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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登位為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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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十四年十月,魏王操於雒陽暗通孫權,望解樊城之圍。江東大將呂蒙趁關羽與曹仁樊城對峙之際偷襲荊州,攻占江陵。關羽棄樊城西還,屯軍麥城。

建安二十四年,十二月,東吳將士活捉關羽父子於麥城。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孫權斬關羽,上表至雒陽魏王處。

“孫權此招著實狠毒,將關羽人頭贈予父王,這是想要漢中劉備和我們勢不兩立。還好父王當機立斷,下令厚葬關羽,贈爵封侯,告知天下人在關羽之死上並無愧疚。”

大概是因為當年曹操那句“生子當如孫仲謀”的緣故,曹丕有事沒事就喜歡罵孫權玩。然而每次聽他罵吧,我都真情實感地覺得他更像是在誇孫權聰明。總覺得,若非身份對立,這倆人,其實是能夠惺惺相惜的。

孫權也真是聰明,殺了關羽之後,知道將人頭作為禮物送給曹操,以作陷害。在那樣一個家夥身邊,想來步練師在江東的日子應該比我豐富多彩的多。

我正在鏡前卸妝,“劉備也未必會上這個當。”孫權是聰明,劉備曹操都不是傻子,這樣就被輕易撩撥的幾率應該不大。

鏡中曹丕在屋裏不斷踱步,又有些可惜道,“聽說此次孫權上表,竟自稱下臣,勸父王更進一位,登基為帝。不過父王不曾答應。”

其實,隨著曹操名聲日顯,我也有想他一直不稱帝的原因。究竟是因為對於曹操而言,稱不稱帝倒真的一點都重要。他的名望,地位遠遠超過了在許都皇宮裏住著的那個傀儡,沒必要非得要那個虛號,被天下人指責。還是因為他想要在一統天下,完成壯舉之後再有所舉動呢?

“說起來,魏王也有兩年未曾回鄴了。”曹操也很辛苦,六十五歲高齡,別人都是含飴弄孫的年齡,他卻還要四處征戰,對抗強敵。

“是啊。我兒時總覺得父王只疼愛倉舒,後來又更認定他偏心子建,倚重子文,偏不將我放在心上。可父王這幾年連年征戰,卻恰是為了給我留下一個完整的江山。想想便覺得對他不住。”曹丕嘆了一聲,“父王前些日子來信還說時常頭疼。來日他回鄴,我定要好好孝順於他。”

院外聲音急促:“世子,雒陽急報。”

“快呈過來。”曹丕一面讓人從院裏進來,一面自己又從裏屋迎了出去,“定然是父王又寫了什麽新的詩作要同我商討。”

我才拔下發釵,放下長發。忽聽得外面“哇”地一聲,皆著又是刷刷跪地的聲音:“世子節哀!”

我心上一慌,跌跌撞撞地奔出去。只見外面婢女侍從跪了一地,曹丕也癱跪在地,前面則是一口觸目驚心的鮮血。

我差不多猜出了大概,也嚇得一時腿軟,不知如何是好,只恍惚過去跪坐到他身旁。

“父王怎會如此突然就……”他話未說完,眼眶已然通紅。

吐血,他還這麽年輕,為什麽會吐血呢?

“子桓......”

“我沒事,一時急火攻心罷了。”他顫顫巍巍強撐著起來就要出去,又吩咐手下道:“召集臣屬至前殿。”

我見他嘴角尚有血絲,萬不能放心他就這樣出去,強拉著他的衣袖,“你別出去,讓他們到這裏來!”

**

星空慘淡,萬裏無雲。

偌大的世子宮外廳瞬間哭聲震天,曹丕似心境未定,一語不發,只對著一眾臣屬不斷號哭,我放心不下,一時全然顧不得禮法,挽著他的手,陪他坐於案前。

適才的急火攻心自然是真,但現如今對著滿屋的人這毫無止境捶胸頓足的號叫,倒讓我,也一時覺得有些真假難辨了。

“魏王薨逝,舉世震驚,天子恃魏王為命,臣司馬孚請世子不可效匹夫之孝,忍痛止哀。”司馬孚,司馬懿的弟弟,官任文學掾,張春華曾經提過他,我對這個名字有幾分印象。

曹丕緩緩止哭,方道:”“卿家在理,只是吾父半道棄捐,哀痛難抑。”

“魏王薨於雒陽,天下惶懼,且臨淄侯尚在雒陽,唯恐生變,臣陳矯恭請世子即刻割哀登位。”一個文臣模樣的大臣開口勸道。

“臣以為不可,魏王既為漢臣,若無天子冊封,則名不正而言不順。”又一個臣屬開口。

“如今江東孫權,漢中劉備虎視眈眈,世子若不此時即位,恐怕後患無窮。”

“魏王靈柩尚未歸鄴,難道爾等要讓世子成為不孝之人嗎”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本來是請他們來討論靈柩未歸後事如何處理的,不一會兒,竟演變成就該不該立即即位吵起架來了。

曹丕掃視著所有人,從始至終,不發一語。

“夫君,母後得知消息,遣我前來。”偏在此時甄宓從廳外走了進來,她見到下面眾人,又施了一禮道:“賤妾不知夫君在此討論要事,一時不慎,夫君恕罪,就此告退。”

陳矯又道,“臨淄侯尚在洛陽,鄢陵侯亦擁兵在外,若是禍起鬩墻,後果不堪設想。世子當立即登位,召回在外的臨淄鄢陵二侯才是。”

“爾等真是惶恐天下不亂,子建純孝仁義,子文良善寬厚,皆與世子兄弟情深,又怎會生出異心如今魏王靈柩未歸,遺言尚未明確,天子詔書又未至,爾等便讓世子登位,是想讓世子成為不忠不孝之人,為天下人恥笑嗎”本欲離開的甄宓忽然折回,朗聲斥責陳矯。

但是政治這種事情怎麽說呢?其實他們說要曹丕立刻即位真的不是在拍馬屁,就這種情況下而言,那是最正確的做法。反正,甄宓先在這種場合說話了,那我也不客氣地開口吧。

“世子,賤妾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我輕輕推了推曹丕,非常正式地開口。

曹丕目光從臣子之間收回,點頭道:“夫人但說無妨。”

夫人?不管了!

