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飛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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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體驗周的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尚且蒙蒙亮，朝陽還未升起，一道勁風驟然出現在星夜楓和所處房間的上方。千鈞一發之際，她被嚇得眼睛一睜，猛地滾到了一旁，才躲過偷襲砸來的禪杖，然而腦袋還是撞在了地板上。
“慧悟大師你一大早搞什麽啊！”
“阿彌陀佛，日安。”白發凜凜的女法師若無其事的收起那桿重得可怕的禪杖，笑瞇瞇的打了聲招呼，“孩子，一日之計在於晨，快隨貧僧一同去做早課。”
“哈？”眼淚都要飆出來的小鹹魚驚呆了，“可是我不會念經啊……”
“那你就聽著吧。”
片刻之後，星夜楓和穿著被逼要穿上的日常黑色僧袍，聽著對方在大殿中念經，自己頭一點一點的，坐在佛祖像前打瞌睡。
不得不說，慧悟大師雖然為人鬼.畜，但念經的聲音卻很好聽，給人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也就是……很催眠的感覺。
“啪！”
結果她被對方一袖子甩了出去，咕嚕咕嚕的滾下臺階——雖然爬起來後，連皮外傷都沒有出現一點，但沒等星夜楓和辯解什麽，對方就扔給她一句話。
“去洗個臉，清醒一下吧。”
星夜：……
念完早經，吃過齋飯（鹹魚：居然還沒肉！），女法師總算要開始正經的教學了。
她把人帶到昨天爬上來的那塊空地中，背對懸崖，對著星夜楓和展露聖潔無比的笑顏——美人一笑，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來，全力攻擊我。”
“您確定？”
“當然。”
星夜楓和也不是那種會跟人客氣的家夥，被折騰玩弄了一天，她想揍對方已經很久了！
結果才剛疾速沖過去，白發法師的身影就陡然加速出現在她面前，不急不徐的伸出了左手，手腕上還纏著那串沈甸甸的念珠。
——這種軟弱無力的拳頭，怎麽可能傷到她！
星夜楓和心中劃過這樣的想法，下一刻，卻感覺渾身周圍的空氣像是猛地擁有了自我意識，拼命往她身上壓迫，控制著她不能逃開。
結果看起來就好像鹹魚少女自己一頭撞在了對方的拳頭上。
剎那間，星夜只覺得兩眼發黑，連原本清晰的感知域都瞬間模糊了不少，仿佛有一千一萬個鐘聲在腦海中轟然響起，震得她鼻血直流頭昏眼花。她不受控制的倒退兩步，還覺得頭昏腦漲，太陽穴上的青筋跳個不停。
可沒等她看清楚法師的下一步，此人的身影就消失了！
“砰！”
下一秒，狂風自她背後驟然吹起，沈重的金屬禪杖狠狠砸在她小腿處！
“——啊！”
鹹魚少女被打得瞬間小腿骨折，劇痛傳來，她卻沒時間去憤怒，只是滿臉都是驚嘆之色——好快！真的好快！！就算是用個性加持後的視力也只能勉強捕捉到一個虛影！！
慧悟大師一手提著禪杖，一手握著念珠，臉上的笑容不變。
“貧僧記得……星夜你的個性是非常擅長自愈的吧？”
黑發少女緩緩回頭，用袖子擦了擦鼻血，冷汗不自覺的從額角流下，幾秒之後又好端端的重新站了起來，可看她的眼神，卻是難得興奮起來了。
“是的。”她低聲說道，“您剛才那是……”
“無聊時琢磨出的步法，取名為‘方寸’。”法師走到懸崖邊上，俯身拈起落花，神色慈愛的擡頭看向她，臉上笑容愈深，“想學？”
“當然想！”
如果要說星夜楓和還剩下什麽優點，那大概就是“不恥下問”和“厚顏無恥”了吧。
“那就再來吧。”慧悟大師一腳看似平凡無奇的邁出，身影又消失了。
