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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7章 寒極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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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染將盒子接過,想了想,將盒子放到了品松的枕頭邊。既是用命護著的東西,必然重要,她不猜,也不看,只待品松醒了自己處理。

東宮元命人取了金針,整整九九八十一枚。他告訴白鶴染:“這是咱們去青州期間,夏神醫為師父打制的,制好之後就送到了今生閣,方便您取用。”

白鶴染點點頭,“改天要去拜訪夏老,半年未見了,他又做了金針,無功不受祿,這一定是憋著跟我套針法呢!”話說得清松,手下動作卻不停。

金針泡酒,用鑷子取出再放在火上燎烤,同時告訴東宮元:“並不是每一次施針都需要嚴格消毒,但在有條件的情況下還是消一消更好。”

話說完,十針齊出,在品松的心口處擺下了一個三角形的針陣。

品松醒來,是半個時辰之後。結針陣之處從最開始的淤青漸漸變淡,直到人醒來後,身上所有泛青泛黑的地方都恢覆了本色,東宮元便知,這毒是全解了。

冬天雪輕輕說了句:“主子的醫術真是奇妙。”但東宮元沒吱聲,因為他見過白鶴染令江越宛若新生,這樣的小傷小痛在他眼裏便也不算什麽了。

剛醒過來的人起初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也沒回過神來究竟發生了什麽,只是目光轉動,把身邊的人看了一圈,隨即“呀”地一聲,終於想起來自己是誰,但卻不知自己在哪。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看到了白鶴染,那就說明他已經安全了。

品松長出了一口氣,手動了動,像是要找什麽。可當他觸到自己皮膚時,一下就驚了。

他身上傷口太多,血已經跟衣裳粘在一塊兒,今生閣的藥童將他原來那身衣裳一點點剪了下來扔掉了,白鶴染施完針後又有大夫來處理了外傷,所以此時品松上半身是未著寸縷的。

這可把他給嚇壞了,當時就驚出一頭汗來,“王妃,公主殿下。”品松說話都哆嗦了,“我的衣裳呢?你們是在哪發現的我?發現我的時候我是什麽樣子的?有沒有衣裳?”

他掙紮著坐起,扯開了幾道傷口,疼得直咧嘴。但他這種人哪裏會在意裂幾道傷口這樣的事,身上的毒解了,精神頭夠用了就行,至於疼不疼的,那都不重要。

東宮元看不下去,上前去扶了一把,提醒道:“有幾處傷口挺深的,見了骨,你如果再不當心,我師父可就白費力氣為你醫治了。”

“我著急。”品松急得一腦門子汗,“你們快跟我說說,撿到我的時候我是什麽樣的?”

白鶴染知他在找什麽,便出言安撫:“別著急,什麽都沒丟。發現你時你倒在文國公府的巷子口,衣裳完好,就是身上全是血。我將你帶回今生閣,衣裳是藥童剪掉的,發現了一只盒子,給你放在枕頭邊兒了。”她伸手指指,“你看是不是那個?檢查下裏面的東西。”

品松一扭頭,正好看到擱在枕頭邊兒長條型盒子,不由得松了口氣,緊繃的情緒終於放松下來。他伸手將那盒子拿起來,反覆檢查,見盒子外頭完好無損,連捆著的繩子都沒有損壞,這就說明盒子沒人動過,裏面的東西更沒問題。

品松抱著盒子差點兒沒哭了,一個勁兒地道:“謝天謝地你還在,要是把你給丟了,我也就不用回去見主子了。”說到這裏,擡手往臉上抹了一把,然後將盒子往白鶴染跟前一遞,“王妃,這個是給您的,您打開看看東西壞沒壞。我這一路趕回京城就是為了將這東西交給您,要不是為了這個,我是說什麽都不會扔下我家主子一個人回來的。”

他說到這裏眼圈都紅了,看著白鶴染的目光也帶了埋怨。冬天雪在邊上看著就不樂意了:“餵,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家主子跟你有仇是怎麽著?你瞪誰呢?”

“我沒瞪她。”品松回懟了冬天雪,“我就是心疼我家主子。本來寒甘的事情都辦完了,他早一個月就該回來,可他非得繞到另一座雪山去給你采藥。采這藥九死一生,他那麽好的功夫都幾次從半山腰翻了下去,摔出一身的傷依然不願放棄。我家主子遭了這麽多罪,我心疼心疼他怎麽了?不應該嗎?他為什麽采這個藥,還不都是為了你家王妃!”

