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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7章 誰擾我睡覺,往死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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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果的故事娓娓道來:“父親冒了極大的風險悄悄將我送到東秦,送入上都城,可是不敢用真實身份,只好暗地裏聯系了姑母,也就是你的母親,再將我喬裝成賣身為奴的可憐女孩,最終由姑母買回,自此留在姑母身邊。之所以用這樣的法子,就是想避過所有人的耳目,連你父親都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父親想的是,先把我送出來,再把我那剛出生的弟弟想辦法安頓,我們兩個都安全了,他就可以放開手腳應對危機。可是沒想到,這一關他終究是沒有挺過去。不但他沒挺過去,歌布的動亂還波及到了姑母。我當時還小,什麽都做不了,只能跟你一樣,眼睜睜看著姑母一頭撞死在文國公府門口。可是這些事情我都記著呢,一天都不敢忘。

父親的死士後來找到我,把歌布那邊的事情也都和我講了。我才知道,父親被囚,母親被害,年幼的弟弟命喪火場,祖父最終死在自己的龍椅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大伯幹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皇祖父將太子的位子給了我的父親,而身為長子的大伯只得了個王位。他不甘,他想成為一國之君,所以他精心策劃了一場宮變,害了所有人,只留我父親一條性命茍延殘喘,也不過就是為了隨時隨地站到他面前去羞辱。

阿染,我一直在等機會,十年不晚,總有一天我會報了這個仇。我的童年,你的童年,都要找補回來,那些我們失去的親情,我們遭過的罪,郭家葉家的孩子也得嘗嘗看。一個都不能放過,他們統統該死!”

說最後一句話時,梅果雙手握拳,關節都泛了白,整個人都在打哆嗦。

白鶴染去握她的手,發現她將手握得太緊,她竟扳都扳不開。

“表姐。”她開口,終於叫出一聲表姐來,叫得梅果淚如雨下,卻都是血淚。

白鶴染趕緊去抹她的血淚,長綾裏翻出銀針,迅速刺入其頭頂百會穴。血淚漸止,可梅果的哭泣卻怎麽都止不住。

她能理解梅果,這麽多年了,一個人守著深仇大恨,守著這些對誰都不可說的秘密,日子該有多難熬?她更能理解梅果為何在白浩宸這件事情上如此孤註一擲,因為梅果已經瀕臨崩潰了,已經在半瘋的狀態了。白浩宸是她的一個發洩口,也是一個突破口,她只有緊緊抓住白浩宸,才能得到報覆的快感,才能排解這十來年的痛苦和壓抑。

“可是表姐,我理解你,等到我見到舅舅那一天,我該如何與他交待啊!”她再重覆這句,鄭重地告訴梅果,“我是一定要救舅舅的,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舅舅從歌布的死牢裏救出來。所以表姐,你一定要等著我,舅舅得見天日的那一天,你得去迎接他。”

梅果俯在她手背上,一直在哭,最後終於點了頭,“都聽你的,我們阿染如今是有主意的天賜公主了,姐聽你的。”

默語沒去睡,梅果離開時,是默語去送的,一路小心翼翼,沒有遇到任何人。只是在臨近福喜院兒時,遇見了欒姨。

梅果告訴默語:“她是我父親的暗衛,當年拼死從歌布逃出,到了我的身邊。這些年都是欒姨在照顧我,阿染被關在小屋子裏的那些年,欒姨也有暗中照應,是她一直在保護我們。”

默語看了那欒姨一會兒,隨即深施一禮:“默語替我家小姐謝謝您。”

欒姨的眼淚一下就湧出來了,連連沖默語擺手,再將人扶起,“你好好照顧你家小姐,就比什麽都強。她舅舅到最後都惦記著她,一直在念叨怕自己一出事會連累藍郡主,可到底還是連累了。前塵已過,好在如今阿染有出息,還把忘少爺也找了回來,是郡主在天有靈,將來再見到我家主子,我也可以有個說得出的交待。”

默語心裏也發酸,將梅果交給欒姨後回了念昔院兒。彼時,白鶴染已經坐到床榻上,見默語回來,便告訴她:“我實在太倦了,不管再有誰來我都不見,明日也不要叫醒我。若今晚有人強行來吵我清靜,就給我打出去,往死裏打!”

默語點頭,“小姐放心,劍影今晚守夜。另外,奴婢去送梅果姑娘,遇著了一位叫做欒姨的人,據說是歌布舅老爺的人,一直保護在梅果姑娘身邊。”

她將欒姨的話轉述給白鶴染聽,白鶴染點點頭,“印象中是有人在暗中保護過我,但我不知道對方是誰,起初還一直以為是紅姨安排的。如今想想,應該是那位欒姨了。”

默語不明白,歌布舅老爺的人保護她家小姐可以理解,但為何要跟在梅果身邊?