“哇啊！好痛！”
“再來？還是休息一下？”
“……來！不要停！”
一個小時後。
衣服上全是血跡和塵土的星夜楓和終於扛不住了，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喘著粗氣望天。一旁的慧悟法師收手而立，禪杖底端插.在地上，笑而不語。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累死了。”
在剛才那短短的六十分鐘裏，她平均是每三秒鐘斷一次骨頭……媽的從小到大骨折次數都沒有今天多！好痛苦！！
然而直到剛才的前十五分鐘，她才勉強掌握了一點這種詭異步法的感覺——也就是一步跨出去，身影也能離原地有兩三米遠的距離了。
不過白發法師嘖嘖稱奇的同時，又覺得她自愈能力如此出眾，索性打得更狠了。
“為什麽……”鹹魚同志生不如死的倒在地上，扭頭看向那邊坐下、面對峽谷吹風的人影，“我怎麽覺得您是在發洩怒火？”
對方沈默片刻，非常坦誠的給出原因：“因為你那雙眼睛。”
聞言，星夜楓和恨不得直戳雙目。
“我這雙眼睛不就跟我爸的一樣嗎！先天的！我也改變不了啊！而且其他方面，我都跟他不像啊！”
“是的，所以貧僧才沒有把你當場打死。”
“……”
雙腿無力肌肉酸痛但還是勉強挪過去坐的星夜楓和湊到白發法師的身邊，笑容帶著明顯的討好意味。
“大師，我問你哦，你跟我爸，有什麽仇啊？”
大師雙手合十，說了聲“阿彌陀佛”後，才說，“都早已是紅塵往事了，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你還把她打得那麽淒慘！分明是懷恨在心多年好嗎！！
“說嘛說嘛，我不會亂說出去的。”
白發法師扭頭看了滿臉躍躍欲試之色的小姑娘一眼，倏然冷下臉來，道，“搶我女人，算嗎。”
星夜僵硬了幾秒，故作驚呼：“……算！不共戴天之仇啊！”
實際上她想說的是，老爸你自己造的孽，為什麽要我幫你扛！
“你這孩子，還算明事理。”鬼畜的女法師伸出手，表情緩和了點，摸了摸她的腦袋，像是摸什麽小動物一樣，“我最喜歡阿瞳這點了，看來你好歹也繼承了點有用的東西。”
“QAQ”
“星夜，你低頭來看這方巖壁。”
法師一手指著自己所坐位置下方的陡峭巖壁，不過此處是東面朝陽的峭壁，昨天晚上星夜楓和是從北面爬上來的。
鹹魚少女從善如流的低頭去看，卻看見了令人驚奇的東西。
——巖壁陡峭嶙峋，鋒利之處隨處可見，卻有四五個灰黑色的巢穴佇立在寒風肆虐的峭壁之上，屹然不動。與尋常燕子或者其他鳥類的巢穴想比，這些“屋子”則顯得在體型上就大了四五倍都不止。
“這是？”星夜楓和擡頭問法師，心中閃過之前相澤師父說過的“與動物有點搭邊”的話語。
“阿多曼巖鷹的巢穴。”
“誒！那個國家瀕危一級保護動物？！！”小鹹魚大驚，“據說只要吃肉就會產金子的神奇物種？？！”
“是的。”慧悟法師耐心的告訴她，“其實貧僧的工作之一，就包括了照料這些巖鷹。此地雖是國家植被公園，但無奈如今能作為它們食譜的動物還是太少。另外，城市化的擴張程度使得往日的食物減少，因此導致族群數量逐年下降，而貧僧也不忍見到它們日日殺生……因此上頭的意思是人工飼養幼鷹，每天都會有五斤新鮮牛肉從山下由專人送至，貧僧再派人去取，從而來餵養這些毛都沒長齊的小鷹。”
“每天五斤新鮮牛肉？！”星夜楓和忍不住大聲重覆，“我都只能吃青菜！它們就有鮮肉吃！！”
白發法師淡定無比：“你是國家瀕危一級保護動物嗎？”
“……我是國寶。”
小鹹魚心虛的嘟囔道，誰知法師看看頭頂的太陽，算算時間，也到了往日那人送東西來的時間了，就叫星夜楓和去山下正門口的保安室取回來。
“哈？我可以不幹嗎？”
——人家是來實習的！不是來餵鷹吃肉的！
“能者多勞，另外，你可以在下山的時候，嘗試一下新學的東西。”
