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居然如此大徹大悟，猶若聖人一般．．．．

三個人再度看向她時，目光之中，情不自禁的，有著敬佩之意，如此簡單的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可是又有什麽人，能夠體會的到，能夠透徹了？

“小小，對不起！”

店小兒走過來，誠心的道歉。

“沒事啊！我都習慣了。”

又是一句習慣，也許小小是無心，她是真的習慣了，然而聽在秦炎耳中，卻百般不是滋味。

小小是孤兒，他也是！

二人有著相同的身世，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也極其不易，相比之下，小小比自己更加不幸，無論如何，自身在皇宮中，不用為吃住發愁，盡管吃不好，住不好！

這些，小小卻需要自己，用雙手去努力換取，這麽小的年紀，只怕早就洞悉了世情，見慣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然而，她又要比自己幸福，因為，她固然承受了太多的白眼，受盡了世間委屈，總歸，沒有體會到，自己在皇宮中的那些苦難。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小小明亮的雙眸之中，對這世界，始終還存在著一份感激！

但不管怎樣，這麽小的年紀，就要靠自己去養活自己，那等艱難，旁人怎會體會的到？如此的生活環境中，依舊還保持著純真之心，這實在難得！

至少秦炎知道，他根本就做不到！

十多年的皇宮生活，讓他的心，變得殘忍而又自私，對這天地，有的也只是漠視，而無絲毫的憐憫。

“小小！”

酒樓掌櫃也不在睡眼惺忪，他看著小小，正容的道：“我答應你，從此後，只要你願意，這裏，就是你的家！”

這不是可憐，更加不是伸出了所謂的援手，而是小小對這世間的理解和看法，贏得了他的尊重，他是對一個，值得尊重的人，所給予的一份重視。

事實上，如果不是在亂世，小小早就成為各大勢力中，最值得珍惜和栽培的弟子！

“不用啦，我有手有腳，可以養活自己的。”

小小甜甜的笑了聲，或許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受到他人的尊重，所以，她覺得十分開心。

“大哥哥，雨停了，我繼續去賣糖葫蘆了。”

“我陪你啊！”

小小不覺楞了一楞，似是沒想到，秦炎會有這個要求，但旋即，便也是點了點頭：“好呀，不過大哥哥，會很無聊的哦！”

“沒事，反正我是個流浪者，居無定所的，隨便看看也是好的。”秦炎笑道。

小小那如星辰般的雙眸，因為秦炎的話，而又黯然了一下，原來，他和自己一樣，難怪，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就會有一種親切感。

一大一小的倆人走出酒樓，雨雖停，依舊還有清冷之感，秦炎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小小的身上。

面對著，這從來都沒有過的好心，小小的心，突然覺得有些緊張，然後她小跑了一步，沒有披上秦炎的外套。

“大哥哥，我不冷，真的，都也習慣了，還有，我抱著這個，你衣服也太大，穿上去，就不好賣糖葫蘆啦！”

小小拒絕了秦炎的好意，這也讓秦炎看到，她的心，再怎麽純真，因為身世的遭遇，都也存在著一份對外界的抗拒。

“賣糖葫蘆啦，有沒有人要？”

長街上，出現了一對奇怪的組合，一大一小的倆個人，小姑娘抱著比她高上許多的糖葫蘆桿子在叫賣，而那個年長幾歲的少年，卻負著雙手，在後面靜靜的跟著。

如果不是城中的人，對小小都有幾分熟悉，只怕還真會暗罵，這個少年，倒真會享福。

不知不覺，天色逐漸黯淡下來，今天的生意，大概因為下雨的緣故並不怎麽樣，沒有賣出去多少串，但生意的好壞，並未影響小小的心情，她的笑容，始終都還在。

“大哥哥，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去我那裏將就一夜？”小小問道。

“好啊！”

秦炎也沒拒絕，或許是有相同身世的緣故，又或者，是那份莫名而來的似曾相識的感覺，讓秦炎想要對小小多了解一些。

小小的家，其實只一座破廟，到處殘亙破壁，不遮風，也難擋雨，勉強算是一個安身之地．．．．饒是秦炎早就有心理準備，親眼一見後，還是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這樣的環境，實在太苦了些。

“大哥哥，這裏．．．．”

不等小小把話說完，秦炎眉頭舒展開來，笑道：“環境雖然不好，但要看住的是什麽人，若是和自己討厭的人，哪怕給座皇宮，也不會覺得那是美好。”

