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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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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欲剛進屋, 第一個感覺是屋裏非常的熱,床上非常的亂。再看兩人臉色和脖子,很容易猜出剛剛發生過什麽。

“給。”薛業拿了一瓶礦泉水。傑哥上次說了, 外人來了要倒水。

“多謝。”沈欲就著半瓶水, 饅頭兩三口吃掉, “你的傷好得真快,不滋血了。”

滋血?說話方式挺有意思。祝傑正在擦汗,白毛巾搭在肩峰上:“不影響下一場,上次來的女人叫張蓉, 我的籃球教練。”

“籃球教練?她……”沈欲不好意思深問,從大口袋裏掏東西, “兩片散打手靶, 你還有一周時間。”

“打完老雷,4強賽什麽時候?”祝傑拎起手靶試了試,很沈, 加厚型。

沈欲脫掉羽絨服,裏面居然什麽都沒穿,中腰牛仔褲剛好卡在肚臍上,還是那一只綠水鬼。“一周讓你緩,臘月二十八是4強賽, 決賽定在了正月十五。”

沈欲用陰歷,薛業開始算陽歷:“可是我們快期末了……你不穿衣服啊?”

“打拳總赤膊, 好脫,我習慣了。”沈欲淡淡地說, 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樂扣盒, 裏面全是饅頭,“奶饅頭和我兒子幼兒園的開餐點心, 可以給你們吃。”

“我不吃外人的東西。”薛業看旁邊,傑哥沒有點頭。

祝傑當然知道快期末了。好在大一的課程輕松,幾門主要科目又是開卷。他看向沈欲:“手靶現在再練是不是太晚了?”

“你練過?”沈欲又叼了一個饅頭,無意間轉身,大面積的紋身把薛業看楞了。

“等等,你這是……”薛業好奇地蹭過去,手指不停抹擦,“你他媽紋的還是貼的啊?”

“紋的。”沈欲對別人的觸碰非常習慣,他伸展開背,鳳凰活靈活現並不柔美,是一只很兇的靈獸:“紋4個月,差點被打霧疼死。”

“有點……牛逼啊。”薛業立馬高看他一等,“紋身挺貴的吧?”

“也不是……我被紋的。”沈欲垂下頭,兩捋頭發在眉梢蕩漾,“這不重要。”

“哦,圖案挺覆雜。”薛業繼續摸,從肩胛中央摸到沈欲的腰,“操,你腰上有疤。”

沈欲這才躲開:“小時候不懂事,你覺得好看?”

薛業真誠讚美:“好看啊,顏色鮮艷。我訓練裝備都買鮮艷的……你胸肌好大啊。”

“我讓你摸他了麽?”祝傑把眉頭擰死,不明白這倆人怎麽突然聊起來了。好看麽?他不覺得,紋身最好是黑白,這樣鮮艷還能誇出好看,也只有薛業的奇葩審美了。

“沒讓。”薛業說,手底下還摸。

“過來!”祝傑直直地鎖定薛業。沈欲,男的,被薛業摸腰。

他挺起胸口,展示辛辛苦苦練出來的胸肌輪廓。

“哦。”薛業被傑哥的胸肌吸引過去,老老實實坐回床上。覆健初見成效,穿著T恤也能看出肩膀和大臂的線條,比從前硬朗。

“說吧,手靶做什麽?”祝傑看向沈欲。

這麽一個狠角色,和他手裏的塑料餐盒格格不入。

沈欲又叼了一個,饅頭不大,剛好是一個小孩子的拳頭大小。他又將兩片手靶扔向祝傑,不作解釋。祝傑戴上作為守方,微微屈膝俯身,手肘收攏於胸口。

沈欲的爆發力應該強於自己。作為一名運動員,祝傑很願意和強手交流。

轉瞬之間,沈欲用一個假動作晃到祝傑左側,快速的移動和鎮定的神色極不相稱。緊接著那只鳳凰的顏色在祝傑眼前一閃,沈欲左腿橫掃,擊中了右手靶。

祝傑繃緊身體,猜測他的動作還沒有結束。沈欲要是教他,肯定是格鬥招式。

果真,沈欲將重心拉回右腳,擡腿又是一個360度的回旋,掉在額前的兩捋頭發甩出兩道弧線。有效擊打的下一秒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了重心支撐腿,回身飛踹。

猝不及防,剛勁有力。饅頭還在嘴裏叼著。

“傑哥!”薛業從床邊彈了起來,脖子上兩枚金戒指撞得叮當響。

祝傑退後幾步,感受他這一腳的力度:“你剛才怎麽換重心?”

