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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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秋悅的“會彈鋼琴”, 還是比較謙虛的說法。跟姜怡學會彈鋼琴之後，那麽長的時間裏，她時不時就會去練練，打發時間也好，為了更精進也罷, 至少她的總體練習時長足夠她成為一個熟練的鋼琴演奏者。但畢竟沒有真正的天賦，想成為頂尖的那批是沒可能的。單就目前的水平來說, 她的技藝比姜怡稍好一些。
“你是……”姜怡之外的另一個女性有些驚訝地看著唐秋悅。
唐秋悅道：“我是來參加這個慈善晚宴的，我姓唐。”她沒有說自己認識姜怡，時間循環的最後一天，她可沒上鋼琴課，姜怡根本不認識她，她沒必要多說什麽徒增麻煩。為什麽幫助對方這事她自己單方面知道就行。
“唐小姐，您是說您會彈鋼琴，並且願意替姜老師上場是嗎？”那人立即充滿希望地問道。
唐秋悅點頭：“是的。”
姜怡正用左手虛握她的右手, 看來受傷的正是那只手。
姜怡雖然很高興有人能為自己解燃眉之急, 但出於負責任的態度, 她還是說道：“我這次演出的曲目是《g弦上的詠嘆調》, 不知唐小姐是否熟悉？”
還沒等唐秋悅回答, 那位女負責人便說：“不熟悉也沒關系，可以換唐小姐熟悉的曲目。”跟節目不能出演這種事故比起來，換曲目根本不值一提。
唐秋悅道：“沒關系，我很熟悉。”
姜怡剛還在內疚給主辦方添了麻煩，如今事情能解決, 她提著的心也稍稍放下，感激地對唐秋悅道：“太感謝唐小姐了，沒有您我這邊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關系，不過是舉手之勞。”唐秋悅道。
負責人想了想說：“那姜老師，原先定下給您的報酬，就給這位唐小姐了。”
姜怡忙道：“應該的。”
唐秋悅搖頭道：“不用。”她這就算是付給姜怡學費了，怎麽能再要錢？
姜怡道：“請唐小姐一定要收下，我這次受傷差點耽誤了正事，多虧唐小姐的幫助，報酬請唐秋悅千萬不要推辭，不然我真是要羞愧死了。”
“受傷也不是您想的，意外罷了，姜老師不要放在心上。”唐秋悅說著徑直轉了話題，“有地方給我練琴嗎？雖然曲目是熟悉，但我也好些日子沒彈過了，找找手感。”
負責人立即說：“有的，唐小姐請跟我來。”
事情解決，她對姜怡的態度又變得和善許多：“姜老師，您先去處理下您的傷吧，這裏我來負責就行了。”
雖然還想勸唐秋悅收下報酬，但這會兒所剩時間不多了，耽誤不起，姜怡只好道：“好的。”
唐秋悅跟著負責人來到一個房間，裏頭有一臺鋼琴，琴架上放著譜子。
為了讓對方放心，唐秋悅當著負責人的面坐下，試彈了一段。好在手感還在，曲子之前又是熟悉過的，她彈奏起來很平順，沒有磕絆的地方。隨後，她多加了點感情進去彈了整首曲子，結束後看向負責人道：“手感還行，我再練練。”
負責人擁有基本的審美，知道至少在她這樣的普通人聽來，這彈奏沒問題，最後提著的一口氣也松了下來，笑道：“那好的，唐小姐，您先練習，”她看了眼時間，“正式演出大概在十分鐘後，時間到了我會來叫您的。”
唐秋悅點點頭，繼續練習，她還能再練頂多兩遍，不過從目前的狀態來說，不再練也可以。
負責人離開，唐秋悅突然想起她是以上廁所為理由離開的，現在已經很久了，馮貝貝說不定會以為她掉廁所了吧。
她拿出手機給馮貝貝發了條微信：我有點事晚點回去，一會兒給你個驚喜。
馮少：？？？
小唐：[微笑]
將手機設置成免打擾後，唐秋悅便專心致志地練習了一遍，剛休息了一分鐘還不到，就見負責人敲門進來，客氣地說道：“唐小姐，快要開始了。”
唐秋悅點點頭，起身整了整衣服，還好今天這身衣服很合適當演出服，登臺了一次也算不浪費。
負責人的笑容比走之前要更燦爛些，之前她在這邊聽唐秋悅彈琴時偷偷用手機錄下來了，自己確認後不夠，還讓姜怡聽了聽，從姜怡口中聽到比她彈得還好的結論後，這才覺得徹底安心。