這樣說著，黑衣法師猝不及防的一禪杖把人打下山崖，正中背部的星夜楓和差點一口老血噴出，慘叫聲再度回蕩在山谷裏。
好不容易一瘸一拐的爬到公園正門口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星夜楓和還在想萬一保安大叔不肯給自己東西怎麽辦的時候，誰知那位大叔一見到她身上穿著的黑色僧袍，就爽快的把東西給了她。
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要求穿這套衣服的星夜楓和：……你妹。
而當她一邊背著東西，一邊練著新步法蹦回寺廟時，法師又叫她去餵那些小鷹。
“可是那些成年的老鷹會不會把我當成敵人啊！人家好怕怕！！”
“不會的。”白發法師握著一卷佛經，笑容可掬，“畢竟在它們看來，只要是一身黑的裝扮，就是它們的同類。”
莫名其妙變了種族的小鹹魚同學用桶裝著東西，怒氣沖沖的自個兒跳了下去，按照“每個巢穴裏的餵一斤”的吩咐，坐在半空的峭壁凸起處，把那些切的細細的牛肉條扔給巢穴裏嗷嗷待哺的小家夥們。還好，誠如對方所言，站在巢穴邊沿的幾只成年巖鷹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卻沒有上前進攻的意思。
至於傳說中的金子，她確實看見巢穴底部時不時的有金屬的閃光……但是一旦她想要伸手去掏，那些監視她的成年巖鷹就狠狠地啄她的手——媽的是能夠啄斷正常人手腕的力度啊！
結果她一邊扔，打消了去摸寶藏的念頭，一邊食欲大動，最後實在是忍受不住，就偷偷吃了一條生牛肉片。
對於連手套都敢吃的人來說，這種滋味鮮美的肉類實在是美味，哪怕是生的。
——唉，今日破戒了……等等！她還沒有出家啊！破什麽戒！沒看到昨晚那個神經病法師也吃著烤肉串說話嗎！！
——總感覺再這樣下去，要被鬼.畜法師玩壞。
這樣走著神，星夜楓和沒註意到底下一個小家夥吃得急切了，連她拈著東西的右手食指都一起咬斷了！
“臥槽！！！”
眼淚差點蹦出來的鹹魚少女渾身痛得一個哆嗦，缺失的指骨在短短幾秒鐘又重新冒了一截新的出來，血肉轉瞬覆蓋上去，又變回原樣了。
“媽的！”星夜忍不住大罵，甩著手緩解剛剛斷指的痛苦，“痛死我了！”
然而剛才那只雛鷹，忽然很舒坦的叫了兩聲，頓時有七八道陰沈沈的目光瞬間降臨到她身上。
“誒？”星夜楓和滿臉冷汗的擡起頭，發現這些“同類”，都將一種饑渴萬分的眼神轉到了自己身上。
……太熟悉了。
以前那些流浪野貓要圍攻她時，也會露出類似的眼神！
“不不不住手啊啊啊啊啊！！！”
半個小時後，被啄得半死的星夜楓和幾乎是衣不遮體的爬了回來，還好山上就她和女法師兩個人，不然丟死人。
“慧悟大師！”鼻青臉腫的鹹魚跪倒在地，哭得稀裏嘩啦，“它們欺負我！！你要主持公道啊！！”
但是大師怎麽說？只見她眉眼微垂，嘴角帶笑，雙手合十，說：
“善哉善哉！古有佛祖以身飼鷹之善舉，今有後人自願效仿，實乃幸事！”
——幸事你妹啊！！！
以上，就是星夜楓和這一個上午的工作了。
……呵呵。
這樣與鷹搏鬥的美好時光一直持續到了日落以後，當這些天空的生靈累了，就鉆回窩去睡覺，只剩下星夜楓和滿身大汗，累得癱倒在懸崖邊上，實在不想動。
慧悟大師這才慢吞吞的出現在她背後，坐下來，一同觀看天邊的夕陽。
“今日可有收獲？”大師問。
星夜想氣氣她，故意回答，：“毫無收獲。”
“甚善。”白發法師撫掌微笑。
——你腦子有病吧……
“孩子，你如此厭倦塵世，不如拜我為師，遁入空門可好？”
然後被你往死裏整嗎。
小鹹魚也古怪的笑了起來：“哈哈，容我拒絕。”
大師摸摸自己的一頭雪白秀發，“可以留發哦。”
“……這不是重點。”
“還可食酒肉呢。”
“這到底算哪門子的出家人啊！”
“哈哈哈。”慧悟大師頭一次爽朗的笑了起來，“對了星夜，你想不想聽聽這些可愛生靈的傳說？”
“不聽。”
