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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權衡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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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一步,要想從蘇挽心口中探出消息是幾乎不可能的了,蘇挽心側躺……

到這一步,要想從蘇挽心口中探出消息是幾乎不可能的了,蘇挽心側躺在地上像個翻倒的瓢蟲一樣不斷掙紮抽搐,口中還不停地喊著,“賤人!賤人…你這賤人…都是你害的…是你害了我…”

我漠然地看著她,“是你自己蠢,怪不得本宮。”

蘇挽心兀自喋喋不休,我也不耐煩了,便命人拿抹布塞住她的嘴,再把她手腳綁在身後,再望向她時,我心中五味雜陳。曾在琴韻閣對弈的場景仿若昨日,彼時溫文淡雅的女子如今卻成了個瘋婦,我不想再盤問下去,反倒目光覆雜地看了看春眠。

妍兒扶著我站穩,春眠安安靜靜地跪在我跟前,我忽然覺得春眠看似忠誠,可她的忠誠未必是對蘇挽心,甚至於保不準蘇挽心變得如今這般,她占了最大的功勞。

我聲色沈穩地對著春眠道,“真相終究會浮出水面,紙是包不住火的,畢竟你家主子不會放過本宮,而本宮也不會從皇後的位置上退下來,永遠不會。”

我相信她聽得懂我話裏的意思。

春眠擡眸望著我,我與她並無深仇大恨,可她那眼神卻恨不能將我挫骨揚灰。

她道,“皇後娘娘,人在做,天在看,豈不聞登高跌重的道理?奴婢一己之力自是無法與您抗衡,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您終有一日會像奴婢這般跪於人前,感受到絕望的。”

我並不忌憚這倆主仆的瘋言瘋語,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堵得了一時堵不了一世,何況挨幾句罵也不會讓我掉塊肉,不當回事就好了。

只是春眠的這些話引起了我的反思,難道我曾在無意中害過她或者她身邊的人?為何她說得好像是我對不住她在先似的,她倒成了勇於反抗的受害者。

蘇挽心仍然極其怨毒地盯著我,一身破衣爛衫再不覆初時綽約風姿,我可憐她卻也不想再見到她,便把接下來的事都交由沈侍衛處理,至於春眠,我打算過後仔細查查她的底。

我從這臟亂汙穢、陰氣森森的宮殿中走出來,正瞧見三兩侍衛守著一個鐵籠子,裏邊關著那群上躥下跳不得消停的黑鴿子,說起來它們也是一群無辜的生命,平白落到蘇挽心手裏,便成了害人害己的工具。

畜生如此,人亦如此。

在回永樂宮的路上,妍兒跟隨在旁小聲嘀咕,“娘娘,咱們到那鬼氣森森的地方跑一趟,啥好也沒撈著,還聽了滿耳朵惡毒之語,受了一肚子氣,娘娘這是圖的什麽啊。”

我嘆道,“不過是送蘇貴人最後一程罷了,有什麽可抱怨的,不親眼看看她如今是個什麽模樣,本宮怎能安心讓她去。”

妍兒也嘆了口氣,“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能瘋成那樣。”

我揉了揉額,“一個瘋子,卻能想到利用黑鴿子來害本宮,你覺得她是真瘋還是假瘋?”

妍兒吃了一驚,張了張口道,“可奴婢觀摩她那般誇張的舉止神態,不像是偽裝出來的,難道娘娘覺得她是在做戲?”

我道,“真也好,假也罷,本宮間接害了她的一生,卻也因她而被冠上毒後之名,還險些被廢去皇後之位。本宮對她一再容忍、不予理會,反倒釀成今日苦果,可見對於某些人而言,容忍是沒有用的。”

唯有當機立斷,狠下心腸,方為上選。

鳳輦停在永樂宮門前,我扶著妍兒的手剛邁過宮門門檻,便覺得不大對勁,這院子裏怎麽靜悄悄的。

殿門外的小薛子三步並作兩步湊過來向我道,“娘娘,皇上已在殿內久候多時了。”

我訝然道,“皇上怎麽來了?”

小薛子攤了攤手,“奴才不知。”

我懸著一顆心步入殿內,皇上正端詳那本藍面醫書,明明察覺了腳步聲也只做不知。

我在他跟前行禮,“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皇上的目光從書頁上移向我,“皇後可算回來了。”

我心虛道,“臣妾不知皇上會來,因此出宮…走走。”

皇上把那本書往桌幾上重重一丟,聲音裏壓抑著怒氣,“還敢瞞著朕!”

我垂眸道,“臣妾知錯。”

皇上道,“朕不許你去的地方,你偏要去,你就這般不肯聽朕的話麽?”

我無言以對。

皇上從長榻上起身,我連頭也不敢擡,只覺得周遭的氣氛十分緊張,他越靠近,我越惶恐,甚至於禁不住地倒退一小步。

皇上再度發問,“若是你執意親審蘇氏,朕可以陪你一起,只需等朕將亟待處理的公務處理好,朕便會來陪你,可你就這般等不及麽?”

我道,“臣妾不敢因私人之事耽誤皇上處理國家大事,況且臣妾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兒麽,皇上不必擔心,也請皇上別生氣。”

若是讓他曉得我被蘇挽心推了一下,還差點兒撞倒…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哪知皇上看出我閃爍其詞,有所隱晦,竟轉而對妍兒道,“你來告訴朕,皇後在冷宮中可曾發生危險?”

