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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8章 國君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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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白鶴染料得一點都沒錯。

當淳於萱一路跌跌撞撞地跑進皇宮,哭哭啼啼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給她父王講完,再掀開衣袖露出自己的手腕,還把白鶴染的話原封不動講給國君聽時……淳於傲的心情是崩潰的。

他千防萬防,夜裏不敢在殿寢睡覺,甚至當白鶴染找到琴揚宮時,他得靠假死來躲過白鶴染的探查。為的是什麽?為的就是不想和白鶴染有任何近距離的接觸。

卻沒想到,他防住了自己,卻沒防住唯一的親生女兒。他忘了對淳於萱也加以保護,兒,忘了白鶴染也會走另外一條路線,向他的女兒下手。這一下手,打得他措手不及。

眼瞅著自己的父王楞在當場,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淳於萱害怕了,哆哆嗦嗦地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父王,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胡說八道,不該把那件事情說出來。我也是被他們給氣的,一定是他們故意激怒我,故意讓我把那些話往外說。父王,女兒知道錯了,我知道我犯了滔天大罪,你怎麽罰我都行,只求父王不要殺了我,我還不想死。”

淳於傲回過神來,面色怔然,“孤王為何要殺你?”

“因為我說出了那件事,讓父王沒有臉面了,也亂了朝局,讓那些大臣知道了我們家未來並沒有皇子來繼承大統,他們一定會因此討伐父王的。”

淳於傲失笑,“他們不敢。但孤王沒有臉面這到是事實,只不過如此也不至於讓孤王殺死自己唯一的親生女兒。”他伸手,將淳於萱給拽了起來,目光又落在手腕那處五指印上,心下打顫。“萱兒,你就算做了天大的錯事,父王也不會舍得殺了你。就算哪一天你拿著刀子捅向父王的心窩,父王仍然得記得你是我唯一的親生女兒。所以你不用怕我,所有人都怕我,唯獨你不需要怕。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只有咱們倆個才可以相依為命,只有你一個,才是從我的血脈裏真真正正分出去的至親。萱兒,告訴父王,你疼不疼?”

他指的是被白鶴染握傷的手腕。

淳於萱用力點頭,哇哇大哭,“疼,疼死我了,像火燒一樣疼。父王,她到底是什麽人?她為什麽要如此對我?我也沒覺得她使多大的勁兒,可是為什麽這手腕起初冰涼,後來就開始像火燒一樣了?現在又變涼了,那種涼就好像涼到了骨頭裏,我整條胳膊都快要凍住了。父王,我好怕,你說我會不會死了?”

淳於傲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死了,但絕對不會好受那是肯定的了。這是白鶴染在向他宣戰,也是給他的一個震懾,這是白鶴染在說:淳於傲,我來了!

他知道白鶴染躲在孟家,成了孟家瘋女人認的假女兒。他也曾動過心思直接將人拿下,可到底孟書和那件事情他心虛,怕再伸手去動白鶴染,孟家人會發瘋。

雖然區區孟家他並不放在眼裏,可孟家也是京中旺戶,這麽多年也不是白白經營,黨羽不多也絕不算少,再加上任府與之是親眷,真要與之硬碰,宮裏的貴太妃也不能眼瞅著不管。

他這麽一猶豫,沒想到就給了孟家把屍身也找到的機會。再一猶豫,就猶豫到白鶴染夜探皇宮,放倒了上百暗哨。

他其實都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圍攻孟府將人捉拿了,卻沒想到一大清早巴爭就獻上一卦,說是他的女兒與琴揚公子緣份天定,還要在大婚當時將前太子請出,鎮壓四方惡煞。

他就又猶豫了,他怕的是在這個時候動了白鶴染,萬一傳到淳於諾的耳朵裏,萬一他再自殺,或是不肯好好的參加萱兒的婚宴,那他的萱兒豈不是要駁天命?這場婚宴辦不好,萱兒今後的日子能過得好嗎?那些沒有被壓住的四方惡煞會不會向他的萱兒尋仇?

他淳於傲這一生什麽都不曾畏過,卻唯獨在女兒的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放棄立場。

他就這麽一個親生女兒,跟他血脈相連的人,普天之下就這麽一個,他不能讓他的女兒受到一丁點的傷害,他絕對不能忍受任何禍事降臨到女兒的頭上。

既然巴爭已經蔔出天緣命卦,那麽萱兒與琴揚的大婚就必須要進行的,死牢裏的人也是必須得請出來的。所以,白鶴染的事就還得再放一放,至少要放到大婚之後再說。

可惜,他有心放一放,對方卻並沒打算就站在原地等著他。不但沒等,還主動出擊了。

淳於傲又去看女兒的手腕,五個手指印觸目驚心。

東秦的天賜公主醫毒雙絕,這樣的話他已經聽了無數無數遍,他還聽說天賜公主研制出了癆病丸,讓東秦從此再不受癆病之苦。也聽說羅夜毒醫呼元蝶不服其毒術,主動發起挑戰,結果卻被白鶴染毒死在千秋萬歲殿上。

