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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洗象池玉女制猴王 臥雲庵野猿救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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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薌齋以為猴群向他乞食,忙掏出一些饃饃扔給猴群,誰知猴群毫不理睬,吼叫著向他輪番進攻,王薌齋有點惱怒,於是使出形意拳與惡猴激戰。

那些猴各有各的招數,有的一招“猿猴窺望”;有的一招“白猿出洞”,有的“白猿蹬樹”;有的“白猿吊藤”;“白猿獻果”……漸漸地,王薌齋看出來,這是一群訓練有素的猴,緊接著,又有兩只猴持手鋼刀,向他劈來;王薌齋不敢怠慢,幾個崩拳,把三只猴撞下山澗。猴群急紅了眼,更加發瘋地撲上來。一不留神,王薌齋的左肩被其中一只老猴子抓了一下,疼痛難忍。他思忖:自己隨進都有可能喪身山澗。他一邊迎戰,一邊往後退著,退著……想著辦法。這時,他發現前面不遠處有個土坡,碗口粗的冷杉木上盤腿坐著一只老猴,那老猴生得醜惡,雙目炯炯,吱吱作鳴,手中搖著一面令旗。王薌齋不禁脫口而出:“原來猴王在這兒呢!”凡是猴群都有猴王,眾猴都聽猴王調遣。王薌齋見那老猴王悠哉悠哉的樣子,不禁燃起一股無名火,他發氣氣,身子輕飄飄,向猴王進擊。

還沒前進幾步,就有兩壯猴向他撲過來,對王薌齋的形意拳,它們也知如何躲閃,進攻又有進攻的招數。王薌齋鬥了有一個時辰,雖然打傷了七八個猴子,但是無法逃脫險境,更不要說往上攀登了。

擒賊先擒王。可是王薌齋連猴王都不能接近,如何殺散眾猴呢?

這時,後面傳來一陣“嚓嚓”的腳步聲,王薌齋回頭一看,原來是昨夜那個投宿的少女。她換了一身水綠衣服,系一條淡粉的腰帶,穿一雙草鞋,雲鬢上插著一只玲瓏的小紫花。少女笑吟吟走了上來。

“別上來!小心野猴傷人!”王薌齋大聲對她喊道。

她好像沒聽見,徑直朝前走著。那些野猴仔仔細細瞧著她,也不向她進攻,還恭恭敬敬地讓出一條狹小的通道,讓她過去。

少女輕松地向前走著,這時她的前方出現了一只小猴子,小猴子嘻皮笑臉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後忽然“啪”的一個立正,向她敬了一個禮。

這可把王薌齋氣壞了!他想:噢,原來這些野猴都是這個小妞訓練的,害得我精疲力盡,肩膀也受了傷,險些丟了性命!

少女輕盈地走著,走著,忽然,她猛地一躍身,伸手抓住了盤坐在樹上的猴王,唰的一聲,不知從哪裏拔出一柄尖刀,直抵猴王的咽喉。猴王被少女攬在懷裏,掙脫不開,吱吱亂叫。眾猴一看都傻了眼,一個個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動彈,生怕一撲,少女會要了猴王的性命!

此時,從樹叢中走出一個老母猴,須眉皆白,背馱一只小猴,老母猴見少女用尖刀相逼猴王,猴王驚慌失措,登時滿目淒苦,眼淚汪汪。老母猴一揚手,唿哨一聲,猴群頓時一哄而散。少女見猴群已散,放開猴王,猴王來到老母猴身邊,老母猴用毛茸茸的手掌,撫摸著猴王,一忽兒,猴王與老母猴摟抱一起,發出吱吱叫聲。王薌齋見峨嵋山的猴子如此通人性,大為驚奇。這時,少女朝他一擺手,嫣然笑道:“壯士,還不快走?”

王薌齋疾步穿過狹道,追上少女,再回頭見那猴王等,已然不見蹤影。

王薌齋對少女道:“想不到你還有武功,是跟哪個師父學的?”

少女咯咯笑道:“就許你會形意拳,不許我會峨嵋餘門拳,我家住成都龍泉山,是跟山上的餘發哉學的。”

王薌齋納悶道:“那些猴子為何見了你,恭恭敬敬讓出一條道,莫非這些猴子是你訓化?”

