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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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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偉祺大罵禦醫是廢物,白逸羽這個模樣如何成親。沒想到白逸羽讓白尚儒帶了話給父皇,大婚不變,他一定要在吉日將葉瓊娶回府。

一時間,坊間傳言,白逸羽果然是對葉瓊動了真心,也有人說,他此時堅持要按期娶葉瓊,應該是為病重的自己沖喜。

流言也傳到了七皇子府,蕭玖璃聽了後只是淡淡一笑,她甚至連攬月軒的方向都沒看上一眼,仿佛這些天重病的那一位,與她毫無關系。

白逸羽大婚的前一夜,七皇子府透著一股喜慶和緊張,大家似乎都有些睡不著,莫名亢奮。

子時,阿蠻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心緒不寧,坐起身來,點了燭臺,披上外衫,來敲蕭玖璃的門。

屋裏靜悄悄的,無人應答。

阿蠻剛要轉身回房,突然又想起什麽,猛地將門推開,臉色一白。

床榻上的被褥疊放整齊,壓根沒有動過,蕭玖璃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根本不在房裏。

阿蠻慌忙打開她的小衣櫥,裏面看不出少了什麽,卻有一只玉簪靜靜地躺在衣物上,散發著瑩澤的光芒。

阿蠻心裏一驚,抓起那玉簪跌跌撞撞跑出聽雨軒,徑直去找唐伯。不多時,唐伯握著玉簪進了攬月軒。

“走了?”白逸羽看著手裏的玉簪,身上的氣息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殿下,阿蠻說她子時前一刻都還在和阿九說話,想來,阿九剛剛才離開府上不久……”唐伯看著身穿夜行衣站在那裏的白逸羽,心下微嘆,如果早一些告訴蕭玖璃,事情應該不會演變成這樣吧。

“你知道明日該怎麽辦了吧?”白逸羽眉心跳了一下,將那玉簪放入懷裏,轉身看著唐伯。

“殿下放心,老奴全都安排好了。”唐伯微彎著腰,點了點頭。

“我讓你找的東西呢?”白逸羽伸出手。

“在這裏。”唐伯一楞,掏出一個油紙包,雙手遞了過去。

“府上就交給你了。”白逸羽看都不看便揣入懷裏,深深凝了唐伯一眼,“我這就去尋他!”

不等唐伯說話,白逸羽一拂衣袖開了窗,身子一躍,消失在無盡的夜色中。

夜風撲面而來,唐伯低嘆一聲,腦子裏浮現出數年前白逸羽帶著他沖進柴房,發現蕭玖璃中毒暈倒的一幕。

當時白逸羽發現情況不對,強行撞開柴房的門,卻見蕭玖璃口吐黑血,暈倒在地上。

白逸羽大聲喚著“玖兒”撲過去將她抱在懷裏,摸出丹藥餵入她口中,顫抖著手指抹去她唇邊的黑血,眉宇被心疼和內疚填滿。

白逸羽不時摸摸蕭玖璃的心跳,試試她的鼻息,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身處柴房,忘了自己竟抱著她坐在陰冷的地上。

“殿下,你身上餘毒未清,地上寒涼,快起來吧。”唐伯驚詫不已,雖然他隱隱覺得殿下對這阿九有些與眾不同,但沒想到殿下骨子裏對阿九竟如此在意。

可白逸羽只是攬著懷裏的人兒,一動不動,那頹敗的模樣,讓唐伯有些不忍直視。

不得已,唐伯硬著頭皮再請示,“殿下,下毒的奸細已按你命令制成人彘,阿九又該如何處置?”

“處置?”白逸羽擡起頭,眸光微閃。

“殿下,請恕老奴直言。他們制造阿九畏罪自殺的假象,也可能是要殺人滅口。若阿九真有問題,留在你身邊,後患無窮!”唐伯猶豫了一下,盡量斟字酌句,唯恐說錯話惹怒白逸羽。

“你竟然懷疑阿九?”白逸羽的眼神瞬間就讓唐伯打了個哆嗦。

撲通一聲跪下,唐伯竟有種冒死諫言的感覺,似乎面對的不是十四歲的少主,而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不敢擡頭直視白逸羽,聲音微顫,“殿下,老奴只是擔心。畢竟,阿九和雲溪曾經很親密,他也親口說過想追隨白明宣……”

“阿九不是奸細,我相信他。”白逸羽看著唐伯,強壓心中情緒,“護衛營出來的人,唯有阿九,我可以毫無保留地信任。”

“殿下三思!”唐伯忠心為主,“你親手斷了阿九右臂,又杖斃了雲溪,他對你誤會頗深,萬一他……”

“唐伯,這種話我不想再聽見第二次!”白逸羽的怒氣一下散發出來,“對於阿九,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懷疑,哪怕是一絲一毫,都不能有!”

