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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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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住不得?”聽著劉氏的問話,莫如妍詫異的反問道。

“可是......”劉氏總覺得,還是有些不妥。

“我和夏臻今日才從錦繡坊回來。錦繡坊是什麽情況,夏臻最是了解不過。既然分了家,從今往後,錦繡坊怕也是我和夏臻賴以生存的出路了。”莫如妍那般清冷的氣質,說話做事都不像是玩笑,極具說服力。不僅安撫住了劉氏,連帶周蕓和蔣春香也回過味來。

“錦......錦繡坊?大哥大嫂要搬去錦繡坊住?”蔣春香只覺得她似乎錯過了一個天大的好運,整個人都有些暈乎。

周蕓亦是很勉強才保持住冷靜和鎮定,看向莫如妍:“錦繡坊是大嫂娘家的產業?”

“我還當大家都知道,原來你們不知曉。”迎上周蕓的打量和探究,莫如妍沒有任何的閃躲和敷衍,點點頭,如實說道,“錦繡坊不是我娘家的產業,是我娘留給我的嫁妝。我二娘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好歹沒有苛刻我的嫁妝。該是我的東西,都一並隨著我陪嫁來了夏家。”

“嫁妝?”蔣春香驚呼出聲,差點蹦了起來。如若她現下說,她不要分家了,劉氏會不會答應?莫如妍肯不肯?

莫如妍肯不肯先不說,劉氏是肯定不會答應的。都說了分家,她也答應了,還想反悔?沒門!

更何況現下她完全可以確定,分家之後,夏臻只會過的更好。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強行將夏臻留在蓮花村這一方貧瘠土地上?

蔣春香不敢置信的眼神從莫如妍看向夏臻,再轉到劉氏的臉上,本能的想要改口:“娘,我......”

“行了,那就這樣決定。明日夏臻和如妍便搬去青山縣。”蔣春香的目的過於明顯,不等她把話說完,劉氏就一擺手,打斷了蔣春香的話。同時,也將周蕓剛到嘴邊的話,噎了回去。

“不是,娘......”蔣春香還待多言,卻見夏臻直接拉著莫如妍走人了。

“爹、娘,我和夏臻就先回屋了。我還有些賬簿要看。”莫如妍一邊任由夏臻拉著走,一邊回過頭沖著夏老爹和劉氏說道。

“好,好。忙你們的去!別看太晚了,早點歇息。明日還要搬家呢!”這一次,劉氏沒有半點阻攔之意,樂呵呵的應道。倒不是巴不得夏臻和莫如妍趕緊搬走,而是已然預見到了夏臻和莫如妍日後的好日子。

聽聞夏臻和莫如妍的去處是青山縣錦繡坊,夏明遠和夏明志兩兄弟也不再反對。雖然仍是帶有疑惑,卻也委實安心不少。

蔣春香差點就沒忍住追上去了。她不分家了,真的不想分了!

周蕓也是一臉的欲言又止。目送夏臻和莫如妍進了屋子,轉頭看向劉氏:“娘,大嫂......”

“你們方才不都聽到了嗎?還問什麽問?”現下再度對上周蕓,劉氏的語氣顯然就變了,態度也變得嚴苛和挑剔。

將手中的碗筷往桌上一放,劉氏呵斥道:“還楞著幹什麽?桌子不需要收拾?碗筷都不需要洗了?”

周蕓臉色變了變,還想多問卻無從問起。便只好低下頭,默默收拾起了碗筷。

蔣春香也沒敢在偷懶,先是積極主動的跟著周蕓一塊將碗筷端進廚房,隨後......憋了好半天的疑問,立刻就爆發了:“二嫂,大嫂說的是真的假的?錦繡坊真的是她的嫁妝?那咱們還分什麽家?虧死了啊咱們!”