少女笑得更響了,笑聲飄蕩在雲霧間,發出悅耳的回聲,似鳥啼,似流泉,又似幽琴。她高興地攏了攏散發,俏皮地一撅嘴,說:“可能是瞧我漂亮唄!”王薌齋昨夜在月光下未能看清少女的臉孔,今日在光天化日之下仔細一瞧,她生得果然秀麗,薄薄的小粉嘴唇,微呈孤形的高鼻梁,細膩膩白生生的瓜子臉,兩只杏核眼活靈活現,這麽一個水靈靈的姑娘,為什麽要出家呢?

“你為何出家為呢?”王薌齋終於忍不住問。

姑娘收劍了笑容,思索了片刻,眉毛低垂,說道:“爹賭博輸光了錢,最後把我也抵了出去,那些賭鬼前來搶我,我揮拳打死了兩個,才一口氣跑上了峨嵋山。你為什麽到峨嵋山?”

“我……”王薌齋遲疑著。“我有一張畫被一個名叫鷹爪小白猿的人盜去,聽說他常在峨嵋山活動,我來找廣善老尼,尋找他的下落。唉,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眉毛一揚:“你叫什麽名字?”

王薌齋憨笑著:我叫王薌齋,直隸深州人。

“噢,原來是深州大蜜桃呀,哈……”少女又發出一串銀玲般的笑聲。

“去你的,我還說你是四川大蜜橘呢,說點正經的。”

少女收住笑聲:“我叫金桔”。

王薌齋一聽“噗哧”笑了,說:果然是金桔,多動聽,誘人的名字。

金桔嗔道:你看,人家正經,你又不正經了。

王薌齋望著無邊的雲海,仿佛置身其中,望望金桔,覺得她仿佛是個仙女,在引自巳走進浩渺無垠的仙境,金桔見他盯著自己,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手裏摘了朵野花,左右拔弄著。

王薌齋嘆道:“這峨嵋山上的猴子真神了,真像護山衛隊。”

金桔道:“峨嵋山上主要有三大猴,九老洞一群,牛心峰一群,這洗象池一群,相當於三個家族,共約四百餘只,每個家族中都有一個猴王,猴均得聽它指揮。”

王薌齋指著瑩然亭立、神態高潔的天池峰道:“瞧這山峰多美,如劍如笏,蔚然深秀。我記得小時讀書時,曾經有寫峨嵋的一首長聯,上聯是峨嵋畫不成,且到洪椿,看四壁蒼茫,瑩然天池蔭屋,泠然清音當門,悠然象嶺飛霞,皎然龍溪濺雪,群峰後劍笏,長林曲徑,分外幽深。許多古柏寒松,虬枝偃蹇,許多奇花異草,錦繡斑爛。客若來游,總宜放開眼界,領略些曉雨潤玉,夕陽燦金,晴煙鋪景,夜目舒練。下聯是:臨濟宗無恙,重提公案,數幾個老輩:遠哉寶掌住錫,單哉繡頭結芭,智哉楚山建院,奇哉德心咒泉;千眾靜安居,凈業慧因,畢生精進。有時機鋒棒喝,蔓語拋除,有時說法傳經,薄團參究。真空了語,何嘗障礙神通,才感化白犬街書,青猿洗缽,野鳥念佛,修蛇應齋。”

王薌齋一口氣背完長聯,嘆道:“今日來此,果然名副其實。”

金桔笑道:“你還是一個多情多藝的才子!”

王薌齋與金桔走了一程,坐於地上,吃了些饃饃,又往山頂爬去。此時已是午後,太陽斜射,雲海遍布,這時海面上呈現出一個若明鏡的彩色光環,好象佛頂上的寶光,王薌齋見自己的身影,正好映在寶光中間。金桔嘆道:“這是佛光,是峨嵋的四大奇觀之一,相傳第一個看見佛光的是東漢一個叫蒲公的采藥老人。一天,他在山上采藥,隨地上的蓮花印跡來到這裏,在五彩繽紛的佛光中看見普賢騎象真身,以後便在金頂創建普光殿。過去有人認為看到佛光,就是與佛有緣,立刻犧牲肉體凡胎,跳入光環,菩薩便會把人的靈魂接引到西方極樂世界,結果是白白葬送了性命。你猜一猜,這佛光是如何來的?”

