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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大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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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出發這一天, 三輛大巴車仍舊在東校門集合。1號車載一隊,2號車載二隊,3號車是隨行人員和啦啦隊。

薛業領到了一號車的座位, 還有些不相信。祝傑也收拾好隨身的行李, 準備出租跟車。

“怎麽了?笑這麽歡騰。”他問, 薛業這幾天總是傻笑。

高中陪著自己逛水族館、爬香山、摸海豚、看電影,都沒笑成這樣。

“沒事,我又參賽了,像做夢。”薛業不穿外套, 特意把隊服顯在最外面一路招搖,“可惜這回不能一起參賽……”

“又不是只有這一次機會。”祝傑把薛業的高領立起來, 藏住半張笑臉。上一次自己是參賽隊員, 薛業只能穿著自己的隊服過過癮,這回他不再隨行,不是體育記者, 不是志願者證件。

脖子上掛著的,真真正正的運動員參賽證。有條形碼、二維碼、隸屬隊伍和大學,還有一張背頭帥照。

XueYe,這個名字,就連漢語拼音都比別人的好看。

薛業有點氣餒:“我知道還有機會……6月的精英賽, 傑哥你禁賽期也過了,能參賽嗎?”

祝傑只點頭, 能麽?他不確定。

姥爺被自己氣得住了院,趙雪終於開始治療她的重度抑郁癥, 祝振海……估計饒不了自己。

媽媽那邊暫時有陳啟照料, 要不要讓張蓉去見她一面?祝傑每天都在斟酌,每天都陷入兩難。

見了有什麽用?也醒不了。還不如讓張蓉徹底放下。

“傑哥, 你爸……他是不是特恨我?”薛業不敢問了,傑哥的表情擺明解禁遙遙無期。

“他不是恨你。”祝傑從褲兜摸出一把金屬鑰匙,“他是恨所有搞同的人。”

“搞同。”薛業重覆一遍,覺得這個詞特有感覺,“所以他恨我勾引你搞同了,對吧?要不……等他過陣子消消氣,我親自去道歉,只要他能放你打比賽,揍我一頓也值了。”

“薛業你丫是傻逼吧?”祝傑好久沒罵,不行,還是得罵,“你這個破血型能他媽挨揍麽?”

薛業點頭承認自己是傻,嘴裏不依不饒:“那沈欲還打拳呢,我怎麽不能打架了……打壞了他還能給我輸血,我有血庫。”

“我現在就想把你打壞。”祝傑有時候是真的想打他,“左手給我。”

“幹嘛?”薛業把手一伸又飛快往回縮,“傑哥你幹嘛啊,我錯了,你別給我摘。”

“別動。”祝傑用鑰匙對準鎖眼,輕輕往裏推,推到鎖芯往右撬動,“你戴著這個,不方便過安檢,參賽也不方便。”

隨著鑰匙的轉動,鎖芯被輕而易舉捅開了,嚴絲合縫的金屬手環分成兩塊。時隔多日,它在薛業左腕留下印記,一圈稍淺的膚色。

“哦,謝謝傑哥。”薛業只能這麽說,心理上的不適應讓他想把東西要回來。總覺得腕口太空了,少了很多重量。

好像還少了點安全感。

1號車前排起長隊,薛業站在隊尾耐心等待。正巧畢芙帶領啦啦隊去找3號車,兩人對視,薛業忽地心虛一秒。

媽啊,傑哥的前女友。可是自己心虛什麽啊……

畢芙朝薛業點了點頭,擦肩而過,很少有男生願意站在她的角度上考慮問題,薛業能替自己說一句公道話,真少見。

從上初中起,自己就是一個頗具爭議的女生。畢芙明白,好些人看不慣自己交男朋友的標準和速度。她不管成績和性格,只要帥的,越帥越好。可喜歡帥的有錯嗎?她一不搶二不騙三不劈腿,只是花心了一些。

“你和他認識嗎?”幫她推行李的男生問,準男友。

“有點交情吧,他人不錯。”畢芙瞄了旁邊一眼,唉,沒辦法,帥男生為自己爭風吃醋的樣子真是可愛。

祝傑例外,祝傑太渣了,渣到地心。

1號車上,陶文昌給薛業留了位置,等那張睡不醒的臉一出現直接叫他:“這邊!”

