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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事倍功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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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慘笑,在高手面前,才驚覺自己只不過是個婦道人家,為什麽,為什麽丈夫要將流落在外的大女兒帶回來給她添堵,難道說這二十年,她做的還不夠好,為他生下的世楹和世天都不夠討其歡心。

孫世寧,她懵懵懂懂的回來,回來就搶了最好的,而不自知。

薛氏轉身回到正屋,幾句話吩咐下去,很快就安排好了,她覺得累,原來真的要讓孫家的生意走入正軌,沒有旁人扶持一把,是這麽累。

柳先生回來也好,薛氏仰面躺下去的時候,這樣想過,她至少能夠睡個安穩覺,不用天不亮就匆匆趕去工坊,勤能補拙是句不錯的話,可是她年紀長了,又是養尊處優慣了的,長此以往的,未必吃得消。

等到孫世寧回來,事情都安排妥當,冬青已經將收起的那些衣物都重新放置出來,這會兒才想到要問她的傷勢,又要忙著給沈念一沏茶,他擺了擺手,示意不用麻煩。

“你可是就要走的?”孫世寧回過頭來問道。

“是,忙完一陣,我就過來看你。”沈念一也不用叮囑冬青,知道她一顆心都是維系在世寧身上,再妥帖不過的,“柳鹿林那邊,你不必多問。”

“是,我都明白。”想說的,自然會說,不想說的,多問無益。

沈念一忽而指了指房梁,轉身就走,冬青當然不懂這些,孫世寧跟著他一程又一程,知道那是指,他留了人手在孫家,以防萬一,讓她安心。

前腳才走,柳鹿林後腳就到,還是守著規矩沒有進來,在外頭喚了一聲,孫世寧應答著出來,與他一個照面,驚得退後大步,只見柳鹿林的鬢角在這樣短的日子生出雪華的顏色,顯得比原先老了十歲都不止。

“大姑娘不必驚慌,這是心力交瘁的病癥,養養還能回來的。”柳鹿林倒是不以為然的笑道,“倒是大姑娘流年不利,怎麽又受傷了?”

“是個意外。”孫世寧不願多提傷口由來,更不想被他看破與沈念一有關,這件事情說出來的話,必然要牽扯到那個神秘的機關,然後越扯越長,怕是說不清了。

“大姑娘不問柳某人為什麽不留下只字片語,摔下爛攤子就走?”柳鹿林見她整個人好似鍍了一層什麽,比原先更加溫潤鎮定,是開了眼界見了世面的那種鎮定。

也難怪,都不屑與繼母爭奪家業,區區一攤生意,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最是無趣的。

“柳先生走得這樣急,必然是為了重要的大事,我只盼著先生能夠心想事成,了卻心願。”孫世寧的話說的很婉轉,又稍稍暗示。

果然,柳鹿林瞇著眼看她:“聽大姑娘的話,好似知道的不少。”

“其實,也不多。”孫世寧笑瞇瞇的坐下來,冬青已經端了煮好的蓮子桂圓湯,她的雙手不便,冬青就站在身邊,一匙一匙的餵她。

“我沒想到,消息傳得這樣快,或者是沈少卿給了大姑娘暗示?”柳鹿林也有按捺不住都時候,“沈少卿可說了,皇上是否知道此事真相?”

沒等孫世寧回答,柳鹿林苦笑了一下,輕聲道:“這樣的大事,如果能隨意拿來說,那麽沈少卿的口風也太不嚴實了,我也是太沖動,太著急了些,這樣的話,讓大姑娘見笑了。”

“柳先生回來就好,我高興還來不及,冬青,把甜湯給柳先生也盛一碗來,先生近來過於操勞,定定心也好。”孫世寧所知不多,知道柳鹿林匆匆來,匆匆去,必然還另有所圖,不過他個性隱忍,沒見著沈念一之前,必然不會多語。

柳鹿林倒是沒有拒絕,接過碗來,細嘗慢咽,暗道,已經養尊處優幾年慣了,居然吃不得過去的那種苦,還沒有吃糠咽菜,已經累得骨頭散架一般。

統共不過幾年,已經是天壤之別。

“我走的太急,連累了大姑娘,薛氏當即奪了大姑娘的權,逼得大姑娘住到僻靜小院。”

“我心甘情願的。”孫世寧不避諱的說道,“她那麽在意,就給了她也好,外頭的天地廣闊,我要是能有時間,有機會,還想出去走走看看。”

“那是大姑娘好福氣,認得沈少卿這樣的男子,這天底下有多少女子能夠走出深閨,出去看一看外頭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風景。”柳鹿林不知想到什麽,語氣惆悵,目光深遠,“不過,薛氏居然知道留下分寸,卻是出人意料之外。”

