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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你跟我走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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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

趙訪煙笑了笑:“四殿下,請你答應訪煙,要是哪一天殿下愛上哪個姑娘,請一定告訴訪煙。訪煙會自行離開,讓她做殿下的王妃,與殿下白頭偕老。”

玉傾雲皺了皺眉,“你這又是何苦……”

“殿下知道,訪煙便是這般倔強的一個人。”

玉傾雲嘆了口氣,輕聲說:“我答應你。”

傍晚,街頭巷尾的百姓議論起這件事。這其中的是非曲折被傳出很多個說法,但有一點卻是每個說法的共同點——趙家棄了嫡長女在先,四殿下救人在後。

因趙訪煙在大祭司死後兢兢業業的操持祭司團,順京百姓對她讚賞又敬佩,是以,不少人暗罵趙家無情無義,希望趙訪煙做了四王妃後能夠苦盡甘來。

一個月後的月圓夜,早來的雪,淅淅瀝瀝的刮滿長街。

一道道驚天的消息,也像是雪籽一樣,飄灑向大堯的每個角落。

大理寺卿常孝請奏重查昔日書香門第郭氏滅門案,天英帝應允,隨即常孝將重查的結果如實稟報天英帝。滅門慘案的元兇直指趙家,常孝把秦長工和郭佳怡的遺書一並呈給天英帝,人證物證俱在,這樣的大案讓天英帝震怒。

之前趙訪煙的事,已讓天英帝生了徹底拔除湖陽趙氏的念頭,如今這念頭更是瘋狂的像是草原上的野火。可是湖陽趙氏一倒,塘城蕭氏和其他的皇子定要坐大,免不了會是場更激烈的爭鬥,如此顧慮,教天英帝遲遲下不了鏟除趙家的決心。

“天英帝怎麽這麽優柔寡斷?趙家作惡多端,這樣還不鏟除?小姐小姐,那咱們要怎麽辦啊?”綠意十分擔心。

蕭瑟瑟淺笑:“要徹底拔掉湖陽趙氏,還是要靠天英帝的。他時而懦弱,時而窩裏橫,你可知為何他會橫的嚇人?是情緒化在作祟。”

“情緒化?”綠意眼珠子一轉,道:“啊!綠意知道了!王爺和小姐要激將天英帝吧!”

“你這丫頭,說得如此直白。”蕭瑟瑟彈了下綠意的鼻子。

十一月二十五日,全順京的人都知道,太子玉傾揚竟然在府中偷偷飼養人熊。

人熊在大堯數量稀少,是珍貴的獸類,誰要是得到一頭肯定得進獻到帝宮給天英帝飼養,尤其是熊膽這等珍品,按照大堯歷代的規矩,是只有帝王才能享用的。玉傾揚怎麽能在自己府上餵養人熊?

天英帝勃然大怒,親自駕臨太子府。

玉傾揚領著一眾女眷跪在天英帝的面前,偷偷扯了扯張錦嵐的袖口,希望她能出個主意。

這小動作被玉忘言盡收眼底,他從兩人的面前走過,臉上冷色加重。

“皇伯父,就是此人,與辣手毒醫應長安交好,將太子殿下餵養人熊取膽的事告訴了應神醫。”

玉忘言言說間,一個太子府家丁被玉忘言的侍衛揪了出來。

這家丁恐懼的看著玉忘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原來,那日玉忘言和蕭瑟瑟偷偷潛入太子府,接近那個餵養人熊的廢院,就是想探明白玉傾揚為什麽要餵養人熊。正好路遇應長安,就把他也拉進來當幫手,三人探查了一番,發現了玉傾揚的家丁會時不時進入養熊的暗室,餵熊、活熊取膽。玉忘言出手制住了家丁,軟硬兼施把他拿下,成了今日的證人。又因親王潛入太子府是犯罪,所以便說那家丁與應長安是舊識,兩人喝酒聊天時說漏了嘴。應長安游戲人間,喜歡湊熱鬧,也不怕被卷進這樣的鬥爭裏,所以嘴上抱怨兩句,實際上也就把這事擔下了。