她領著唐秋悅來到準備室，這邊有個門出口跟大廳相連，外頭的聲音可以清晰地傳進來，唐秋悅剛到就聽到“成交”二字，隨後是掌聲。
負責人示意唐秋悅馬上到她了，她安靜地等了會兒，便是主持人報幕，她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大屏幕左前方不知何時多了架鋼琴，大廳內的燈光有些昏暗，只有屏幕上方一束射燈，那亮白的光形成一個小小的空間，將左前方的鋼琴包裹在內。
唐秋悅一步步走到鋼琴前坐下，雙手放到了雪白的琴鍵上。隨後，她側過頭，沖著完全看不清樣貌的眾人微微一笑，敲下了第一個音符，樂聲靜靜流淌。
馮貝貝在唐秋悅發給他一個微笑的表情後追問了她一句她在哪兒，可惜並沒有得到回覆，他有些抓心撓肺地難受，特別想知道她幹什麽去了。就在這時，他聽到他身邊的他媽驚訝道：“這不是小唐嗎？”
“哪裏？”馮貝貝忙問道。
“臺上啊。”魏秀珠指著前方。
馮貝貝驀地望去，剛好見唐秋悅沖著他這個方向微微一笑，他整個人仿佛被擊中，呆呆地看著她。周圍昏暗，唯有唐秋悅以及她周邊是亮如白晝，她那身黑色連衣裙極為合身，微胖的身材卻展現了曲線之美，她面容沈靜，淺笑浮光，他感覺自己看到了天使。
“小唐還會彈鋼琴？”魏秀珠問馮貝貝，“她怎麽上去表演了？”
馮貝貝癡迷地看著正全神貫註彈奏的唐秋悅，並未聽到自己母親的詢問。
魏秀珠沒得到馮貝貝的回答，轉過頭來，見他那沒出息的模樣，眉頭一皺，捏著馮貝貝的下巴讓他看自己：“貝貝，媽在跟你說話！”
看到自己媽媽那張兇臉，馮貝貝一個激靈回了神，慌張問道：“媽，你說什麽？”
魏秀珠氣惱道：“媽問你，她怎麽上去表演了？早就準備好的嗎？”
馮貝貝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啊。”他說著眼神就往臺上飄。
魏秀珠手一動，就把馮貝貝的註意力扯了回來：“她沒跟你說過？”
“沒有。”馮貝貝為唐秋悅解釋，“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沒說到而已，我也沒跟她說過我交過幾個女朋友啊！”
魏秀珠眼神一變：“幾個？”
馮貝貝：“……媽，你幹什麽啊！先看表演，一會兒再說。”
他往後躲開，逃離魏秀珠的魔爪，又往旁邊挪了挪，自覺躲得夠遠了，這才繼續欣賞起唐秋悅的演奏。
魏秀珠沈下面色，小聲對馮立道：“兒子完了。”
馮立看看一臉迷戀模樣的馮貝貝，再看了眼自己的老婆，咳了一聲道：“確實。跟我當年看你的樣子是一樣的。”
魏秀珠白他一眼：“老不正經！剛才說不合適的人是誰？這會兒可不許改主意，我可不會就此認輸。”
“是，不改。你肯定不會輸。”馮立忙道。
“這還差不多！”魏秀珠再次望向唐秋悅，別說，她在臺上還真有模有樣的。這次的活動是貝貝邀請小唐來的，她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打聽清楚一切，並獲得了登臺表演的機會，實在不一般啊。
馮貝貝一家人的右手邊，角落裏沒什麽人的位置，兩個男人就站在柱子旁。
鄭梁看了好一會兒才不怎麽確定地說：“霍先生，那是唐小姐吧？”
霍淩已經盯著那邊看許久了，幾秒後才說：“是她。”
他都差點沒認出她來，變化似乎有些大，大到令人驚艷，可細細一看，她身上那種沈靜內斂的氣質猶如耀眼星辰，足以蓋過她外表的變化。這麽說起來，他剛才看到的那個以為不是她的人真是她了？
剛才他並沒有多想，眼神掃過就算了，但現在想來，她該不會以為他看到她了卻故意當沒看到吧？雖說這也很符合他的人設了，但……他感覺不太開心。
“唐小姐今天真是太好看了。”鄭梁感慨道。
霍淩沒應他。不但好看，而且彈得還好聽，閉上眼，仿佛能看到一位佳人從旋轉樓梯上拾級而下，她嘴角的笑容雖淺淡，卻足以令人目眩神迷。
霍淩和鄭梁對面，隔著整個大廳的圓形卡座裏，何啟和尤恬遙遙望著正在演奏的唐秋悅，一個是漫不經心，另一個則是若有所思。
“事情都解決了？”何啟突然出聲。