妍兒忽被點名,立刻驚了一下,驚惶擡頭看了眼皇上,又往我這兒瞄了一眼,我還來不及對她有所示意,她便趕忙低下了頭,“回皇上話,娘娘只在審問過程中被蘇氏推搡了一下,其餘並無異樣。”

我絕望地閉了閉眼,這丫頭有必要這麽實誠麽?

我感受到皇上周身氣勢的威壓,不覺又後退了一小步,“皇上別擔心,臣妾沒事。”

皇上沈聲道,“你若有事,朕該怎麽辦?”

我心知他隨時都會爆發,已做好了跪地求饒的準備,“皇上,臣妾並非不遵聖意,只是臣妾與蘇氏之間的恩恩怨怨,唯有當面說開了,方才能有個了斷。誠然臣妾險些遇害之事證據確鑿,容不得蘇氏不認,但追根究底,她是在記恨臣妾害她失子之事,可天地明鑒,臣妾從未有過害人之心。臣妾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一筆爛賬,臣妾怎能不與她算個明白?”

我不曉得這一番解釋在皇上看來算不算牽強,只是依照他前兩年的做派,只怕又要陰陽怪氣地數落我幾句,而後拂袖而去。

若真如此,倒還算好的了,頂多往後一段時日,皇上因生我的氣,再不踏足我這永樂宮罷了。我真正怕的是他又要罰我禁足,這也不許我去,那也不許我幹,還要叫人日日盯著我喝安胎藥,生生要給我悶死苦死才罷休。

我忐忑地定在原地等候皇上發落,內心還在琢磨一會兒該說些什麽多少能讓皇上消消氣,罰我也就不至於罰得太重,哪知一個身影罩下來,我竟被他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皇上道,“朕明知道你不會甘心,你一貫是不見黃河不死心的性子,即使朕不許,你也不會聽,或許是朕不該攔著你,朕該同你說好,等朕處理好了政務,便來陪你,你要去冷宮也好,去天牢也罷,朕都會陪著你。若真有什麽危險,自當由朕擋在你的前頭,而非屢屢在事後徒勞無益地生悶氣。”

我萬想不到皇上會一反常態,還說出這些話來,我心裏生出一種久旱逢雨的歡天喜地之感,前一刻的惶恐不安好似成了錯覺,可突如其來的擁抱又使我不知所措。

我在他懷裏動了動,不自在地推開他,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皇上,您…沒事吧?”

怎麽跟吃錯藥了似的…

皇上握住我的手,深情款款地望著我道,“樂兒,與其空有擔心,不如和你一起面對所有的事,別再讓朕獨自擔驚受怕地等著你,好麽?”

原來如此…

他只是不喜歡空等罷了。

我仰起頭回望向他,“那皇上可知,臣妾日夜等候皇上是怎樣一種心情?誠然皇上並未讓臣妾擔驚受怕,可臣妾等了皇上多久,甚至於明知皇上不會來臣妾這兒,臣妾仍然等著,或許臣妾都已經養成了習慣,即使看不到盡頭,也還是會一直一直地等著皇上。”

皇上似乎大為感動,再度把我牢牢地擁入懷中,“樂兒,即使你的這些話是為哄朕高興,朕也心甘情願。”

……

心甘情願什麽?心甘情願受我蒙蔽?

我在他懷裏動彈不得,當然這一回,我也不想掙紮動彈。接連種種針對我腹中子惹出的禍端使我有些心累,畢竟前兩年散漫慣了,一時間要我日日打起十二分精神,我難免有些力不從心。

倚在皇上懷中,我煩惱頓消,身邊有個值得依靠的人讓我能隨時摟一摟,抱一抱,何樂而不為呢?

我沈浸在這種溫暖安心的情緒之中久久不願恢覆清醒理智,周遭似乎變得十分靜謐,我與皇上就像兩塊披著皇袍的人形石,既合襯,又緊密相連,過去我總是順其自然,身為皇上的女人,自然是皇上想摟著便摟著,想抱著便抱著,若失了皇上的歡心,自然難見聖顏,備受冷落。

然而此時此刻,我卻深刻地感受到,我需要皇上,我渴望這份溫暖,我內心深處有多希望皇上只屬於我一個。

正當我渾然忘我之際,外頭傳來一聲通稟打破了這份沈寂,“啟稟皇上、娘娘,容妃娘娘的貼身侍女靜德送來了一份點心,說是容妃娘娘知道皇後娘娘近日口味有變,喜食酸食,便特地為皇後娘娘準備了一份提子幹,請皇後娘娘品嘗。”

我從皇上懷裏抽身而去,對隨之而來的靜德道,“拿上來吧。”

靜德應了聲是,邁著碎步走到桌幾旁,從食盒裏取出了一碟提子幹和一碟杏仁酥,輕置於桌幾上,又蓋好食盒拎著提手退至一旁,“請皇上、皇後娘娘慢用,奴婢告退。”

我瞧著那杏仁酥,不鹹不淡道,“一貫知道容妃妹妹貼心,皇上愛吃杏仁酥是滿宮皆知之事,只是臣妾還未及準備,不想容妃妹妹便替臣妾備好了。”

皇上似乎猶在回味方才的相擁,一時半會兒沒回過神來。

我躬身道,“臣妾有孕在身不宜侍寢,還請皇上擺駕瑤華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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