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人之間的第一個吻。

不知道是因為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還是本來就不擅長這樣的事，卡羅琳的表現很青澀，但從她緊閉起雙眼後輕輕顫動的眼睫，還有愈發急促的喘息中，戴斯蒙德能夠感覺到卡羅琳正在努力地配合他的親吻，試圖彌補所有的不完美，不過……她柔軟的雙唇已經足夠為他帶來美妙的體驗了，放任和縱容的態度更是讓戴斯蒙德難以抑制在她口中肆虐掠奪的沖動。

在這個漫長深入的吻結束以後，兩人的距離依然很近，呼吸交融在一起時，立刻氤氳出了微妙的潮熱。戴斯蒙德忍不住將卡羅琳抱入懷中，極其自然地撫弄起她頸後淺棕色的發絲，“現在你知道答案了，所以輪到我提問了——卡羅琳，你向我索吻……也是出於朋友意味嗎？”

“當然——”卡羅琳低下頭略帶羞赧地回答道，“——不是，戴斯蒙德。”

在告白之後，她有些忐忑地伸出手環住戴斯蒙德的肩頸以擁抱來表達心意，但戴斯蒙德卻誤以為她是想要起身離開，於是立刻開口道，“別走，再陪我一會兒，卡羅琳。”

戴斯蒙德想不出要怎麽回應卡羅琳萌發異常迅速的感情，但卻還是出聲挽留了她……誠實地說，他現在根本無法清楚地界定卡羅琳和他之間的關系。

起初，他只知道她是個刺客，那麽他們就是有著同樣陣營、同樣立場的夥伴。接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逐漸成為了關系親近的朋友，但他其實一直都看得出卡羅琳對他的好感，所以他們相處的模式明顯偏離了正常的軌道。就連戴斯蒙德自己都對這樣的發展措手不及，也無法分辨自己腦海裏紛雜的思緒，只知道自己的確很需要卡羅琳的陪伴。

在安靜地擁抱了一會兒之後，視線逡巡到某件東西上的卡羅琳略感好奇地直起身拿起了戴斯蒙德床頭櫃上的一疊紙，“這是什麽？戴斯蒙德，我覺得它看起來有點像……調酒配方？”

紙上用鉛筆潦草地畫著雞尾酒杯，又用虛線勾出了液體的層次，旁邊標註著許多卡羅琳或熟悉或陌生的詞匯，像是一張教人如何調雞尾酒的配方。

“啊，沒錯。”戴斯蒙德承認了這是他獨特的消遣方式，“在無聊的時候，我很喜歡發散思維隨便畫點東西，調酒師這個職業很需要奇思妙想。你知道的——在離開了黑山農場之後，在紐約以調酒師這個職業為生。這份工作我幹了十年左右，技術仍然不算頂尖，但也不算差。”

卡羅琳翻看起了這幾張內容各不相同的紙張，然後試著和戴斯蒙德交談道，“我不太懂調酒的事，但雞尾酒——在我印象裏，它們的顏色好像都很豐富……”

談論熟悉的事物令戴斯蒙德感覺非常好，他甚至極有耐心地向卡羅琳解釋起了他在紙上寫的內容，“……一盎司琴酒、一小匙石榴糖漿、一些牛奶和蛋清，一些胡椒和鹽，就能形成深紅到淺紅的漸變。卡羅琳，你知道我給這種酒起名叫什麽嗎？”

卡羅琳仔細想象了一下戴斯蒙德所說的這些東西混合起來會是什麽味道，然後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猜不出。

戴斯蒙德沒有故意賣關子，“我那時候叫它……‘聖殿騎士’。”

卡羅琳驚訝地睜大眼，然後忍不住笑起來道，“可是我更想喝‘刺客’怎麽辦？”

“那我可能需要好好想想才行了……你覺得什麽是刺客的代表色？白色？那或許琴費士和幹馬提尼會很合適……”

在交談中，卡羅琳忍不住順著戴斯蒙德流暢結實的臂線撫上了他手臂上的刺青紋路，並不是所有刺青都會讓人覺得愉快，但戴斯蒙德選擇的圖案卻和他本人的氣質很吻合，“這也是你在做調酒師紋的嗎？”

戴斯蒙德點了點頭，給了卡羅琳肯定的答案。他的刺青從左手腕一直蔓延到肩膀接近心臟的位置，就好像是他叛逆的證明，只是現在的戴斯蒙德還來不及回想更多，卡羅琳輕柔的觸碰就喚起了他的些許不自在。

戴斯蒙德本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繼而握住了她纖薄的手掌，勾纏起她纖細的手指。他本以為卡羅琳在經歷過那些殘酷嚴苛的刺客訓練後，手指和掌心會布滿厚繭和傷疤，但實際上她的手簡直和她的唇如出一轍，同樣柔軟到會讓人忍不住胡思亂想。

