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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劉家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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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劉家善人

前面說過,沈伯謙有一項全情投入的的半專業愛好,那就是——

發自內心的、自費的、無報酬的、死磕到底的、必須讓洋鬼子受刺激的中國文化推廣。

這個愛好的由來很簡單,沈伯謙有個同學是個棒子。

那是分分鐘能把宇宙起源給弄到韓國去的一位,對於中國文化更是無所顧忌,衣食住行、吃喝玩樂,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到的。

總是,一切東南亞好的東西都是大韓民國的思密達……

沈伯謙也不跟他爭,從他第一次說棒子國是東方古代建築的起源和典範開始,就默默的承擔起了守正辟邪的重擔。

發誓要用不可辯駁的事實將這個扯謊民族的臉踹在地上。

於是在學校課堂自由演講中,他選的題目是中國古代建築。

先是毫不客氣的甩出了一系列中國古建築的照片:長城、大同雲岡石窟、敦煌莫高窟、天水麥積山石窟、洛陽龍門石窟、太原天龍山石窟、峰峰南響堂山和北響堂山石窟……

五臺山佛光寺大殿、南禪寺佛殿、西安慈恩寺大雁塔、薦福寺小雁塔、興教寺玄奘塔、大理千尋塔,應縣木塔、杭州岳王廟、杭州保俶塔、杭州六和塔、杭州靈隱寺、杭州凈慈寺、南京棲霞寺、鎮江金山寺、鎮江芙蓉樓、洛陽白馬寺、正定大佛寺……

趙州橋、曲阜孔府、曲阜孔廟、武漢黃鶴樓、徐州燕子樓、湖南岳陽樓……

故宮、天壇、頤和園、圓明園、避暑山莊、盧溝橋、昆明大觀樓、蘇州園林、嘉興煙雨樓、南京城墻、揚州個園、徽州民居、紹興沈園、南京江寧織造府……

沈伯謙一邊放圖片一邊講述中國建築發展史,從秦漢講到魏晉南北朝、從隋唐講到宋遼金,最後當然是中國古建築的高峰——元明清。

接著對中國古代建築的建築特點、風格造型、主題思想、裝修裝飾、山水園景的一一說明,重點對園林建築和庭院建築進行了詳細講解。

末了(念lia)還問了那位棒子同學一句:我這裏頭哪一個是跟貴國學的呀?要說現代建築中國不行,那我沒話說,要說古代建築?哼~那個聲調、那個表情、那個語氣,哎吆餵,真是能活活氣死人。

本來四百多張ppt就已經看的棒子國那位如坐針氈了,被他這麽一問,臉紅的都滴血了……

可這位也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主兒,過不多久又故態覆萌,開始吹噓起來。

沈伯謙還是一樣,也不多說,又開始了新一輪研究,過段時間把這位滿頭卷毛的棒子國同學的臉再一次狠狠踹到地上!

後來雖然徹底整治了這位同學,但研究和宣傳中國古代文化卻成了沈伯謙的習慣做愛好。

這是閑話,先不多說,這裏的意思是:他對古代宅子還是比較了解的。

這樣帶跨院和花園的五進四合院,裝飾雖然稱不上十分華麗,卻自有一種大氣莊重的感覺。

各處院落栽種的林木不多,卻都是恰到好處,自成一景。

而且這這一路走來見到的下人雖然也不算多,但卻也都是各司其職,進退有度,極有規矩。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呀!

這怎麽可能只是個小財主?

必須是壕!

只不過是個低調壕!

準確說,應該是個有文化底蘊的低調壕!

唉呀媽呀,這不會直接來個什麽世家、什麽首富啥的吧?

但是,這樣人家的主人,有必要親自接受一個落魄人的感謝嗎?管家出面足夠了。

沈伯謙怎麽想都覺得不合理,最後勉強想了兩種可能:一,劉老爺是個難得一見的大善人;

二,天冷,劉老爺缺乏娛樂,閑的發瘋,隨便找人聊聊。

等見到人,他更覺得自己想的沒錯。

從他進到偏廳,劉老爺夫婦擱下茶盅,笑盈盈的招呼他坐下之後,就開始了無休止的查戶口和好奇三千問。

劉夫人只是略坐了坐就回了內堂,沒怎麽說話,劉老爺可真是一直沒停。

雖然覺得這對中青年美夫婦這樣的舉止有些奇怪,但沈伯謙也顧不得了。

因為他正忙著一邊迅速在剛才得到的記憶中搜索著劉老爺問題的答案,一邊還要想著這個身體的身份要用什麽口吻來回答比較合適——

你叫沈伯謙啊?(這個答案不用想——正是。)