薛業很興奮,這車可是一隊首發,首體大的奪冠熱門。“俞雅沒送你來?”

“你這人挺逗啊,昌哥給你留座位連聲謝謝都沒有。”陶文昌神神秘秘地打開書包,“來了,20瓶牛初乳,喝不喝?”

“不喝。”薛業確實不愛說謝謝,自小他喜歡什麽就習慣開口跟師兄們要,養成了不好的習慣。叫人、禮貌、起立罰站,這都是傑哥教會的。

“陶文昌。”薛業看著那些飲料,“該不會又是你先送,俞雅再反送回來的吧?”

“你能不能別說話。”陶文昌笑著喝牛奶,“我覺得,俞雅答應我那天,就是她的銀行卡撐不住那天。我倆這簡直不是談戀愛,是人民幣鈔能力之間的較量。你嘗一口,特好喝。”

離得太近了,薛業習慣性一推:“你自己喝。”

“小白眼狼。”陶文昌滿腔熱情被拒,突然問,“你是不是有什麽隱疾啊,每次洗澡都要單獨,摟摟抱抱像個小丫頭似的,不是躲就是推。”

“你才有隱疾,你渾身上下都是隱疾。”薛業把傑哥的棒球帽反戴,閉上眼補覺。

一閉眼,曾經那些不堪入目的臉一晃而過,讓他惡心,讓他憎恨。

不一會兒車身緩慢移動,啟程。3號車的屁股後面緊緊跟著一輛出租,祝傑在後座,接受豪斯星頓幼兒園的全英文電話摸底。流利程度如同說著母語。

祝振海重視英文,從小找外教,除了學英文和體育,祝傑不記得小時候學過別的。

春季校聯賽規模不大,下榻的連鎖酒店只是普通4星級,與上回的國際度假飯店沒法比。薛業領到一張門卡,撞見一張熟面孔。

“你又來了?”是唐譽,薛業先看他的助聽器,“好久不見。”

“也沒有好久吧。”唐譽再次以志願者身份隨行,再見薛業還是一樣的高興,“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運動員,藏得夠深。”

薛業拿出參賽證件給唐譽過目,驕傲的,不帶半分謙虛:“牛逼嗎?男子三級跳項目,但這次我只跳預賽。上回欠你人情,咱們兩個人的工作……你一個人做完一大半,有機會請你吃餛飩。”

唐譽看了看照片,特別想撩薛業的劉海試一把,從沒見過他的全臉:“行,我等著你這碗餛飩。你先上去吧,我去拿門卡。現在你和祝傑都好上了,他不會再把我拉進你的手機黑名單吧?”

“黑名單?”薛業百思不得其解,傑哥把唐譽拉進黑名單過?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是沒有。

房間號是606,標間的大小。薛業卸下書包就開始發愁,連鎖酒店怕是所有房間都被征用,大床房都用上了。

這倒好,自己和誰一個床?

幾分鐘後房門打開,床友孔玉站在門外怔楞,幾秒之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薛業吃著傑哥提前剝好的石榴籽,猜他是去找白洋換房間。

果不其然,再次推開606門的人換成了陶文昌。

“你這屋也是大床啊!”陶文昌進屋哀嚎,“幸虧我是直男,不然咱倆就成一日夫妻百日恩了。”

“滾,誰跟你夫妻。”薛業把裝滿石榴籽的小碗收起來。

“你丫真護食。”陶文昌蹭吃失敗,“下午是休息還是看場地?”

