對了,那我們國家還會再開戰嗎,比如說和蘇聯,和臺灣。”宋青山又問說。

蘇向晚說:“會,但至少在十年後,現在你應該還不需要太操心。”

宋青山又深吸了口氣:“我們雖然是工程兵,但是並沒有放棄過訓練,早晚我得上戰場,你說十年後才開戰,也太不讓人痛快了,這十年,難道就讓老蔣好好兒的在臺灣呆著。”

“你沒事吧,你以為是要打臺灣?”蘇向晚說。

宋青山想當然了:“到時候我會第一個請戰,打上島去。”

簡直傻的可愛。

傻的讓蘇向晚想團他的頭,如果不是他個頭太高的話。

“好吧,收覆臺灣那是大事,齊家治國平天下,齊家最重要,趕緊的,把倆孩子的床給咱掃一掃,喊他倆洗腳,刷牙去,這是你現在最要緊的事兒。”

倆孩子還在院子裏,給小雞崽子強迫著,餵蚯蚓呢,也不怕把雞給撐死。

宋青山到底當兵的,行動力一流,立刻趕著倆孩子就上床睡覺去了。

這邊,蘇向晚和吱吱,還有宋青山仨人是擠一張床的。

宋青山捧著一本《馬列》看的可認真了,看了半天,不是見蘇向晚快睡著了嘛,就說:“雖然我們沒有找到金換的人,但是,有殘缺的屍塊能證明那是他的身體,他應該是落到水庫裏了。”

給炸飛,然後炸掉進水庫裏了,那等於是屍骨無存了啊。

蘇向晚果然一下就清醒了:“這麽慘烈?”

宋青山說:“法律是有空子的,更何況,現在的公檢法,只有公安存有一丁點最後的尊嚴,檢察院和法院是不覆存在的。你可能不知道金換幹過多少駭人聽聞的事情,尤其是在江西的時候,他手上沾了不少人命,我所做的事情,可能失為人父,為人親之職,但是,向晚,咱們好好教育孩子,不要讓他們走上歪途,否則的話,就算他們能鉆法律的空子,也鉆不過我的空子。”

好吧,這確實是原書中,那個比鍋底還黑,心思深不見底的宋青山。

而方金換在游歷的這半年中,確實手上人命累累,當然,那些東西是永遠都不會再見天日的。

也許是時代的悲劇,也許是個人的性格問題,方金換在書中是死於狗蛋之手,但現在,他死在自己的手裏了。

蘇向晚估計宋青山也很傷心,就不多問了。

宋青山看蘇向晚都要睡著了,突然又說:“我最近寫了一首詩,你要不要聽?”

蘇向晚猛的,就把眼睛給睜開了:“你還會寫詩?”

宋青山一本正經:“來,我讀給你聽。”

既然小呂跟他愛人因為詩而有了共同的話題,那他也試試,讀首詩,看蘇向晚愛不愛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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