“虛晃,對不能近身的敵人,拳擊也好,散打也好,要學會使詐。”沈欲咬了一口饅頭,“老雷是摔跤選手,你和他碰上會被絆倒,要學會和這類對手拉開距離。”

使詐。祝傑又想到了祝振海,撐著手靶回憶沈欲剛才的動作。

“你是跑步運動員,不用琢磨這麽透。你也琢磨不透,學個大概就行。”沈欲說,他和自己不同,遲早要回大學比賽,“你知道自己的優勢吧?”

“速度,拳重。”祝傑站直,比沈欲高一點,“基礎牢固。”

沈欲抹了一把汗:“對,你的基礎太好了,挑不出毛病,所以你打新人,就和切菜差不多。就好比抱架這一個姿勢。”

“等等我!”薛業立刻打開手機搜索,傑哥不教他,他什麽都聽不懂。

薛舔舔太郁悶了,今晚連夜補課吧。

“別小看抱架,職業的拳手哪怕被打暈也是抱架倒地,這種素質,是幾百萬次擊打才能保持住的身體記憶。”沈欲把剩下半瓶水喝了,聲音不見一點好轉,“但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弱點,打架和田徑不一樣。跑步不能橫穿跑道,要按照規定的線,打架嘛,是能贏就行。”

“老雷難道不會防我這招麽?”祝傑反問。

“會,所以你把他踹倒,就要立馬鎖他。”沈欲看向了薛業,“這一周你讓他戴手靶,你把剛才的動作練熟。一周一個動作,對有基礎的拳擊手來說不難。”

薛業的好鬥心在空氣裏和沈欲碰撞:“行,我當陪練。”

“我會把鎖人的技巧發給你,你用他找找感覺。”沈欲又看了薛業一眼,“他也是體育生,體格也夠,可以當你的假想敵。”

“他不行。”祝傑說。

“我行,傑哥你拿我練,想怎麽鎖就怎麽鎖我。”薛業抗議。

祝傑順手掂量手靶的重量,薛業陪練完全沒有問題,只是他的腰,能鎖麽?別再給折壞了。

“基本上就這些,我說完了。”沈欲打開另外一個餐盒,“這個你們吃麽?我兒子幼兒園的餐後點心。”

“還有點心?”薛業聞著香味過去,“他一個月的飯費和你差不多了吧?”

四個雪兔奶黃包在靜靜冒熱氣,耳朵、紅眼睛、球形尾巴一應俱全,半透明的冰皮裹著金黃色的餡料。

沈欲卻搖頭:“我不分量級,不節食,飯費沒法省。兒子……每個月的飯費1800塊。”

“1800?”薛業傻了,趕緊看傑哥,“祝墨也該上幼兒園了吧?”

“嗯。”祝傑算著日子,“你兒子在哪個幼兒園?”

一個簡單的問題,沈欲卻支吾起來。

不敢說?祝傑突然起了疑心。

“我沒記住,學費貴,但是環境好,孩子的家長非富即貴,每個月還要寫一份英文匯報,沒必要上這麽貴的……”

預感成真。這人有問題。

“我高中一個月的夥食費也就1000塊。”薛業小聲嘀咕,“可要是環境好的話,貴也行。”

“你們趁熱吃,我挺愛吃這個。”沈欲硬是逼著他們一人捏了一個,“幼兒園的點心不該拿,我家不差錢,兒子知道我愛吃才偷著帶出來。這個挺精致的,仔細看是個兔子,兔耳朵還……”

他還沒說完,面前兩個不修邊幅的體育生一口一個,整個兒塞進嘴裏嚼。精致的點心還沒來得及介紹,就變成兩個大男孩嘴裏的面團。

“好吃麽?”祝傑困惑地看著薛業,吃法豪放。

薛業認真地咂摸幾下餘味:“太甜了,沒有面條好吃。”

又過幾天,一個周三,張蓉要把祝墨送回來,兩個人在東校門等候。

薛業小臂微酸,當了兩天陪練就被踢青了胳膊:“傑哥,周末你讓我去吧。”

“你能控制?”祝傑問,反正攔不住他了。

“控制,肯定控制,再不控制你把我手擰斷。”風很大,薛業和傑哥躲在一處避風,戴著羽絨服的帽子,像兩只巨大的憤怒小鳥面對著面。

“傑哥,你昨天練的比前天進步多了,我陪練我有感覺,著力點不散,熟練之後肯定能把老雷撂倒。但是沈欲的話你信嗎?他不會坑你吧?”