“歇著,比賽場地有什麽可看的。”薛業甩甩腕子,總覺得一下子輕了許多,懷念這裏有東西箍著的感覺。

咚咚咚,有人在敲門,陶文昌剛要起來被薛業反超,不用問,肯定是祝傑到了。

“傑哥。”薛業準備往上撲,被傑哥一個噓的手勢打住。祝傑還在接電話,摸底進行一路終於快要結束了。

安靜的房間裏登時響起標準的美式英語,陶文昌不禁放下手裏的工作,豎起耳朵聽著。

沒想到野逼的英文居然這麽好,好到說了些什麽陶文昌一概沒聽懂。再看薛業更是一臉崇拜,目光不錯地落在偶像身上。

最後,祝傑又確定了幾項入園標準,用簡短的結束語掛掉通話。“你和陶文昌睡一屋?”

“別,他和孔玉。”陶文昌預料到電話一掛就有炮火打在身上,祝傑盯了這張大床幾分鐘吧,兇狠的樣子仿佛這張床欠了他百八十萬。

“我和白隊一屋,也是大床,酒店沒房了湊合睡吧。”陶文昌解釋,歪著腦袋轉過來,“等等,酒店沒房了,你睡哪兒?”

祝傑指了指大床的中軸線:“睡這裏。”

“行啊,傑哥你要幾個枕頭?我去前臺拿。”薛業說著就要擡腿。

“你睡哪兒?”陶文昌繼續哀嚎,用生命挽救這張床,不想它寫滿愛的篇章。

“中間。”祝傑把包扔到床上,“剛才在前臺問了,沒房。我睡中間,你倆一人一邊。”

“身為一個直男,我有個小小的建設性意見。”陶文昌沒想到祝傑惡劣到如此地步,“為了防止我和薛業第二天都無法正常參賽,我睡不好是純粹被吵的,他為什麽睡不好你心裏清楚,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祝傑不予回應,明天是預賽,他能忍住,但薛業一定忍不住。沒準睡到半夜自己騎上來開全自動。

“我睡中間,我犧牲個人色相睡你倆中間。”陶文昌建議,“你倆,誰也不許跨過昌哥的鋼鐵身軀,向對方下手。”

“你有病吧陶文昌。”薛業拿出石榴籽,分給了傑哥。

“特別是你。”陶文昌直接點薛業,一點面子不給,“大型賽事之前控制一下,人不能被獸欲征服,運動員的精神是自律。”

薛業無法反駁,因為自己確實控制不住,哪怕要上的是奧運會,和傑哥一起睡還是滿腦子全自動。三個人在606躺到下午,肚子叫得震天響才決定出門打食。

還沒走出酒店,兩輛大巴停在正門往下卸人,灰色隊服站滿了大堂。

可能是冤家路窄,薛業和林景來了個面對面,一時間誰也沒躲開誰。

“這不是薛業嘛。”林景背著單肩包,姿態強勢擋住了側門,“你還真參賽了,首體大是膽子太大,還是總教練被你感動了?”

“你找打吧?”薛業也不甘示弱,曾經的手下敗將不放在眼裏。

“要是明天沒有比賽還真可以和你打。”林景仔細瞧著薛業旁邊的人,一個穿紅白隊服,一個一身全黑,“現在算了吧,走著瞧。”

“你有點道德,這麽多人往裏進別堵著門,想當門神也得靠邊站。”陶文昌看情況不對,撞開灰色隊服往外沖,回頭看薛業一臉通紅,大概是怒了,“那人誰啊?”

薛業緊了緊袖口:“以前體校的同學,叫林景。”

“林景……”祝傑記住了這個名字,“他找你麻煩?”

“沒有,估計是沒贏過我所以不服氣。”薛業笑了笑,把下巴的汗珠抹去。

酒店電梯裏人滿為患,幾個灰隊服圍著林景:“剛才那是誰啊,至於生這麽大火氣?”

“他?這幾年他是銷聲匿跡了,幾年前三級跳少年組打聽打聽,薛業這個名字誰不知道?他一參賽,別人只能爭銀牌。羅季同的徒弟,上屆大學生錦標賽三級跳冠軍,那是他師兄嚴峰。”林景說。

“這麽厲害!那這幾年他幹嘛去了?”

林景讓他們靠過來,音量漸低:“讓我給你們講講啊,這個薛業的光榮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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