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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黃橋燒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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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來來更早恢覆正常的是路俏的工作,隨著半個月假期的結束,路俏又開始了她騎著小三輪送快遞的生活。

自從上次發生了同事栽贓陷害並且又摻和進了犯罪分子的事情之後,風通對於路俏的態度更加小心翼翼了,當然,這和林卓不無關系,什麽“如果不是我們的路俏訓練有素,你們這次就要出人命啊。”“管理不嚴識人不清,到頭來還讓已經退役的戰士負傷來給你們善後。”

風通的領導層對這次的事情非常重視,如果不是林卓再三申明不能打擾路俏,他們說不定還會浩浩蕩蕩地去慰問。

就這樣,路俏還是在上班的第一天收到了幾萬元的“獎金”,此前她還收到了數目不小的撫慰金和醫藥費。

為了照顧她這個“傷員”,公司一天只給她三十個快件,發完了就可以回家了,如果收到了要寄送的快件直接送到中轉站就可以了。

路俏倒是覺得這樣不錯,至少自己有時間去照顧家裏那個不聽話的重孫子了。

方來來作為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還是非常堅強的,他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讓自己不會在路俏的面前表現出強烈的恐懼,大概這也與路俏天天給他送飯還給倒尿壺有關。

總之,那天早上他趴在窗臺上看著路俏走出小區去上班的時候,是有一種老天開眼的愉悅感的。

他先從房間的各個角落和不穿的衣服裏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現金和□□,再就是身上的證件,手機和手表之類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帶,現在科技這麽發達,萬一這兩個東西被定位了呢。

是的,方來來想要逃走,不僅僅是因為路俏那次打到自己怕把自己打出了心理陰影,更是因為作為一個熟知未來的人,這樣呆在一個武力值爆表的神經病身邊,簡直毫無施展的空間。

更不用說這個神經病還知道了自己的一部分秘密,更更不用說這個神經病還每天頂著一張面癱臉替自己倒尿壺!

啊啊!想到這個方來來再次覺得自己的恥度計數器已經炸裂,放下手裏的東西,他拿起自己的枕巾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的少男心已經在路俏每半天來搖搖自己尿壺然後淡定地拿去倒掉的時候碎成了粉塵狀啊!

整整羞惱了五分鐘,方來來才抹掉自己臉上的布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趕緊走趕緊走,這個地方呆不得!

他正收拾著,一只白色的兔子踢踢踏踏地從二樓跳了下來,它的脖子上系了一個小小的紙質牌子,上書言咒師手寫的幾個大字“過不得”,然後,它就蹲在了方來來的門口。

屋裏的方來來聽見了兔子跳動的聲音也並沒有放在心上,他收拾好了東西扶著床僵著腰地站了起來,剛往房門的方向走了兩步,就突然腳下一軟重重地又摔倒在了地上。

白白的米糕動了動自己的三瓣嘴,又動了動自己豎著的長耳朵,等到脖子上的紙牌子掉了下來,它就抖著耳朵轉身去了客廳,難得下來一次,那裏好像還有酥餅覺得很好吃的瓜子。

在二樓,卿微倚門而立,聽見了樓下房間裏的那一聲慘呼,她邪邪一笑,藍色的茉莉花依然盤踞在她的臉頰和下巴上,為她平添幾分不一樣的東西,讓她和平時看起來全然不一樣。

方來來這一跤摔得著實慘烈,眼冒金星四肢疼痛不說,腰上的挫傷似乎也被牽動的厲害,等他覺得自己能動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中午。

送完了三十個快件的路俏已經騎著自己的小三輪回來了。

她回來的時候門口下棋的那幾個老爺子正好散場要回家吃飯,看見了白白嫩嫩的小丫頭穿著風通的工作服就這麽頂著冷風回來了,幾個老爺子都有點心疼。

“小路,你這樣多辛苦啊,中午還要趕回來,方來來那個小子我們替你看著呢,大門啊窗啊都有看著,肯定不讓他傷了腰還亂跑。”寧老頭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家老婆子剛送來的暖手壺放在了路俏的手上,“天也冷了,你也別折騰自己呀。”

個子不高的女孩兒又露出了招牌的慢動作微笑,她接受了這些老人們的好意,把老人們都送走了才拎出三輪車廂裏的打包盒她開門回家。

在這樣的情況下方來來自然沒辦法逃走,無論是雖然戰力很渣但是手段很損的卿微還是大門外面熱情可愛的老爺子們,都是他逃走的重重阻礙。

路俏給卿微帶了一盒黃橋燒餅,都城地處北方,這裏的糕點店做偏南地方的點心總是差一點,不過卿微喜歡的這家的黃橋燒餅還算有名,豬油是正宗的豬板油,老板自己用小鍋榨出來的,餡料裏面放的不是火腿絲而是都城這邊更受歡迎的紅豆沙餡料。

