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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9章 守好我辛苦打下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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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雪去紅家了,去稟報驛站的事情,劍影去了天賜鎮取梅果的骨灰。東宮元看到白鶴染時,她就一人一馬行在上都城的街道上,面容憔悴,身形單薄。

東宮元莫名地就湧起一股子難受,就覺得這個小姑娘的命運實在坎坷,看似順風順水,卻同時又伴著大風大浪。這得是多堅強的女子,才能在面對這一切時守住心神,不被打倒?

他匆匆迎上前,在白鶴染下馬時主動替她牽了韁繩,一聲“師父”,叫得淒苦。

白鶴染沖著他笑了笑,“我沒事,不用擔心,聽說你帶人在救治百姓,可是遇著了難處?”

東宮元點點頭,“不瞞師父,是今生閣儲備的藥丸不夠用了,藥材也見了底。國醫堂也把能拿得出來的藥材都拿了出來,可是受傷的人太多,依然不夠。”

她聽得皺了眉,“受傷的人很多嗎?”

東宮元再點頭,“很多。因為叛軍來得突然,且有許多都是原本就住在城裏的,甚至有許多人已經在上都城裏生活了多年。他們已經融入百姓生活,百姓對他們也完全沒有防備,甚至有的人在兵變之前,還在跟鄰居一起包餃子。直到郭家一聲號令,那些人提起兵器沖上街頭的同時,隨手還對身邊的無辜百姓進行了屠殺。有百姓聽見那些人說的話,什麽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臣子一朝民,他們不光要推翻東秦,占領皇宮,還要屠了上都城。”

東宮元越說越是氣憤,“郭家人之心,真是人人得以誅之。正因為那些人存了這樣的心思,百姓又一時反應不過來,所以受傷的人很多,也有在這場戰亂中死去的。我們集中了所有醫館和藥材鋪的藥材,看上去不少,但用到這會兒卻已經捉襟見肘。”

白鶴染也為難,年前沒有想到會生這場突變,今生閣的藥材儲備並不少,足夠支撐到過完正月十五,到時紅家的商隊開始走商,藥材供應就可以恢覆上。

但是沒想到挺不到正月十五了,何況就算開始走商,也需要時日才能運送到京城。

她擰起眉,算計著從何處還能弄到藥材,可惜想來想去也沒個結果,除了問太醫院要。

但太醫院的藥材儲備也不見得多,還得夠著宮裏的主子,就算拿出一些分發給百姓,也根本解不了燃眉之急。除非……

她嘆了口氣,“走吧,隨我回今生閣,我來想辦法。”

東宮元點點頭,跟在她後頭走,心情卻無比沈重。

他是白鶴染的弟子,對於師父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所以當白鶴染說出她來想辦法時,他便已經猜到這個辦法是什麽了。憑心說,他不願意白鶴染用那樣的方式來救人,但是又不得不承認,他來找白鶴染,能指望得上的也就只有那一個辦法,所以這就很矛盾。

白鶴染看出他的心思,無奈地道:“不用糾結了,除了我的法子,目前來看沒有任何其它途徑可以解決藥材問題。何況我也著急,我在京裏不能多留,很快就要起身往歌布去,甚至連我哥哥送靈落葬都參與不了。所以咱們誰也別糾結,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我給你留下可以治人病救人命的良藥,你把上都城的病患都給我安排好,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

東宮元心裏煩躁,他很想問問白鶴染這樣做值不值得,可話到了嘴邊終是沒問出去。

或許不值吧,但若有一日這位天賜公主四面楚歌,他相信被她救治過的人至少大多數都不會落井下石,甚至還會奮起保護。今日多救一個,日後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雖然誰也不願意那一天到來,但世間之事,誰又說得透呢?

白鶴染去了今生閣,再出來時臉色煞白,就像大病一場似的。

她為東宮元留下了五瓶血液,這五瓶血液足夠今生閣制出大量的藥丸,足以撐過正月。

只是她用內力逼出這五瓶血,耗了不少精力,這會兒走起路來腿都有些軟,腳步也飄。

東宮元看著眼前瘦弱的小姑娘牽著匹馬一步一步往前走,幾次想騎上馬背都沒能成功,心裏不受控制地、一揪一揪地疼。他想過去扶她一把,想幹脆送她到淩王府去,可還沒等往前追呢,便有人在後面喊他:“東宮先生,快去北街看看吧,有個孩子快不行了。”

東宮元無奈地又看了一眼白鶴染,喊了聲:“師父,去歌布之前見弟子一面。”

白鶴染沖著身後揮了揮手,沒回頭。

東宮元跟著喊他那人匆匆走了,白鶴染的腳步晃了晃,正好被街邊一個巡街的官差看到。那官差趕緊小跑上前來詢問:“公主殿下臉色怎麽這樣差?需要幫忙嗎?”