但是女法師自顧自的講了起來：“相傳在很久以前，阿多曼巖鷹不是這等盤踞山林的瀕危動物，而是體型更大、速度更快的天空霸主。它們族群數量比如今還少，卻一度打敗了無數同族，稱霸了一域天空，其中原因，是因為有鷹王在率領著它們。”
“鷹王？”
“正是，這些驍勇善戰又堅忍不拔的鷹王，生來就被父母叼來重石壓住軀體，只留腦袋在外面，不能絲毫動彈。因此，也只能日日趴在巢穴底部，仰望著外面的無盡蒼穹，註視著其他雛鳥同類羽翼漸豐，開始享受飛行的樂趣，而這些被壓在石頭底下的小家夥，卻只能苦苦忍受著風吹日曬，看著他人得以自由，自己卻只能日夜苦守在石底。”
星夜楓和瞪大了眼睛，聽起來怎麽那麽慘！而且為什麽有種非常眼熟的即視感？！
“……那最後呢？”她忍不住問道。
“鷹王的父母會一直餵養這些幼崽，直到其他雛鷹進入青壯期為止，如果到這個時候，它們的兒女依舊無法從石頭底下掙脫出來，就會活活餓死。”
“餓、餓死？！！”星夜楓和驚嘆，“那麽狠！”
“嗯。”白發法師的目光望向遠方的城市區，夕陽西下，她那素來溫和完美的神情裏終於浮現出一絲不忍之意。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誰讓自然界的法則就是弱肉強食呢……父母身為強者，絕不容許自己的孩子是個廢物，否則要怎麽帶領整個族群馳騁天際？如果真是如此，那還不如早點死掉算了，這大概……就是它們的想法吧。”
“所以這麽說來，鷹王的誕生幾率很小吧？”星夜楓和想了想，扳著指頭數道，“可能會被石頭壓死，可能會忍受不了絕望而死，可能會被自然災害給折騰死，最後可能的是會被父母等同族所遺棄而死……”
“沒錯。”慧悟法師轉過頭來看著她，不知為何，那雙素來慈悲的黑色眼眸裏竟然有著無法遮掩的悲憫之色。
“想要成為新的強者，想要活下去，那些雛鷹就只有一個結局可以走。”
“那就是……一飛沖天，不飛則死。”
說到這，她頓了頓，用一種外人很難理解的慶幸口吻又說了一句話。
“要是我那位情敵還活著，你也逃不過這樣的宿命吧。”
作者有話要說： 樓下裝修吵死了，為了避難，我度假去了……估計周末或者……更晚一周才會回來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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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眼淚都要飆出來的小鹹魚驚呆了，“可是我不會念經啊……”
“那你就聽著吧。”
片刻之後，星夜楓和穿著被逼要穿上的日常黑色僧袍，聽著對方在大殿中念經，自己頭一點一點的，坐在佛祖像前打瞌睡。
不得不說，慧悟大師雖然為人鬼.畜，但念經的聲音卻很好聽，給人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也就是……很催眠的感覺。
“啪！”
結果她被對方一袖子甩了出去，咕嚕咕嚕的滾下臺階——雖然爬起來後，連皮外傷都沒有出現一點，但沒等星夜楓和辯解什麽，對方就扔給她一句話。
“去洗個臉，清醒一下吧。”
星夜：……
念完早經，吃過齋飯（鹹魚：居然還沒肉！），女法師總算要開始正經的教學了。
她把人帶到昨天爬上來的那塊空地中，背對懸崖，對著星夜楓和展露聖潔無比的笑顏——美人一笑，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來，全力攻擊我。”
“您確定？”
“當然。”
星夜楓和也不是那種會跟人客氣的家夥，被折騰玩弄了一天，她想揍對方已經很久了！
結果才剛疾速沖過去，白發法師的身影就陡然加速出現在她面前，不急不徐的伸出了左手，手腕上還纏著那串沈甸甸的念珠。
——這種軟弱無力的拳頭，怎麽可能傷到她！
