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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敗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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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世寧不動聲色取過藥碗,仰頭就喝的一幹二凈:“都已經都好得差不多,不必麻煩。”

寅迄的一只手還伸在半空中,五指虛張,卻什麽都沒有握住,他方才明白,孫世寧看著是與他親近了,其實依舊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在其心目的中的地位,根本沒有因為這一個月不曾出現而改變過,是他自作多情,傻樂了半天。

想要送出鈴鐺的念頭,他也是存了私心的,那邊的習俗,是男子將鈴鐺送給心儀的少女,如果少女欣然接受,便也是對其有心,雖然風俗不同,寅迄想著見世寧親手接下,也是件樂事,不曾想,她居然直接婉拒,壓根就沒有給他面子。

接下去,喝的茶一口比一口苦澀,那些香甜的糕點更是滿口發酸,寅迄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匆匆尋了個借口,就此告辭,孫世寧卻好生客氣,又親自送他出門,快走到大門前,寅迄站定下來,低聲說道:“我回到天都,就聽聞陵縣出了大事。”

孫世寧心念一動,靜靜等著他說下去。

“已經辭官歸鄉大的前任禦史何啟虎何大人,一家上下四十九口一夜之間被殺的滿門,又被兇手一把大火將祖宅燒毀,這案子從地方上一路上報,無人敢接,昨日已經呈報到皇上手中。”寅迄忽而笑起來,他本是豁達的性格,在孫世寧面前才格外的拘謹,那是因為心裏頭多了在意,生怕一句不合,惹她不快,此時說起正事,反而放下包袱,“皇上連夜看了那些呈報,氣得七竅生煙,在禦書房打碎了一對花瓶,還有塊上好的端硯,你猜皇上說了什麽?”

“皇上的意思,我一個平頭百姓,怎麽敢隨意揣測。”孫世寧已經猜到三四分,聲音經不住都在微微發顫。

寅迄嘴巴裏更加發苦,一個人對另一個的情愫,是想藏都藏不住的:“皇上說,若是沈少卿尚在大理寺,哪裏會有破不掉的案子,由得這些無用之人推三阻四,平添事端。”

“大理寺的少卿之職莫非到現在還空缺著?”

“什麽空缺著,本來就是等著沈念一回來的,當時皇上同他說的話,只有他們君臣知曉,我去問過,連禦書房伺候的太監都被皇上遣了出去,根本沒聽到一個關鍵字。”寅迄又笑著道,“大理寺的正卿又是常年不在天都坐鎮,皇上一句話已經出了口,不用十二個時辰,沈念一必然會出現在大理寺。”

“我不信!”幾乎是脫口而出,如果十二個時辰就會出現的人,那麽必定是離得天都根本不願,孫世寧想著那一日沈念一所說的話,那些讓她將自己禁足在府中三十天,還是字字鉆心的話,那麽他要急著推開她又是為何!

“信不信沒關系,已經過了七八個時辰,不如我帶你去大理寺看個究竟,不如我與你打個賭如何?”寅迄沖著她眨眨眼。

“什麽賭?”孫世寧警惕地看著他,總覺得從他嘴裏吐出來的都沒好事。

寅迄這才見著熟悉的那個孫世寧,笑得更加歡快起來:“大妹,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以身相許的。”

“我也絕對不會答應的。”

“輸的人,買一件指定的東西送給對方,這個賭約不難吧?”

“你要是讓我買金山銀山,我去哪裏尋來給你!”

“不會超過一百貫的市值,這樣可行否?”寅迄自然看出來,世寧的一顆心早飛了出去,慫恿著道,“這裏離大理寺又不是很遠,坐車過去,就能見著真相,要不要我連帶車子都替你準備好了,孫大姑娘。”

“不用,府內有備用的車子。”孫世寧想要喚了冬青一起,細想又舉著不妥,“冬青,我同六哥出去轉轉,要是世盈一會兒過來找我說話,你就說下次再捎帶燕窩酥餅給她。”

“姑娘怎麽知道二姑娘要來?”冬青替她取來鬥篷,“外面天氣涼,姑娘別著涼。”

“好丫頭放心,有我照應著你家姑娘,熱不著她也凍不著她。”寅迄笑嘻嘻地摸出個小物件拋過去,“爺替你家姑娘賞了你的。”

冬青接過來一看,是枚鎏金的扇墜子,沈甸甸的,價值不菲,孫世寧扭過頭來瞅一眼:“還不快謝六哥賞。”