確實很虧,但是周蕓沒法說出口。更何況,就算說出口,也無濟於事。

“早知道是這樣,我剛剛就不挑大嫂的刺了。不就是洗個碗嗎?我洗二嫂洗,誰洗不是洗?幹嘛非要盯著大嫂?”沒有等到周蕓的回應,蔣春香的嘮叨卻還在繼續,“二嫂當然無所謂,反正也沒被怎麽樣。我才是最慘的。分家分到最後,一文錢也沒分到,還憑白還挨了夏明志一耳光。太委屈了我!”

“春香。”耳邊一直是蔣春香的絮絮叨叨,周蕓平日裏都能忍耐的很好,此時此刻卻好似被蒼蠅纏身,委實心煩,“你能不能少說兩句?真要那麽不甘心,就再去跟娘說,咱們不分家了。你一直站在這裏跟我埋怨,有什麽用?我又不是家裏的當家人,做不了主......”

周蕓鮮少發脾氣的。此次卻是沒有克制住,話裏話外都滿是怒火和不滿。

若是換了以往,蔣春香肯定會跟周蕓爭上幾句。

但是這一刻,蔣春香完全沒有在意周蕓語氣裏的不善,只徑自挑出了她想要聽到的訊息:“二嫂也覺得不分家更好是不是?行啊,我這就去跟娘提。待會娘問到二嫂面前的時候,二嫂可不許改口。”

“我......”周蕓張張嘴,又打住了。倘若這時候再昧著心意說想要分家,那肯定是假的。錦繡坊那麽大一塊肥肉在跟前擺著,就這樣眼睜睜錯過,她也是極度不甘心的。

“二嫂不說話,我就當二嫂應下了啊!碗筷就交給二嫂洗,我找娘說正事去!”這一刻,蔣春香還是很會看眼色的。不需要周蕓多說,她就跑出去了。

劉氏被蔣春香找到的時候,她正在琢磨著明日為夏臻和莫如妍帶上哪些東西。就算搬去了青山縣,也不能隨便亂花銀子。可以從家裏帶的,一樣也不需要從外面買。反正家裏有牛車,不怕搬不去青山縣。

“娘!”急沖沖跑到劉氏面前站定,蔣春香的氣勢很是十足,“我剛剛和二嫂說好了,我們不分家了。您趕緊去跟大哥大嫂說說,讓他們明日不需要辛苦折騰,也不需要從家裏搬出去了。咱們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和和樂樂的,多好?”

“不好!”聽聞蔣春香的來意,劉氏只覺得可笑。現下知道後悔了?早幹嘛去了?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就沒什麽好說的了。這個家,必須分。

“娘!”蔣春香本來還以為,劉氏這裏會最好說話。畢竟從一開始,最強烈反對分家的人,就是劉氏。哪想到此刻她和周蕓想開了、不鬧著分家了,劉氏卻又不答應了。

“你們當分家是小孩子過家家,你們說分就分,說不分就不分?”冷著臉看著蔣春香,劉氏一臉的堅決,“拜你和你二嫂所賜,咱們這個家不分也得分,沒得改了。”

見蔣春香似乎還是沒有弄清楚狀況,劉氏冷笑著提醒道:“今天這個分家,可是夏臻提出來的。你們以為,你們還有反悔的餘地?我還是那句話,分就分,我一個老太婆,沒什麽好怕的。”

“可是大哥提分家,是因著我說大嫂不洗碗?我,我去跟大哥道歉還不成?我去賠不是......”蔣春香當然知道今天的分家是夏臻提出來的。要不是提出來的人是夏臻,夏老爹和劉氏哪裏會那麽簡單就答應分家?

可偏偏,蔣春香如今只想要夏老爹和劉氏都不答應分家。她現下很認真想要跟莫如妍好好相處,比之前任何時候都來的用心。

一眼看穿蔣春香的心思,劉氏撇撇嘴,嗤笑道:“怎麽?後悔了?早幹嘛去了?如妍是什麽出身,你們又不是頭一天知曉。哭著喊著要鬧分家的時候,怎麽就忘了如妍身上還有大便宜可以占?”