“難道說,先生想要再回轉之時,見我流落街頭,衣食不濟,才算甘心?”孫世寧輕笑起來,是真的不在意,才能說的這樣隨意自在。

“便是薛氏真的這樣做了,也必然要考慮後果,薛氏給柳某人三分薄面,是看在為孫家賺了更多的錢,在其心中也有一桿秤,便是她親自粉墨登場都未必能夠做到,然而,她如果不算太笨,也應該明白孫長紱臨終托付於長女的用意。”

柳鹿林是個聰明人,所以與已經過世的孫長紱有種惺惺相惜之感,能夠在病故後,依然掌控著孫家的走向命門,恐怕都是這位曾經的當家人算計好了所為。

“先生說的一點不錯,若孫家是一盤棋,我們姐弟三人連帶著二娘都是父親手中布局好的棋子,你來我往,好生熱鬧。”

“孫長紱再聰明,也沒有想到棋盤外頭會多了這樣多的觀棋者。”

“觀棋不語,這是內行的道理。”

“不語歸不語,出手點撥之力也未嘗不可。”

冬青在旁邊聽倆人說的打啞謎一般,根本不懂,她只負責在孫世寧說話的間隙,將一碗的蓮子桂圓湯都送入肚腹,隨即收了兩人面前的碗。

“大姑娘果然更有長進了。”柳鹿林說的痛快,不禁撫掌而笑,他還記得初次見著孫世寧的場景,一個看似沒有見過多大世面的年輕女子,衣著頭面都很不起眼,盡管如此,在侯爺和那頗為囂張的繼母面前,卻絲毫不見膽怯,眼眸晶亮,不容小覷。

想來,侯爺所見與他相同,又有大理寺沈少卿在旁為證,他才義無反顧的留了下來,想要助其一臂之力,好風憑借力,送其上青雲。

不過,他也有走眼的時候,居然沒有看出日後沈少卿與大姑娘還有這樣深的淵源,每次大姑娘出了事,卻與沈少卿的感情更進一步,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刻意為兩人撮合,要是說中聽的話,那麽說天作之合,也不算是過譽。

“談不上長進,不過是吃一塹長一智。”孫世寧說的也是實情,她吃過的那些苦頭,不足為外人道也。

柳鹿林原先以為孫世寧是天資格外聰慧,經過三番兩次的察看試探,他又覺著應該是有人事先教會她良多,又不直接點明,但凡日後,她遇到所學所需,自然而然的就學以致用,才能這樣事倍功半。

“我來孫家也有段日子,只知道大姑娘是生母撫養長大,卻不知道這位夫人如何稱呼?”

“家母姓聶,不過是個村野婦人,否則父親也不會留在天都,舍了我們母女自生自滅這些年。”孫世寧說著這話,有一瞬間的恍惚,恍惚中差些記不清母親的長相,印象中最深刻的還是那雙溫柔如水的眼,五官卻是再平淡無奇,特別是後來病重,蒼白憔悴,令人心酸。

她曾經恨過生父,特別是知道他有這樣殷實的家底之後,不過母親的病,已經入了膏肓,不是重金能夠買回來的,母親最後說的那幾句話,她慢慢體會到其中意味深長。

柳鹿林見她不願意多說起生母,眉宇間卻在一兩句話語後,生出濃濃哀思,沒有半分的偽裝,知道是自己的話,勾起了她的傷心之事,哪裏還能一再追問,他取出給薛氏看的兩卷小賬,遞給了她:“既然二夫人看過了,你也應該看看。”

孫世寧示意冬青接過來,翻開給她過目,才看了幾眼,她略微吃驚,又讓冬青往後翻了幾頁,這小小的冊子裏,記載的居然都是宮中各路的關節所在,每個人那裏要送的銀錢數目,幾時送,送多少,一目了然。

孫家的胭脂水粉,貨色固然一流,卻也全靠著這多層的關系打通,才能穩坐著皇商之位,誰不知道宮內采集用度,比任意一家富庶之家都來得大手大腳,要是見過采辦的賬目,必然要更為吃驚,一盒小小的胭脂,後面按標註的價錢是工坊出品的十多倍,甚至百倍,這些銀錢自然不會盡數流進孫家的囊中,而是通過這冊子中所點,送到個人手裏。

上至涉及官員,下至太監,必須分毫不差,薛氏見著小賬,才知道在柳鹿林面前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沒有了這些輔佐,孫家的榮華富貴,很快就會盡數瓦解。

“那麽,柳先生從何得來這些?”孫世寧認真詢問道。

“一些是工坊那邊留下來的名單,另一些是前幾個月,我為孫家鋪設打點出來的新網。”柳鹿林見冬青要將小賬交還,瞪了瞪眼道,“這是給你家大姑娘的護身符,好個愚笨的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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