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飛天樂鳳來樓走上正軌之後，給鐘小魚也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好處。

因為飛天靈船現在相當於三界材料聚集地，總有人魔妖三族或為了增進修為，或為了突破瓶頸，或為了擁有煉丹或是制符等天賦，拿著各界的珍稀靈草材料來換取這些功效神奇的菜肴。

而鐘小魚也因此收集到了她所需要的兩樣東西：一個是可以解去朱炎火無形毒針毒素的鶴頂草，鐘小魚後來又央著魔族五長老換來了一顆，到手之後馬上就讓林玨送去給天機真尊，算是了卻了她心裏的一件大事，這件事情她一直很愧疚，這下幫天機真尊解了毒才算稍稍好受了一點。至於天機真尊後來身體恢覆，看到玄天宗在林玨的手下面貌一新，堅決不願意坐回宗主之位，徹底讓位給了林玨，這是後話了。

而另一樣東西，是在妖界偶然得到的，可以加快靈植生長的雨露仙汁。說起來這雨露仙汁發現的很是僥幸。

妖族有個族群叫做靈角羊族，他們所擁有的地界靈草繁多，兼且生長十分快速，這個不同尋常之處是由軒世發現的，他發現每次靈角羊族來吃飯的時候，取出用來付飯資的靈草不但品種眾多，而且年份都很長，哪怕在仿佛靈草不要錢的妖族裏也是不多見的。

於是軒世就上了心，在靈角羊們來兌換靈草的時候就旁敲側擊，發現原來他們的地界中，有一小池潭水是驚人的濃稠碧綠色，充滿了蓬勃旺盛的生命力，而在這小池附近的靈草，生長的速度用一日千裏來形容都不過分。

剛巧靈角羊很是煩惱：他們總搞不清楚靈草的價值，每次拿來的靈草要麽不夠飯資很是尷尬，要麽多出許多以至於倒找回了許多對他們完全無用的靈石回去。軒世就說可以用那碧綠潭水來付賬，每次只需小小一滴，兌換十萬上品靈石，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這個簡單的兌換匯率很受靈角羊們的歡迎，他們本來就懶得去琢磨那些雜草到底長了多少年，能換幾盤菜，而自己愛吃的菜又需要多少靈石需要多少年的幾顆靈草。於是從每次來吃飯隨手拔一把靈草，變成了找個小葫蘆裝一點兒碧綠潭水就行，省心省力許多。反正潭水內仿佛有泉眼，自己會長出來，也沒什麽稀罕的。

鐘小魚發現之後狠狠地表揚了一番軒世，甚至為此召開了全員大會，專門讚揚了用心用腦對鑒寶這個枯燥活計十分上心十分有成效的軒世。誇的小少年臉都紅了，拍著胸脯說自己以後一定更加努力，眼淚汪汪地發誓自己絕不辜負老板的知遇之恩和識人之明。

而得到了雨露仙汁的鐘小魚，跑到小靈谷小心翼翼地去澆灌仙樹去了，她每隔十天就去小靈谷看仙樹的情況，就盼著它開花結果，好拿去給祁風補回壽命，也不期待能補回靈根繼續修煉，就求個凡人的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就好。

而雨露仙汁也不負鐘小魚的期待，只不過七八滴，一個月的時間，仙樹就長成了當初的手臂粗細，而且頂端顫顫巍巍開了七八朵米黃色的小花，不過米粒大小，仿佛說話聲音大點兒就會被吹掉的脆弱樣子。嚇得鐘小魚把小靈谷裏所有會喘氣兒的生物都暫時收起來了，就怕影響仙樹開花結果。

也不知是靈谷的環境與當初秘境的山洞不一樣還是催長出來的小花沒有經過時間長河的洗禮，最終那七八朵小花，竟然只有兩朵長出了果子。看著那無比珍稀的小小的仙果，鐘小魚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每隔十天繼續澆灌雨露仙汁。終於在用完了滿滿一小葫蘆雨露仙汁的時候，仙果，長成了。

好不容易再次得到的仙果，讓鐘小魚伸手摘下它們的時候，手指都忍不住微微地顫抖起來。

五日之後。惠安城，小魚居。

馮柔頭發不見花白，精神依然健旺得很，鐘小魚回來的時候，她正和祁風一起在自家小院兒裏曬太陽。

此時陽光正好，金紅色的溫暖日光灑在這正南的小院兒，祁風坐在泛著歲月光澤老舊的藤椅中，看著正在自家搭的葡萄架下忙著摘葡萄的母親，目光愈加溫潤。幾年的凡人的生活給了他久違的溫暖與活力，之前數年的修仙生涯仿若是一場夢，對於他來說，並不算什麽美好的回憶，也不是他所追求的。

沒有了暴躁易怒的父親，眼前的家，正是祁風從小就盼望著的樣子。什麽長生不老，什麽富甲敵國，都不如眼前母親親手種出來的葡萄那清甜的滋味。

以前曾聽人說過，良田千傾，不過一日三餐，廣廈萬間，只睡臥榻五尺。

祁風覺得的確如此，擁有眼前的一切，此生足矣。

不過，若是這樣的日子，能再久一些就好了。他想健康起來，幫母親做些活計，想活久一些，想任意跑跳，甚至想娶妻生子……每當馮柔看著隔壁鄰居的小娃娃們歡叫吵鬧，眼裏掩飾不住的羨慕他不是看不到，只是力所不及，心有所憾而已。

