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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聖誕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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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聖誕游戲

康誓庭跟了刑懷栩一路,到底沒能成功約上一頓飯,刑懷栩回家後以不方便為由拒絕接待康誓庭,他連門檻都未邁進,便灰溜溜計劃打道回府。

走下老屋門口臺階時,趁著天色尚明,康誓庭仰頭望向隔壁二樓窗戶。

那窗戶窗簾緊閉,瞧不出端倪,康誓庭想起晚宴那晚偷窺刑懷栩的男人,心裏隱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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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堯和李聞嶼在學校裏大打出手的事在往後挺長時間裏成為熱點新聞,對這二位身家背景的討論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王李兩家的矛盾,但子輩私人矛盾從未上升到父輩利益沖突,尤其夏薔親自出面調解,兩家家長索性不打不相識,一個星期後迅速簽訂合作協議,直接氣綠王堯的臉。

王堯在家大鬧,指責他們粉飾太平,被王夫人關了禁閉,對外聲稱病假。

李聞嶼破了皮相,也好些天沒再打擾刑懷栩。

老屋沒有地暖,又四面透風不見陽光,這個冬天,刑懷栩註定挨凍——她成天裹著被子不下床,在屋裏要穿三層襪子,尤弼然笑她像熊,沒有年輕人的體能和魄力。

刑懷栩縮在床上,柔軟溫暖的被褥將她層層淹沒,只露出兩只烏亮丹鳳眼,眼尾微挑,眼下帶痣,“刑真櫟要在學校裏辦聖誕舞會。”

“他既然回國了,自然要折騰盡興了,才肯再出去。”尤弼然冷笑,談起刑真櫟,往日嬉皮笑臉盡收,連眼角拖長的黑色眼線都是冷的,“老婊的兒子,最像他媽了。”

刑懷栩對此無意見可表。

尤弼然今天穿了條短裙,套在prada小山羊皮過膝長靴裏的兩條大長腿跨在刑懷栩的老舊書桌上,尖尖鞋跟旁開著包臺灣微熱山丘的鳳梨酥,“要不是你攔著,我幾年前就找人揍他了!揍的連老婊都認不出來!”

刑真櫟和刑懷栩作為同歲姐弟,一直是同班同學,直到大學才分開——刑真櫟讀的是經管學院,刑懷栩卻被文學院錄取,並且一年後,刑真櫟轉去美國念商學院。

刑真櫟在國內雖只念完大一,他在經管學院卻是無人不知,要開舞會的消息一走漏,響應者無數。

“栩栩,”尤弼然忽地問她,“如果李聞嶼想不開,你真要嫁給他嗎?”

刑懷栩捏起一塊鳳梨酥,一手翻書,並未擡頭,“你照我說的,去接觸他了嗎?”

尤弼然爬到刑懷栩床上,“能管用嗎?我看他也不是太聰明。”

“既非太智慧,也非太愚笨,聰明的剛剛好,也遲鈍的剛剛好。”刑懷栩斜睨尤弼然,心想你也好意思怪別人不聰明。

尤弼然沒讀懂刑懷栩心聲,往床上翻來滾去地撒潑,“啊啊!不管,反正老婊到時要強迫你,我就綁架刑真櫟,讓她換人!”

“換我是假,綁架刑真櫟是真。”

尤弼然滾得更厲害。

刑懷栩被她震落滿手鳳梨酥,借著抖被子,將她推下床。

尤弼然摔得四腳朝天,站起身忿忿不平道:“讓你在床上吃甜點,晚上老鼠就上床了!”

刑懷栩抹抹嘴,蠻不在乎。

尤弼然心想刑懷栩這懶怠德行若被揭發,追求者大概要損兵折將近半,便嘿嘿地笑,決定明早就去粘貼大字報,戳穿她!

見尤弼然鬼鬼祟祟要走,刑懷栩喚住她,“康誓庭的事呢?”

尤弼然回頭,傻眼,“他不是已經上了你的賊船嗎?還有什麽事?”

“……”刑懷栩默然,揮手趕她,“讓你家廚子多給你做點魚頭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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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真櫟說要辦聖誕舞會,當真就在經管學院的小花園裏搭起舞臺,燈光音響大屏幕齊齊送來,據說還請來兩組有名的樂隊和一位當紅民謠歌手。

為此,整個學校都沸騰了,但是除特別邀請的學生外,外院學生一概不得入場,引得別院學生怨聲載道,又羨慕不已。

毫無疑問,刑家眾兄弟姐妹全被邀請,和刑真櫟交好的幾位名門少爺小姐,也同樂來了。

聖誕當晚,消失多日的王堯帶著眼角淤青出現,他眼皮微腫,整個人沒太大精神,蔫蔫的。舞會一開始,他便擠開人群來到刑懷栩身邊,不由分說先道歉,“栩栩,對不起。”

刑懷栩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王堯心情很不好,“一開始他們說李聞嶼是你相親對象,我還不信,後來夏姨親口說要讓你嫁給姓李的,我……栩栩,你千萬別答應,再等等我,我一定想辦法說服我爸媽,讓他們同意咱們倆家的婚事。”

刑懷栩仍是搖頭,“夏姨和你媽情同姐妹,咱們兩家本來就有婚約,你忘了嗎?”

王堯臉色頓時煞白。

“我不會嫁給李聞嶼的。”刑懷栩沖他笑,“你也不要再為了這件事和家裏鬧脾氣,平白自己受苦,何必呢?”

王堯蒼白的神情間浮上一抹喜色,“真的嗎?”