尤恬抿了抿唇，笑容甜美，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沒問題了。”
何啟嗤笑道：“公眾那邊是沒問題了。”
尤恬神色一凜，隨即眉目低垂，聲音裏充滿了無助，楚楚可憐道：“我真的只是去吃個飯。”
何啟卻不為所動，目光沈沈地看著前方，片刻後道：“沒有下次了。”
尤恬貝齒輕咬，神色覆雜地看著何啟那英俊卻涼薄的側臉，終於鼓起勇氣試探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多陪陪我。”
何啟看也沒看她，冷冷道：“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尤恬面色一白，一時間又難堪又絕望，最後所有的情緒只化作順從的低語：“是，何少。”
情濃時她也敢叫他阿啟，但此時此刻，她卻再沒那個膽量。她跟了何啟這麽多年，他對她一直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她真的不甘心。跟人去吃飯是故意的，誰知竟被人拍到要挾，還放到了網上。之前她一直聯系不到何啟，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那是在懲罰她的試探和妄為，因此她只能用自己的資源千辛萬苦搞定那事，今天好不容易何啟帶她出來參加這個早就定好的活動，她本想把握機會，可現在看來，她還真就是他的玩物，幾年來一點感情都沒培養出來！
何啟此刻終於賞臉看了眼尤恬，淡淡說著一個殘酷的事實：“別再玩什麽花樣，我可以捧你起來，也可以一夜封殺你，你如果不信……要不要跟我打個賭，看我能不能把這彈鋼琴的捧得比你還紅？”
那個彈鋼琴的叫唐秋悅。
尤恬心裏突然冒出一句話來，她揚起頭對何啟笑道：“我當然信，如果沒有何少，我大概還是默默無名跑龍套的，我很感謝何少對我的提攜。今後真的不會了。”
她現在還年輕，但年輕不了幾年了，她的人設是虛的，演技也不好，網上的所謂粉絲和流量也都是虛假繁榮，如果不能盡快找到出路，等何少厭倦了她，她該怎麽辦？她知道之前有個跟過何少的女明星，在被何少厭棄後迅速失去了所有資源，如今在哪裏？根本沒人知道。
她必須為自己找一條出路。
何啟滿意地收回視線，舒服靠在沙發上，看著那彈鋼琴的女孩按下最後一個音符，起身鞠躬致意。
想到自己剛才的話，他突然瞇起眼睛，這女孩，好像確實很有可塑性，體型反倒不是什麽問題，封閉訓練幾個月，由專門的教練盯著管著，不瘦也得瘦。
結束了一曲，唐秋悅做足了該有的禮數後便下了臺。因為燈光的關系，其他人的神情她都看不清，倒真沒什麽登臺表演的緊張感，反而很滿意自己剛才那對她來說算是完美的演出。
臺下響起一陣掌聲，這是客套與尊敬，除了原先就認識唐秋悅的人，不知道她是誰的人只是覺得這場表演還不錯罷了。
負責人一直在準備室，姜怡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二人見唐秋悅回來，紛紛笑道：“彈得真是太好聽了！”
“幸不辱命。”唐秋悅笑道。彈了這麽一場，感覺還算不錯，果然人就是應該嘗試各種新鮮的事物。
接著唐秋悅依然拒絕了姜怡要把報酬給自己的事，說自己還有朋友在等著自己，便離開準備室，繞了一圈回到大廳。
馮貝貝在唐秋悅下臺後就一直在對著大廳門口張望，一見唐秋悅，他立即迎了上去。
“秋悅，你鋼琴也彈得這麽好聽啊！”馮貝貝讚嘆道。
唐秋悅謙虛地說：“跟專業的沒法比。”
馮貝貝立即道：“哪有，我覺得比很多什麽大師還彈得好聽！”
唐秋悅默默望著他：“咱們能不尬吹嗎？”
馮貝貝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小聲嘀咕：“這都是我的真心話……”
他沒大聲說，唐秋悅也沒聽清，就當沒聽到了。
二人一起走到馮立和魏秀珠身邊時，廳內燈光早亮了起來，下一場拍賣已經開始。這次拍賣的，說是一個兩百年前的官窯花瓶，同時期的花瓶現存世數量不少，而這個是籌辦人捐獻出來的。