“殿下,既然信他,何不告訴他實情?你當初若不傷他,他就會被別人選走!”唐伯一滯,心中暗沈。

“解釋有何用,我終究是傷了他。若不是因為我,他此番又怎會中毒?”白逸羽垂眸看著懷裏的蕭玖璃,“何況,情非得已,牽扯太多,大可不必告知他。”

“殿下,你雖然傷了他,卻刻意沒有避開那黑熊,比他傷得更慘烈。因為雲溪,你罰他下跪、淋雨發熱,你便又故意摔傷自己。你懲罰自己,以求內心安寧,可他根本不知。”唐伯說到這裏,連連搖頭。

“殿下明明可以告訴他實情,卻任由他誤會你冷酷無情,以致對你心生罅隙,老奴為你不值。說到底,阿九只是一個下人!他自小在護衛營長大,應該明白作為皇家護衛,配合主子演戲在所難免……”

“夠了,唐伯,你僭越了!”白逸羽猛地站起身,將悄無聲息的蕭玖璃橫抱在懷裏,“我心裏怎麽想,還輪不到你來妄自揣測!”

“殿下……”唐伯冷汗直冒。

“我知你忠心,可阿九是我人生最黑暗時唯一帶給我溫暖的人,我不忍任何人傷他,就算是自己也無法原諒。”白逸羽說到這裏,垂眸看向懷中的蕭玖璃,眸光覆雜,“就算,他某天真的背叛我,我也不怨!”

從那時起,唐伯便已經知道蕭玖璃在白逸羽心中有多重要,可是,他想不到的是,自己這位少主子,竟對蕭玖璃有了那樣的感情。

如果說當初虐死徐棲桐還看不出白逸羽的情愫,那麽當白逸羽從平州來信怒斥他竟然知情不報、刻意隱瞞蕭玖璃要前往平州的消息時,唐伯就隱隱覺得白逸羽對蕭玖璃的在意已經超過了一個主子對護衛的關心。

而白逸羽回到京城為父皇賀壽被陷害入獄,出獄後竟然只在府中休整了一個時辰便急著趕回平州,離開前他將唐伯找去,吩咐他為自己去搜尋這天下各色的男男春丨宮圖。

唐伯當時便呆住了,可白逸羽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唐伯,為了母妃,這世上很多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也可以委曲求全,唯有他,我絕不會放手。我也沒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男子,可是,既然愛了,那便是一世。說與你知道,是要你明白,不管為了那個位置要付出多少,他卻是我一定要保護的人,我絕不會為了皇權而舍棄他。”

彼時,白逸羽並沒有說他愛的是誰,此時,唐伯卻早已明白,他心裏裝著的只有蕭玖璃。而蕭玖璃能夠三番五次不顧個人安危,解救白逸羽於危難中,想必對白逸羽的感情也非同一般。

作為家奴,作為太監,唐伯雖然一度也震驚,可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此刻看著白逸羽匆匆飛入夜色中,他甚至希望蕭玖璃能迅速被找到,否則,他不敢想白逸羽要如何瘋狂。

再說蕭玖璃趁夜色離開七皇子府以後,唯恐驚動了城樓上的守衛,並不敢貿然出城,她隱在黑暗中游走了一陣,來到一條幽暗的長街,盯著地上某塊石板佇立片刻,又去到了護城河下的石孔橋。

如今的石孔橋和當年沒什麽兩樣,橋下依舊還是住著不少乞討的孤兒。蕭玖璃靜靜地站在夜色裏看著這些蜷縮在一起,相依取暖的孩子,仿佛看到了當年小小的自己。

往事一幕一樣幕在眼前閃過,蕭玖璃的身上漸漸溢出悲傷的氣息,她從身上摸出一些散碎的銀子走上前,悄悄放在那些流浪兒中間,轉過身悄悄離開。

蕭玖璃瘦弱的身影在暗夜中左閃右閃,竟悄悄閃出了城,她一路施展輕功,到了城郊的一座月老廟。

這座廟宇就在京城外不到五裏的地方,平素香火很旺,蕭玖璃卻是第一次來。

雖是夜晚,廟裏的空氣中似乎都還充盈著香火氣息,她默默地在那系滿紅繩的樹下站著,擡頭看著樹上在夜風中搖擺的許願帶。

也不知站了多久,蕭玖璃突然在樹下坐了下來,從懷中摸出一壺酒,大口大口地喝著。

黑暗中一個身影雙手環抱著雙臂,默不作聲地看著她,見她拿出酒,那人輕輕一動,似是想閃身出來,可最終還是隱在黑暗中,一動不動。

蕭玖璃喝得急,把自己給嗆到了,她猛地一陣咳嗽,捂著嘴巴掉下淚來。但隨即,她抹了抹眼淚,仰頭笑了起來,將壺中的酒灑在地上,喃喃自語,“月老,都說在你這裏許願很靈,那我今日也來求一個……”

蕭玖璃說到這裏,停了一下,黑暗中一直關註她的那個黑影也屏住了呼吸,聽她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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