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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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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才發現學堂中的孩子都在翹首以盼,這個時間點褚允執本該在教學,見江照裏急匆匆出去,又許久未歸才出來尋她,不料才到客棧門口便看見有個石頭直沖江照裏腦門而去。

褚允執下意識用手去攔,石頭砸到手的瞬間又麻又痛,連帶著手臂也隱隱作痛,褚允執不敢想,如果這塊石頭砸到江照裏身上會是什麽後果。

褚允執傷在右手,做很多事都不方便起來,江照裏愧疚萬分,如果不是為了她,褚允執也不會受傷。

郎中說了,要想手傷盡快痊愈,就要少用手。

但褚允執作為教書先生,夜裏要批改學生的文章,少不得要寫字。

於是江照裏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她給褚允執代筆。

字是醜了點,好歹能看。

書房裏,燭火搖曳,月光透過欞窗投下斑駁的光影,灑落一地清輝。江照裏與褚允執並坐一桌,兩人面前皆堆著一疊高高的紙張。

“矯飾有餘,文意欠達……”

江照裏手下朱筆不停,將褚允執的話註在學生的文章末尾,順便圈改了幾個錯別字,而後將這篇文章疊放在自己面前的一摞紙上,從褚允執手裏接過另一篇文章寫上批語。

江照裏修改批註的時候順帶著掃了幾眼,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學堂開辦不足一年,陳家村第一批參學的孩子年齡跨度大,上至束發,下至垂髫之年,作出的文章水平也是參差不齊,既有文筆稚嫩的,也有筆下生花的。

不管是什麽水平,褚允執都批閱得很認真,根據每個人的情況給出了不同的建議。

只是年紀大的孩子明顯要學得比年紀小的孩子快,時間一久,教學進度就會不好調和。教得深奧了,年紀小的孩子會不懂,教得慢了,對於年紀大的孩子又是一種浪費。

江照裏想了想,覺得最好還是把各個年齡段的孩子進行分班,因材施教,這樣一來,褚允執也能輕松點。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褚允執說了,“二郎,你覺得的呢?”

褚允執聞言沈吟片刻,道:“可以,但我會教不過來。”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如果分成大中小三個班,褚允執一人分身乏術,怕是無法兼顧。

江照裏猶豫了一下,“那要不我明天去縣裏一趟,看能不能招幾個夫子回來?”

剛好也到了她去青雨閣的時間了。

褚允執嗯了聲,把手裏剛看完的文章遞過來,指了幾處,“言淳質樸,可取。”

江照裏接過來劃線,寫上批語,“但是這樣一來,我們家的屋子就不夠用了,而且陳家村離縣裏遠,總不能讓那些夫子在兩地來回跑,我想著不如去找村長批一塊地,再建一個單獨的私塾,到時直接讓夫子們住在私塾裏。”

褚允執對此沒說什麽,江照裏知道他這就是默認的態度,於是不再出聲詢問,加快了寫字的速度,學生的文章很快被批得七七八八。

室內靜謐,紙筆摩擦的沙沙聲與褚允執清朗溫和的聲音混在一起,江照裏竟產生了一絲困意。

正強撐著睡意之際,手裏的筆卻被人收走了,江照裏一下清醒了,看向褚允執,只聽他溫聲道:“去睡吧。”

江照裏看了看褚允執手邊的那疊文章,就把筆拿回來,“沒關系,已經沒有多少了。”

褚允執倒也沒再勸她,只是出口的評語簡潔了不少。

等兩人把所有文章批閱完,已是深夜,其他人都已睡下了。江照裏困得不行,原想回房,忽然想起一事,看向正在整理桌面的褚允執。

“二郎,你……是不是還沒洗漱?”

褚允執一頓,“嗯,怎麽了?”

江照裏遲疑道:“要不,我幫你……”

見褚允執詫異地看過來,江照裏忙補充道:“我是說,你的手不能碰水,我可以幫你擰擰布巾什麽的,我不是要占你便宜,如果你要沐浴,我肯定不會看的……”

江照裏說到後面已經想咬舌頭了,不是,她在說些什麽?怎麽聽怎麽不合適。

“算了,我去叫小霍……”

“不必,”褚允執整理好桌面,走到江照裏身側,垂眸看著她,“那就麻煩嫂嫂了。”

江照裏被他這聲嫂嫂叫得一楞,平日只有褚一一才會這麽喊她,褚允執叫她名字比較多,他乍一這麽喊,江照裏還有些不適應。

熱水要去廚房提,褚允執看著瘦弱,力氣卻不小,單手提水桶不成問題。江照裏跟著進了他房內的盥洗室,能做的還真只有試水溫和擰布巾。

盥洗室裏擺著一扇屏風,浴桶被放在屏風後,江照裏將冷熱水摻好後,自覺繞出屏風。

“二郎,我就守在外邊,你有需要就叫我。”