眼下,玉傾揚一見這人落到了玉忘言手裏,整張臉都白了。

應長安故意笑嘻嘻說:“活熊取膽啊,這是鄙人周游列國都沒見過的場面,沒想到竟在堯國的太子這裏瞧見了,太子殿下還真是堯國第一人。”

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天英帝氣得七竅生煙,朝著廢院那邊就怒沖沖的去了。

在廢院外,隔著層禁軍的護衛,那頭人熊被牽了出來。

白天看它,方才更清楚的看見,它的兇猛和瘋狂,都是被腰側那支管子給折磨的。

應長安低頭在那家丁耳邊說了幾句,只見家丁嚇得一抖,趕緊爬起來接近那頭人熊,把它腰側的管子動了動。這一動,讓人熊疼的哀嚎,淒厲的吼聲聽得人毛骨悚然,又見那管子末端不斷的低下綠色的膽汁。

“玉傾揚!”天英帝暴怒,“逆子,你可知罪!”

“父皇,兒臣、兒臣……”玉傾揚跪在地上不斷的顫抖,身後的女眷全都跟著嚶嚀不休。

玉傾玄邪肆的一笑:“三弟這膽量,這情懷,連僭越的事都做的如此享受。三弟,熊膽的味道好嗎?”

“二殿下說的是,太子殿下的僭越非同小可。”蕭書彤玩著指甲上的蔻丹,皮笑肉不笑的附和。

“都閉嘴!”天英帝喝道。

四下鴉雀無聲,連原本恐懼嚶嚀的太子府女眷,都不敢出聲。死寂中,仿佛誰說話就會遭來殺身之禍,然而玉忘言瞇了瞇眼,拱手言語。

“皇伯父,恕臣侄直言,當年張錦瑟私通北魏的案子,可能也和太子殿下有關。”

周遭響起數聲倒吸涼氣的聲音,張錦瑟的案子,從立案到結案統共只用了三日,不能不說草率。但這案子牽連的多,如果不把罪行都栽在張錦瑟身上,就要連累太子府、太仆府、湖陽趙氏等等。犧牲她一個保住其他人,這裏頭的陰司大家不是不知道,卻不敢站出來給張錦瑟說上幾句。

也唯有瑾王,才敢這麽做吧。

天英帝黑沈的臉上,怒意又加了幾分,他睨著玉忘言,眼神如利刃。

玉忘言面不改色的回視他,時間就在緊張的氛圍中度過。

“皇伯伯,臣妾有話說。”蕭瑟瑟也站了出來。

“皇伯伯,臣妾身為宗親女眷,原本不應該妄議大理寺判的案子,但臣妾和王爺夫妻一體,王爺知道的事情臣妾也都知道。當年錦瑟姐姐那案子,其實證據不足,只有人證而沒有物證,按說是不能結案的。”

眾人又是倒吸一口氣,這瑾王夫妻倆真是什麽尖銳的話題都敢挑明了說。

天英帝強壓著怒氣,看向人群中的常孝,“常孝,你來說說。”

“是。”常孝站了出來,撩起袍子跪下,“啟稟陛下,微臣自從擔任大理寺卿後,將從前的案卷一一看過,一是為了熟悉官務,二也是想看看有沒有錯判的案子,替冤屈之人昭雪。說到去年錦側妃一案,案卷記載的確缺少有力物證,依照大堯刑律,微臣認為此案應該重查。”

天英帝額角的青筋,團成了蚯蚓,“此事忘言怎麽會知道?”