星夜楓和心中劃過這樣的想法，下一刻，卻感覺渾身周圍的空氣像是猛地擁有了自我意識，拼命往她身上壓迫，控制著她不能逃開。
結果看起來就好像鹹魚少女自己一頭撞在了對方的拳頭上。
剎那間，星夜只覺得兩眼發黑，連原本清晰的感知域都瞬間模糊了不少，仿佛有一千一萬個鐘聲在腦海中轟然響起，震得她鼻血直流頭昏眼花。她不受控制的倒退兩步，還覺得頭昏腦漲，太陽穴上的青筋跳個不停。
可沒等她看清楚法師的下一步，此人的身影就消失了！
“砰！”
下一秒，狂風自她背後驟然吹起，沈重的金屬禪杖狠狠砸在她小腿處！
“——啊！”
鹹魚少女被打得瞬間小腿骨折，劇痛傳來，她卻沒時間去憤怒，只是滿臉都是驚嘆之色——好快！真的好快！！就算是用個性加持後的視力也只能勉強捕捉到一個虛影！！
慧悟大師一手提著禪杖，一手握著念珠，臉上的笑容不變。
“貧僧記得……星夜你的個性是非常擅長自愈的吧？”
黑發少女緩緩回頭，用袖子擦了擦鼻血，冷汗不自覺的從額角流下，幾秒之後又好端端的重新站了起來，可看她的眼神，卻是難得興奮起來了。
“是的。”她低聲說道，“您剛才那是……”
“無聊時琢磨出的步法，取名為‘方寸’。”法師走到懸崖邊上，俯身拈起落花，神色慈愛的擡頭看向她，臉上笑容愈深，“想學？”
“當然想！”
如果要說星夜楓和還剩下什麽優點，那大概就是“不恥下問”和“厚顏無恥”了吧。
“那就再來吧。”慧悟大師一腳看似平凡無奇的邁出，身影又消失了。
“哇啊！好痛！”
“再來？還是休息一下？”
“……來！不要停！”
一個小時後。
衣服上全是血跡和塵土的星夜楓和終於扛不住了，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喘著粗氣望天。一旁的慧悟法師收手而立，禪杖底端插.在地上，笑而不語。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累死了。”
在剛才那短短的六十分鐘裏，她平均是每三秒鐘斷一次骨頭……媽的從小到大骨折次數都沒有今天多！好痛苦！！
然而直到剛才的前十五分鐘，她才勉強掌握了一點這種詭異步法的感覺——也就是一步跨出去，身影也能離原地有兩三米遠的距離了。
不過白發法師嘖嘖稱奇的同時，又覺得她自愈能力如此出眾，索性打得更狠了。
“為什麽……”鹹魚同志生不如死的倒在地上，扭頭看向那邊坐下、面對峽谷吹風的人影，“我怎麽覺得您是在發洩怒火？”
對方沈默片刻，非常坦誠的給出原因：“因為你那雙眼睛。”
聞言，星夜楓和恨不得直戳雙目。
“我這雙眼睛不就跟我爸的一樣嗎！先天的！我也改變不了啊！而且其他方面，我都跟他不像啊！”
“是的，所以貧僧才沒有把你當場打死。”
“……”
雙腿無力肌肉酸痛但還是勉強挪過去坐的星夜楓和湊到白發法師的身邊，笑容帶著明顯的討好意味。
“大師，我問你哦，你跟我爸，有什麽仇啊？”
大師雙手合十，說了聲“阿彌陀佛”後，才說，“都早已是紅塵往事了，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你還把她打得那麽淒慘！分明是懷恨在心多年好嗎！！
“說嘛說嘛，我不會亂說出去的。”
白發法師扭頭看了滿臉躍躍欲試之色的小姑娘一眼，倏然冷下臉來，道，“搶我女人，算嗎。”
星夜僵硬了幾秒，故作驚呼：“……算！不共戴天之仇啊！”
實際上她想說的是，老爸你自己造的孽，為什麽要我幫你扛！
“你這孩子，還算明事理。”鬼畜的女法師伸出手，表情緩和了點，摸了摸她的腦袋，像是摸什麽小動物一樣，“我最喜歡阿瞳這點了，看來你好歹也繼承了點有用的東西。”
“QAQ”
“星夜，你低頭來看這方巖壁。”
法師一手指著自己所坐位置下方的陡峭巖壁，不過此處是東面朝陽的峭壁，昨天晚上星夜楓和是從北面爬上來的。
鹹魚少女從善如流的低頭去看，卻看見了令人驚奇的東西。