那不是因著莫如妍太小氣,根本一丁點的表示都沒有嘛!抱怨的話含在嗓子眼,蔣春香鼓了鼓臉,又吞了回去。

“娘你真的舍得讓大哥搬走?”因著不死心,蔣春香也不離開,繼續卯足了勁游說劉氏。

“我舍不得有用嗎?你們一個二個,哪個是想讓我過安生日子的?”劉氏話裏帶話,刺得蔣春香好半天都沒能蹦出一個字來。

蔣春香確實也不是會說話的,更加不會玩心眼。見死纏爛打沒用,便也只能放棄了。不過,在轉身走人之前,她還是忍不住嘀咕道:“那娘你以後可別找我和二嫂翻舊賬,我們都說可以不用分家了。”

“這個你和你二嫂就盡管放心吧!娘我就是餓死在家裏,也決計不會讓夏臻和莫如妍再搬回來住!”劉氏的話太尖銳了,蔣春香實在受不了,呆不下去,躲遠了。

蔣春香不是藏得住情緒的人。她一走進廚房,周蕓就知道,事情沒說成。

並不是什麽意外的結果,卻還是讓周蕓小小的失望了一下。果然,她不該抱有期待的。

“二嫂,你都不知道娘現在對咱倆的怨言有多大!”蔣春香的步伐很重,走路都帶風,“我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基本都不拿正眼瞧我,不是冷笑就是譏諷,只差沒把我看成仇人了。還有啊,娘跟我說話都各種帶刺的,噎死我了。”

從蔣春香的描述,周蕓完全可以想見接下來一段時日裏,劉氏對她的態度了。

手下的動作頓了頓,周蕓低聲說道:“娘估計心裏不怎麽高興吧!”

“誰的心裏高興了?我也很不高興好不好?再說了,咱們這不是已經答應不分家了嗎?是娘自己不同意的!”蔣春香憋屈不已的回道。

周蕓若有所思的看向蔣春香,直把蔣春香看得往後倒退一大步。

“你幹嘛突然這樣看我?怪滲人的。”蔣春香是個直性子,說話也不懂得拐彎抹角。被周蕓看得不自在,便也快言快語說出口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可以去問問大哥大嫂怎麽說。”被蔣春香堵的一口氣湧上來,周蕓移開視線,不再理會蔣春香。

“對哦!我還可以去找大哥大嫂。”被周蕓這麽一說,蔣春香又飛快跑出了廚房。

望著蔣春香風一般的跑走,周蕓低下頭,繼續洗碗。至於後續,就要看蔣春香到底有沒有能耐留住莫如妍了。

沒錯,是莫如妍,而不是夏臻。

如同蔣春香之前跟劉氏所說,夏臻會提出分家,根本原因還是在莫如妍身上。就如同要留下夏臻,也必須從莫如妍身上下手才行。

當然,周蕓相信,蔣春香會知道,她們真正需要留下來的人就是莫如妍。

蔣春香當然知道要留下莫如妍。哪怕夏臻獨自搬走也沒關系,她在意的是莫如妍的錦繡坊!

“大哥大嫂都睡了嗎?”站在夏臻和莫如妍的屋外,蔣春香明明看到裏面亮著光,卻還是禮貌的率先喊道。這在她過往的人生中,還是破天荒頭一回。

聽到門外傳來蔣春香的喊聲,莫如妍挑起眉,看向夏臻。

夏臻沒有理睬門外的喊聲,繼續收拾屋裏的東西。

見夏臻沒有去開門的打算,莫如妍放下手裏的賬簿,走向了門口。

聽到門響,看到走出來的是莫如妍,蔣春香登時松了一口氣。真要是夏臻走出來,她連敢不敢說話都不一定。

“大嫂還沒睡呢!”因著莫如妍開門的舉動,蔣春香試探性的往屋內探了探腦袋。隨即,就發現夏臻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