褚允執低低應了一聲,屏風後安靜了一會,隨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和嘩啦的水聲。

江照裏背對著屏風坐著,聽出那是褚允執往自己身上澆水的聲音,不知怎的,就有些坐立難安。

盥洗室裏水汽彌漫,江照裏待在裏面,被熏得有些熱,她捂了捂自己的臉,果然有些燙,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是紅的。

過了一會兒,屏風後水聲停下,緊接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漸近,江照裏起身,轉頭看向一側。

“二郎,你……”洗好了。

話還沒說完,江照裏便怔住了。

褚允執剛沐浴完,頭發濕漉漉地披散在身後,只著一身裏衣,褲子規規矩矩地穿著,上衣卻松松垮垮的,衣結松松地搭著,衣領大敞著,露出緊致的腹肌。

他身上還帶著水汽,皮膚白皙細膩,整個人如由一塊上好白玉精雕細琢而成。

江照裏怔怔地看著,連眨眼都忘了,她忽的有些口幹舌燥,不自覺舔了舔嘴唇。

褚允執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步履如常,不緊不慢地向她走近,最後在她身前站定。

鼻尖嗅到一陣清爽的皂香,江照裏覺得自己的臉更燙了。

褚允執的視線落在她通紅的臉頰上,眼裏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低聲道:“小裏,我系不上。”

江照裏一個激靈,總算回過神,下意識看向褚允執的右手,卻見他的手在微微發抖,紗布已經完全濕透了,還有一些鮮血洇出來。

雜七雜八的念頭立馬被拋之腦後,江照裏抓起他的右手解開紗布,“傷口怎麽裂了?”

她擰了擰濕透的紗布,上面泛出不少泡沫。

浸的是肥皂水。

江照裏擰眉,問道:“你用這只手拿胰子了?”

“只用一只手有些地方抹不到。胰子滑,要用些力才能拿住。”

所以傷口才會崩裂。

江照裏抿了抿唇,忽然有些生氣,但又覺得沒來由,一言不發地找來幹凈的布巾擦幹了褚允執的右手,替他攏上衣服,打好結,做完這一切後依舊一言不發地出了盥洗室。

褚允執也被她一系列的動作搞得有些怔楞,見她面容緊繃,徑直離開了盥洗室,下意識以為是自己操之過急,嚇到了江照裏。

跟出去卻看到江照裏在桌邊坐著,搗鼓著一個小木箱裏的瓶瓶罐罐。

褚允執認出那是家裏的藥箱,他頓時明白過來,不等江照裏喚他,便走去桌邊坐下,將右手攤開放在桌上。

江照裏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她只是氣褚允執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明明可以避免傷口開裂,卻非要那麽做。

但轉念一想,褚允執愛幹凈又要強,何況在赤身裸體的情況下也無法喊她幫忙,就只剩無奈了。

傷口被水泡得發白,江照裏將藥粉灑上去,又用白紗布一圈一圈纏好。

她纏得專註,褚允執看著她發間的木簪子,冷不丁叫了她一聲:“小裏。”

“嗯?”

褚允執靜了靜,問道:“老秦是誰?”

江照裏一下就懵了。

老秦?

褚允執怎麽會知道老秦?

她心裏發緊,手下的力道無意識加重,紗布被扯得緊緊的,勒到了褚允執的傷口。

褚允執悶哼了一聲,江照裏反應過來,連忙松下力道,“抱歉。”

她埋頭繼續纏紗布,纏到最後一圈固定住才若無其事道:“你說老秦?老秦是我以前的一個釣友,我釣魚就是他教的。”

“你們關系很好?”

江照裏還在想自己什麽時候說漏了嘴,聞言隨口回道:“算是吧,他是我以前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她擡眼看向褚允執,狀若自然地問道:“怎麽了?”

褚允執同她對視,眸色很深,令人難以捉摸其內心思,江照裏看似坦然,實則冷汗都要出來了,過了一會兒褚允執率先挪開視線,道:“沒什麽,只是難得聽你說起以前的事,有機會可以請你朋友來我們家坐坐。”

江照裏聞言松了一口氣,褚允執能說出這話,就說明他只知道老秦這個人的存在,卻不知老秦是另一個時空的。

她左思右想,覺得只可能是喝醉酒那次說漏嘴的。

喝酒果然誤事。

“老秦家住的遠,平時要看顧妻子,恐怕沒時間過來。”江照裏含糊道,心說這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瞥見褚允執尚在滴水的頭發,就借故岔開話題,“你頭發還濕著,我給你擦一下吧。”

語畢不等褚允執回應,自顧自去盥洗室拿了幹布巾過來,把褚允執的頭發擦幹後丟下一句“早些休息”就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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