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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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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潤的玉環,外鑲一圈蟒紋銀飾,映照在跳動的燭火下,微微泛起的綠色光芒。

元夕仔細觀察了許久,疑惑道:“這個扳指,好像是一直帶在相公手上的那個,為何會被埋在這裏。”

李嬤嬤道:“只怕是那日侯爺栽花時,不小心掉進去得。”

只是不小心掉進去嗎?可小夫子既然特地提醒她“嬌黃之下”,那這枚扳指一定是與她洗脫嫌疑有關,十分重要的物品。

元夕合起手掌,將那枚扳指在掌心輕輕握住,好似還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溫度。她還記得,那一日,晴光灩灩,流雲輕瀉,他穿了一襲墨綠色長袍,整個人都沐在陽光之下,揚起唇角朝她微笑,那一刻,連四周的空氣都好似帶了甜意。

心被陡然刺痛了一下,元夕慢慢闔上眼睛,卻舍不得將這一幕從心中抹去。但是那日,他為何要興師動眾地為自己栽花,這嬌黃就算再妗貴難種,也不至於連侯府的花匠都處理不了。他又為何要數次對她提起這株花。難道,這個扳指,是他故意埋在那裏的?

她猛地睜開眼,整顆心都因這猜想驚得“噗噗”狂跳起來。如果真是這樣,是不是代表他早就知道自己會中毒,是不是代表……

她霍然站起,連忙用帕子將那扳指包好,對李嬤嬤鄭重道:“你拿著這枚扳指去找小春,問清楚這扳指是何時戴在侯爺手上得,有沒有什麽特殊的用處。快去快回,一定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李嬤嬤見她神情凝重,也清楚此事必定十分重要,連忙將那扳指收好,急急掩門走了出去。

元夕在房中卻是坐立難安,心頭一時忐忑一時迷茫一時又懷了些隱隱的期盼。

安荷連忙為她倒了一杯茶,溫聲勸道:“既然已經有了眉目,夫人且安心睡一下吧。”她憂心地望著元夕消瘦了許多的身影,帶了哭音心疼道:“自從侯爺出事後,夫人沒一日好好吃過睡過,現在還被這樣冤枉,我真怕夫人的身子受不住。若是連夫人都出了事,我們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元夕被她一說,方才有些醒悟,連忙對著銅鏡照了照,只見自己雙頰凹陷,面容憔悴,眼神中也失了光彩,不禁撫著臉喃喃道:“也是,我不能這幅模樣去見他。”安荷還沒明白她的意思,這時元夕已經擡頭對她柔聲道:“幫我去廚房做點吃得來吧,什麽都可以,我也有些餓了。”

安荷雖不明所以,但見她終於願意吃東西,心中卻是雀躍不已,連忙叫了鶯兒進來陪著夫人,自己歡天喜地去了廚房張羅。

沈沈的夜色下,有人歡欣忙碌,有人憑窗冥思,有人躊躇難眠,有人暗地奔走……許多事都隨著黑夜的腳步流逝,悄悄地變了模樣。

元夕聽完李嬤嬤的回報,緩緩放下手中的蓮子羹,覺得陰冷了許久的心,終於隨著食物的溫度而慢慢溫熱了起來。

她露出一個許久未見的輕松笑容道:“李嬤嬤,再替我做一件事吧。明天清晨幫我去找公公,無論如何也要求得他親自來主持,還要讓其他人都能到場。就說媳婦此次平白蒙冤,為了能自證清白,想要當著所有人為自己辯述。”

第二日,在主院正廳之內,繚繞的熏香之下映出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孔。

老侯爺和公主坐在上首,旁邊站著蔡姨娘、餘嬤嬤、周景元等人,蕭芷萱和蕭卿則坐在下方。

元夕站在中央曲膝朝老侯爺和公主行禮,瞥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白的蔡姨娘,又偏頭看了看坐在一旁,正疑惑望著她的蕭芷萱,突然心中生出些愧疚,連忙收回了目光。