可能是唐秋悅盯著那花瓶的目光有些奇異，馮貝貝躍躍欲試道：“秋悅，你喜歡這個？”他在盤算自己目前的零花錢夠不夠買下這個，目前叫價才到十萬而已，別出來個大傻子亂叫價，他肯定買得下。
“不，我還沒現場看過拍賣，我就好奇看看。”唐秋悅連忙搖頭。遠遠看去，總覺得那花瓶和她曾經從霍淩那兒收到的禮物很像啊，但她收到的那個就是普通的現代工藝品，肯定不會價值十萬……不，現在已經是十一萬了。
馮貝貝遺憾地說：“好吧，一會兒你要是有喜歡的再說。”
唐秋悅笑了笑，沒再多說。
喊價一萬一萬地上漲，到了十五萬終於不動了，拍賣師剛要宣布，突然聽角落裏一人喊道：“一百萬。”
唐秋悅驀地看了過去，喊話的人是鄭梁，而鄭梁旁邊自然是一臉冷意的霍淩。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他們，此刻他們就是眾人目光的焦點。霍淩紋絲不動，鄭梁倒是看著有些局促。
“哪來的大傻子啊？”馮貝貝噗嗤一聲笑了。
唐秋悅不太樂意聽馮貝貝這麽說霍淩，說道：“這不是慈善拍賣嗎？人家只是心特別善而已吧。”
馮貝貝此時已經看到了霍淩和鄭梁二人，眉頭皺了皺，遲疑道：“我好像見過他們兩人啊……對了，那天在酒吧外面！”
他問唐秋悅：“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大傻子？”
唐秋悅相當平和地說：“請叫他大善人。”
感受到莫名冷意的馮貝貝：“……”
唐秋悅小聲道：“他是我一個叔叔的上司，我跟他見過幾面。”
馮貝貝再看看霍淩，對方臉可能是比他好看那麽一點點吧，可面無表情的看著太嚇人了，哪有他這麽平易近人？果然還是他比較好相處，比較適合當男友吧！
由於沒人再喊價，花瓶最終歸了霍淩。
唐秋悅忍不住想，霍淩還真是喜歡花瓶啊，之前禮物是送花瓶，拍賣也買個花瓶回去……
這個拍賣品拍賣結束，下一個很快又上來了。
唐秋悅沒錢也沒興趣，所以就光看著，順便聽馮貝貝給她當解說。她餘光瞥見馮貝貝的媽媽面色不豫，聽馮貝貝說話時的神態就愈發開心了。
再一次拍賣結束後是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唐秋悅看到大廳門口有人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人，見是姜怡，便跟馮貝貝說了聲去廁所，向姜怡走去。
姜怡看到唐秋悅，眼睛一亮，忙道：“唐小姐，麻煩您過來一下，我想跟您說幾句話。”
唐秋悅跟著姜怡在走廊外七彎八拐，終於到了僻靜處，卻見姜怡遞過來一個信封誠懇道：“唐小姐，這報酬您可不能不收，不然我真沒臉見人了。”
唐秋悅道：“姜老師，你這是看不起誰？”
姜怡：“……”
唐秋悅放緩了語氣道：“姜老師，我那不完全是幫你，我還沒有在這麽多人面前演出過呢，是我要謝謝你給我這次機會，我玩得很開心。”
“這……”姜怡漲紅了臉，這真的不是她為人處世的態度，見對方是真的不想收，她突然打開信封，取了一半捏手裏，另一半放回信封，再次遞給唐秋悅，“那至少一人一半吧。”
“真的不需……”
唐秋悅話還沒說完，姜怡就把那信封往她懷裏一塞，嘴裏說了一聲“太謝謝您了”，扭頭就跑了。
唐秋悅：“……”
她只是想還賬而已，沒想到又莫名其妙賺到了錢……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錢變得這麽好賺？
唐秋悅也不太想讓姜怡太過為難，現在把錢送回去，她都怕姜怡哭出來給她看。於是她就把信封折了折，塞進了自己的小包裏。
往回走，剛走過一個拐角，唐秋悅就下意識腳步一頓，前方竟然有好幾個她認識的人——霍淩，鄭梁，尤恬，何啟。
她本還在想要不要避開，下一刻就見何啟突然揮拳朝霍淩打去！