玉忘言也撩起衣擺,跪了下來,“只因臣侄對張錦瑟癡心無改,此一條理由足矣,今日當著眾人,臣侄也不怕直說。”

眾人心一沈。

“王爺……”蕭瑟瑟挨著玉忘言跪下,平靜的接受著落到她身上的各種目光,有同情她的,有幸災樂禍的,她都無所謂。心頭暖的無以覆加,也極致的心疼玉忘言。

“皇伯伯,臣妾也有些話想直說。皇伯伯您知道,上任大理寺卿身敗名裂的原因是什麽。”

勾結後宮,貪汙受賄——這是顯在的原因。但前任大理寺卿勾結的豈是一個趙妃?他是湖陽趙氏的爪牙。

蕭瑟瑟的話外之意便是說,前任大理寺卿迅速給張錦瑟定案,多半是受了湖陽趙氏的指使,也附和了玉忘言的那句“當年張錦瑟私通北魏的案子,可能也和太子殿下有關”。

“胡說,你們不能血口噴人!”玉傾揚焦急道。

在場的趙家主也跪地磕頭,“陛下,瑾王和瑾王妃的話實在是無稽了!錦側妃自己勾結了北魏人,這是當初大理寺抓到的北魏細作親口承認的!”

☆、挾帝逼宮

玉忘言冷聲道:“人證是有,但物證呢?手書、信箋?可有能證明張錦瑟和北魏人通信的物件?”

玉傾揚忙說:“她私下去見隱藏在順京的北魏人,和他們當面對接的,她都招認畫押了!”

“可是據本王所知,張錦瑟在嫁入太子府後,就沒有再邁出過太子府的大門,又如何當面對接北魏人?”玉忘言臉上的寒色,一寸寸加深,“按照當初的審理結果,她被處死的幾日前還在和北魏人密切聯系。”

玉傾揚語結,瞪著玉忘言說不上話。

趙家主急中生智道:“瑾王說的這些應該是大理寺審案的卷宗吧,大理寺的案卷對宗親是涉密的,瑾王又是怎麽看到的?”

玉忘言一記厲色掃來,又對天英帝磕下一頭,“臣侄越俎代庖,願受皇伯父責罰,只因張錦瑟含冤而死,臣侄不願她在九泉之下仍不能瞑目。”

“她怎麽就含冤了?罪是她自己認的,押也是她自己畫的!”玉傾揚急得直冒冷汗。

玉忘言眼中的厲色又加深了三分,“嚴刑逼供,她一個弱女子,要是不認罪,在天牢裏又能熬多少時日?”

“王爺……”蕭瑟瑟握住玉忘言的手,溫暖的小手,在安撫他的情緒。

他微微垂頭,眼底的怒色在睫毛影子的掩蓋下,很快的褪去。玉忘言望著蕭瑟瑟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愛憐和心疼一點一滴的湧上心頭,他輕點頭,告訴蕭瑟瑟自己沒事。

應長安這會兒不插嘴就覺得悶得慌,冷笑著就說道:“聽你們的意思,從前那個叫張錦瑟的是被北魏國的細作給供出來了?那細作不可信!知不知道江湖上有種人就是用命換錢的?只要花重金,他們就敢把自己的命賠上,這種人經常被買了去誣陷人,教人家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天英帝聽言,便想到了之前祭祀團無端死亡的事,事情交給玉傾玄去辦,玉傾玄正是花錢買了替罪羊把責任全擔下來,這才給了北魏一個交代。

有這個例子在,天英帝對張錦瑟之事的懷疑,被放大了好多倍。他死死的盯著玉傾揚,再看向趙家主,怒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父皇,不關兒臣的事啊!”

“陛下明鑒!太子殿下和錦側妃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何必為了她花這麽大功夫,這完全沒有必要!”

“誰說沒必要?”蕭瑟瑟清冷的聲音響起。

她一手捂著小腹,冷如霜雪的目光,覆在玉傾揚和張錦嵐的身上,“錦瑟姐姐在世的時候,和臣妾親厚。即便那時候的臣妾是傻子,但記憶是存在的,臣妾還記得錦瑟姐姐說過,她的生母何氏傳給她一塊玉佩,那玉佩出自湘國武陵何氏,在場的各位也許有人知道,那玉佩裏藏著一張藏寶圖的玄機,那筆財富的數量足以喚起許多人的貪念。”

這事她怎麽會知道?人群中的張潛,蒼老含淚的眼睛忽然睜大,詫異的望著蕭瑟瑟。

玉佩裏有藏寶圖的事,錦瑟根本就不知道,又怎麽可能告訴瑾王妃?