“那什麽,大嫂,你和大哥不用這麽著急......”下意識的,蔣春香就想要阻攔夏臻的舉動。

不過,沖進去攔住夏臻是肯定不可能的。也是以,蔣春香就只能將重心全部放在莫如妍身上了:“其實你和大哥不用搬,我和二嫂都答應不分家了。”

“哦?”蔣春香會來找她,莫如妍其實並不詫異。故意當著夏家所有人的面挑明錦繡坊的所在,就是為了看看周蕓和蔣春香到底會是什麽反應。

只不過,周蕓顯然比蔣春香更要沈得住氣。又或者說,蔣春香再度被周蕓攛掇成功了。

“是真的。剛剛我跟二嫂在廚房裏認真商量過,我們都覺得,其實咱們一大家人都住在一起挺好的,彼此還能互相有個照應。”蔣春香說著就頗為尷尬的笑了笑,補充道,“家裏的農活,大嫂做不慣,可以不做的。還有我跟二嫂在呢!以前大嫂沒嫁過來之前,也是我跟二嫂在做。”

莫如妍沒有接話,只是定定的看著蔣春香,靜候下文。

“大嫂想要打理錦繡坊的生意,也是可以的。讓大哥跟著一起幫忙,也是可以的。地裏的活還有二哥和明志,不用擔心幹不完。”蔣春香極為認真的跟莫如妍表達著她想要說的話,顯然與她之前在堂屋裏不停叫嚷要分家的態度截然相反。

“不必了。”聽得出來,這已經是蔣春香所有想說的話,莫如妍搖搖頭,甚是有禮的說道,“每日回蓮花村,太遠了,也不甚方便。而且,家裏的牛車怕是也受不住。”

“牛車買回來就是用來趕路的,哪裏有受不受得住一說?大嫂要用牛車,盡管用,家裏不好有任何人反對的。”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極具可信度,蔣春香朝著莫如妍懇切的大力點了點頭,甚至還搬出了周蕓,“如果大嫂覺得不妥,我讓二嫂親自來跟大嫂說,也是可以的。”

“不必。”既然周蕓會攛掇蔣春香來找她,莫如妍絲毫不懷疑,即便周蕓站到她面前,也定然會是一樣的態度。

“那大嫂你是答應不搬走了?”蔣春香差一點就轉身去廚房把周蕓拉過來了。然而她剛轉過身,就聽莫如妍說不必,登時就驚喜不已的看了過來。

“既然已經分家,又哪來的不搬走一說?”眼看著蔣春香臉上才剛浮現的笑容又僵住,莫如妍沒有半點妥協的意思,聲音甚是清冷,“我和夏臻還要收拾東西,就不說了。”

眼看著莫如妍轉身就要進屋,蔣春香連忙又把人給喊住了:“大嫂,你是不是生氣了?”

莫如妍腳步停住,視線落在蔣春香的身上,卻是異常淡定:“沒有。”

“你肯定生氣了。不然你為什麽執意要搬走?是不是我之前說的那些話,惹你心裏不舒服了?大嫂,我跟你道歉,你......”蔣春香也是一時腦熱,突然就把話題繞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再之後,就繞不走了。

“我會搬走,是因為分家,而不是因為任何人惹我生氣。”打斷蔣春香的道歉,莫如妍抿抿嘴,繼續道,“還有,分家是夏臻跟你們拿的主意,不是我。”

“可是大哥是因為大嫂,才跟我們分家的啊!”蔣春香一句話沖出口,全然沒有半點的不順暢,“從大嫂過門,大哥就把大嫂幹的恁金貴。大嫂做飯,大哥代勞。大嫂餵豬,大哥動手。連今晚我埋怨大嫂不洗碗,大哥本來也打算幫忙的。”