王薌齋從小就對物理學、力學、心理學、化學、植物學、醫學、文學等有濃厚的興趣,回答這個問題不費什麽力氣。他道:“這只不過是太陽玩弄的一套光學游戲罷了。太陽的可見光線是由七種色彩組成的,而構成雲霧的是無數微小水滴,陽光照到雲霧表面,便會因衍射的分光作用分解成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色光,投到後面雲層上,又反射回來,映入游客的眼睛,便是絢麗多彩的光環,光環中心的人影,則是陽光下的投影。”

金桔讚嘆道:“你懂的知識真多。”她望望前面,說:“前面就是金頂了,咱們快走幾步,一會兒就到了。”

王薌齋朝前望支,只見前面有個寺院,掩映在濃蔭之中。再望周圍,煙霧彌漫,一片銀白世界。那些白雲仿佛是從山谷裏昌出來似的,霎時匯聚成無邊的大海,波瀾壯闊,磅礴萬裏。山風乍起,狂濤隨著呼嘯的風聲迎面撲來,令人驚心動魄。轉眼,風平浪靜,好象整個大地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棉絮。一忽兒,又成為薄薄的輕紗,透過輕紗隱現的群峰,又似一個個小島回首仰望三峰,峰頂青翠秀麗,周圍雲氣氤氳,猶如托在白雲上面的三個仙島,宛如蓬萊仙境。

金桔叫道:“臥雲庵到了,我們已爬到金頂了。”

臥雲庵創建於明嘉靖年間,是金頂上唯一保存下來的尼姑庵,它縮臥於西峰白雲之上,背後是萬仞絕壁,庵前有數株古松。這時,只見一個尼姑走了出來。王薌齋上前問道:“廣善老尼可在庵內?”尼姑見了他倆,吃了一驚,隨即又恢覆平靜,點了點頭。

這時但聽庵內有人朗聲問道:“又是何人來到此處?”話音未落,一位身穿淡藍僧服的老尼合掌走了出來。她面如白玉,額上有淺淺擡頭紋,鼻子微聳,兩只眼睛光芒逼人。

尼姑對那老尼拜道:“文善法師,又有兩人上山來。”

廣善老尼見到王薌齋吃了一驚,隨後又恢覆了平靜。那雙利眼又落在金桔身上,漸漸露出了笑容:“來,二位庵內坐。”說著將二人引進庵門。這時,但聽幾聲猿啼,兩邊各有一只野猿竄了出來,它們張牙舞爪,上來就要抓王薌齋。老尼唿哨一聲,那兩只野猴乖乖地退到一邊。

老尼帶二人進入西廂僧房,請他們入座。王薌齋和金桔說了來意,老尼緩緩道:“老納在山頂幽居修煉有六十多年,從未聽說過有個鷹爪小白猿,恐怕是壯士誤聽了口信。”王薌齋一聽,心裏涼了半截,心想自己千辛萬苦,攀上金頂,想不到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覺失望萬分。

老尼又問金桔:“你為何出家?”

金桔道:“我崇尚極樂世界,願意斬斷塵緣,遁入佛門,永不悔改。”

老尼綻出笑容,道:“你如花似玉,難道日後不會反悔?”

金桔堅定地道:“我永不反悔。”

老尼道:“好!”說著,一拍的掌,一忽兒,搖搖擺擺走進一只老母猴,垂手侍立在一邊。

老尼道:“你帶她去凈身、剃度。”

老母猴揚起手臂,向老尼行了一個禮,來到金桔面前,怔怔瞧著她。金桔甚覺好笑,猶豫一下,便隨它進去了。

老尼對王薌齋說道:“壯士連日趕路,恐怕疲勞之極,我去叫人煮點面條來。”說著出屋去了。

一會兒,一個小猴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走了進來,那小猴顯得機靈、伶俐,它雙手把碗遞給王薌齋,揚起手臂,敬了個禮,出門去了。

王薌齋端起碗,這才覺得腹中饑餓。這時,那小猴又送進來一雙竹筷,然後詭詐地朝它一笑,出去了。

王薌齋罵了一句:“機靈鬼!”拿著筷子,把碗端到嘴邊,就在他將要吃面的一剎那,只聽“噗”的一聲,一只大野猴從窗外躍了進來,雙爪掀翻了他手中的面碗,面碗“叭嚓”扣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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