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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是為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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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是為福報

刑懷栩在康老爺子的壽宴上見過刑鑒修和夏薔,刑鑒修還是老樣子,就是精神不大好,眼底的疲態很明顯,夏薔整晚也很安靜,換做幾年前,在這樣的場合,她一定是眾星捧月的人物,耀眼又礙眼,旁人還拿她沒辦法。

風水輪流轉,誰都看得出來,刑家快不行了。

那天晚上,刑鑒修和夏薔作為娘家父母,和刑懷栩在休息室裏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來刑鑒修在窗戶裏看見了某位銀行高管,匆匆忙忙趕出去攀談,房間裏便只剩下刑懷栩和夏薔。

獨留下的夏薔並不著急離開,和刑懷栩在長沙發兩端各自坐著。

“你快生了吧?”夏薔隨口問。

刑懷栩回答,“預產期在三月。”

“快了。”夏薔百無聊賴,從小皮包裏掏出煙盒,想起刑懷栩肚子裏的小孩,又自嘲地把煙塞回去,“三月生的小孩,比較早入學。”

夏薔沒有煙癮,更不會在公眾場合抽煙,能在她的包裏看見煙,刑懷栩有點吃驚,可再看她眼角連厚粉都蓋不住的皺紋和凹陷的雙頰,又覺自己大驚小怪。

一朵正在枯萎的花,是常事。

刑懷栩更關心另一件事,“三叔去世前,你見過他嗎?”

“見過,在監獄裏見的,他還挺驚訝,沒想到我會去看他。”夏薔自嘲笑道:“我以為我已經足夠下賤了,沒想到他更賤,高高興興的,還得意地問我是不是在等他出去,男人啊,永遠都是這樣沒心沒肺謊話連篇的東西。”

刑懷栩問:“他騙你什麽了?”

“還能騙我什麽?”夏薔冷笑,半邊臉扭曲起來,“無非是等他出去了,讓我和你爸離婚,和他神仙眷侶逍遙快活,呵,他如今沒錢沒勢聲名掃地,勸我離婚,也不過是想氣氣你爸,再從我這兒弄點錢罷了。他想拉上我破罐子破摔,怎麽可能呢?”

刑懷栩問:“他知道自己是怎麽進的監獄嗎?”

夏薔微微垂下頭,眼裏一閃而過的刻薄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他,“應該知道的吧,又不是蠢到不可救藥。”

刑懷栩心想刑鑾治明知道是刑鑒修和刑真櫟一起把他送進牢裏,那就能解釋他為什麽和刑真櫟在探監時發生沖突了,“真櫟為什麽去看他?他當初讓三叔坐牢不就為了眼不見為凈嗎?”

“工作上的事吧。”夏薔突然看向刑懷栩,嘲諷道:“你連誰去看過他都知道,怎麽?你又想做什麽?”

“我不想做什麽。”刑懷栩直視她的目光,冷淡道:“我只是覺得奇怪,聽上去三叔對未來還有規劃,似乎不可能自殺。”

夏薔楞住,眉頭漸漸皺起,但她隨即又笑,“我也想不到他會自殺,確實想不到,他一直很惜命,手指破個口子都要去醫院打破傷風。”

刑懷栩說:“我不認為他會自殺,感覺他對自己離開監獄還挺有信心的。”

“不是自殺,難不成是他殺?”夏薔聯系刑懷栩對探監的調查,疑重道:“……你真認為是他殺?”

刑懷栩沒有說話,不置可否。

夏薔靜下來,十根手指緊緊糾纏在一起,面上卻盡量維持平靜,“可他到底沒離開監獄,從他進去起,我們不都猜到這結局了嗎?是不是自殺,又有什麽重要的?”

刑懷栩淡淡道:“死刑和終身□□當然有區別,你心裏如果不這樣認為,你現在又在害怕什麽?”

夏薔意識到自己的緊張,立即松開手指。她再度沈默,良久僵笑著試圖轉移話題,“你爸一直希望有朝一日我和你能冰釋前嫌,再不濟能坐下來聊聊也是好的,你和我現在這樣說話,算不算達成他的夙願?”