伯謙?伯仲季,那你在家裏是排行老大了?(說誰的?有個便宜大哥叫沈孟凡——伯謙乃是家中獨子。)

哦,名字誰取的?(上輩子是我姥爺,這輩子——先考所取。)

唔,沈小哥節哀,今年多大了?(二十三——虛度一十三歲)

十三歲參加院試,年少有為呀,家住哪裏呀?(家早就沒了——元寶鎮李家坪。)

劉老爺問題一個接一個,完全不帶停的,搞的沈伯謙想打斷都找不到機會。

好不容易等他問起家裏母親身體如何,沈伯謙急忙起身,一臉焦急的說道:“劉老爺大恩未報,伯謙本不該就此離去,但心中實在掛念母親,不敢再做逗留,還望劉老爺海涵。”

“哎呀,我這腦子,劉力剛跟我說了,我這一問起來就給忘了,你放心,他正在準備車輛,一會兒就送你回去。”

矮油,雷鋒老爺帶出來的雷鋒管家呀。

總算是不用自己一個人走回去了,有馬車坐,不錯。

等辭別劉老爺夫婦,跟著劉管家走到後門看到車的時候,沈伯謙覺得自己的內心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牛拉的烏篷小車……

感覺一下子從賓利變成了夏利,沒錯,就是出租車那款。

不過此刻他也就是內心一下,對於有車坐還是非常滿意的。

況且,車裏還有大半車的年貨,加上臨走劉管家拿給他的五個銀錠子,據說是劉老爺給他的見面禮。

沈伯謙暈暈乎乎的道別,暈暈乎乎的上車,走出去好一會兒才發現車夫原來就是趙福。

好歹也算半個熟人,沈伯謙感覺輕松了一些。

趙福一路上依舊是發揮著話癆本性,基本沒停。

而沈伯謙被劉老爺的大手筆除了“恩恩”敷衍之外,一直在這個沈伯謙以前是怎麽跟他母親相處的,生怕待會兒露餡兒。

沒想到,他根本沒有露餡兒的機會。

一路顛簸的趕回他記憶中的坐落在山坳裏的村莊,順著記憶找到進村的大路,剛進到村口車就被迫停住了。

一群人正在路上撕扯扭打成一團,還夾雜著各種各樣的叫罵聲。

沈伯謙挑開車簾子掃了一眼,發現這堆人居然都認得。

他剛要開口問怎麽回事兒,人群中已經有人眼尖發現了從牛車中探出頭來的他。

一聲幾乎與淒厲的喊聲,讓這個身體原來主人殘留的情緒以不可擋之勢蔓延開來,他也無法克制的瞬間淚崩。

“小謙,你娘沒了!”

“咕咚”一聲,沈伯謙一腳踏空,硬生生從牛車上一頭栽在了地上。

“娘——”

他不受控的嘶吼一聲,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丫的,臭小子,現在知道難過了,早幾天幹嘛去了!幸虧我來了,不然我看你也就是個哭,喪事你都辦不下來!孬種!懦夫!王——八——蛋!

沈伯謙昏倒前對著身上殘存的那股意識狠狠的鄙視了一番。

對於自己的前身,沈伯謙是沒什麽好話的,只能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但如今占了人家的身子(這句話好像哪裏不對,算了,先不管這些細節),該負的責任還是要承擔起來的。

問題是,這位以前過得實在是不接地氣兒,從小除了被嚴令讀書光耀門楣外,記憶裏對於其他事情真是所知不多。

所以沈伯謙這次醒了之後,沒動,繼續裝昏,豎著耳朵聽著堂屋裏眾人的牢騷。

聽了好一會兒,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個什麽樣的爛攤子。

這事兒不大好辦呀!

沈家是從他爺爺那輩打外地逃難過來的,不是李家坪本家一脈。

說是逃難,倒也不全是,因為沈家還是有些家底的,落在李家坪後,很快就置辦了三十畝地,在本村絕對是中上水平。

只是沈家人不懂種地,都租了出去,後來他爹娶了隔壁陳家坳的一個姑娘,也就是沈伯謙的娘,但一直沒能融入李家坪。

一是他爺爺一直以落魄的書香門第自居,但李家坪的人又不吃他這套。

二是李家坪的人也看不慣他們一家子不事生產。

明明家裏有三十畝好地,全都租出去自己一點兒不出力不說,每年糧食除了口糧全賣了吃吃喝喝,年尾倒要靠著媳婦娘家過活,還賴著人家供他家孫子讀書。

李家坪世代都是本本分分務農的,沒出過什麽讀書人,本來對沈家還是很尊敬的,但幾年過去之後,李家坪的人就有些瞧不上沈家的做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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