在這靜謐安寧的氣氛中，卡羅琳一直凝望著他身上的刺青，戴斯蒙德忽然發覺她眼底積澱的情緒異常覆雜難辨——就像他鐘愛的雞尾酒一樣成分繁多，會令人聯想到鹽漬過的檸檬片，又或者是沾了胡椒的櫻桃果肉——又像苦澀、又像甜蜜、又像痛苦、又像喜悅。

“怎麽了？”戴斯蒙德試探著開口道，“刺青有什麽問題嗎？”

卡羅琳搖了搖頭，然後輕聲詢問道，“戴斯蒙德，為什麽你會在十六歲時離開黑山農場？有人對我說你是在逃避責任，但我知道、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所以……你願意告訴我原因嗎？”

“……原因？”在短暫的思考過後，戴斯蒙德決定不向卡羅琳隱瞞他的想法，“原因有很多，但我的父母始終沒能讓我相信聖殿騎士的存在可能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你知道我第一次知道阿布斯泰戈是在哪裏嗎？是在一個布洛芬藥瓶的標簽上。我的母親就指著那個藥瓶對我說——阿布斯泰戈即將控制世界、阿布斯泰戈即將毀滅世界。聽他們的口氣，阿布斯泰戈好像無處不在，隨時都有可能找到並且徹底殺死我們。在發生了那麽多事之後，我知道他們沒有說謊，但對那時候的我來說……我的敵人，好像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個小藥瓶。”

卡羅琳安靜地聆聽著，然後又一次擁抱了戴斯蒙德，只是這一次，她的動作違和地帶起了一片悉悉索索的聲響，讓戴斯蒙德忍不住詢問道，“這是什麽聲音？”

卡羅琳自己也答不上來，直到將指尖伸入外套的口袋觸及冰涼光滑的塑料包裝時，她才恍悟道，“這是……嗯……楓糖，加拿大特有的產物，我一直很喜歡它的味道。戴斯蒙德，你要試試看嗎？”

不等戴斯蒙德回答，卡羅琳就直接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小包金黃色的糖果，又從裏面取了一塊放入口中。當她探身吻上戴斯蒙德的唇時，戴斯蒙德其實對卡羅琳的大膽主動十分意外，但他還是配合地張開嘴，讓楓糖清新的甜味輾轉彌散在這個溫柔甜蜜的吻中，之前好不容易平覆的呼吸也隨之變得愈發灼熱滾燙。

呼吸淩亂的卡羅琳勉強與戴斯蒙德分開了片刻，隨即又忍不住吻上戴斯蒙德唇角一道細小的傷疤，呢喃著輕聲詢問道，“這道傷是什麽時候留下的？”

不得不說，威廉真的將他的兒子生得太過出眾了，戴斯蒙德的俊美完全不同於廣泛定義中一板一眼、規整端正的英俊——他既沒有人們鐘愛的金發藍眼，嘴唇抿起時又薄削得過分，顴骨的輪廓也不明顯……但他棕黑色的瞳孔就像是勾連著漩渦的深海，讓人不自覺地深陷其中。

卡羅琳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錯覺，可能是因為戴斯蒙德太過擅長在交談中保持緘默的關系。他喜歡向肖恩、瑞貝卡、露西提各種各樣覆雜的問題，卻只字不提自己的事。戴斯蒙德的眼睛……總像是蒙著一層塵或霧，讓人猜不清他的想法，所以就連出現在這張臉上的傷痕，都帶著難以名狀的吸引力。

“讓我想想看……”戴斯蒙德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小時候的一次意外，我也記不太清了……”

他現在只想與卡羅琳交換更多的親吻。

在將楓糖咬碎在口中後，戴斯蒙德在卡羅琳耳畔咕噥道，“感覺還不錯，還有嗎？”

“‘還有’？”卡羅琳註視著他的眼神柔和到足以吹散塵霾和夜霧，“戴斯蒙德，你想要什麽？糖？還是……我？”

這樣露骨的暗示讓戴斯蒙德不假思索將卡羅琳抱起來推按在床上，覆身上去給予了她又一個深吻，他想他終於能夠明白他和卡羅琳之間的關系了——她就像夜幕裏的燈火、沙漠裏的清泉。當他被現實逼迫得無處可逃時，只有她給予他片刻的寧靜。那麽……如果卡羅琳願意用身體撫慰他的困惑和迷茫，他似乎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互相慰藉本來就沒有什麽錯。

或許她也懷著與他同樣的心情，所以才總是絲毫不加掩飾地向他表露好感。

在柔和的燈光下，卡羅琳顏色溫暖的眼睛看起來同樣甜美非常，就像是一塊正在漸漸融化的深色蜜糖。戴斯蒙德遵循著本能擡膝契入她的雙腿之間，同時伸手探入她衣服的下擺，毫無阻隔地觸碰著卡羅琳腰腹間溫暖柔軟的肌膚。她棕色的發絲隨之滑落，露出了白皙飽滿的額頭和暈起薄熱的臉頰。

戴斯蒙德在她臉上逐一落下親吻，同時喃喃著回答道，“全部。”

現在，卡羅琳已經停留在了他的唇齒之間，但她身上的全部、所有、一切……他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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