冬天雪聽得直皺眉,想說那是他自願的,可又不知那所謂的草藥對她家主子重不重要,話堵在嘴邊就沒說出來,憋得夠嗆。

白鶴染小心翼翼地將盒子外面纏著的繩子解開,手底下竟有些微微的顫抖。

她記得五皇子臨走之前托白燕語給她帶過話說他若能平安回來,會從北地給她帶回來一樣東西,那東西或許她當時不知,但日後一定用得上。

她曾猜測五皇子所指之物是一種叫做寒極草的藥材,寒極草在後世已經絕跡,白家典籍中曾有過記載,說千年之前,曾有一種名為寒極草的東西,一珠五葉,終年翠綠。

那寒極草生於冰雪之中,長在北寒之地最陡峭的峭壁上,是皚皚白雪中的點晴之筆,也是多少人損骨折命之處。萬千年來,為取寒極草而死的人數都數不清,以至於後來便有人傳,說長著寒極草的地方鬧鬼,那寒極草根本就是地獄之草,有閻王守著,誰都動不得。

寒極草摘取下之後,可以離土生存半年之久,如遇低溫,還能活得更長。白家典籍中曾有一副極寒草的畫像,那是祖先留下來的,告誡後人認之,識之。

白鶴染想得到寒極草是因為紅忘,因為寒極草那東西最大的功效就是能提人神智,非但能提神,還能固神。她需要一株寒極草入藥,如此才能在金針做陣之後,將紅忘的神精徹底鞏固住,甚至可以將他這些年缺失的常識、見聞在最短的時間內灌輸給他,哪怕是填鴨似的灌輸,紅忘都可以很快記住,並且在日後的生活中順利的融會貫通。

如果這盒子裏裝著的東西真的是寒極草,那何止是她跟五皇子先前的恩怨要一筆勾銷,她簡直是欠了五皇子一個天大的人情。

只是,那人當初離京之時,連她都不知道紅忘還活著,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這些年追襲紅忘的人一波又一波,其中堅持最久的就是三皇子,那麽五皇子又在這裏面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會不會與參與了其中?如果是真的,她是該謝他,還是該恨他?

見白鶴染站在那處發楞,盒子只拆了繩卻不打開蓋子,品松有些著急,“王妃在等什麽呢?您快看看裏頭的東西壞沒壞呀!我家主子說了,這東西也就能活半年,就算是冬日裏,最多也不超過八個月。我們緊趕慢趕,雖然在日子上還很寬裕,但是這一路劫殺不斷,萬一碰壞了可就糟了。您快看看,也好叫我放心,只要您說這東西能用,我家主子這命就沒白拼。”

白鶴染回過神來,卻沒急著開盒子,反到是問那品松:“你家主子為何要去取這東西?他又如何知道我需要這個東西?這話你若不說清楚,東西我不要。”她說完,看都沒看就將盒子送回了品松跟前,“拿好。”

品松急得直拍床板子,“怎麽就不要了呢?為了給你送這東西,我把我家主子都扔在山裏了,這會兒主子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這東西您要是不要,那他的命可真就白搭了。”他一邊說一邊抹眼淚,“我就說背著他一起回京,可主子說那樣太慢,東西一天不送到你手裏他就一天都安不下心來。我是被趕走的,我扔下了自己的主子來給你送東西,你卻連看都不看一眼,這東西取得到底值不值啊?”說到這兒,再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白鶴染看著品松哭,也是無奈,“你別急著哭,回答我的問題。”

“我怎麽回答呀?我哪知道他為什麽要去取這東西啊!他只說你用得著,說自己欠你個情,必須得還了。當時我還說欠的情份怎麽還都行,為什麽非得用這種拼命的方式?我家主子就說了,天賜公主什麽都不缺,他再做任何表示都是錦上添花。而想要還人情,卻非得雪中送炭不可。他說你一定需要這東西,不管這東西送到你手裏的時候你還懂不懂得用,總有一天是一定會用到的,所以他必須得為你取來。”

品松又抹了一把臉,“十王妃,您就看在我家主子可憐的份兒上,看看吧!有什麽想問的您直接去問他,他還在京外山洞裏呢!中了毒,不知死活,我回來是搬救兵的。”

白鶴染皺了眉,當下也不再多問,伸手將那盒子拿了過來。蓋子一開,一股透著冰寒氣息的清香撲面而來。盒子裏的東西翠綠如玉,一株五葉,正是寒極草的模樣。

說不激動那是假的,她之所以把紅忘的病拖到現在沒治,等的就是這一株寒極草。

她早猜到五皇子托白燕語帶給她的消息,所指就是這物,但猜測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他能將這東西帶回,那麽,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麽,她們之間的恩怨,都該一筆勾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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