“咳……有那麽牛逼麽?”祝傑突然拉了拉高領,“不信沈欲,總覺得他要陰我一把。等打完最後一場就撤,回田徑場訓練。春季校聯賽你先上,我等6月份解禁,一起拿金牌。”

“好,拿金牌才是正事,其他都是次要。”薛業露出臉來,“傑哥牛逼。”

祝傑再一次扭臉,拉高了薛業的領子:“閉嘴,喝風。”

正說著,陶文昌和俞雅溜達過來,照直走近:“我家墨墨呢?”

“我接我妹,你幹嘛來了?”祝傑問。

“我帶小姐姐看音樂會去啊,約會,懂嗎?”陶文昌一臉自信,掏出一部手機,“這個給墨墨。”

祝傑接過來一看,差點扔回去:“給我妹舊手機,你挺行啊陶文昌。”

“我肯定挺行的啊,全面挺行。”陶文昌說,“這手機是我用的,墨墨玩兒習慣了,游戲也下好了。晚上讓她給我打個電話。”

“她不給你打。”祝傑一臉冷漠。

俞雅怕喝風鬧肚子,緊閉著嘴。心裏卻有種異樣,覺得陶文昌這個男生,很逗。

滿嘴情話,泡妞老手,撩妹套路不帶重覆。一張隨時能招桃花的臉,一副跳高練就的強健身體,一肚子花花點子。

可是面對小孩子的時候,他莫名可愛和純情。就是千萬別胡說八道。

陶文昌呵呵一樂,面前停了一輛大奔馳,專門叫的網約車:“昌哥先走了啊。”他拉開車門把俞雅送進去,回頭強調,“記得讓墨墨給我打電話啊,拜拜!”

“滾。”祝傑把手機收下了。

一刻鐘後張蓉到了。不等張蓉下車,副駕的門打開,跳出一個穿鬥篷羽絨服的團子。團子跑了幾步,啪嘰摔了。

祝墨站起來撣撣土,無事發生一樣,又跑啊跑啊,噗一下扒住了祝傑的大腿。

“哥哥好了。”祝墨在大風裏吸鼻子,蘑菇頭紮著兩個小辮。

“廢話,我他媽是你哥。”祝傑半蹲,再起來的時候祝墨抱在側腰,“腿沒摔斷吧?”

“沒斷。”薛業捏著祝墨的小膝蓋骨檢查。

張蓉的車緩緩滑至面前,朝他們招了招手。薛業也招了招手,把副駕門輕輕地撞上。

“我就不下車了啊,還有事,你到家給我回個電話。”張蓉從車窗扔出一袋東西,“你的藥,周日我不去看你挨打,你讓我省省心!”

“你話真多。”祝傑把藥撿了起來。

“快回家吧,風大。”車窗徐徐上升,張蓉一腳油門。

祝墨被風吹得睜不開眼,腦袋上突然多了一頂大大的帽子。“哥哥我們回家吧,我不鬧著吃蛋餃了,你不要不好。”

“傑哥墜好,傑哥說今年送你上幼兒園。”薛業把自己的棒球帽給她,“上一個月飯費1800塊的。”

“我不想上幼兒園,我想上大學。”祝墨皺了皺眉頭,不高興的時候格外像哥哥。

“不上幼兒園,就給你掛門上。”祝傑拉起薛業,“走吧。”

“走。”薛業老實了一會兒,“傑哥,陶文昌和孔玉,這次冬季校聯賽也沒上?是上次名次不好被雪藏了?”

祝傑和他對視:“運動場的事,你說呢?”

“我說?我說肯定不是。”薛業的聲音變得如心情一樣,酸楚,無奈,“運動員扳不動教練,黃世仁是不是想把他們壓過冬訓,春季再放出去?”

“嗯。”祝傑若有所思,黃俊是總教練,他一句話就能壓一個體育生的賽季,“你師兄們聯系過你沒有?”

有張海亮,想必黃俊是不敢壓薛業的。

“聯系過啊,嚴峰和傅子昂的手機上交了,張海亮是教練,說春節放假,帶著大禮包回來看我。”薛業拽了拽旁邊的手,“真想趕快打比賽,跑跳雙煞,金牌入袋。”

“我也想。”祝傑把祝墨往上顛了一下。沈了。

回到家,三人簡單吃完一頓晚飯,祝墨好奇地研究陶文昌的手機。祝傑對著手靶練拳速,收到了沈欲的微信。

十字鎖。

“發什麽了?”薛業邊看邊讀,“主動方與被動方的身體形成十字型交叉,兩腿……跨於被動方的頸部和胸部,主動方用雙手,將被動方的手臂壓於前胸,襠部用力挺胯,迫使被動方屈服……傑哥你看得懂嗎?”

祝傑看了看床,又看了看他:“不懂啊,陪練麽?”

“行啊。”薛業摩拳擦掌,“拿我練!我很生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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