老侯爺目光柔和望向她道:“好了,現在人都到齊了,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元夕輕輕皓首,再擡頭時眼中已經帶了淚光,道:“媳婦自嫁入侯府以來,與相公何如琴瑟,一心一意盡心侍奉,從未有過半點差錯。只是想不到,竟有人趁相公中毒昏迷之時,刻意栽贓陷害,想致我與死地,還請老爺和公主一定要為媳婦伸冤。”

老侯爺側頭望了公主一眼,公主輕咳一聲,道:“並非是我們想懷疑你,只是那香囊裏確實藏有致命的毒草,而經左太醫查證,與渡兒中毒癥狀又十分相符。若你能有證據能自證清白,自然是再好不過。”

元夕點了點頭,自懷中掏出那個扳指,讓李嬤嬤遞到老侯爺面前,道:“公公你可記得這是什麽東西?”

老侯爺拿在手中仔細觀察了一番,道:“這是渡兒幾年前在西域尋得的一件稀罕物品,據稱所用的玉器與鑲銀均是從當地獨有的礦脈中挖出,遇到帶毒之物的就會顯出變色。那年有人偷偷溜進渡兒帳中,企圖在他的酒盞外塗毒,幸好這扳指顯出異相救了他一命。從此渡兒便對它便十分篤信,每日都要戴著它。不過……”他有些奇怪地望著元夕,道:“這扳指為何會在你這裏?”

元夕道:“只因那日相公想要親自為我栽一株嬌黃牡丹,可能在挖土時,不慎將這扳指滑落在地上,又被浮土掩蓋了下去。那日的事,府中許多丫鬟小廝都能作證。”

她見望了望老侯爺與公主的神色,又轉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小春,問道:“你可記得,侯爺在種那株嬌黃之前,是不是一直戴著這個扳指?”

小春想了想,忙回道:“是的。因為我記得剛好在那前一日,有人送了一批陳釀竹葉青給侯爺,侯爺不放心,還特地拿那扳指試了試。”

元夕對他點了點頭,又望向左丘,道:“敢問左太醫,那味叫做大戟的毒草,若要滲入肌膚,造成毒發,需要多少時日。”

左丘思索了一番,道:“根據醫書記載,至少需要三十日以上。”

元夕嘴角牽起笑意,擡起頭目光炯炯地盯著公主,道:“所以,婆婆現在可以相信我是無辜的嗎?”

廳內頓時鴉雀無聲,公主蹙起眉思忖,而蔡姨娘的臉色卻是越發難看起來,藏在袖中的雙手,也微微有些顫抖。

眾人聽得清楚,經過元夕的一番盤問下來,真相已經再明白不過:既然侯爺常年所戴扳指,能夠甄別毒物。而夫人所縫制的香囊他每日隨身佩戴,又時時摩挲把玩,如果裏面真得藏了毒草,又怎麽可能不發現異象。而那扳指剛好在幾日前遺失,被奸人借機利用,才導致侯爺不慎中毒,可見此事必定與夫人毫無關系。

公主臉色數度變化,終於顯出憤怒神色,對身邊面白如紙的蔡姨娘,喝道:“蔡曉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陷害當家主母,差點連我也騙了去,你可知該當何罪!”

蔡姨娘身子顫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道:“公主我錯了,可我真得毫不知情啊!是有人故意將這香囊放在我房中,我擔心其中有什麽蹊蹺,才會送去給您,誰知竟會差點害了夫人。是我有罪,我罪大惡極啊!”她突然擡手,拼命扇著自己的嘴巴,直至雙頰紅腫,才軟軟伏在地上,擡起頭來楚楚可憐地望向老侯爺,道:“老爺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你最了解我,從進府以來我一向循規蹈矩,就算借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做出這種事來啊。”

元夕冷冷一笑,正準備說出蕭渡發現她在背後做得一切,突然想起這便會連累到蕭芷萱,躊躇間朝那邊望去,只見蕭芷萱正目光渙散,怔怔坐在椅中,似是被眼前這幕抽去了所有魂魄。

元夕心中生出些不忍,她並不確定蕭渡有沒有和老侯爺說過這件事,可如果她現在當眾戳穿她們的事,蕭芷萱以後在府中該如何自處。

她於是死死咬住下唇,按下一吐而快的沖動,對老侯爺道:“元夕已將該說得都說出,其他的事,還請老爺和公主做主。”

公主已經被氣得發抖,指著蔡姨娘對老侯爺道:“老爺,這人心機叵測,斷不可再留在府中!”