“如今臨淄鄢陵二侯在外握有重兵,即便他們並無不臣之心,難免有心之人挑撥,一旦出事,必將天下大亂;魏王薨逝,上有天子觀望,側有孫權劉備虎視,下有天下百姓待撫,賤妾雖是女子,亦知如今天下可一日無天子,但不可一日無魏王。請世子,勿以個人名利為念,當以天下大業為重,立繼王位。”

這話肉麻了點,惡心了點,卻也是實話,道理就是這麽個道理。他如果不立刻繼位,不出事才怪。而且,道理他都懂,我實質上也不是說與他聽的。

也許這麽說比較現實。先不談個人感情,在這個時代裏,曹丕過得好,我才可能好,我自然是要盡全力偏幫著他的。

“臣司馬懿,拜見魏王殿下。”司馬懿率先從臣屬中出列,於案前大聲伏拜。

接著便是三三兩兩的跪地聲,“拜見魏王。”

“拜見魏王。”然後原本那些希望等天子詔書的老臣也無奈地跪伏。

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我卻擡頭與傲然獨立的甄氏四目而對,她看著我,冷笑著搖了搖頭,隨即甩袖而去。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

魏太子於鄴備禁衛,治喪事,次日,“奉卞王後之令”,登魏王位,大赦,尊王後卞氏為王太後。

雖然曹操靈柩未歸,但鄴宮已然是白茫茫的一片。臣子們在前殿跪哭,家人在內宮素服舉哀。

曹丕匆忙登位,但該補上的儀式皆不能少。禦史大夫華歆也帶人快馬加鞭趕往許都,請漢帝下旨正式冊封,這些皆不必細說。

“好一個‘奉王後之令’,我何時下的令,自己竟不知道!”卞王後,不,卞太後冷哼一聲,將魏王的登位詔書拂落在地,哭道,“你父親靈柩尚未歸來,竟就連這幾日都不肯再等了,魏王殿下?”

曹丕彎腰拾起詔書,用孝服的衣袖拂去了詔書上的塵埃,淡淡道:“兒倉促登位,實為不忍父王基業毀於一旦。母親可知子文他率兵自長安到雒陽,見到父親遺體,開口不問喪事,反問璽授何在?若非父王臨終之際早有安排,派人將璽綬送往許都。只怕不消劉備孫權作亂,我魏國已然四分五裂,兄弟兵戎相見了。”

別說卞太後了,這事兒我都不知道。

曹彰,他不是典型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人設嗎?

卞氏皺眉,良久方道:“又是聽了何人挑撥?你弟弟是怎樣的人,你不知道嗎?”

“雒陽急件中有所提及,母後若是不信,待子文子建扶靈歸來,大可親自相問。”大概是因為喪事幾日不曾好好歇息的緣故,曹丕臉色不是很好。

“我自會問他。”卞太後訕訕道。

“臣,禦史大夫華歆求見。”

“兒臣尚有要事處置。母後無其他事情吩咐,也請暫且回去歇息,待到父王靈柩歸來,尚有諸多事宜須母親籌備。”曹丕拱手長長施了一禮,謙卑有加。言下之意,卻是對他母親下了逐客令。

**

華歆帶來了漢帝的詔書和曹操的大漢丞相印和魏王璽綬,算是“奉漢帝詔”正式冊封了曹丕為大漢丞相,魏國大王和冀州牧。

其實吧,也就是來送丞相印和魏王璽而已。人家早就是魏王了,根本就不需要劉協來“冊封”。

待華歆等人走後,曹丕楞楞地坐在書房案前,看著案上的丞相印和魏王璽,默默不發一語。

我關上門窗,走至他身旁,伸手抱住了他,“子桓,你若是心裏難受,便哭出來吧,不丟人的。”

我太知道他了,這幾日忙裏忙外的,他根本就沒什麽時間想到這事。

他環手緊緊摟住我的腰,先是輕聲嗚咽,終於,在我懷中放聲哭了出來,喚起了兒時的稱呼,“阿元,我父親他再也回不來了......”

淚水浸濕了我的衣襟,我亦跟著心酸哭泣。

不止是為他,更是因為感同身受。不,或者說,我比他慘一些。

再如何,他還有親媽,即便卞太後不是那麽愛他,那也是親媽。

仰瞻帷幕,俯察幾筵。其物如故,其人不存。神靈倐忽,棄我遐遷。靡瞻靡恃,泣涕漣漣。呦呦游鹿,銜草鳴麑。翩翩飛鳥,挾子巢棲。我獨孤煢,懷此百離。憂心孔疚,莫我能知。人亦有言,憂令人老。嗟我白發,生一何蚤。長吟永嘆,懷我聖考。曰仁者壽,胡不是保。-——魏王丕於建安二十五年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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