唐秋悅瞳孔一縮，迅速跑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ps：感謝是你的小可愛呀童鞋的手榴彈，感謝燕歌行童鞋的兩個地雷，感謝飛雪踏痕童鞋的地雷，親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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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姜怡之外的另一個女性有些驚訝地看著唐秋悅。
唐秋悅道：“我是來參加這個慈善晚宴的，我姓唐。”她沒有說自己認識姜怡，時間循環的最後一天，她可沒上鋼琴課，姜怡根本不認識她，她沒必要多說什麽徒增麻煩。為什麽幫助對方這事她自己單方面知道就行。
“唐小姐，您是說您會彈鋼琴，並且願意替姜老師上場是嗎？”那人立即充滿希望地問道。
唐秋悅點頭：“是的。”
姜怡正用左手虛握她的右手, 看來受傷的正是那只手。
姜怡雖然很高興有人能為自己解燃眉之急, 但出於負責任的態度, 她還是說道：“我這次演出的曲目是《g弦上的詠嘆調》, 不知唐小姐是否熟悉？”
還沒等唐秋悅回答, 那位女負責人便說：“不熟悉也沒關系，可以換唐小姐熟悉的曲目。”跟節目不能出演這種事故比起來，換曲目根本不值一提。
唐秋悅道：“沒關系，我很熟悉。”
姜怡剛還在內疚給主辦方添了麻煩，如今事情能解決, 她提著的心也稍稍放下，感激地對唐秋悅道：“太感謝唐小姐了，沒有您我這邊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關系，不過是舉手之勞。”唐秋悅道。
負責人想了想說：“那姜老師，原先定下給您的報酬，就給這位唐小姐了。”
姜怡忙道：“應該的。”
唐秋悅搖頭道：“不用。”她這就算是付給姜怡學費了，怎麽能再要錢？
姜怡道：“請唐小姐一定要收下，我這次受傷差點耽誤了正事，多虧唐小姐的幫助，報酬請唐秋悅千萬不要推辭，不然我真是要羞愧死了。”
“受傷也不是您想的，意外罷了，姜老師不要放在心上。”唐秋悅說著徑直轉了話題，“有地方給我練琴嗎？雖然曲目是熟悉，但我也好些日子沒彈過了，找找手感。”
負責人立即說：“有的，唐小姐請跟我來。”
事情解決，她對姜怡的態度又變得和善許多：“姜老師，您先去處理下您的傷吧，這裏我來負責就行了。”
雖然還想勸唐秋悅收下報酬，但這會兒所剩時間不多了，耽誤不起，姜怡只好道：“好的。”
唐秋悅跟著負責人來到一個房間，裏頭有一臺鋼琴，琴架上放著譜子。
為了讓對方放心，唐秋悅當著負責人的面坐下，試彈了一段。好在手感還在，曲子之前又是熟悉過的，她彈奏起來很平順，沒有磕絆的地方。隨後，她多加了點感情進去彈了整首曲子，結束後看向負責人道：“手感還行，我再練練。”
負責人擁有基本的審美，知道至少在她這樣的普通人聽來，這彈奏沒問題，最後提著的一口氣也松了下來，笑道：“那好的，唐小姐，您先練習，”她看了眼時間，“正式演出大概在十分鐘後，時間到了我會來叫您的。”
唐秋悅點點頭，繼續練習，她還能再練頂多兩遍，不過從目前的狀態來說，不再練也可以。
負責人離開，唐秋悅突然想起她是以上廁所為理由離開的，現在已經很久了，馮貝貝說不定會以為她掉廁所了吧。
她拿出手機給馮貝貝發了條微信：我有點事晚點回去，一會兒給你個驚喜。
馮少：？？？
小唐：[微笑]
將手機設置成免打擾後，唐秋悅便專心致志地練習了一遍，剛休息了一分鐘還不到，就見負責人敲門進來，客氣地說道：“唐小姐，快要開始了。”
唐秋悅點點頭，起身整了整衣服，還好今天這身衣服很合適當演出服，登臺了一次也算不浪費。
負責人的笑容比走之前要更燦爛些，之前她在這邊聽唐秋悅彈琴時偷偷用手機錄下來了，自己確認後不夠，還讓姜怡聽了聽，從姜怡口中聽到比她彈得還好的結論後，這才覺得徹底安心。
她領著唐秋悅來到準備室，這邊有個門出口跟大廳相連，外頭的聲音可以清晰地傳進來，唐秋悅剛到就聽到“成交”二字，隨後是掌聲。
