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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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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一看,來者是楊公公的徒弟,以前還是小沙子,如今已經要稱呼沙公公了,師傅是皇上的貼身太監,做徒弟也跟著沾了光,不過見著他還是客客氣氣的樣子:“沈正卿,皇上有要緊的事情找,請速速進宮。”

沈念一從來不問皇上找他到底是為了什麽,既然皇上說是要事,那麽必然就是緊要的,無論是先帝還是如今的皇上,從來都沒有因為一點芝麻小事找過他,所以大理寺的人,一聽沈念一要進宮,後背就發冷汗。

一路上,沈念一都沒有開口,沙公公也是個比較寡言的人,這一點有些像他師傅,從來不在不該開口的時候亂插嘴,楊公公陪著以前的六皇子,在夾圈道中轉了一圈,卻是因禍得福了,楊公公本事不是那種很會鉆營的人,身邊除了兩個小徒弟,就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裙帶關系。

那些人一聽是六皇子繼位,楊公公直接被提拔上去,成了宮人中數一數二的,悔不當初,沒有多與他攀攀交情,至於先帝身邊的莫公公,雖然沒有被一抹到底,皇上說其服侍先帝一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尋了個清閑之職,安排去養老了。

莫公公在先帝病情起伏的時候,已經戰戰兢兢的,後來先帝咽氣,倪太醫殉職,他更是怕得不行,生怕新帝一句話,就要了他的老命,恨不能求爺爺告奶奶的討饒,如今得到這樣一個善終,差些要在新帝腳邊磕頭磕破頭。

皇上卻連眼角餘光都沒有多看他一點:“莫公公,記得宮裏頭的規矩,才能活得長久。”

他聽懂了,那是讓他最好記得不要亂說話,諂媚笑道:“我年紀大了,記性差,以往的事兒都不太記得,承蒙皇上可憐,讓我去個不用費心的地方,以後就等著養老送終了。”

皇上點點頭,將他那七八個徒弟一並指給他帶了去,還當真是要替他養老送終了。

這一點,太皇太後不太讚成,畢竟歷朝歷代都有個規矩,先帝歸天,最貼身的宮人都要及時處理,否則的話,有些事情傳出去,就是禍害。

皇上似乎對此事頗為不以為然,那些關在大牢中的窮兇極惡都可以大赦,何況是在父皇身邊服侍多年的,就是那句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莫公公除了貪錢些,服侍父皇的架勢,還真是挑不出錯來,何必上來就要增出殺業。

太皇太後提點道:“皇上莫要忘記,還有個不知何時就炸開的秘密,皇上就能夠確保莫公公不會告訴別人?”

皇上知道,祖母所言的那個秘密,是他手中沒有玉璽,父皇不知在幾時將玉璽給了旁人,要說早就丟失了玉璽,又不太可能,當然,連夜趕制出一塊相差無幾的,也不是太難的事情,那個工匠長年累月被供養在宮中一個秘密之處,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見光見人,如今卻派了大用處。

他手邊的這方玉璽,幾乎已經以假亂真,能夠看出不相同的人,天底下也沒有幾個,等三五年後,這一塊就是正兒八經的傳國玉璽,祖母擔心就擔心在,基業未曾安穩,有人拿著玉璽出來做事,所以才主張將莫公公殺了滅口。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著玉璽,忽而擡起頭來,再認真不過的問道:“祖母,是不是所有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該殺?”

太皇太後居然沈默下來,她從新帝的言語中聽出了一絲警示,新帝是她的孫兒,也是她一手扶植而上的,才短短的時日已經研磨出天子的氣場,她雖然有些敬畏,心裏頭還是很歡喜的,要是唯唯諾諾的,爛泥扶不上墻,她才會得更加失望。

而且,他給出的警示分寸極好,只有一點點,如果太皇太後不甚在意,那也可以直接抹過去,然而組孫兩人互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出了彼此沒有說出口的話。

點到為止的後果,是莫公公白白撿回一條老命,他大概都不知道,自己是皇上與太皇太後拉扯爭奪間的第一件戰利品,當然,這件戰利品如今是放在皇上書案邊。

沈念一大步流星的走到禦書房門前,守門的人已經統統都換過,其中有一個眼熟的,而沙公公已經進去回稟,只聽得寅迄在說:“沈正卿快些進來。”

那語調中,居然帶著一絲倉惶,那是一種不確定的不安感,隔著門都可以感受到,沈念一知道,那真的是出大事了。

“沈正卿,八百裏軍報。”寅迄揮揮手將禦書房中的人遣散的一個不剩,將手中的軍報重重投擲在桌上,“天朝大軍潰敗不成軍。”

沈念一想過太多種皇上尋他的可能性,想過是宮中那些不安分的太妃惹事,想過是朝中有人不服氣新帝的威嚴,甚至想過是皇上看了許多只有天子才能夠看到的機密案卷,心中存有疑問,所以要找他過問。

千百種可能,沒有這一件,沒有邊關險些失守的要害大事。

沈念一心中的第一個念頭是:寧夏生在做什麽,寧大將軍怎麽可能放任自己的軍隊失利!