那藏寶圖三字,讓趙家主和玉傾揚的臉色一波三折,種種的不自然已經清楚的說明他們心裏有鬼。

張錦嵐頂著青白的臉譜,強笑道:“父皇明鑒,瑾王所說的這些事情沒有證據……”

“有證據!”人群中,傳出少年的聲音。

“我張逸凡就是人證!”

看見那張憤怒而冰冷的臉譜,張錦嵐和張潛的臉色都更白了。

“我的兒,不要胡說……”

“爹,你還護著張錦嵐幹什麽!她害錦瑟姐姐的時候可沒想過你!”張逸凡道。

張潛聽言一個哆嗦,“錦嵐,你……”

“其實爹你心裏清楚。”張逸凡冷道:“你做爹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做弟弟的卻不肯。”張逸凡深深看了眼蕭瑟瑟,怒聲道:“我聽見過張錦嵐和太子說話,是他們收買死士陷害了錦瑟姐姐,就為了錦瑟姐姐那塊玉佩裏的藏寶圖!他們還要殺我滅口,第一次被瑾王妃撞見救了我一命,在場的各位有的親身經歷過,便知道我張逸凡是不是在說謊!之後來殺我的刺客就沒斷過,是瑾王派人護我周全,還活捉了兩個刺客,陛下,只要您應許,我現在就能去把活口提出來!”

“……提出來!”天英帝在眉頭狠狠皺了幾下後,咬牙切齒的擠出這三個字。

“是!”張逸凡拱手罷,早就埋伏在暗處的幾個侍衛,押著活口現形。

兩個活口的雙臂被卸掉了,無力的垂在身側,見了天英帝嚇得跪在地上求饒,也不敢看玉傾揚和趙家的人,一五一十的招了。

“哼,聽見了吧?”張逸凡冷聲道:“他們親口說的這些話,我可不曾私設刑堂,哼!多少次暗地裏冒出人要殺我,太子和張錦嵐夠狠的心!”

張潛無力的閉上眼,任著一片黑暗的眩暈將他蠶食。兒子虎狼之性,看事情非黑即白,為了給錦瑟討公道而恨不能把錦嵐碎屍萬段,他這做爹的又能怎麽辦?

怪他,都怪他,是他屈從於太子的強權,沒能保護住錦瑟,令錦瑟被太子和錦嵐害死。

張潛顫抖著,身子歪歪斜斜的倒下,被離得近的常孝趕忙扶住。

“張太仆,註意情緒。”

透過這條條人影,蕭瑟瑟的目光跟隨在張潛的身上,心緊緊的揪起,一陣緊過一陣,一陣痛過一陣。

捏緊了袖口,手間的力量宛如在提醒自己要堅定住決心,蕭瑟瑟在嗓音裏凝聚了一抹清冽,“皇伯伯明鑒,一切就和張小公子說的一致,保護他的侍衛是王爺派去的。”

天英帝怒不可遏,玉傾揚嚇得發抖。

“逆子!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父皇,兒臣……”

“還有你們!”天英帝怒視在場的趙家人,“你們沒少給他出謀劃策吧!”

“陛下恕罪……”顫抖的聲音此起彼伏,一地跪下的人。

天英帝憤怒的喘息,喉嚨裏爬上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接著胸腔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狠狠的一抽搐,天英帝重重的咳出聲來,一口血濺落在衣襟上。

“陛下!”

“註意龍體啊!”

群臣驚呼,適才沒跪下的這會兒也跪下了。

睨著玉傾揚,天英帝怒吼:“逆子,你……咳咳!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父皇,兒臣……”玉傾揚的嗓音已經融合了哭腔。

可任誰都沒想到,他竟忽然從地上彈起來,朝著天英帝沖上去。群臣驚訝,還來不及起身,就見玉傾揚抽出一把刀子架在了天英帝的脖子上,竟是將自己的父親挾持了。

“逆子,你!”天英帝震驚,又是一口血吐出。

“太子殿下!”張錦嵐的表情已經扭曲得慘烈了。玉傾揚這個蠢貨,這麽沖動,他知不知道他在把整個太子府往死路上推?