白鶴染也不強撐,點點頭問那人:“有馬車嗎?”

那人趕緊答:“有,公主您稍等,小的這就去給您牽馬車來。”

那人一路快跑著去了,白鶴染便在街邊的大樹底下倚著,有點想念自己的馬車,想念馬平川精湛的趕車技巧。但馬平川這會兒也在淩王府呢,她將手底下的人能留的都留在了淩王府,到不是淩王府缺馬車,而是白家這邊去守靈的人多,出來進去的還得是自家馬車方便。

那官差很快就把馬車給找了回來,她一擡眼,見迎春也跟著來了。迎春一到了跟前就攙扶起她,一邊扶著她往馬車邊走一邊小聲說:“淩王府那頭紅夫人張羅得很好,用不著奴婢,奴婢聽說小姐去了今生閣,就一路往這邊尋,正好遇上這位官差大哥。”

那官差很有眼力見兒,也沒叫車夫就自己趕車一路護送,一直將白鶴染主仆送到了淩王府門口,這才小心翼翼地問:“公主,如果您身邊缺車夫,小的就留下來候著吧,這樣您出來進去的也方便一些。小的一定守規矩,不該聽的不聽,不該問的不問,只想為公主您做點事。小的是上都府尹衙門的這差,爹娘都住在上都城,這一次要不是有公主您力挽狂瀾,小的一家可能都得沒了。所以小的想為公主殿下做些事情,謝謝公主大恩。”

他說得誠懇,說到一家都得沒了時,眼圈兒都紅了。

白鶴染想起在今生閣取血時東宮元曾對她說,終有一天她的付出會得到該得的回報,那些被她幫助過的人會記著她的恩,給她最忠誠的支持。

她對那官差笑了笑,搖搖頭,“謝謝你,不過不用了,王府裏有車夫,何況我一時半會兒不離開淩王府,不用再坐馬車。既然叫我一聲公主,那我對這個國家就是有責任的,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份內之事,不需要感謝。最近上都城不太平,你們肩上的擔子很重。好好守護上都城,守護我們的國家,如此才對得起我從二十萬敵軍手裏將這座城池保下來。”

那官差眼圈兒通紅,用力點頭,看著白鶴染被迎春扶著進了淩王府,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他跪下,默默地對著白鶴染的背影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離去。

天賜公主說得對,他是官差,他的責任就是守護這座城池,只有這樣才對得起天賜公主陣前殺敵,九死一生。

淩王府還是之前的樣子,唯一不同的是人們已經漸漸開始接受五皇子已經離去的事實,府中下人的情緒也沒有先前那樣悲慟了,可以聽從紅氏的安排有條有序地做事情。

紅氏幾個時辰前匆匆回了紅家一趟,親眼看到紅家除了府邸被砸損失大了一些外,所有人都平安無事,她的心這才真正地放了下來。那些損失她不在意,別說紅家賠得起,就算賠不起也沒關系,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還在,那些都不是問題。

只是白鶴染帶來要啟程去東秦的消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二人站在靈堂外頭,紅氏指著還沒落葬的棺木說:“你是白家嫡女,如今家裏沒什麽人在了,你得留下來主持大局啊!不然這落葬可怎麽落?這孩子連個給他擡棺扶靈的都沒有。”

紅氏說到這裏鼻子就發酸,雖然她同五皇子並沒有什麽交集,可女人就是這樣,一個人跟你沒有一點關系時你可以不關註他,他的一切都可以與你無關。可一旦知道他算是自己的的親人,女人就會不由自主的生出悲憫之心。

何況五皇子是為了白家人才主動去送死的,又在白鶴染可以將他救活的情況下,放棄了繼續活下去的機會。如此所為,只為了白家剩下的人能夠不再背負深重的包袱,好好的生活。

所有的罪孽,這位皇子用一條性命給抵了,誰能不唏噓?

“阿染,不能晚幾天再走嗎?再有三日就要送喪下葬了。”紅氏央求她。

可是白鶴染卻搖搖頭,“紅姨,我沒有選擇。”她眼眶泛紅,盡是無奈。將紅氏拉遠了些,又往裏面瞅了瞅白蓁蓁,見她正在同白燕語說話,這才壓低了聲音對紅氏道,“紅姨,不是我想走,是不得不走,刻不容緩。我沒敢告訴蓁蓁,事實上之所以走得這樣急,是因為九殿下離京之後一直都沒有回來。我同君慕凜出了城去尋,尋到高平縣時,發現紅家驛站的人全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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