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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跟朕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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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站在門口,自然一眼便看到皇上威嚴赫赫地走來,外頭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還有……

我就站在門口,自然一眼便看到皇上威嚴赫赫地走來,外頭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還有陸貴人,意外的是趙貴人跟在皇上身邊與之一路相隨,看樣子便是她把皇上找來的了。

皇上來得這樣說早不早,說晚不晚,也不知是湊巧,還是趙貴人掐算好的時機。

眼見皇上邁過門檻,停步於我跟前,我打量他神色照舊是揣測不出他的心思,只得恭敬行禮道,“參見皇上,給皇上請安。”

屋內眾人跟著半跪垂首道,“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皇上肅然地看了看我,眼風再掃過眾人,繼而向我道,“皇後如此不安分,叫朕如何能安?”

他語調極其冷淡,我心裏頓時涼了半截,看來皇上今日是不會站在我這邊了。

其實仔細想想,他這兩年本就沒怎麽護著過我,他總是向著玉妃說話,至於元妃和容妃,他態度總是淡淡的,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唯獨對我多有敲打,乃至於奚落。

皇上這段時日一改從前的疏遠與淡漠,對我多有包容與護持,想來都是因為我腹中懷有嫡子吧。

想到這裏,我心裏又涼了半截,當下只能用聽不出含有什麽情緒的語氣道,“臣妾本是來看望蕭貴人的,臣妾事先也沒有預料到會生出事端,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引得三位皇妃前來還不只,竟連皇上也驚動了。”

皇上漠然地看著我,“皇後若是在永樂宮裏安生養胎,眼下又怎會形成這樣的局面?”

我心裏有些委屈,皇上連事情的開端、經過與個中緣由都不曾了解清楚,便要把一應過錯都歸結到我身上麽?

我閉口不言,元妃趁機道,“皇上,皇後娘娘疑心臣妾暗中克扣蕭貴人的份例,致使蕭貴人的日子過得如此輕簡而淒涼,可臣妾對天起誓,臣妾並沒有做過這樣有違宮規律例之事。此事皆因輕絮誣告臣妾而起,臣妾不甘受辱,奈何皇後娘娘不肯為臣妾做主,臣妾只得自行命人處置了賤婢,從而為自身正名,卻不想因此與皇後娘娘起了沖突,惹得皇後娘娘不快,更驚擾了皇上,臣妾實在是罪該萬死,還請皇上降罪。”

皇上負手道,“愛妃何罪之有?此事是皇後的處置有失妥當,令你受了委屈,你預備如何便如何罷,只要愛妃能疏懷。至於皇後,從明日起到佛堂齋戒誦經,沒有朕的允許,不得間斷。”

我心裏真是瓦涼瓦涼的,可這宮裏皇上最大,自然由皇上說了算,更確切地說,這天底下的人和事都該聽皇上的,皇上說什麽便是什麽。

元妃聽了皇上這話似乎怔了一怔,局促地道了句“謝皇上恩典”,目光不自覺往側旁的容妃身上瞟,可容妃正若有所思地垂眸跪著,並不看她。

連歆兒都為我感到不公允,有意替我辯解一二,可我知道她若是開口,必定是火上澆油,不僅毫無建樹,還會給我帶來更大的麻煩。

於是我暗暗制止了她——表現在我拽住了她的胳膊,而後不情不願地向皇上道,“臣妾遵命。”

皇上瞅著我的眼神冷冰冰的,言辭更是生硬,“跟朕回宮。”

我心悲涼地應了聲是。

玉妃在皇上轉身前嬌滴滴地喚道,“皇上。”

皇上立刻和顏悅色地望向她,“玉妃還有何事要向朕稟告?”

玉妃卻像是喉嚨裏一堵,回話道,“皇後娘娘仁厚,不願以嚴刑懲治下人,並非存心跟元妃妹妹過不去,還望皇上見諒,別同皇後娘娘置氣。”

她竟為我求情?我甚訝然。

皇上安撫式地笑道,“朕倒覺得玉妃近來性子變得越發溫婉了,皇後有孕在身,朕自當有所顧忌,不會對皇後如何,愛妃大可放心。”

我頓時失落起來,就算皇上對我溫柔體貼全是出於龍胎之故,也不用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啊,皇上真當我的心是鐵石煉就,不會感到失望與難堪麽?

容妃從皇上對我冷言冷語時起,臉色就變得異常古怪,嘴唇動了好幾次,似乎有話要說,卻又把話咽了回去,三緘其口。

我也沒心情理會她,今日可謂是顏面盡失,尤其是之於蕭貴人和輕絮,我實無面目相對,只盼元妃做人留一線,別把事情做絕了吧。蕭貴人貌似整個人都是懵的,游離於狀況之外,反觀輕絮,倒是鎮定得多。按理說她怕是要大禍臨頭,可她竟全無懼色,神態內斂,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聯想起蘇貴人和春眠,不禁暗暗感嘆,這年頭怎麽總是丫鬟比主子更沈穩鎮靜,心機深沈。

皇上轉目望向我時便板起了臉,我像只不為主人所喜卻又不得不聽命於主人的小貓一般跟在他後頭,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走出了披香殿。我心裏難受得緊,我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想當年還是侯府格格時,我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天不怕地不怕,而如今成了皇後,卻不過是個空架子。