紅豆沙過了小篩子,口感細綿帶了自然的香甜味,整個點心的糖份並不多,油香餡甜的融合自然又簡單,確實是很不錯的。

卿微放了一塊在自己嘴裏,笑的瞇起了眼睛,又把一塊塞進了路俏的嘴裏:“多吃甜食治面癱喲。”

早就放棄治療的面癱姑娘光用臉頰與牙齒之間的空隙就把脆弱的燒餅碾碎了,甜甜的紅豆沙崩進她的口腔,她品了品,確實很不錯。

“充滿愛心”的曾祖母給方來來帶的是很清淡的湯水,冬瓜、玉米、銀耳還有綠豆芽,顏色清澈到近乎寡淡。

“你好幾天沒大便了,我怕你上火,給你帶了敗火的湯水。”路俏蹲下對趴在地上的重孫子如是說。

得到的回答是少年嚶嚶嚶地把自己的臉埋進了地下。

就在這樣自由被禁錮、身體被□□、精神被踐踏、少年心被轟成渣的“養傷生涯”中,方來來終於憑借著自己年輕力壯的身軀和豁出去不要臉皮的精神熬到了盡頭。

七八天後他已經能慢慢地走了幾步了。

那點想要逃跑的心思也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了。

這天,路俏罕見地在中午下班之後沒有去和老爺子們下棋也沒有去和大媽們聊天,她竟然帶著方來來出去逛街。

一個價位頗高的大商場裏客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路俏和方來來混跡其中,算是衣著最簡單寒酸的。

但是少年長得器宇軒昂眉目俊朗,女孩兒的表情平淡溫和,倒是都顯出了幾分清貴模樣。

這是路俏自己第一次走進這個時代的商場,那些帶著洋文字母的牌子她大多不懂,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去欣賞那些無論材質還是剪裁都十分上乘的衣物。

淡藍色的曳地長裙掛在一家店面的櫥窗裏,標價六位數,她眼也不眨地就買下了,沒看中店員們熱情推薦的鉆石飾品,她扭身又拐去了另一家珠寶店買了一套深藍石頭做的飾品。

方來來一直沈默地跟在她身後,哪怕女孩兒穿上裙子慢吞吞地轉了個圈,學個隔壁年輕女性的樣子問他:“好看麽。”

他也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真是毫不配合。

天藍的、藏青的、明紅的……路俏似乎頗為偏愛這些鮮明的顏色,因為皮膚白,倒是不管怎麽穿都非常好看。

當然,在方來來的眼裏,女金剛穿成天仙那也是猩猩,神經病打扮得再好看那也是神經病。

“真是個好看的神經病啊。”

看著路俏穿著一身仿慶朝款式的綠色兩件套裝從更衣室裏走出來的時候,還沒到十七歲的少年終於忍不住感嘆了。

綠色的對襟綢緞上衣有各種深深淺淺的絲線繡出紋飾,女孩兒的手上還帶著一串柿子紅的珠串,深綠色的袖邊映著明麗的紅、嬌嫩的白,是一種處處恰到好處的精致之美,這樣的美方來來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只是片刻間有一種難以抑制的心動神搖。

路俏把自己的頭發挽了起來,頭上也是瑪瑙雕成的簪子,這樣的一番打扮讓她看起來特別像是舊朝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孩兒,合該與青花瓷的瓶兒,蝶戀花的繡帕兒放在一處妥帖地珍藏。

沒什麽文化的方來來此時由衷地覺得,路俏的名字裏的一個俏字,真的是實至名歸。

直接掏錢之後就穿著這一身衣服往外走,路俏全然不覺往來行人對她驚艷目光,她的步伐已經不像是起初幾個月那樣僵硬,再加上被長裙掩住了腳又是一直挺直的脊背,看起來就像是一副行走的畫。

走啊走啊,走到大廈的門口,今天過足了購物癮的路俏回頭看向方來來。

“你說,現在有多少人跟著我們?”

“六個。”被人跟蹤的感覺讓中二的少年瞬間從粉紅色的迷障中清醒了過來。

“錯了。”路俏慢悠悠地笑了一下,唇色和發間顫顫巍巍的瑪瑙簪子格外相配,“是二十六個,二十六個這個國家最頂級的安保和跟蹤人員。”

“每次我到人多的地方,這些人總是跟著我,尤其今天我破天荒地和人出來逛街,走的時候又穿了完全不同的衣服,他們會怎麽看待和我一起逛街的人呢?”

路俏又轉頭看向大廈門外的湛藍天空,一道雲被風吹出了像是鳥羽一樣的紋理:

“真好,以後有人會和我一起享受這種滋味了。”

轟!一道驚雷直擊了方來來的腦門,剛剛什麽精致秀氣和俏麗都是假的!

頓時驚悟了自己的逃跑計劃不僅一直被人知曉,現在還被人使了心眼兒徹底流產的高壯少年覺得天旋地轉了起來。

她她她!她就是個神經病!她還是個會坑人的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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