見默語疑惑,白鶴染躺在榻上,將梅果的身世說給了默語聽。最後一句說完時,人直接進入了夢鄉,呼吸均勻,睡得極沈。

默語幫她把被子蓋好,便去屏風後頭放幹了沐浴用過的水,再出來時,發現冬天雪正站在院子裏,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再擡頭看看,劍影倒吊在屋檐底下,開口問道:“是不是該給我們講講故事?小主子把事情都說給你聽了吧?”

默語白了他一眼,“天都這麽晚了,我很困,我可是連趕了十幾天的路。”

冬天雪抓了她的胳膊搖了幾下,“好默語,說完了再睡吧,我也挺著沒睡呢!”

默語沒辦法,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給他們聽。這是之前白鶴染默許的,意思也是把梅果的身份告訴給自己身邊的人,相互之間有個照應。

這一晚,念昔院兒平靜,白鶴染睡得很好。但是反觀宿在梧桐園的白興言,就不是那麽安穩了,甚至可以說十分煎熬。

煎熬的原因在於他輾轉反側後,終於意識到自己白天打白鶴染那一巴掌實在是太沖動了。白鶴染那是什麽人啊?時直今日,這個女兒就算要打,也輪不到他白興言動手了。更何況,白鶴染手裏握了他多少把柄,他到底是哪來的勇氣出手去打人家?

李賢妃的死的確讓他松了一口氣,甚至他還一度認為,反正葉家也沒了,李賢妃再一死,當年的事就死無對證,就算老太後說了什麽他也不怎麽怕,畢竟以太後如今的處境和立場,說什麽也是沒有人信的。所有的話都會被認為是太後惡意造謠,不得信。

可是白鶴染提醒了他,這世上還有一個五皇子的存在,寒甘一趟不但沒能要了五皇子的命,他還快要回京了。他又想起當初洛城白府的人進京指認白鶴染為冒充的,當時那碗水明明就做了手腳,可血脈還是融合到了一處。這就讓他不得不相信,即便那五皇子不是他的親生骨肉,只要有白鶴染在,她都可以讓他們兩個人的血融到一處。

白鶴染太可怕了,這樣一個可怕的人他居然動手打了人家,他是找死嗎?

白鶴染為自己白天的行為深深的懊惱,他想去見見白鶴染,解釋一下,低頭認個錯。他不想跟這個女兒為敵,至少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

白興言強撐著一身的傷想要起身,邊上侍候著的小廝見狀趕緊去攙扶,同時開口問道:“老爺這是要上哪兒去?要出恭嗎?”

白興白擺擺手,“出什麽恭,我是要去一趟念昔院兒,有話跟阿染說。”

“哎喲,可使不得!”小廝聽聞此言嚇得不輕,“老爺今兒就別去了,念昔院兒那頭放出話來,說二小姐已經歇下了,而且她們說今晚誰要是敢去打擾二小姐,統統給打出去。”

小廝說著話,看了看白興言這一身傷,為難地道:“老爺還是別去了,咱現在這傷還得養一陣子呢!”

白興言想了想,又躺了回去,“算了,明兒再說。”

小廝長出一口氣,“對,天大的事都明兒再說。老爺需要叫李姨娘邵姨娘過來侍候嗎?”

白興言搖搖頭,“誰也不叫,今晚本國公自己睡。”

話正說著,外頭有腳步聲匆匆而來,很快就有人扣響了房門,有下人的聲音在外頭問:“老爺睡下了嗎?奴才有要事稟報,是關於大少爺的。”

白興言一皺眉,大少爺?白浩宸嗎?他又有什麽事?

他現在極不喜白浩宸,因為白浩宸在許多事情上都不跟他站在一個立場,特別是有了那個梅果之後,整個人就跟中了邪似的,梅果說什麽他聽什麽。白興言有時就想,實在不行把梅果給處死,興許白浩宸的魔障就能解了。

外頭的人見白興言沒出聲,便又問了句:“老爺是睡了嗎?老爺,大少爺帶著香,又往錦榮院兒那邊去了,還說是老爺您說的,讓他連著幾天都得去燒。”

白興言嚇得一激靈,剛躺回去的人騰地一下就從榻上坐了起來。這一下牽動了身上的傷,疼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可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立即大聲叫喊道:“把人攔住!快把人給我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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