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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2章 太不要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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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有言官站了出來,義正辭嚴地說:“國本不可動,皇族血統不可染,今此事出,五殿下當從皇家宗譜除出,以正天下。”

有人附議,並指出:“文國公白興言霍亂後宮,產孽子,罪當誅,誅九罪。”

冷若南沒忍住,開口頂了句:“誅九族是什麽意思?”

那位大臣看了她一眼,顯然是對一個小丫頭片子敢這麽質問自己不滿,但此刻到也可以借此機會把話說個明白,於是他再道:“誅九族的意思就是誅全白氏全族,不只包括京都文國公府、吉祥巷小白府以及鎮北將軍府,也包括白家親眷、其老家族親,所有九族之內者全部抄斬。下人重新充入奴籍,買賣自由。”

“天賜公主也是白家人,怎麽論?”冷若南又問。

那人再答:“是白家人便要跟著白家一起承擔,這是白家犯下的罪,誰也逃掉。”

“我呸!”冷若南真是氣急眼了,指著說話那老頭子就罵,“挺大個歲數你不明是非不知好歹,張口閉口就是殺人殺人殺一族的人,你知道一族人有多少嗎?少說幾十口,多說幾百口,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都給殺了?你的殺心怎麽那麽重啊?你不怕那幾百口人都化成厲鬼天天纏著你和你的家人嗎?你就不怕到時候你們府上陰魂不散,白家人找你報仇嗎?”

鄭玉琳也跟著說:“這位大人,遇到事情我們首先應該是去想解決的辦法,而不是直接就開殺戮,我見您也是上了年紀,上了年紀的人就更應該修身養性,方能歲月長久。可若一天到晚心存殺戮,戾氣重到隨口一句話就讓幾百人送了命,如此也不利於您的長壽。”

韓靖荷也跟了句:“皇上都沒說話呢,您跟著瞎出什麽主意啊?”

大臣堆兒裏,韓天剛說話了,“住口!靖荷你個小丫頭片子,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這是人家良大人的為官習慣,當初蘇家遇事時,也是良大人站出來提出的滿門抄斬,可見良大人對於誅九族滿門抄斬這種事十分熱衷,叔父回頭一定記得去翻翻卷宗,再調查調查,看良大人家裏有沒有什麽案子在辦,能誅九族的一定給定個誅九族之罪,以圓了良大人的心願。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們小姑娘家家的就不要跟著摻合了。”

那位良大人讓韓天剛給損的臉都白了,想頂回去,嘴都張開了,卻又閉了回去。

他不敢保證上都府衙門裏沒有他們家的案子啊!為官,哪有清清白白的,這萬一要讓韓天剛給抓著了把柄,就算不被誅九族,想來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他不願再跟韓天剛糾纏,默默後退了兩步,選擇偃旗息鼓。

白鶴染看著這位良大人,又看看之前說話的那位言官,心裏想著或許當年蘇家就是這麽被這幫人給逼死的,蘇婳宛也是這麽被人給逼上花轎,送往羅夜的。

好好的一家子,殺的殺,嫁的嫁,多年以後都成一捧黃土,皆是拜他們所賜。

她有些後悔,早知道把養在公主府裏的雲豹帶過來好了,雖然豹子還小,但攻擊性也是有的,特別是吃過她的血之後,咬死這兩個老不死的綽綽有餘。

這是白鶴染頭一次殺念如此之重,因為看著這樣的人就覺著惡心,特別是那位良大人,她開口問對方:“別以為躲回人群裏我就認不出你,良大人,向今生閣求過藥吧?”

良大人一楞,隨即想起來自家小兒重病,尋遍名醫,甚至太醫宮的鄭鐸都治不好。最後走投無路,只能讓下人去了今生閣,最後帶回兩枚藥丸來,小兒保下了命。

“雖然不是你親自去的,雖然當時我也沒在京都,但回來之後翻看今生閣的帳冊,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九月初十那天,有人自稱良府管家,前來向今生閣求藥。那兩枚救命的藥丸價值極高,沒有五百兩銀子連藥材都湊不夠,那位管家居然還講價,最後以三百兩銀子半搶半買地將藥丸帶走了。我今生閣的人覺得是救人性命,只能認了賠,但這筆帳去記著的。”

她說著話瞇起了眼,“良這個姓並不普遍,上都城裏能稱得上良府的,也就你們一家吧?受我之恩,今日卻還要落井下石,足以見人品。今日本公主就在此摞下話,從今往後,今生閣再不準你良家人踏入半步,更不會向你良家出售任何藥材,就更別提醫治了。我這人就是這麽記仇,誰對我好我百倍相報,誰對我不好,我必萬倍奉還。良大人,恭喜你。”