負責人示意唐秋悅馬上到她了，她安靜地等了會兒，便是主持人報幕，她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大屏幕左前方不知何時多了架鋼琴，大廳內的燈光有些昏暗，只有屏幕上方一束射燈，那亮白的光形成一個小小的空間，將左前方的鋼琴包裹在內。
唐秋悅一步步走到鋼琴前坐下，雙手放到了雪白的琴鍵上。隨後，她側過頭，沖著完全看不清樣貌的眾人微微一笑，敲下了第一個音符，樂聲靜靜流淌。
馮貝貝在唐秋悅發給他一個微笑的表情後追問了她一句她在哪兒，可惜並沒有得到回覆，他有些抓心撓肺地難受，特別想知道她幹什麽去了。就在這時，他聽到他身邊的他媽驚訝道：“這不是小唐嗎？”
“哪裏？”馮貝貝忙問道。
“臺上啊。”魏秀珠指著前方。
馮貝貝驀地望去，剛好見唐秋悅沖著他這個方向微微一笑，他整個人仿佛被擊中，呆呆地看著她。周圍昏暗，唯有唐秋悅以及她周邊是亮如白晝，她那身黑色連衣裙極為合身，微胖的身材卻展現了曲線之美，她面容沈靜，淺笑浮光，他感覺自己看到了天使。
“小唐還會彈鋼琴？”魏秀珠問馮貝貝，“她怎麽上去表演了？”
馮貝貝癡迷地看著正全神貫註彈奏的唐秋悅，並未聽到自己母親的詢問。
魏秀珠沒得到馮貝貝的回答，轉過頭來，見他那沒出息的模樣，眉頭一皺，捏著馮貝貝的下巴讓他看自己：“貝貝，媽在跟你說話！”
看到自己媽媽那張兇臉，馮貝貝一個激靈回了神，慌張問道：“媽，你說什麽？”
魏秀珠氣惱道：“媽問你，她怎麽上去表演了？早就準備好的嗎？”
馮貝貝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啊。”他說著眼神就往臺上飄。
魏秀珠手一動，就把馮貝貝的註意力扯了回來：“她沒跟你說過？”
“沒有。”馮貝貝為唐秋悅解釋，“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沒說到而已，我也沒跟她說過我交過幾個女朋友啊！”
魏秀珠眼神一變：“幾個？”
馮貝貝：“……媽，你幹什麽啊！先看表演，一會兒再說。”
他往後躲開，逃離魏秀珠的魔爪，又往旁邊挪了挪，自覺躲得夠遠了，這才繼續欣賞起唐秋悅的演奏。
魏秀珠沈下面色，小聲對馮立道：“兒子完了。”
馮立看看一臉迷戀模樣的馮貝貝，再看了眼自己的老婆，咳了一聲道：“確實。跟我當年看你的樣子是一樣的。”
魏秀珠白他一眼：“老不正經！剛才說不合適的人是誰？這會兒可不許改主意，我可不會就此認輸。”
“是，不改。你肯定不會輸。”馮立忙道。
“這還差不多！”魏秀珠再次望向唐秋悅，別說，她在臺上還真有模有樣的。這次的活動是貝貝邀請小唐來的，她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打聽清楚一切，並獲得了登臺表演的機會，實在不一般啊。
馮貝貝一家人的右手邊，角落裏沒什麽人的位置，兩個男人就站在柱子旁。
鄭梁看了好一會兒才不怎麽確定地說：“霍先生，那是唐小姐吧？”
霍淩已經盯著那邊看許久了，幾秒後才說：“是她。”
他都差點沒認出她來，變化似乎有些大，大到令人驚艷，可細細一看，她身上那種沈靜內斂的氣質猶如耀眼星辰，足以蓋過她外表的變化。這麽說起來，他剛才看到的那個以為不是她的人真是她了？
剛才他並沒有多想，眼神掃過就算了，但現在想來，她該不會以為他看到她了卻故意當沒看到吧？雖說這也很符合他的人設了，但……他感覺不太開心。
“唐小姐今天真是太好看了。”鄭梁感慨道。
霍淩沒應他。不但好看，而且彈得還好聽，閉上眼，仿佛能看到一位佳人從旋轉樓梯上拾級而下，她嘴角的笑容雖淺淡，卻足以令人目眩神迷。
霍淩和鄭梁對面，隔著整個大廳的圓形卡座裏，何啟和尤恬遙遙望著正在演奏的唐秋悅，一個是漫不經心，另一個則是若有所思。
“事情都解決了？”何啟突然出聲。
尤恬抿了抿唇，笑容甜美，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沒問題了。”
何啟嗤笑道：“公眾那邊是沒問題了。”
尤恬神色一凜，隨即眉目低垂，聲音裏充滿了無助，楚楚可憐道：“我真的只是去吃個飯。”