“那我把夏臻叫出來跟你說?”蔣春香說的,莫如妍都認。不過分家這事,她直接指了指屋裏,問蔣春香道。

“不,不用。大嫂你拿主意就行,不用問大哥的。大哥對大嫂那麽好,只要大嫂願意,大哥肯定不會執意分家。”蔣春香說的很是理所當然,只等莫如妍松口。

“那我還是不拿主意好了。”莫如妍卻是根本沒打算照著蔣春香所想的套路走,不等蔣春香多言,就徑自進了屋。

這一下,蔣春香是徹底沒法子了。

沖著莫如妍的背影跺跺腳,蔣春香連廚房都不想去了,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到蔣春香進來,夏明志全然不想搭理她,只做沒看見。

知道夏明志肯定還憋著氣怨她,蔣春香沒好氣的一屁股坐在床上,憤憤然道:“夏明志你別急著沖我甩臉色。我剛剛又是找娘說好話,又是去跟大嫂道歉,全都不理睬我。這個家,是分定了。”

“分定了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夏明志冷哼一聲,臉色極差的瞪著蔣春香。

“怎麽就如我的意了?我之前不也是為了你和小霞,我是為了我自己?”蔣春香其實還是怵夏明志的,生怕夏明志再給她一記耳光。是以,吼完這麽兩句,她又歇了氣焰,嘟囔道,“我都聽你的,答應不分家了。可娘和大嫂都鐵了心不回頭,我能咋辦?現下可好,就我裏外不是人了。”

“你現在不想分家?”夏明志冷哼一聲,篤定道,“怕是看中大嫂的嫁妝了吧!”

“我......”被夏明志堵的啞口無言,蔣春香又是惱怒又是氣憤,偏偏就是無法反駁。

周蕓特意在廚房裏等了好一陣子,都沒見蔣春香再度進來。想也知道蔣春香肯定沒能成功說服莫如妍,不由的輕嘆了一口氣。

事已至此,再後悔也是無勞了。

想到這裏,周蕓不再在廚房磨蹭,擦幹凈手,回了自己的屋子。

跟蔣春香不一樣,周蕓回屋時候的心情是極為平靜的。盡管,夏明遠看向她的眼神擺明帶著不滿。

“我已經三弟妹去跟娘還有大嫂說了不分家。但是娘和大嫂都很堅持,一定要分。”對上夏明遠眼底的不滿,周蕓心平氣和的解釋道。

聽周蕓此般一說,夏明遠的臉色終於露出了緩和的跡象。

不過,對於周蕓今天的舉動,夏明遠還是非常的不讚同:“娘和大嫂是被傷了心。”

周蕓沒再接話,也沒什麽好說的。到底誰傷了誰的心,聰明人皆是心知肚明,不需要跟夏明遠說。

周蕓心下很清楚,就算她努力想要跟夏明遠解釋,恐怕也說不通。夏明遠太實誠了,又一根筋,哪裏是看得懂這裏面的彎彎道道?

夏臻絕對屬於行動派,莫如妍也不妨多讓。次日清早,兩人剛起床,便開始收拾東西搬走了。

劉氏全程都是紅著眼的。盡管知道搬出去對夏臻和莫如妍都好,盡管昨夜就下了最終的決定,但她還是極其舍不得。

“娘,您要真舍不得,就把大哥大嫂留下來唄!又不是多難張嘴的事。”站在劉氏身邊,蔣春香竭力想要最後博一回。

“你有臉張嘴,我沒臉。”狠狠的剜了一眼蔣春香,劉氏沒好氣的說道。

劉氏想要家宅安寧,也想要兒孫和樂,卻架不住事不從人願。而今對周蕓和蔣春香,她再不抱希望,就只能仰仗莫如妍能好好待夏臻了。

提到搬走,夏臻本人的東西其實並不多。真正費事的,還是莫如妍的那些嫁妝。

好在夏明遠和夏明志都是厚道人,二話不說就過來幫忙搬了。

乃至莫如妍,就這樣閑了下來。

“如妍啊......”拉住莫如妍,是劉氏的一時沖動。真等拉住了,劉氏也有些不自在。然而,該說的、想說的,她還是想趁此機會跟莫如妍說說。

“我們夏家虧待你了。你別怪夏臻,要怪就怪爹娘沒本事,沒能為你們安個好家。”見莫如妍並未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劉氏越發安心,繼續說道,“但是我家夏臻真的很不容易。為了你,他吃了很多苦,他......”