想想這麽些年來,唯有皇上能治得住我,明明他比我還小一歲,可在他面前,我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總是謹言慎行,小心翼翼。

到底是權力大過天哪。

早知今日出門時看看黃歷,若是不宜出行,我便老老實實待在永樂宮裏了。

此回我沒與皇上同乘一輦,我的鳳輦跟在皇上的龍輦後頭,於是這一路上,我都默默註視著他的背影,盡管我其實只能瞧見他的後腦勺,可我心裏湧動著無盡的失落,眼前不斷浮現著他當眾偏幫元妃,全然不顧及我這個皇後的狠心又無情的面孔。兩旁殿宇掠過,正如時間與感情的流逝,一個晃神便消失在記憶的長河之中。

我自覺有孕之後,我變得越來越多愁善感了。

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同行,仿佛過盡半生才終於回到了永樂宮,原本以我的心胸,是不該與皇上鬧脾氣的,連一點不甘不願的情緒也不當有,前兩年我不就是這麽過來的麽,對所有的一切都表現得無所謂,盡足了皇後以及妻子的本分。

可如今,我卻是心情郁結,連一個笑臉也擠不出。

原本我想,皇上可能連宮門都不會進便轉去恪勤殿批折子了,可他徑直步入殿內,頭也不回,既不說話,也不看我,於是我想他可能是打算將我劈頭蓋臉地罵一頓,消了氣再走。

可我又一想,我真的做錯了嗎?我身為皇後,得知元妃暗中欺淩貴人,難道要坐視不理,任由她為所欲為嗎?還是說我應該手握實證再行動?

可這事要想拿出證據來並非難事,至多是元妃派人頂罪,保全自身罷了,可真正是誰要針對蕭貴人,總不可能是內務府那些個太監嬤嬤,皇上英明睿智,心裏怎會不知?

我思來想去也找不出理由,難道皇上心裏偏向元妃,已經到了不論發生何事,都無條件相信她的份上了?

且不說皇上是否會如此盲目,就說以皇上的高深莫測,元妃如何就能迷住皇上,使之神魂顛倒,是非不分了?

再者說來,這宮裏若真是有人能有這樣大的本事,那也該是玉妃,再不然是容妃,再再不然是某位貴人,總之是輪也輪不上元妃。

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沒錯。

但皇上的心思怎會與我如出一轍,我想到他可能不會信我,只當我是閑極無聊便到外頭惹是生非,可謂是沒事找事,我就氣悶得不想說話。

皇上在軟榻上坐了好一會兒,妍兒奉了兩杯茶來,他端起其中一杯淺飲了一口,放下杯盞後面露無奈地望向我。

他道,“樂兒,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朕嗎?”

我聞之一驚,這是什麽話?我原以為他是要出言責備,卻不想他有此一問。

可我不明白,明明是他讓我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為何卻說成是我不體諒他了?

皇上向我擡起右臂,“過來。”

這是…要我坐到他身旁的意思?

我挪步過去,猶猶豫豫地坐下,生怕是自己會錯了意,可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攬過我的腰肢,把我抱在了懷裏。

皇上道,“姜邑提拔人才,為朕掃除了不少迂腐無用之臣,而又不至於官位空缺,無人可擔大任,朕如今倚仗他,又怎能整治元妃,給她定罪?縱然元妃違犯宮規,短時間內也只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樂兒,你若是知曉朕的心思,今日…唉…今日便不該去蕭貴人那兒,將其委曲求全之事抖落出來。”

他這是在…耐心地跟我解釋?

我安安靜靜地倚在他懷裏,沒說什麽。

皇上又道,“也是怪朕疏忽,沒有提早趕去披香殿攔住你,之後七日你只當是為了朕,每日去奉先殿敬敬香、誦誦經即可,無需太久,朕若是得空,也會去陪你。”

我聽著他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跟我說話,心突然就軟了,原本可以自我消解的情緒反而無限放大,喃喃低語,更顯得楚楚可憐。

我道,“七日?皇上不是說,未得皇上允準,不許間斷麽?”

皇上道,“那不過是說給旁人聽的罷了,七日一過,樂兒便不必去了。”

我從他懷裏緩緩離開,“為皇上誦經祈福,本是臣妾分內之事,臣妾自當不辭辛勞,不論七日還是七十日,臣妾都聽皇上的,絕不會有所怨言。”

皇上握住我的手道,“樂兒這麽說,讓朕越發心中有愧了。”

我直視他雙眼,柔情繾綣道,“只要皇上心裏還念著臣妾,無論要臣妾如何,臣妾都欣然往之。”

或許是近來對皇上的思念之情太過濃厚,或許是他的懷抱太過溫暖,或許是他言辭間的情意令我沈迷,我動容地看著他,心中除了溫存與甜蜜,再無其他。

皇上傾身吻住了我的唇,我微微擡起下巴與之唇舌相貼。我驀然發覺愛一個人,受再多委屈也沒什麽,只要他也是真心實意地愛著我。只要他待我好,旁的我都可以不計較。

原來我不只是好說話,還很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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