刑懷栩漠然道:“當然不算,如果坐著說話就能世界和平,聯合國早該解散了,更何況,在你有生之年,我都不可能原諒你。”

夏薔被她嗆得臉紅脖子粗,氣道:“我也不打算向你求饒第二次。”

刑懷栩譏笑,“怎麽,兒子不如情人嗎?”

夏薔被氣紅的臉又被堵得發白,和刑懷栩說話,大概真能要了她的命。她擺擺手,突然就冷靜下來,輕聲道:“很早以前,我就已經失去我的兒子了,他和你一樣,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我。”

刑懷栩說:“自然,他的脾氣從小就倔,不僅倔,還狠。”

夏薔嘆氣,戴著寶石戒指的手頹喪地摸上額頭,沈悶地笑。

她笑了會兒,對刑懷栩說:“等我為你媽媽陪葬後,看在嗣枚的面子上,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好。”刑懷栩點頭。

夏薔笑她,“你都不問問是什麽忙就答應嗎?”

刑懷栩平靜道:“你都死了,恩怨一筆勾銷,還有什麽忙是不能幫的?”

“你這個人……”夏薔哭笑不得,連連搖頭。

刑懷栩問她,“你要我幫什麽忙?”

夏薔把臉頰的發別到耳後,認認真真交托道:“等我死了,千萬不要讓他們把我葬在刑家的墓地上,我生前在刑園住了一輩子,不想死後還留在那兒,荒野郊外,天空大海,都比那兒好。”

“你有兩個兒女,身後事應該交代給他們。”刑懷栩說。

“嗣枚有心無力,真櫟有力無心。”夏薔輕聲地笑,“我有兩個孩子,到最後,都沒我最討厭的人靠譜。”

= = =

刑家和韓國k公司的矛盾在年後徹底激化,k公司申請法院接管,到三月,韓國法院批準k公司的破產保護申請,刑家對k公司的並購正式宣布失敗。

消息一出,刑家兵敗如山倒,刑鑒修一夜老了十歲,刑真櫟也大受打擊,整個刑企兵荒馬亂,人人焦頭爛額。

越是混亂,段琥對刑真櫟盯得越緊,同時,尤弼然在刑懷栩的授意下,仍堅持不懈查刑真櫟“智囊團”的底。

康誓庭對刑懷栩百依百順,康老爺子對孫媳婦的“憂國憂民”卻相當不滿。

“一個馬上要生孩子的人,為什麽總要操心別人的事!”康老爺子氣得罵孫子,“心思太重不是好事啊!”

刑懷栩也冤枉,她對康誓庭說:“刑家敗得太快了,我總覺得這中間有蹊蹺,一定是我忽略了什麽東西,我必須弄清楚。”

康誓庭過去就拿刑懷栩沒辦法,如今對著十月懷胎的她,除了“好好好”,什麽也說不出來。

康老爺子罵孫子沒用,自己又不好意思教育孫媳婦,只能吹胡子幹瞪眼,康炎見老父親這模樣,開玩笑說除非天塌下來,否則誰也拗不動刑懷栩。

結果不出兩天,天竟然真的塌下來了。

幾個月前和康誓庭傳出緋聞的美女主持從國外回來了,她對外造謠,說自己和康誓庭從沒斷過,並對娛記暗示自己可能懷孕,有極大的可能和刑懷栩平起平坐。

新聞一出,刑懷栩面無表情,三分鐘後被氣得肚子疼,一家人天崩地裂地將她送進醫院,以為要早產,結果只是身體虛,又氣急攻心,靜養即可。

康老爺子被刑懷栩嚇得不輕,大發雷霆,指揮月嫂把家裏行李一卷,刑懷栩就被“關”進婦產醫院,除了書,電視電腦報紙手機一律沒收。

同樣被關進醫院的還有康誓庭,為了讓他放心守護妻子,康老爺子八十歲的高齡重回公司,和康炎一起主持大局。

盡管已經做過充足心理建設,生孩子這件事對刑懷栩仍屬未知領域,她也緊張,越緊張越心煩意亂,什麽書都看不下去。

尤弼然來看望她的時候,刑懷栩已經煩躁到開始摳醫院床單的毛邊。

“別摳了!都快摳出洞了!”尤弼然把康乃馨扔給康誓庭,轉身雙手叉腰面對刑懷栩,得意道:“我前腳剛要找那女的,她後腳就逃出國了,她要再敢回來,我能生剝了她的皮!”