張錦嵐忙道:“太子殿下,快放開父皇啊!有話好商量!”

“你閉嘴啊,連你都不幫我!”玉傾揚的身子因氣憤而發抖,手中的刀也刺破了天英帝的皮膚。

“逆子——”

“快下旨把皇位傳給我!”玉傾揚瘋狂的喊道:“本宮是嫡出、是太子!那些嬪妃生的憑什麽跟本宮爭?都怪你偏心!”

“你——”

“快下旨,不然我……我殺了你!”

“三哥,把刀放下!”玉傾雲森冷的聲音傳來,“弒父奪位是無上大罪,會賠上你一門多少人的性命,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用不著你教訓本宮!”玉傾揚瘋狂道:“本宮是太子,是儲君,只要這老不死的下旨把皇位傳給本宮,本宮就是大堯的一國之君,還不是本宮說了算!”

五殿下氣得指著玉傾揚,“你這瘋子,連親爹都要殺!救駕!救我父皇!”

“誰敢過來!”玉傾揚威脅的吼聲,讓正在接近兩人的群臣和侍衛們停了下來,不敢再向前,生怕傷到天英帝。

趙家主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定然是沒退路了,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心一橫,趙家主起身說道:“陛下,您在位這麽多年,夙興夜寐,身體吃不消了吧。不如就此下旨把皇位傳給太子殿下,這樣您也好休養身體,讓太子殿下承擔您的勞累和憂慮,為您盡孝道。”

這“孝道”兩字聽來簡直諷刺之極,刺激得天英帝不斷的咳血,群臣們心急火燎。

蕭恪怒道:“趙大人今日算是原形畢露了,我蕭某人忠於陛下,你們要是敢動手就先踏過蕭某人的屍體!”蕭恪說著,竟是朝著玉傾揚走了過去。

“你別過來!”玉傾揚的眼底暴露出兇殘的紅光。

“請太子殿下先殺了我蕭某人!”蕭恪滿臉決絕。

眼瞅著蕭恪又近了一步,蕭書彤眼神一沈,又狀似淒厲的喊道:“爹!”

玉傾玄忙道:“父皇,岳丈大人,我來救你們!”拔出了劍。

場面更為混亂,玉傾揚、蕭恪、玉傾玄形成了犄角之勢,互相掣肘,這般僵持看起來仿佛真的是忠臣和孝子要不顧性命的去和弒父奪位之人鬥爭。

這樣的一出戲碼,讓蕭瑟瑟覺得惡心。蕭恪、玉傾玄,這兩個人結盟在一起了,就為了權勢,蕭恪在攀上玉傾玄後就不再理會瑾王府。

“他們不會得逞,瑟瑟。”

☆、死個明白

隨著玉忘言的聲音在耳邊飄蕩而過,蕭瑟瑟的心立刻定下來。

眾人只看見一道身影迅速閃過,再定睛時,就見玉輕揚連人帶刀被打落在地,而天英帝已經被玉忘言帶到身邊。

玉忘言護著天英帝,退到蕭瑟瑟這裏,周遭侍衛趕忙上前護住他們。

天英帝目眥盡裂,吐著血吼道:“給朕擒拿這個弒父的逆子!太子府及家眷滿門抄斬!皇後趙氏即刻打入冷宮,趙氏一門除趙訪煙外,滿門抄斬!”

完了,全完了,這樣的結果玉輕揚甚至沒能反應過來。

趙家主領著趙氏的官吏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求饒,“陛下饒命啊,臣等知錯了!求陛下再給趙氏一個機會吧!”