——巖壁陡峭嶙峋，鋒利之處隨處可見，卻有四五個灰黑色的巢穴佇立在寒風肆虐的峭壁之上，屹然不動。與尋常燕子或者其他鳥類的巢穴想比，這些“屋子”則顯得在體型上就大了四五倍都不止。
“這是？”星夜楓和擡頭問法師，心中閃過之前相澤師父說過的“與動物有點搭邊”的話語。
“阿多曼巖鷹的巢穴。”
“誒！那個國家瀕危一級保護動物？！！”小鹹魚大驚，“據說只要吃肉就會產金子的神奇物種？？！”
“是的。”慧悟法師耐心的告訴她，“其實貧僧的工作之一，就包括了照料這些巖鷹。此地雖是國家植被公園，但無奈如今能作為它們食譜的動物還是太少。另外，城市化的擴張程度使得往日的食物減少，因此導致族群數量逐年下降，而貧僧也不忍見到它們日日殺生……因此上頭的意思是人工飼養幼鷹，每天都會有五斤新鮮牛肉從山下由專人送至，貧僧再派人去取，從而來餵養這些毛都沒長齊的小鷹。”
“每天五斤新鮮牛肉？！”星夜楓和忍不住大聲重覆，“我都只能吃青菜！它們就有鮮肉吃！！”
白發法師淡定無比：“你是國家瀕危一級保護動物嗎？”
“……我是國寶。”
小鹹魚心虛的嘟囔道，誰知法師看看頭頂的太陽，算算時間，也到了往日那人送東西來的時間了，就叫星夜楓和去山下正門口的保安室取回來。
“哈？我可以不幹嗎？”
——人家是來實習的！不是來餵鷹吃肉的！
“能者多勞，另外，你可以在下山的時候，嘗試一下新學的東西。”
這樣說著，黑衣法師猝不及防的一禪杖把人打下山崖，正中背部的星夜楓和差點一口老血噴出，慘叫聲再度回蕩在山谷裏。
好不容易一瘸一拐的爬到公園正門口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星夜楓和還在想萬一保安大叔不肯給自己東西怎麽辦的時候，誰知那位大叔一見到她身上穿著的黑色僧袍，就爽快的把東西給了她。
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要求穿這套衣服的星夜楓和：……你妹。
而當她一邊背著東西，一邊練著新步法蹦回寺廟時，法師又叫她去餵那些小鷹。
“可是那些成年的老鷹會不會把我當成敵人啊！人家好怕怕！！”
“不會的。”白發法師握著一卷佛經，笑容可掬，“畢竟在它們看來，只要是一身黑的裝扮，就是它們的同類。”
莫名其妙變了種族的小鹹魚同學用桶裝著東西，怒氣沖沖的自個兒跳了下去，按照“每個巢穴裏的餵一斤”的吩咐，坐在半空的峭壁凸起處，把那些切的細細的牛肉條扔給巢穴裏嗷嗷待哺的小家夥們。還好，誠如對方所言，站在巢穴邊沿的幾只成年巖鷹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卻沒有上前進攻的意思。
至於傳說中的金子，她確實看見巢穴底部時不時的有金屬的閃光……但是一旦她想要伸手去掏，那些監視她的成年巖鷹就狠狠地啄她的手——媽的是能夠啄斷正常人手腕的力度啊！
結果她一邊扔，打消了去摸寶藏的念頭，一邊食欲大動，最後實在是忍受不住，就偷偷吃了一條生牛肉片。
對於連手套都敢吃的人來說，這種滋味鮮美的肉類實在是美味，哪怕是生的。
——唉，今日破戒了……等等！她還沒有出家啊！破什麽戒！沒看到昨晚那個神經病法師也吃著烤肉串說話嗎！！
——總感覺再這樣下去，要被鬼.畜法師玩壞。
這樣走著神，星夜楓和沒註意到底下一個小家夥吃得急切了，連她拈著東西的右手食指都一起咬斷了！
“臥槽！！！”
眼淚差點蹦出來的鹹魚少女渾身痛得一個哆嗦，缺失的指骨在短短幾秒鐘又重新冒了一截新的出來，血肉轉瞬覆蓋上去，又變回原樣了。
“媽的！”星夜忍不住大罵，甩著手緩解剛剛斷指的痛苦，“痛死我了！”
然而剛才那只雛鷹，忽然很舒坦的叫了兩聲，頓時有七八道陰沈沈的目光瞬間降臨到她身上。
“誒？”星夜楓和滿臉冷汗的擡起頭，發現這些“同類”，都將一種饑渴萬分的眼神轉到了自己身上。