而久違的姐姐鐘小魚，竟然帶給了他新的希望。

在家裏小住了幾天，鐘小魚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的發現。馮柔和祁風相處得極好，母慈子孝，靜享天倫，自己這個仙人仿佛已經是方外之人，與這最平凡不過的農家生活有些格格不入起來。鐘小魚想，母親和弟弟已經找到了他們最舒適的日子，最滿足的生活。

而她自己的生活，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卻已經不在這裏。

略有些悵然若失地離開了小魚居，馮柔扶著祁風一同相送到門外，小魚忽然發現最親的兩個人的眼神裏，是同樣淡然滿足的眼神。

鐘小魚低頭抿唇，釋然一笑，這樣，不就是最好的結局麽？人生匆匆百年，最難得不過知足常樂。

忍著心中的酸澀揮別了最愛的母親與弟弟，鐘小魚想，自己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因為，這樣最好不過。

既然兩個惦記很久的心願已了，鐘小魚在回到了飛天鳳來樓後，交代了一番就毫無掛礙地閉關進階去了。

這一閉關不當緊，竟然足足三年光陰。

切實的交戰經驗果然非常重要，鐘小魚感覺心境提升了許多，竟然勢如破竹般直接進階到了煉虛初期。原本她還打算若是難以進階的話，花血本吃兩顆混元卵呢，沒想到竟然沒用上就進階了。

想到這裏，鐘小魚決定出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混元卵從菜譜上撤了下來，這麽好的東西還是留給自己人吧。再說她自己的資質也不太好，萬一進階失敗還有混元卵打底。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啊？”小灰忽然現身，依然是圓滾滾的樣子，只是原本靈動的眼睛上仿佛籠罩了一層薄霧。

“啊！小灰你也進階結束啦？”鐘小魚想起了什麽，有些小心翼翼地道：“你這次……失去了視覺嗎？”

“是啊……”小灰氣悶的聲音傳來，“不過我已經習慣了……還好哪怕五感全失我也能說話……不過等下次失去聽覺的時候你只能用神識和我交流了。上次的食物不錯，新食物在哪兒？我要趕緊進階，現在五感去其四，這次更是連看都看不到了，人間界我也玩夠了，該趕緊回去了。”

“額……最近事情太多把你給忘了，都沒有幫你找食物……”鐘小魚抱歉地道。

“忘了！忘了！你知不知道若是沒有我你修煉到頭也就是在大乘期，永遠也不能飛升。”小灰本來心情就不好，這下直接生氣了。

鐘小魚連連抱歉，一句也不敢頂撞，小灰現在好可憐啊，沒吃的沒玩的，這次竟然連它以前的最愛——看熱鬧也做不到了，難怪心情不好，自己不能跟他一般見識。“那……飛升的事情是怎麽回事啊？”鐘小魚小心翼翼地接話。

“其實也沒什麽，第一，神界的大佬們覺得神界太擠了，就封閉了從靈界通向神界的通道。”小灰的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完全不記仇，很隨意地答道。

鐘小魚撓撓頭，這也太隨便了吧？說封閉就封閉，神界是大佬們的後院菜園子嗎？“那第二呢？”

“第二啊，靈魔妖三界近千年來也的確沒什麽功德足以飛升的人。”小灰不可一世地補充道，“不過你例外，因為附身的關系，只要我的神力恢覆了，你的修為也到了的話，是可以跟我一起飛升的。”說完等著鐘小魚來拍自己的馬屁。

不料鐘小魚眼珠一轉，笑嘻嘻地道：“你飛升就飛升，不帶我這個拖油瓶也沒關系。”

“額……”小灰卡了殼，半晌終於認輸道，“好吧好吧，其實你不跟我一起的話我沒辦法脫離你直接回神界的。其實這也是三界修士唯一升入神界的方法了，必須通過神獸附身，一起完成下界的任務，積累足夠的功德。然後才能隨著神獸一同飛升。以前白日飛升的通道確實是封閉了，哪怕你修為滔天也不可能，只能在靈界，修為也一直會停留在大乘期。這個我剛才說的是真的。”

鐘小魚楞了，小灰說的事情她之前還從沒想過。

“其實現在咱倆的任務已經完成啦，人間界戰亂早已平息，三界和平，只要你好好修煉，再幫我找點兒吃的，咱倆就能一起到神界去了。”小灰聲音罕見地軟軟地，“你努力修煉吧……我……現在待在這裏也沒意思了……”

鐘小魚嘆了口氣，心裏萬分不是滋味，小灰作為混沌，讓她真的無法安慰。她作為一個五感俱全的人，是怎麽也無法理解他的感受的，若是安慰，那些話語也僅僅流於表面，反而不如不說的好。

“你放心，我會努力的，爭取早日送你上去。”鐘小魚握拳。

而小灰得到了保證，很滿意地點頭，沒有註意到鐘小魚用詞的微妙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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