劉氏說到這裏的時候,恰好夏臻進屋來搬東西。

劉氏的聲音戛然而止,直到夏臻搬著東西出門,她這才放松了心弦。

“娘,您繼續說。”不等劉氏再度開口,莫如妍就催促道,“我初始嫁來夏家,對夏臻也不是很了解。他以前的事情,我很想聽娘您說說。”

似乎所有夏家人都在說,夏臻對她特別上心。雖然莫如妍心下也很有觸動,但是只看夏臻平日裏的表現,莫如妍很詫異夏家人的煞有其事從何而來。

“哎哎,我這就繼續。”劉氏要說的,其實很少。也就是把夏臻年少就離家,三年前回來又走,這麽多年都在外顛沛流離的事情,盡數說給了莫如妍聽。

站在近處的周蕓和蔣春香皆是沒有接話,也沒有離開。

雖然她們並不是真的很想站在這裏聽這些陳年舊事,可又不放心隨便離開。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被劉氏找到了空隙,把家裏的銀錢塞給了莫如妍。

既然分家已成定局,周蕓和蔣春香能守住的,也就只有家裏這些銀錢了。

莫如妍卻是很認真的聽著劉氏的講述,逐字逐句,都全部記在了心裏。

那些都是她不曾知道的夏臻,也是映照著她身影的過往。哪怕不是開心的,莫如妍也仍然很想知道。

至於周蕓和蔣春香的防備神情,莫如妍只當什麽也沒看見,直接無視了。

“如妍啊,娘知道嫁來咱們夏家,委屈了你。但是,不管之前發生了多少不愉快,娘現下還是很高興最終還是把你迎進了門。”拍了拍莫如妍的手,劉氏很是語重心長,也是豁出了自己所有的尊嚴和臉面。

莫如妍輕輕點點頭:“娘,我也很慶幸,自己最終還是嫁給了夏臻。”

“好孩子,好孩子!”劉氏聽得出來,莫如妍不是簡單的敷衍她。事實上,莫如妍也沒必要敷衍她。

因著莫如妍的回答,劉氏整個人都喜形於外,說出來的話也就沒之前那般顧忌了:“夏臻對你怎樣,你自個心裏清楚,娘就不多說了。從今往後,就剩下你和夏臻兩個人過日子了。小兩口有什麽爭執和矛盾,都靜下心來慢慢說,切勿著急動怒。真要受了什麽委屈,又或者遇到了難事,盡管回來跟娘說。娘雖然老了,可還能為你做這個主。娘的話,在夏臻面前,也是好使的。”

莫如妍自然不會聽不出,劉氏說來說去,出發點和最終的主旨還是為了夏臻好。

對劉氏的這份心思,莫如妍並不排斥,也沒打算揭破。點點頭,應了一聲。

也就在這個時候,夏臻三兄弟已經將所有的東西搬上牛車。等劉氏拉著莫如妍交代完,夏臻已經等在了門外。

莫如妍也沒再多做耽擱,徑自說道:“娘,家裏若是有事,您只管去錦繡坊找我和夏臻。該幫的,我和夏臻絕不會推脫。”

劉氏終是忍不住落淚了。接連追出去好幾步,殷切的叮囑道:“好好。你放心跟夏臻走,家裏不需要你們費心。只要你倆好好過日子,娘就放心了。”

聽著劉氏掏心窩子的肺腑之言,莫如妍這一瞬間忽然覺得,娘,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如若她娘還在世,想必也不輸劉氏的這份良苦用心吧!