何啟卻不為所動，目光沈沈地看著前方，片刻後道：“沒有下次了。”
尤恬貝齒輕咬，神色覆雜地看著何啟那英俊卻涼薄的側臉，終於鼓起勇氣試探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多陪陪我。”
何啟看也沒看她，冷冷道：“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尤恬面色一白，一時間又難堪又絕望，最後所有的情緒只化作順從的低語：“是，何少。”
情濃時她也敢叫他阿啟，但此時此刻，她卻再沒那個膽量。她跟了何啟這麽多年，他對她一直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她真的不甘心。跟人去吃飯是故意的，誰知竟被人拍到要挾，還放到了網上。之前她一直聯系不到何啟，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那是在懲罰她的試探和妄為，因此她只能用自己的資源千辛萬苦搞定那事，今天好不容易何啟帶她出來參加這個早就定好的活動，她本想把握機會，可現在看來，她還真就是他的玩物，幾年來一點感情都沒培養出來！
何啟此刻終於賞臉看了眼尤恬，淡淡說著一個殘酷的事實：“別再玩什麽花樣，我可以捧你起來，也可以一夜封殺你，你如果不信……要不要跟我打個賭，看我能不能把這彈鋼琴的捧得比你還紅？”
那個彈鋼琴的叫唐秋悅。
尤恬心裏突然冒出一句話來，她揚起頭對何啟笑道：“我當然信，如果沒有何少，我大概還是默默無名跑龍套的，我很感謝何少對我的提攜。今後真的不會了。”
她現在還年輕，但年輕不了幾年了，她的人設是虛的，演技也不好，網上的所謂粉絲和流量也都是虛假繁榮，如果不能盡快找到出路，等何少厭倦了她，她該怎麽辦？她知道之前有個跟過何少的女明星，在被何少厭棄後迅速失去了所有資源，如今在哪裏？根本沒人知道。
她必須為自己找一條出路。
何啟滿意地收回視線，舒服靠在沙發上，看著那彈鋼琴的女孩按下最後一個音符，起身鞠躬致意。
想到自己剛才的話，他突然瞇起眼睛，這女孩，好像確實很有可塑性，體型反倒不是什麽問題，封閉訓練幾個月，由專門的教練盯著管著，不瘦也得瘦。
結束了一曲，唐秋悅做足了該有的禮數後便下了臺。因為燈光的關系，其他人的神情她都看不清，倒真沒什麽登臺表演的緊張感，反而很滿意自己剛才那對她來說算是完美的演出。
臺下響起一陣掌聲，這是客套與尊敬，除了原先就認識唐秋悅的人，不知道她是誰的人只是覺得這場表演還不錯罷了。
負責人一直在準備室，姜怡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二人見唐秋悅回來，紛紛笑道：“彈得真是太好聽了！”
“幸不辱命。”唐秋悅笑道。彈了這麽一場，感覺還算不錯，果然人就是應該嘗試各種新鮮的事物。
接著唐秋悅依然拒絕了姜怡要把報酬給自己的事，說自己還有朋友在等著自己，便離開準備室，繞了一圈回到大廳。
馮貝貝在唐秋悅下臺後就一直在對著大廳門口張望，一見唐秋悅，他立即迎了上去。
“秋悅，你鋼琴也彈得這麽好聽啊！”馮貝貝讚嘆道。
唐秋悅謙虛地說：“跟專業的沒法比。”
馮貝貝立即道：“哪有，我覺得比很多什麽大師還彈得好聽！”
唐秋悅默默望著他：“咱們能不尬吹嗎？”
馮貝貝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小聲嘀咕：“這都是我的真心話……”
他沒大聲說，唐秋悅也沒聽清，就當沒聽到了。
二人一起走到馮立和魏秀珠身邊時，廳內燈光早亮了起來，下一場拍賣已經開始。這次拍賣的，說是一個兩百年前的官窯花瓶，同時期的花瓶現存世數量不少，而這個是籌辦人捐獻出來的。
可能是唐秋悅盯著那花瓶的目光有些奇異，馮貝貝躍躍欲試道：“秋悅，你喜歡這個？”他在盤算自己目前的零花錢夠不夠買下這個，目前叫價才到十萬而已，別出來個大傻子亂叫價，他肯定買得下。