蕭雲敬望著地上哭得全身發抖的蔡姨娘,蹙著眉思索許久,終是開口道:“渡兒現在還在昏迷中,府裏不宜再生是非。先將她送回房內,派幾個人看守著,至於真相如何,日後再慢慢審問。”

此言一出,眾人都覺得有些意外,但老侯爺既然發了話,誰也不便再多說些什麽。周景元叫了兩名小廝,準備將蔡姨娘押送回房,蕭芷萱卻霍地站起身子,趕過去扶起癱軟在地上的蔡姨娘,用祈求地眼神看著周景元道:“讓我送她回去,好嗎?”

周景元為難地回頭看了老侯爺一眼,老侯爺望著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長長嘆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元夕卻顧不得其他事,急忙對公主道:“我現在可以去看相公了嗎?”

公主經過這番變故,喘息已經略有些急促,她臉上帶了些愧疚之色,道:“去吧,之前都怪我太過心急,差點冤枉了你……”她頓了頓,終是說不出軟話,只歉疚地對她揮了揮手。

元夕卻毫不在意,只帶著安荷和李嬤嬤往蕭渡房裏趕,安荷對這結果十分不忿,一邊走一邊暗自嘀咕著:“老侯爺真是護短,夫人受了這樣的冤枉,竟然只是罰那真兇關在自己屋裏,實在太欺負人了!”

身旁的李嬤嬤連忙神色覆雜地將她一捅,示意她莫要多嘴。元夕卻根本沒留意他們的舉止,只在心裏不停想到:“這便是你的計劃嗎?引得蔡姨娘狗急跳墻,不得不出此劣計來害我自保,我已經做到你所希望得,你醒來了嗎?”

她越想著越覺得心焦,幾乎是小跑著到了蕭渡門前,一推開門,正好撞見裏面伺候的丫鬟沖了出來,元夕見她神色慌張,連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問道:“怎麽了?”(以下為正版贈送)

作者有話要說: 那丫鬟見是夫人來了,急得幾乎快要哭出,顫聲道:“侯爺,侯爺他好像加重了,我看他身子突然抽動,又不停出汗,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想快去找左太醫來看看。”

元夕身子朝後仰了仰,幾乎快要暈倒,李嬤嬤連忙握緊她的手,讓那丫鬟趕緊去找左太醫,又牽著元夕朝內走去。

元夕步步走進自己日思夜盼那人,見他不但沒有轉醒,此刻嘴唇已經發烏,身子開始抽動,壓抑了許久的委屈終於爆發出來,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來,在心中喊道:“為什麽?為什麽你還是不起來?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我真得快撐不住了。”

李嬤嬤和安荷也不斷垂著淚,這時左太醫終於和老侯爺、公主一起趕來,看見蕭渡的樣子也嚇得臉色發白,對其他幾人道:“侯爺的情況十分危急,我要替他施針,勞煩各位先出去等著,人多眼雜,怕會出了差錯。”

幾人不敢怠慢,連忙掩門走出,各個心神不寧地站在游廊之上,這時,周景元突然急急趕來,看了元夕一眼,對老侯爺道:“夏左相來了,說是來看看夫人。”

元夕猛地自悲痛中抽離,怔怔地想到:“爹爹?他來做什麽?”

這章送了400多字的情節,還算有誠意吧o(^▽^)o天寒地凍的,作者君需要小天使們的留言取暖啊嚶嚶嚶。還有作者君最近學車繁忙,後面的情節有比較覆雜,作者君不想寫的太草率,只能隔日更,下章應該是周日中午發,還請讀者大大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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