刑懷栩答道:“真的。”

王堯喜不自勝,有種沖動想抱抱刑懷栩,可他克制住了,只反覆搓搓手,笑得像個孩子。

刑懷栩和王堯自出生便相識,除去刑鑒修,他是陪伴自己最久的人,是刑園裏最後的一點光亮和溫柔,刑懷栩喜歡這個大男孩,也願意看見他快樂。

“王堯!”隔開幾米,刑嗣枚遠遠喊王堯。

王堯皺眉,看了刑懷栩一眼,朝刑嗣枚不情不願地走過去。

聖誕舞會在戶外,哪怕四周豎著擋風的屏障,刑懷栩還是覺得冷,她環抱胳膊,正打算轉身尋個安靜位置捂捂手,卻一眼瞧見了康誓庭。

康誓庭是被刑柚領來的,雙目如炬,也在看她。

康誓庭換下他的西裝革履,黑色夾克牛仔褲的扮相將他從往日商人的身份裏剝離,徹底融入本該就屬於他的圈子——不得不承認,康誓庭過於有為,以至時常讓人忽略他的年輕,事實上,他也才二十二歲,與他同齡的男人,大部分還在校園廝混,被稱之為男孩。

刑柚和刑懷栩打過招呼後,就被朋友叫走,她還小,最喜歡這熱鬧非凡的場合,整晚眉開眼笑。

“你怎麽來了?”刑懷栩問康誓庭。

“我是你弟弟的同門師兄。”康誓庭揶揄道。

刑懷栩點點頭,埋首往避風處走。康誓庭跟著她,她也不反對,兩個人一起站在人群外,滿眼歡聲笑語,五光十色。

刑懷栩忽然道:“你是異類。”

康誓庭挑眉笑道:“什麽異類?”

刑懷栩朝不遠處以刑真櫟為首的富貴二代們示意,“他們和我們一樣,最大的也不過二十出頭,這個年齡的年輕人一般都在接受密集精英教育。他們的父母都不會太老,四五十歲,是最穩定的壯年派,即使要讓小輩實踐,也都是小打小鬧。可你不一樣,你從創業開始便自力更生,你有成熟的產業和運作模式,並放棄系統教育而潛心鉆研商業,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從小跑得快且脫穎而出的那位,總不能就叫異類吧?”康誓庭笑。

刑懷栩癟嘴,“彼其受之天也,如此其賢也,不受之人,且為眾人。”

康誓庭哭笑不得,“我不是方仲永。”

刑懷栩聳聳肩膀。

康誓庭見機道:“既然這樣,我也有一個疑問。”

刑懷栩說:“你問。”

“刑園晚宴那天,你如果找王堯幫你,他家世好,對你又死心塌地,你為什麽不考慮他?”

刑懷栩看向遠處正和刑嗣枚說話的王堯,嚴肅搖頭,“他不行。”

“因為他是刑太太認定的準女婿?”康誓庭故意問:“還是你不信任他?”

“不是不信任。”刑懷栩蹙眉道:“王夫人和夏姨多年摯交勝似姐妹,刑王兩家本又交好,放在現代,指腹為婚雖然只是個玩笑話,但王堯和嗣枚就是這樣的關系。我如果找王堯幫忙,王堯必定竭力幫我,可他並不能真正幫我什麽,只會更加激怒夏姨,激怒王家,陷我不利,於他無益。”

她頓了頓,補充道:“王堯不算特別聰明,能力也有限,他若想過好這一生,還是得仰仗他父母。既然他真心對我好,我更不應該拖他入苦海。”

康誓庭了然,“你對他也算盡心。”

刑懷栩沈默。

康誓庭又說:“其實你並不想和刑太太為敵。”

“我從不想與任何人為敵。”刑懷栩苦笑,“奈何。”

“奈何。”康誓庭也笑。

他們倆始終站在人群外,偶爾說兩句話,大部分時間一起沈默,刑懷栩很有耐心,也習慣沈默寡言,但她沒想到康誓庭也能如此“入鄉隨俗”——他可是嫌十分鐘演講都浪費時間的人。

舞會最後有場花園尋寶活動,參與者兩兩分組,在整個經管學院內尋找寶藏。

因為是自由組隊,主持人剛剛宣布完游戲規則,王堯已經小跑過來,主動邀請刑懷栩和自己一組。

隨即趕來的刑嗣枚氣紅了臉,又不想和別人分組,眼巴巴站在幾步外,氣鼓鼓瞪著王堯。

刑懷栩和康誓庭對視一眼,對王堯異口同聲道:“我們倆一組。”

王堯驚圓了眼,想起前些天種種,腦袋裏炸雷般響起防火防盜防師兄這句箴言,視線在他們倆之間來回移動,十分狐疑,“你們倆……不行,不能讓你們一組!”

那邊,刑嗣枚搬來大哥刑真櫟做救兵,刑真櫟不比王堯年長,卻比王堯有話語權,他摟住王堯肩膀,將他帶到刑嗣枚身邊,不由分說宣布他們倆一組,又哥倆好地在王堯肩膀上輕輕揍一拳,當眾讓他照顧好自己妹妹。

王堯頻頻回頭看向刑懷栩,嘴巴張張合合,想說的話總被刑真櫟笑嘻嘻打斷。

王堯和刑嗣枚被一群人眾星拱月地送走,那熱鬧場景仿若新婚,無比貼合地應證了刑懷栩半小時前說過的話。

康誓庭去看刑懷栩,忽然挺想笑。

“要笑就笑吧。”刑懷栩聳聳肩,無謂道:“我算是摸準你的笑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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