康誓庭問:“她背後的人還是沒查出來嗎?”

尤弼然攤手道:“我只負責威脅恐嚇潑油漆寄血書,查她背景的事不一直都是你家在做嗎?”

“我爺爺不讓我插手這件事。”康誓庭無奈,“他表面上相信我,私底下估計沒少懷疑我身為男人的劣根性,大概只想拿錢打發那女的,沒真查什麽。”

尤弼然陰森森地笑,“說實話我也沒少懷疑哦。”

康誓庭坦蕩道:“你可以查我。”

“你當我沒查嗎?”尤弼然開玩笑地做了個抹脖子手勢,“如果真有什麽,你現在早死了。”

刑懷栩打斷他們的對話,“刑真櫟那邊怎麽樣了?”

尤弼然笑道:“聽說我要來看你,康老爺子千叮嚀萬囑咐和我對了三遍臺本,什麽問題能回答什麽問題不能回答可都給了重點,刑懷栩,你就老老實實等著生孩子吧,外面天翻地覆都和你沒關系。”

刑懷栩洩氣地躺在床上,“我覺得自己快生銹了。”

康誓庭和尤弼然一左一右坐在床沿,一個給她捏手,一個給她揉腿,刑懷栩女王一樣被服侍著,還是朕心甚憂。

“外面真變天了嗎?”她問尤弼然。

尤弼然給自己的嘴拉上拉鏈。

刑懷栩重重嘆氣。

尤弼然噗嗤一笑,想起別的事,“段琥前陣子是不是搞了個大山圖書館的公益項目?前陣子有媒體聯系我,說想牽線采訪段琥,段琥不好意思,說那項目是受你啟發,他不敢居功。”

“不管是誰給他的靈感,低調永遠是好事。”刑懷栩說:“更何況,他姐夫連續五六年冬天都往山裏送物資,也從沒想過拿公益做文章。”

尤弼然看向康誓庭,“好人啊。”

康誓庭笑道:“首先,我不止送了五六年,準確來說,應該有十年了。其次,做公益是我們家的傳統,我爺爺爸爸都是在他們賺到第一筆錢開始就堅持做公益,幾十年了,有錢的時候多出點,沒錢就少出點,盡力就好,不值一提。”

刑懷栩也是頭回聽說這事,“他們也往山裏送東西嗎?”

“沒,我爺爺喜歡努力認真的年輕人,所以他的錢都花在資助貧困生上,我爸受我媽影響,錢都往福利院送。”康誓庭笑道:“至於我,我最貪方便,買好東西讓人送過去,每家每戶送到人手上,既不用擔心錢的去處,又不用操心人的未來。”

尤弼然誇獎道:“看來要給你家頒發五好家族獎狀了。”

刑懷栩也笑,“是該發,等我生完就發。”

康誓庭摸摸她的肚子,笑道:“對我們全家而言,你和這個孩子就是最好的善報了。”

= = =

幾天後的傍晚,刑懷栩的羊水破了,沒過多久,她開始陣痛,醫生護士全圍著她,等到差不多的時候,她被推進產室,康誓庭換好無菌衣,也守在旁邊。

刑鑒修和段和祥得到通知也趕了過來,和康家長輩一起等在產房外。尤弼然和虞泓川也在,緊接著段琥和刑嗣枚也跑來等著。

刑懷栩從懷孕初始便狀況不斷,身體一直不太好,康老爺子特地請了產科兒科名醫過來預防萬一。

所有人等了一整晚,直到醫院窗外晨曦微啟,產房裏終於傳來消息。

刑懷栩順利生下一個男孩,母子平安,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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