確定了劉氏真的沒有另外私下裏給莫如妍塞銀錢,周蕓和蔣春香同時松了一口氣。至少,莫如妍給的那十兩紋銀,她們是守住了。

只是,望著載著夏臻和莫如妍的牛車漸行漸遠,周蕓和蔣春香又恍然間生出了一股悵然若失的失落。總覺得,好像什麽很重要的機遇,跟她們擦肩而過了。

這一日,周長生照例早早來到錦繡坊,打開門做生意。

跟周長生一起到來的,還有氣色並不是很好的周大娘。

這幾年,周大娘因著一身病痛始終都臥榻在床。然而,昨個聽周長生回家說,莫如妍接手了錦繡坊,今日還要去看她。周大娘頃刻間就有了盼頭,堅持著下床,等在了這裏。

因著莫如妍前一日的放話,不少青山縣百姓今日都出現在了錦繡坊。並不是打定主意掏腰包,而是特意來見證見證莫如妍是否所言非虛的。

要知道,莫如妍可是打出了於夫人的名號啊!提到於夫人,青山縣諸位百姓就沒有一人說不好的。哪怕僅僅看在莫如妍是於夫人獨生女兒的情面上,大家是肯定要過來看看的。

錦繡坊今日第一個客人上門的時候,莫如妍並不在。只有周長生和周大娘,在仔細擺放著陳設。

“咦?真的改價了?”錦繡坊的成衣是何其貴,稍微聽說過錦繡坊的客人都知曉。此刻親眼看見價錢變了,而且是低了不少,登時忍不住驚呼道。

“是。我們大小姐說了,打今日開始,錦繡坊不圖賺錢,諸位父老鄉親可以放心購買。”周長生並不是口出蓮花之人,但卻把莫如妍的話逐字逐句全記住了。此刻被人問及價錢,立刻就給出了回答。

“不圖賺錢?那圖什麽?”雖然不懷疑莫如妍會在價錢上坑他們,來人仍是不免好奇的問道。

“大小姐說,從今以後,咱們要對得起錦繡坊的招牌。比起每個月的進賬,錦繡坊的招牌才是最重要的。”周長生也不遮掩莫如妍的本意,直接坦言道。

錦繡坊的招牌?來人先是一楞,隨即,猛地一拍大腿:“買了!”

有一就有二,伴隨著陸陸續續的客人上門,聽著周長生重覆了一遍又一遍的回答,錦繡坊出現了闊別已久的熱鬧場景。

待到夏臻和莫如妍抵達錦繡坊外,正好看到兩位客人喜氣洋洋抱著成衣走出去的場景。

“大小姐好,來視察呢!”見到莫如妍,青山百姓沒有誰稱呼“莫東家”,而是直接順著於夫人的稱呼,自然而然喊起了“大小姐”。

“不是視察。自今日起,我與我夫君便住在錦繡坊了。”莫如妍清冷的性格其實不擅長跟人寒暄。不過青山百姓看向她的眼神都很熱情,滿是善意,她便也沒有回避,如實回道。

“大小姐和姑爺要住錦繡坊了?”莫如妍嫁去蓮花村的事,早在青山縣傳開。不過昨日見識過夏臻真人,諸多青山百姓雖然心下仍然會為莫如妍不值,但徹底厭惡的情緒已經散去不少。

“嗯。”莫如妍點點頭,視線落在兩人懷中的成衣上。

察覺到莫如妍的視線,兩人登時笑的更加熱情:“剛剛從錦繡坊買的。這價錢,可都是標到咱們心坎裏去了。還要多多感謝大小姐肯讓利,才讓咱們占了這麽大的便宜。”

“是呢是呢!不過大小姐也別太大方,該賺錢的時候,還是得賺。咱們可不能為著幾件新衣裳,就讓大小姐虧本。這樣就不該了,我們也會心下不安的。”說著話的功夫,朝著莫如妍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大家的表情也甚是誠懇真摯。