他是想不明白為什麽終年被關在文國公府裏的一個棄女,怎麽去了洛城三年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呼元蝶的事情做不得假,他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的確是被白鶴染當場毒死的,且毒得輕描淡寫,就揮一揮手那麽簡單。

這件事情得到了羅夜與呼元家族的高度重視,甚至他知道呼元家族曾派出高手前往東秦去調查。可是高手返回之後,呼元家族卻再也不敢向白鶴染發出挑戰,甚至還放出話來,呼遠家族中人,今後行走在外若是遇到東秦的天賜公主,切記敬而遠之,萬萬不可主動招惹。

呼元家族是什麽本事他當然知道,就連當初林家還在時就曾說過,林家之蠱確是厲害,但比之呼元家族之毒,還是稍有遜色。呼元家的毒能下得無形,不動聲色,無聲無息就要了一個人的性命。但林家的蠱卻做不到,非得有一番周折不可。

羅夜皇族也有人說過,之所以羅夜皇族世代供奉呼元家族,就是因為害怕呼元家族的毒被別人所用,更害怕呼元家的毒突然就下到了皇族血脈身上。

這是羅夜人對呼元家族的恐懼,他做為歌布國君,也對呼元家族有著明顯的忌憚,所以從不主動與羅夜翻臉,兩國緊緊挨著,也一直友好相處。

但是沒想到,就是這麽個家族,卻在白鶴染那裏栽了個大跟頭,這個跟頭栽得,嚇得他三天三夜都沒睡著覺。一閉上眼就能看到白鶴染帶著一身的絕毒向他走來,向他索命。

如今,夜夜擔心的事情終於應驗了,雖然不是應在他身上,卻比應在他身上還要讓他感到恐懼。他幾乎可以想像,但凡他對孟家做出一點不好的事,但凡他派兵圍剿逼迫孟家交出白鶴染,他的女兒就會立即毒發身亡,無藥可醫。

他是真的怕了,心裏頭把個白鶴染罵了個千遍萬遍,卻再也興不起一絲對抗的念頭。甚至他都想立即邀白鶴染進宮來,只要其肯為他的萱兒解毒,任何條件他都可以答應。

然而,現在不是他邀不邀請的事,主動權完完全全掌握在白鶴染的手裏,人家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人家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從此以後,白鶴染可以光明正大地在鳳鄉城活動,他再敢不敢對她做任何不好的事。哪怕是派暗哨去監視,他都不敢冒這個險。

除非……他看了看淳於萱,除非他不要這個女兒了。

但那怎麽可能,他就這麽一個親生女兒,這個孩子比他的命還重要,他怎麽可能舍棄?

他這一生什麽都求得了,唯獨子嗣,總是難圓,甚至連巴爭的卦中都說,他這一生,除淳於萱外,再沒有兒孫緣份。所以他怎麽可能舍棄這唯一的女兒,這是他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寶貝呀!是他拼了命也得好好護著的寶貝呀!

淳於傲低下了頭,人就好像一下子變老了似的,整個人的氣勢都衰弱下去。

淳於萱急了,“父王您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我沒救了?她給我下毒了對不對?父王你告訴我,她到底是什麽人啊?我就是死也得死個明白啊!”

淳於傲一把將女兒攬進了懷裏,緊緊攬著,狠狠地道:“聽著,你不會死,孤王絕不會讓你死。她就算是大羅神仙降世,也不可以從孤王身邊將你給帶走。你是孤王唯一的血脈,孤王就是拼了這條命,也得把你給保下來。萱兒乖,不要怕,有父王在身邊,什麽都不用怕。”

可淳於萱還是發抖,直覺告訴她,父王害怕了。口中說著不讓她怕,可是他自己卻怕了。

原本還因為被同意賜婚而高興的聖運公主,這會兒就像生命被人剝離了一般,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就像個木偶。

淳於傲看不下去,吩咐身邊太監:“送公主到琴揚宮去,請琴揚公子安慰公主。”

淳於萱擡頭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跟著太監走了。可是才走到大殿門口就又停了下來,她回過頭,看著她的父王說:“你是不是拿了人家什麽?如果拿了人家的東西,就還給人家,別讓她來找我尋仇了,我害怕,我不想死。父王,她說得對,將來若是那些雜種繼承國君之位,我絕不會有好下場。你是當初如何對待叔叔的,他們將來也會如何對待我。只因為我是知情者,我活著,就是時刻提醒他們自己是雜種,是恥辱。所以他們一定會弄死我,絕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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