寅迄就喜歡她這份落落大方的勁頭,便是真的送了她金山銀山,也是心裏頭痛快的:“回頭,你好好伺候你家姑娘,爺還有重賞。”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大門,寅迄還不忘記教訓看門的小邵:“以後見著爺記得快些開門,好狗還不擋道,做人識趣些。”被孫世寧狠狠瞪了一眼,他又拿出幾貫錢隨手給了出去,小邵沒想到還會發筆小財,謝了又謝。

“你倒是真會做人,將孫府前後都打點好,下一次有人替你開門,有人替你把風,你把孫家搬空了都沒人知道。”孫世寧一個月來還是第一次出門,車轅已經套上,寅迄探手來扶她,她不用逞強,搭著他的胳膊上車,他隨後跟著坐進來,“去大理寺。”

“不用到門口,離著幾碼,有棵大楊樹,停在樹底下。”寅迄熟門熟路地叮囑。

孫世寧心想,這一位怕是在那棵大楊樹下不知盯梢多次沈念一的動向,按理來說,便是沈念一再機敏能幹,也不妨礙他做個富貴逍遙的王爺,何必如此耿耿於懷,瞧著寅迄的性格,也不像是小雞肚腸的,大概真正是天生的冤家來的。

“多久沒出來了?”寅迄看著世寧側坐一邊,將簾子掀開一角,往外看著沿路的行人,她果然是清瘦下來,臉頰的弧線更加顯得清麗。

“有一個月了。”孫世寧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那種熱鬧,不是她能夠隨意融進去的,在府裏安靜慣了,看到人頭攢動,反而不自在。

“就是為了他!你為了他一個月沒出門,要是我不來尋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就不出門了!”寅迄雙眼瞪著,一副咬牙切齒的恨意,“他有什麽好,值得你這般為他。”

孫世寧不甘示弱,擡起頭來,與他對視,兩個人的眼都生的極好,車廂中國沈默了一會兒,兩個人相互瞪得眼睛發澀,忽而,她先笑起來,笑聲清脆好聽,彎下腰樂不可支,他怔了怔,居然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笑。

“誰同你說,我是為了他,我不過是在家養病,順帶跟著先生學著看賬做賬。”孫世寧一點不生氣,有人當面與她說開了反而好,“父親過世地突兀,留下來一灘事,我要慢慢摸索著學習才是。”

寅迄摸著挺直的鼻梁,微微的惶恐:“是我又說錯了話。”

“不,你這樣子很好。”孫世寧嘆口氣,在府裏頭,冬青也三番兩次想要問問她,每次眼對眼了,把到了嘴邊的話又盡數給吞咽下去,總算有個膽子大,好奇心又重的,跑到她門前來詢問個清楚,“不是我值不值得為了他,而是有些事情不是說放得下就能放下的。”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沈念一。”寅迄從來就看那個人不順眼,提起他的名字都能咬著牙,“他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

這一下,孫世寧又笑了,連忙擺手搖頭:“沒有,沒有,他救過我的性命。”

“救了你的性命又如何,那件案子我也問過了,你本來就是喊冤入獄,還差些被累及了好名聲,大理寺平冤昭雪本來就是分內之事,你別以為他就對你有恩,然後讓他為所欲為。”寅迄的性子直,話一說開,想收都收不住。

孫世寧很是認真地反問道:“為所欲為四個字如何解得?”

寅迄張大了嘴,樣子有些滑稽,再細想為所欲為四個字背後的延伸,一張俊臉,居然慢慢紅了,這是哪門子的妖怪事,他都記不得上回臉紅是七歲還是九歲的時候,怎麽遇上了孫世寧,事情總能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下去。

孫世寧見到他臉紅,就知道他準沒想什麽好事,將簾子一甩,只看窗外,再不去看他了,把個單薄的背影扔給他面壁去。

寅迄憋了好一會兒,才憋出句話來:“大理寺門口的大楊樹到了。”孫世寧給依舊不理他,“你也知道沈念一那人耳聰目明的,你不想他直接就見著你在這裏眼巴巴地等他,以為你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著他回來,簾子掀得太開,直接就能同你照面了。”

孫世寧將簾子摔下來:“照面我也不怕!”

“我知道大妹向來不怕誰的。”寅迄想到初見面時,那兩個松脆的耳刮子,訕訕笑道,“不過,他在明,我們再暗的感覺總要來的好些,你說是不是?”

孫世寧依言將簾子只撥開一寸的縫隙,她依舊能夠清晰地見到大理寺門前的動靜,而那邊應該看不出車子裏所乘之人是誰,這連車帶馬的都是這個月孫府才操辦起來的,旁人也認不得。

“你說的是十二個時辰?”孫世寧算一算,剩下大的不過就一兩個時辰,而大門前,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的風吹草動,“我看這個賭約,你怕是要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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