那位良大人狠狠打了個哆嗦,那感覺不說從頭涼到腳也快了,因為他記得管家拿回那兩枚藥丸時就說過,同樣的藥丸一年要服用兩次,每次兩枚,如此方可去病根兒。除此之外,除非請到今生閣主親自施針陣,否則沒有別的能醫好的辦法。

他那小兒子是胎裏帶出來的毛病,先天不足,除了今生閣可是沒有人說能治好了。這藥才服用一次,半年多以後還要再去買兩枚才行,可是白鶴染卻把他的路給斷了。

他急了,“天賜公主,醫者仁心,你不可以這樣。”

“我又不是醫。”白鶴染輕哼一聲,“所以沒那些個仁心。何況那藥丸是我親手制的,如今我都要被誅殺了,還哪來的藥丸?難不成我在地底下搓好了藥丸,再托夢給你送來?”

人群裏有人因這句話而忍不住笑,也有人說那良大人:“戾氣太重了,人家招你惹你了就要置人於死地?皇上還沒說什麽呢,你跟著瞎摻合什麽呀!”

還有人說:“就他們家那個小兒子,病得都快要死了,要不是有今生閣的救命要丸,早就一副小棺裝起來找地方下葬了。這良家非但不感恩,還要落井下石,真是恩將仇報。”

良大人聽不進這些話,他心裏只合計著白鶴染的話,情急之下大聲道:“抄斬之前你可以先把藥丸給制出來!多制一些,留一足夠的藥再去死!”

嘩!人群沸騰了,人們終於忍不住開口罵了起來:“你還要不要臉了?一邊要殺人家,一邊還讓人家給你制藥,你是她爹還是她家祖宗啊?”

有些夫人小姐們說:“這人怎麽比文國公還叫人惡心?這種人真的配做朝臣嗎?”

一時間,人們與那位良大人相互指責,十分熱鬧。

白鶴染已經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和態度,便無意再介入這場紛爭中。心裏卻琢磨著這個姓良的的確惡心,回頭定找個機會折騰折騰他,就算為當年的蘇家報一報仇。

五皇子還癱跪在地上,江越一直在邊上陪著,老皇帝負手而立,也不理會喧鬧的人群,更不理會那位叫囂著要誅了白家的良大人。他只是在反覆地思考一件事情:郭問天集結的兵馬,此刻應該已經將上都城團團圍住了吧?是不是圍得連只鳥都飛不出去?

這是一場天大的賭局,他也壓下了一場天大的賭註。賭贏了,萬事大吉,賭輸了,他輸的就是君家千百年的基業。他不知道這樣做值不值得,但當得知郭問天與葉太後有異動,當聽到君長寧來向他揭露李賢妃同白興言的罪行時,便隱隱覺得事情再拖不下去了。

這就是一個暴發點,郭問天在逼著他,君長寧也在逼著他。

而他呢?他不想誅白家,當年怒火經過了二十多年的燃燒,早已經沒有那麽熊熊烈烈了。他也不再是血氣方剛的當初,也知道取舍,也知道衡量。

比起誅了白氏一族,他認為,留下白鶴染才是他最該做的事。

他這一生終是要將皇位傳給老十的,別的給不了,但是給他一個天下第一的皇後,天和帝認為,這是為人父的責任。再也沒有人比白鶴染更適那個位置,也再也沒有人比白鶴染更有那個本事。傳奇一般的女子一次次給他驚喜,給東秦驚喜,這些驚喜足夠換她活命。

但要再保下那麽多白家人,便要再加一些籌碼了。

老皇帝瞇著眼看著眼前數不清的人,這些就是他給白鶴染準備的籌碼。只要白鶴染能在今晚將上都城保住,皇宮守住,將這些人的命保住,就再也不會有人對她提出任何質疑,也再不會有人對她想保白家人的態度提出反對意見。

他就是要把這些人的命都交到白鶴染的手裏,給他們大恩,救命之恩,再用這個救命之恩去堵他們的嘴,讓他們說也沒臉說,辯也沒臉辯。

當然,白興言是不能饒的。罪有原兇,嚴懲即可,他會殺了白興言,以正國法家規。

至於老五……天和帝的頭低了下來,看向跪在地上的老五,心裏實在不是個滋味。

這個孩子他冷落過,以至於讓這孩子在他母妃的手底下吃了不少苦頭。

後來到底還是他看不下去了,將人從恰合宮接了出來,從此給他正常的皇子待遇,再沒對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情。此番要不是有君長寧揭發在先,或許這孩子這一生都不會有任何身份上的變化,就是他的五兒子,就是東秦的五皇子。

但是現在,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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