他一把抓過軍報,字字驚心,與皇上說的那一句半字不差,軍報用一種赤褐的顏色書寫,簡直像是幹涸的鮮血,透過這張軍報,他幾乎都能夠體會到戰事有多麽吃緊。

“只有這一封軍報。”寅迄聲音中透著化不開的倦意,“或許發出的更多,然而能夠傳到天都的只有這一份。”

邊關的軍報是定時發出的,前些日子,先帝歸天,新帝繼位,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這些上頭,大概是疏忽了,中間已經停了好幾天,有時候,天氣不好,雨雪天,晚些也是有的,再說寧大將軍駐守邊關多年,都沒有出過問題,誰會想到,這邊亂成一鍋粥的時候,那邊也出了大事。

寅迄的臉色陰晴不定:“沈正卿,這個檔口,你說朕該怎麽做?”

此事本不該沈念一來管,但是寅迄目前能夠百分百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他,朝野上下,文武百官,他早朝的時候,坐著高高在上,往下看去,不知哪個心裏頭真正在想什麽,哪個又是當日參與阻止他登基的餘孽。

盡管太皇太後大刀闊斧,處置了很大一批人,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個道理,他很明白,不可能真正將所有參與的人都抓住的,必然會有漏網之魚,而他卻不得知。

沈念一也能夠理解皇上的心情,安外必先攘內,如今這內還沒個定數,外又不測風雲,皇上畢竟年輕經驗少,要是按照其以往的性子,怕是要親自帶軍沖到邊關去一探究竟了,如今還能將他找來,有商有量,實在是難得。

“皇上,此事甚大,不能夠僅僅憑一封軍報推斷那邊的形勢。”沈念一的意思很明朗,不能先亂了自己的心,能夠將軍報傳回來,那麽也不是全軍覆沒的架勢,而且寧大將軍帶兵,也不可能會全軍覆沒。

“朕心裏頭亂得厲害。”寅迄一雙眼緊緊盯著沈念一,“而且真奇怪,明明應該畏懼的,朕卻又覺得有些躍躍欲試,是不是急瘋了心,會變成這樣?”

“不,皇上這個時候,最不需要的就是畏懼。”沈念一鎮定的說道,“皇上或許已經在心裏做好應戰的準備。”

如果邊關大軍潰敗,失守,作為皇上是絕對不可能聽之任之的,如果先帝還在的話,勢必會再派出其他的將軍與大隊的人馬,收覆失地,兩國交戰,有時候勝敗都在預算之中,寧大將軍這些年做得這麽出色,無非是他善於用兵,又不會居功自傲,底下的親兵人人以他為首是瞻,手底下有好兵,才能打出好看的仗。

眼前這位年輕的皇上,卻什麽都沒有,先帝一定沒有想過,由於其手握大權,作為一個君王做得太完善,卻沒有及時將權利下放給幾個皇子,導致突發的狀況一來,新帝就算咬著牙硬著頭皮,也不過是勉強過關。

而戰事一來,新帝沒有手足無措,嚇得簌簌發抖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皇上可曾查出前一封軍報,是幾時到達的?”

“十天之前。”皇上在他到來以前,已經將前頭的軍報都著人整理出來,“前一封就是例常的軍報,沒有一點點的異樣。”

正常的軍報應該是在三天到五天之間,才能夠將邊關發生的事情源源不斷的傳到天都來,當然很多時候,不過是一句最簡短的平安,兩國之間也並非一整年都在開戰的,如果戰事停休的那段日子,不重要的軍報,甚至不會送到皇上的手裏,就被一筆帶過。

沈念一看了看最後的那一封,是沒有其他的異樣,這樣算起的話,中間可能有一封更加重要的軍報遺失了,可能是中途被敵人劫走,也可能是進宮的時候被動了手腳,那時候,所有人的註意力都不在這裏,要下手的話,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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