……太熟悉了。
以前那些流浪野貓要圍攻她時，也會露出類似的眼神！
“不不不住手啊啊啊啊啊！！！”
半個小時後，被啄得半死的星夜楓和幾乎是衣不遮體的爬了回來，還好山上就她和女法師兩個人，不然丟死人。
“慧悟大師！”鼻青臉腫的鹹魚跪倒在地，哭得稀裏嘩啦，“它們欺負我！！你要主持公道啊！！”
但是大師怎麽說？只見她眉眼微垂，嘴角帶笑，雙手合十，說：
“善哉善哉！古有佛祖以身飼鷹之善舉，今有後人自願效仿，實乃幸事！”
——幸事你妹啊！！！
以上，就是星夜楓和這一個上午的工作了。
……呵呵。
這樣與鷹搏鬥的美好時光一直持續到了日落以後，當這些天空的生靈累了，就鉆回窩去睡覺，只剩下星夜楓和滿身大汗，累得癱倒在懸崖邊上，實在不想動。
慧悟大師這才慢吞吞的出現在她背後，坐下來，一同觀看天邊的夕陽。
“今日可有收獲？”大師問。
星夜想氣氣她，故意回答，：“毫無收獲。”
“甚善。”白發法師撫掌微笑。
——你腦子有病吧……
“孩子，你如此厭倦塵世，不如拜我為師，遁入空門可好？”
然後被你往死裏整嗎。
小鹹魚也古怪的笑了起來：“哈哈，容我拒絕。”
大師摸摸自己的一頭雪白秀發，“可以留發哦。”
“……這不是重點。”
“還可食酒肉呢。”
“這到底算哪門子的出家人啊！”
“哈哈哈。”慧悟大師頭一次爽朗的笑了起來，“對了星夜，你想不想聽聽這些可愛生靈的傳說？”
“不聽。”
但是女法師自顧自的講了起來：“相傳在很久以前，阿多曼巖鷹不是這等盤踞山林的瀕危動物，而是體型更大、速度更快的天空霸主。它們族群數量比如今還少，卻一度打敗了無數同族，稱霸了一域天空，其中原因，是因為有鷹王在率領著它們。”
“鷹王？”
“正是，這些驍勇善戰又堅忍不拔的鷹王，生來就被父母叼來重石壓住軀體，只留腦袋在外面，不能絲毫動彈。因此，也只能日日趴在巢穴底部，仰望著外面的無盡蒼穹，註視著其他雛鳥同類羽翼漸豐，開始享受飛行的樂趣，而這些被壓在石頭底下的小家夥，卻只能苦苦忍受著風吹日曬，看著他人得以自由，自己卻只能日夜苦守在石底。”
星夜楓和瞪大了眼睛，聽起來怎麽那麽慘！而且為什麽有種非常眼熟的即視感？！
“……那最後呢？”她忍不住問道。
“鷹王的父母會一直餵養這些幼崽，直到其他雛鷹進入青壯期為止，如果到這個時候，它們的兒女依舊無法從石頭底下掙脫出來，就會活活餓死。”
“餓、餓死？！！”星夜楓和驚嘆，“那麽狠！”
“嗯。”白發法師的目光望向遠方的城市區，夕陽西下，她那素來溫和完美的神情裏終於浮現出一絲不忍之意。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誰讓自然界的法則就是弱肉強食呢……父母身為強者，絕不容許自己的孩子是個廢物，否則要怎麽帶領整個族群馳騁天際？如果真是如此，那還不如早點死掉算了，這大概……就是它們的想法吧。”
“所以這麽說來，鷹王的誕生幾率很小吧？”星夜楓和想了想，扳著指頭數道，“可能會被石頭壓死，可能會忍受不了絕望而死，可能會被自然災害給折騰死，最後可能的是會被父母等同族所遺棄而死……”
“沒錯。”慧悟法師轉過頭來看著她，不知為何，那雙素來慈悲的黑色眼眸裏竟然有著無法遮掩的悲憫之色。
“想要成為新的強者，想要活下去，那些雛鷹就只有一個結局可以走。”
“那就是……一飛沖天，不飛則死。”
說到這，她頓了頓，用一種外人很難理解的慶幸口吻又說了一句話。
“要是我那位情敵還活著，你也逃不過這樣的宿命吧。”
作者有話要說： 樓下裝修吵死了，為了避難，我度假去了……估計周末或者……更晚一周才會回來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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