“不，我還沒現場看過拍賣，我就好奇看看。”唐秋悅連忙搖頭。遠遠看去，總覺得那花瓶和她曾經從霍淩那兒收到的禮物很像啊，但她收到的那個就是普通的現代工藝品，肯定不會價值十萬……不，現在已經是十一萬了。
馮貝貝遺憾地說：“好吧，一會兒你要是有喜歡的再說。”
唐秋悅笑了笑，沒再多說。
喊價一萬一萬地上漲，到了十五萬終於不動了，拍賣師剛要宣布，突然聽角落裏一人喊道：“一百萬。”
唐秋悅驀地看了過去，喊話的人是鄭梁，而鄭梁旁邊自然是一臉冷意的霍淩。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他們，此刻他們就是眾人目光的焦點。霍淩紋絲不動，鄭梁倒是看著有些局促。
“哪來的大傻子啊？”馮貝貝噗嗤一聲笑了。
唐秋悅不太樂意聽馮貝貝這麽說霍淩，說道：“這不是慈善拍賣嗎？人家只是心特別善而已吧。”
馮貝貝此時已經看到了霍淩和鄭梁二人，眉頭皺了皺，遲疑道：“我好像見過他們兩人啊……對了，那天在酒吧外面！”
他問唐秋悅：“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大傻子？”
唐秋悅相當平和地說：“請叫他大善人。”
感受到莫名冷意的馮貝貝：“……”
唐秋悅小聲道：“他是我一個叔叔的上司，我跟他見過幾面。”
馮貝貝再看看霍淩，對方臉可能是比他好看那麽一點點吧，可面無表情的看著太嚇人了，哪有他這麽平易近人？果然還是他比較好相處，比較適合當男友吧！
由於沒人再喊價，花瓶最終歸了霍淩。
唐秋悅忍不住想，霍淩還真是喜歡花瓶啊，之前禮物是送花瓶，拍賣也買個花瓶回去……
這個拍賣品拍賣結束，下一個很快又上來了。
唐秋悅沒錢也沒興趣，所以就光看著，順便聽馮貝貝給她當解說。她餘光瞥見馮貝貝的媽媽面色不豫，聽馮貝貝說話時的神態就愈發開心了。
再一次拍賣結束後是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唐秋悅看到大廳門口有人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人，見是姜怡，便跟馮貝貝說了聲去廁所，向姜怡走去。
姜怡看到唐秋悅，眼睛一亮，忙道：“唐小姐，麻煩您過來一下，我想跟您說幾句話。”
唐秋悅跟著姜怡在走廊外七彎八拐，終於到了僻靜處，卻見姜怡遞過來一個信封誠懇道：“唐小姐，這報酬您可不能不收，不然我真沒臉見人了。”
唐秋悅道：“姜老師，你這是看不起誰？”
姜怡：“……”
唐秋悅放緩了語氣道：“姜老師，我那不完全是幫你，我還沒有在這麽多人面前演出過呢，是我要謝謝你給我這次機會，我玩得很開心。”
“這……”姜怡漲紅了臉，這真的不是她為人處世的態度，見對方是真的不想收，她突然打開信封，取了一半捏手裏，另一半放回信封，再次遞給唐秋悅，“那至少一人一半吧。”
“真的不需……”
唐秋悅話還沒說完，姜怡就把那信封往她懷裏一塞，嘴裏說了一聲“太謝謝您了”，扭頭就跑了。
唐秋悅：“……”
她只是想還賬而已，沒想到又莫名其妙賺到了錢……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錢變得這麽好賺？
唐秋悅也不太想讓姜怡太過為難，現在把錢送回去，她都怕姜怡哭出來給她看。於是她就把信封折了折，塞進了自己的小包裏。
往回走，剛走過一個拐角，唐秋悅就下意識腳步一頓，前方竟然有好幾個她認識的人——霍淩，鄭梁，尤恬，何啟。
她本還在想要不要避開，下一刻就見何啟突然揮拳朝霍淩打去！
唐秋悅瞳孔一縮，迅速跑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ps：感謝是你的小可愛呀童鞋的手榴彈，感謝燕歌行童鞋的兩個地雷，感謝飛雪踏痕童鞋的地雷，親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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