“還不拖下去!”天英帝狂暴怒吼。

侍衛們一擁而上,拖著這群聒噪的人離去,他們的聲音聽來撕心裂肺,慢慢的消失在遠處。

蕭恪和玉傾玄不禁交換了眼色。很好,這個結局很好;不過就算天英帝死在了玉輕揚的手裏,他們只要弄死玉輕揚和趙氏也一樣可行。□□早就是秋後的螞蚱,再跳出來作死,實是愚蠢的不可救藥。

蕭書彤玩著指甲上的蔻丹,低聲笑道:“願賭服輸,只怨你們沒本事。”

生與死,榮與辱,竟然就在這片刻之間便定下來了。

當晚,聽林家的禦醫說,天英帝不斷咳血,中氣幾乎被耗盡,儼然是因怒極攻心而傷了本。

玉忘言去探望了天英帝,並求得了一張詔書,為張錦瑟沈冤昭雪。

至此,叛國內奸的罪名不存在了,玉忘言握著這張詔書,想著王府裏的蕭瑟瑟,心中百感交集。他終於為她洗刷了冤屈,可前路,依然布滿了陰霾,兇險難測。

臘月來臨,又是一年一度的辭舊迎新時。北風呼嘯,雪子被卷成一簇簇,吹滿街頭。冰冷風雪中,太子府與趙氏之人被押上刑場,劊子手刀起刀落,血濺三尺,人頭滾落。

這般血腥的場面,蕭瑟瑟本不該來看,但心裏實在憋著口氣,只好委屈肚子裏的孩子,隨自己來這刑場之上,親眼看著玉輕揚和張錦嵐窮途末路。

這兩人是最後被押上刑場的,在血泊中,被劊子手粗暴的按下去。張錦嵐面目狼狽而無神,玉輕揚還在哭,邊哭邊喊著父皇二字,喊聲刺耳的很。

“別喊了,皇伯伯不會來。”一片肅殺中,蕭瑟瑟的聲音響起。

她撫著小腹,徐徐走上刑場,眼底是這風雪般的冷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為了自己的貪念,欺騙張錦瑟的感情,害她含恨而終,那時候的太子殿下,可有想過自己會有今天?”

“蕭瑟瑟,你……你這個毒婦!父皇不會殺我的,我是大堯太子,我是大堯太子!”

“你犯了弒父的大罪,此一項就夠你身敗名裂,更何況其他!”蕭瑟瑟冷聲道:“妾身是毒婦嗎,那又如何!我本就是從地獄回來的,論起歹毒,我這個活了兩世的人也比不上你們吧!”

玉輕揚一楞。

張錦嵐一哆嗦,“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死到臨頭,還有知道的必要麽?”風雪交加,傘下的蕭瑟瑟,冷的讓張錦嵐不禁發抖。

監斬官常孝從看到蕭瑟瑟之時,就已站起,此刻喊道:“風雪凍人,瑾王妃請到監斬臺就坐,時辰快到了。”

“不急,我只剩一句話要說。”蕭瑟瑟笑著,笑容被飛舞的雪花模糊。

她低頭,看著玉輕揚和張錦嵐,冷冷一笑道:“冤死之人是會還魂索命的,你們信麽?”

“你……”兩個人的臉色呈現出宛如死屍的慘白。

蕭瑟瑟緩緩直起身來,“你們兩個,一個是我的好姐姐,一個原是我癡愛的人,如果不曾有背叛和加害,我不想對你們傷害一分。然而,你們為了自己的私欲欺騙我、加害我,老天有眼讓我從地獄回來,我便要讓你們罪有應得。”

“你、你是……!”

“知道我是誰,也算是死個明白了,不是麽?”蕭瑟瑟轉身,油紙傘沿,堆積的雪花撲簌落下,在血泊中漸漸融化。

“我就是張錦瑟。”

這一刻,玉輕揚和張錦嵐宛如被石化,種種心緒狂湧進腦海,讓他們什麽也不能想,什麽也想不出,所有的恐懼都在一瞬間被放大了千萬倍,直刺他們的腦海,仿佛地動山搖。

張錦瑟,張錦瑟……他們想過會被活著的人報覆,卻從沒有想過真正不放過他們的,是死了的人!

“自作孽不可活,這話聽過吧?”蕭瑟瑟一步一步,朝著刑場下走去,“常大人,時辰已到,行刑吧!”

常孝執起斬首令,朝地上一擲,“行刑!”