“好。”莫如妍確實示意周長生按著成本價,更甚至比成本價還要低的價位,把錦繡坊現有的存貨全部賣出去。而今被眾人看穿,也不推脫,點頭應道。

“大小姐這是要搬家?怎麽這麽多東西?來來來,大家都搭把手,一起幫大小姐搬了。”人群中忽然有人此般提議,立刻就引來了周遭其他人的附和。

莫如妍正想說不必,就見一眾滿心善意的父老鄉親已然開始動起了手。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打住了。莫如妍靜靜看著秉懷赤誠之心幫忙的大家,嘴角輕輕揚了揚。

周長生正忙得不可開交,周大娘也在力所能及的幫著收錢。乍看一大夥人擡著箱子進來,委實嚇了一跳。

若非打頭走著的是他家姑爺,周長生指不定就要動拳頭趕人了。

聽聞莫如妍和夏臻要住進錦繡坊的後院,周長生自然沒有任何異議。不過,他還是非常嚴肅的跟莫如妍稟報道:“後院長久沒人居住,怕是很臟。”

“無礙,待會我們自己清掃便是。”莫如妍也是臨時起意,決定搬來的錦繡坊。事先沒有任何安排,自然不會對新住處有太多的苛刻要求。

“就讓老身來幫大小姐打掃吧!”這是周大娘第一次見到莫如妍。以往每每會在腦中想著、會在嘴邊念著的人,就這樣活生生站在了她的面前,實在讓周大娘激動不已。

“這位是?”莫如妍並不認識周大娘,瞧著眼生,還以為是來錦繡坊的客人。等到周大娘從櫃臺裏走出來,她才驚覺,似乎不是她想的那麽一回事。

“大小姐,這是我娘。你昨個說,要見我娘。是以我娘清早便與我一道來錦繡坊等您了。”周長生說道。

“周大娘?”莫如妍沒想到,不等她去見周大娘,周大娘就來找她了。

“見過大小姐。老身是夫人還在世的時候,錦繡坊最早的三位繡娘之一。”周大娘說著就紅了眼圈,看著莫如妍的眼神滿是緬懷,“夫人還在世的時候,就時常帶大小姐來錦繡坊玩。那時候的大小姐,還在繈褓裏呢!”

“周大娘說的是我滿周歲之前的事吧!那時候的我,確實還小。”這是莫如妍首度跟於錦繡的舊人見面。被周大娘慈愛的看著,不禁有些心熱。

“若是周大娘有時間,可否先與我去後院坐坐?至於前面,就交給長生好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在知曉周大娘和錦繡坊的淵源後,周長生可以算得上是莫如妍最可以放心信任的店小二了。

“使得使得。老身還要為大小姐把後院打掃幹凈,這樣大小姐才能住的舒心。這後院,老身也是好多年沒有進出了。當年夫人還在世的時候,老身偶爾也會在後院歇一宿。是以對後院的陳設甚是熟悉,正好可以為大小姐說上一說。”周大娘說著就走在了前面,打算為莫如妍帶路。

莫如妍環顧了一圈錦繡坊內,見客人都不急,反而是悠閑的慢慢精挑細選,周長生一人足以應付。便也沒有多言,跟在了周大娘身後,進入了後院。

跟前廳的奢華很不一樣,錦繡坊的後院很是清凈,跟尋常的四方小院並無太大的差別。

“這裏是東廂房,大小姐和姑爺理當住這個屋。最西邊的那間屋,夫人當年是留作繡坊的。那時候錦繡坊不興從外面進布匹成衣,都是咱們三個繡娘一針一線,自己縫出來的。中間這幾間屋子,夫人有提過,要給大小姐安置書房。夫人時常說,知縣老爺那麽聰明的腦子,生出來的女兒肯定也是能讀書的。夫人自己不識字,卻很盼望大小姐能像知縣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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