還是那句話，環境縱然差，小小的心，相對而言，應該要輕松一些，在這裏，不會有人和她爭，和她搶，更加不會有人專門跑上門來欺負她。

“對啊，我也是這樣想的。”

小小歡快的笑了聲，連忙將最幹凈的地方，又重新清掃了遍，這才說道：“大哥哥，你做一下，我去做飯，很快就可以吃了。”

“好！”

秦炎笑著應了一聲，然後便看她在忙著！

這麽小的年紀，就要養活自己，小小無疑很能幹，沒過多久，那方同樣破舊的竈臺中，就有著香氣飄了出來。

“大哥哥，過來吃飯啦，把凳子帶過來哦！”

那不能稱之為飯桌的飯桌上，當然不會有所謂的精美佳肴，倆碗顏色有些暗的米飯，這就是全部，秦炎更知道，今晚他吃一碗，或許明天早上，小小連早飯都沒得吃。

不過他自不可能拒絕，端起飯，便是大口大口的吃．．．．這個時候的小小，才有著一絲絲的難為情，這樣來招待客人，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皎潔的月光，自天際上灑落下來，這個時空的月色，與自己所在世界的月色，同樣沒什麽倆樣，只不過，大概因為時局的關系，無論是月光，還是陽光，都顯得有幾分清冷。

倆個人，搬出小凳子，就在破廟這裏沒有房頂的地方，看著天上的月亮和萬千星辰．．．．

“小小，對你的父母，你有印象嗎？”

秦炎本不想問，但這個，如他自己這般，是心中的一個結，盡管這個時空，很快就不會存在，他依然，想在這個時空崩潰之前，讓小小的心結打開，那縱然是永久的消散，也不會留下遺憾。

小小搖了搖頭，她輕輕蜷起雙腿，將臉頰埋在雙膝之間，輕聲的道：“沒有，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聽有人說起過，我出生後，他們就不見了，我是靠著好心人的小米粥活下來的。”

“那麽，你恨他們嗎？”秦炎又問道。

小小想了想，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她自己，都不知道，該要如何去回答，這些年來，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每一次，自己都給不了自己決定性的答案。

秦炎微微一嘆，那聲音，也是沈重了許多：“如果你心中有恨，那不應該，不管怎麽樣，他們都生了你。”

“你知道嗎，我也是個孤兒，也沒有見過父母，可是，我沒有恨過，因為我知道，他們的離開，是身不由己，做父母的，從來都不會拋棄自己的子女，他們離開了，那肯定是，有非離開不可的理由。”

這句話，無論如何，聽起來都很有道理，可是秦炎自己，都不怎麽相信，除非死，不然，離開的理由，多多少少，就有些不好去接受。

秦炎還想到了人皇，同樣身為父親，他當年，為什麽就能夠狠得下心？

僅僅只是因為失望，或者還是說，真為了社稷和江山？

“大哥哥，你？”

秦炎點了點頭，道：“是啊，我和你一樣，所以，你心中的苦，我都明白，但既然，這些都是事實，我們也已經接受了，便不要去想太多讓自己難受的過去，對嗎？”

“我知道的，我以後，會好好的對自己！”小小說道。

“這才乖啦！”

秦炎輕籲了口氣，不管怎麽樣，他自己都還沒有成年，所謂的道理，開解的話，實在也是不懂太多。

“大哥哥，你會離開江淮城的，對嗎？”小小突然問道。

“是，會離開！”

秦炎不隱瞞，不想欺騙她，縱然善意的謊言，要比真話不那麽傷人心，可是，秦炎不想小小的世界當中，受更多的欺騙。

“那大哥哥，離開這裏後，你會去哪裏？”小小再問。

“我也不知道！”

小小無憂的臉龐上，突現一抹淡淡的哀憐：“是啊，聽說，這個天地，都是要不存在了，人們也都是活一天算一天，實在不知道，要去什麽地方。”

她無法明白，秦炎說的不知道，與這個時空無關！

“大哥哥，這倆年來，戰爭的次數越來越多，江淮城，恐怕都是守不住了，大哥哥，你說，我會不會死？”

小小的情緒，忽然有些失控：“我還不想死，真的，我不想死，我想找到父親和母親，我不想這一生中，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

秦炎不由一痛，情不自禁的，將她抱在懷中，而後輕聲的道：“我會保護你的，我盡我之力去保護你！”

說完這句話，秦炎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心，在不知不覺中，有了對這個時空的代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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