令牌落地,劊子手刀起、刀落,蕭瑟瑟徐徐走下臺階,飛濺的鮮血,落在她身後一寸處,一切定格。

何懼的仇報了,從今日起,她蕭瑟瑟亦不再有仇人,也失去了從小到大都對她那麽好的、唯一的姐姐。

一種無比揪心的感覺,在片刻的快意後,充斥了蕭瑟瑟的全身。錦嵐姐姐死了,自己也不再是從前的張錦瑟,那爹呢?爹卻要再經歷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

視線變的虛茫,蕭瑟瑟幹笑著,在圍觀的人群中梭巡。

她看見了張潛,他已經因為悲痛而暈過去,被張逸凡扶著,在隨從的幫忙下撤離。張逸凡一步三回頭,殷殷切切的看向蕭瑟瑟,那目光裏傳遞的意思,她明白。

有些事,是時候該坦白了。

未時末,蕭瑟瑟站在了太仆府門前。

護送她的何歡小心的為她撐傘,馬車停在門口,風雪吹得人衣袂飛揚。

大門被叫開,遞上名帖,奴仆引路,蕭瑟瑟踩著一地雜亂的落雪,走入這熟悉無比的家,朝著張潛的房間走去。

在張潛房內照顧的張逸凡,知道蕭瑟瑟來了,跑到房門口趕走奴仆,拉著蕭瑟瑟道:“姐,你真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嗯,我來了。”蕭瑟瑟問道:“爹還好嗎?”

“不太好,過於悲痛。”張逸凡沈下眼,憤憤道:“都怪張錦嵐,作惡的時候也不想想爹吃得消不!”

蕭瑟瑟道:“我不也是一樣,當初不顧爹和你的反對,非要嫁給玉輕揚。”

“那壞蛋提他掃興,反正也死了!爹要是知道你現在過得好,也會高興!”

爹會高興嗎?蕭瑟瑟唯有苦笑。讓爹知道她就是張錦瑟,也就等同於知道張錦嵐是死在自己庶妹手裏的。對爹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殺另一個,另一個還魂回來又殺了這個,這和兩個女兒都失去了又有什麽不同?

蕭瑟瑟嘆了口氣,道:“逸凡,隨我進去吧。”

☆、懷璧其罪

在房中,蕭瑟瑟見到了張潛。

短短時日,張潛猶如衰老了十歲,滿頭銀發,神情枯槁,凹陷的眼窩中一雙紅腫的眼睛。

他盤膝坐在胡床上,靠著小桌,有一下沒一下的抽泣著,望來教人甚是心疼。

蕭瑟瑟再也忍不住心口彌漫開的千萬種情緒,朱唇一開,一聲“爹”字混合著哭腔溢出。

張潛詫異的望向蕭瑟瑟。

“爹,是我,我是錦瑟。”蕭瑟瑟朝著張潛撲去,歇斯底裏道:“我是錦瑟,是您的女兒!”

“你……你說什麽?”張潛擠出幹巴巴的聲音。

“是我,爹,真的是我。”蕭瑟瑟取出蟲笛,“這是我生母的東西,給了我的,爹定是知道。”

張潛身子一顫,瞬間淚眼滂沱。

這古老的牛角陶笛,粗糙而有裂紋,這是蘊兒家族的靈物,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認錯的!

“蘊兒,真是蘊兒的東西……你是錦瑟,你真的是錦瑟!”

“爹,是我!”蕭瑟瑟撲到胡床上,握住張潛粗糙的雙手,“爹,對不起,女兒不孝……”

張潛老淚縱橫,“別說了,你別說了,全都怪我……你們的悲劇都是因為我。”

“爹……”

張逸凡嘆了口氣,叱道:“錦瑟姐姐回來了,這麽大的喜事你們哭什麽!爹,你還哭!你不該笑嗎!張錦嵐是咎由自取,錦瑟姐姐洗刷了冤屈,這結果不好嗎!”

張潛揩著淚水,哭道:“怪我,只怪我這當爹的,只怪我一個人……”

“爹,您別說了,註意身體。”蕭瑟瑟只得拍拍張潛的手,盡力勸著。

張逸凡冷哼一聲,轉身去給兩人倒水了。

“錦瑟,你……怕是原諒不了爹了。”張潛忽然低下頭,帶著淚水沈吟。

蕭瑟瑟挑了挑眸子,“爹別這麽說,我從沒有怪過爹什麽。”

張潛搖了搖頭,難以啟齒道:“不……你不懂爹在說什麽。其實爹……我……其實我知道,你的死是太子殿下和錦嵐一起密謀安排的。”

蕭瑟瑟脊背一冷。

張逸凡雙目大瞪,嗤道:“你果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逸凡,聽爹把話說完。”蕭瑟瑟保持平靜,拍了拍張潛的手背。

張潛道:“這些我都知道,太子殿下還威脅過我,要是捅破事情,他就讓我張氏一門全滅。我沒有辦法,只能看著你被活生生的打死在刑場上……”張潛說著,再度捂臉痛哭起來。

蕭瑟瑟的心跟著疼著,明明已經過去一年的事了,為什麽現在提起來,她的悲傷會遠大於那時?

是啊,那時候充斥在她體內的是仇恨和愧悔,而現在,愧悔漸漸被忘言化去,仇恨隨著仇人的死湮沒,剩下的便是悲傷。物是人非的痛苦,一下子洶湧的占據了她的軀殼。

蕭瑟瑟緊緊握住張潛的手,像是要振奮的,笑道:“我現在回來了,還嫁給了愛我的人,我找到了歸宿,我過得很好。是真的,爹!”

抽泣間的張潛,怔了怔,恍然道:“對、對,你是瑾王妃、瑾王妃……”

張逸凡忙把水塞給張潛,“爹知道,瑾王對姐有多好!得知姐借屍還魂,除了我跟你,就屬瑾王最高興,把姐護得像塊寶!當初瑾王來提親我就看他不錯,我張逸凡能看錯人嗎!”

蕭瑟瑟忍俊不禁,含淚笑道:“是我識人不清,給你們帶來了痛苦和悲傷。”

張逸凡一揮手,“舊事不提!姐,你只管好好把孩子生下來,開心將來的,之前的事全都別想!”

“嗯……”蕭瑟瑟點點頭,雙手和張潛緊緊的握在一起。

“對了,錦瑟,那塊玉佩……”張潛的神色忽而凝重起來。

蕭瑟瑟放開他的手,從懷中小心的把玉佩取出,打開包裹玉佩的紅綢布,“是這塊,瑾王為了它費了不少力氣。”

看著熟悉的玉佩,張潛想到已逝的何氏,又是悲從中來,嘆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就是個禍害啊!”

“是啊,是禍害……”蕭瑟瑟把玉佩緊緊的握住,顫抖的小手不知不覺就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就仿佛要捏碎這塊玉佩。

再看著自己隆起的小腹,蕭瑟瑟努力平靜下心緒,不能讓自己的激動影響到胎兒的發育。她喃喃:“沒事的,我有分寸,你們不要擔心。”

就在這時,有奴仆敲了房門,在門外說道:“瑾王妃,伺候陛下的公公來府上了,說是尋您去宮裏一趟,陛下要見您。”

張逸凡聽了,臉色一冷,“陛下怎麽知道姐在太仆府?”

“他畢竟手握整個大堯,眼線耳目眾多,不足為奇。”蕭瑟瑟淡淡說過去,心卻懸吊了起來。

湖陽趙氏和□□一滅,接下來,天英帝就該針對她了。

“逸凡,你好好照看爹,我去見見來傳我的人。”蕭瑟瑟留下話,給兩人一道安撫的笑容,撫著小腹,徐徐朝著房外走去。

張潛不放心她,又讓張逸凡跟著過去,把蕭瑟瑟一路送到太仆府的正門。

正門的外院處,前來請蕭瑟瑟入宮的內侍,正踱來踱去的。蕭瑟瑟一眼就認出,這內侍是伺候天英帝的太監總管,此番竟然為了傳她一個宗親女眷而親自過來。這陣仗,讓蕭瑟瑟更加確定了他們的來意。

微微揮手排開張逸凡,蕭瑟瑟走上前,微笑道:“勞公公久等,是皇伯伯傳我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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