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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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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業不會游泳但每年夏天都陪傑哥下水, 傑哥游,他抓著漂浮球泡著,看別人揮臂震碎的水花。

酒店2層餐廳對運動員免費開放, 薛業吃自助宛如一條跟風狗, 傑哥拿什麽他也拿什麽。周圍來來回回皆是本次參賽的運動員, 各色隊服象征每人的來路和身上背負的榮譽。

他默數,9所大學了可競爭強敵北體大的人還沒到。

“看誰呢?”祝傑在桌下踢匡威。

“沒誰。”薛業抵觸被人盯著研究偏偏有人總回頭,自己又不參賽。

參賽?操,那些人眼裏看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首體大今年的熱門, 祝傑。

傑哥的隊服給自己穿,這些人認錯了。想通後薛業呼吸沈重, 自豪感來得太過猝不及防。還未一戰就已成名, 傑哥牛逼,不愧是他。

餐廳出口一身深灰色隊服的男生推了另外一個。“走不走啊,哪個姑娘讓你邁不動了?”

“就你丫滿腦子想姑娘, 我以為碰上熟人了。”被推的那個向外邁步,Zhu Jie,看來不是。

“熟人?哪個?”推人的往後張望,“過去打個招呼唄。”

“認錯了,我他媽以為撞上體校校友了。”被推的那個想起一張曾經囂張到驕傲銳利的臉孔, “丫不可能來,沒有大學敢用他打比賽, 用他找死呢吧。”

更衣室裏,薛業捏著游泳褲猶豫地指指左肩。“傑哥我能下水麽?我怕創口貼沾水掉了。”

傑哥的人魚線啊, 這發達的腹外斜肌怎麽練的啊。薛舔舔忍住, 別上手。

“掉就掉,趕緊換。”祝傑弓起中指探進工字背心的肩帶, 捏住創口貼還往上揪了揪,“游完帶你回去睡覺。”

“不睡,我還得整理資料呢。我倆交一份報告可也不能都讓唐譽幹。”薛業轉身脫衣服,脫ck前動作一僵,扒掉,趕快用平角游泳褲包上光溜溜的屁股。再將儲物櫃上鎖,鑰匙環戴右腕,和傑哥像鏡面。

差不多的身高,一模一樣的游泳褲。

“等等。”祝傑悠哉地靠近,“給我。”

薛業整個困在傑哥的胸肌和櫃門中間,體能不占上風可血液裏彌漫著雄性動物抹殺不掉的狩獵性,眼神亂瞄。“給?給什麽啊?”

薛舔舔忍住,不能把傑哥摁在墻上親。

祝傑的手順右臂往下滑直到完全包覆腕口。“鑰匙啊,你還有什麽不敢丟的?”

“哦,鑰匙,鑰匙……”薛業摘了上交,呼吸混亂身體又有些不爭氣。

“走。”祝傑別有意味地往下一瞥,再看看薛業漲紅的脖子,“50秒,你老實會兒吧。”

操,薛業跟了上去很想解釋自己平時不是那個水準。但是自己在傑哥手裏撐不過1分鐘也是事實……

進游泳池前是沖涼區,薛業沖幾秒草草了事,越往前走越覺得幾個男生眼熟,3號車裏啦啦隊的男生。

“請小心腳下。”男救生員伸手做指引,穿沙灘褲和人字拖站在消毒區外側,小麥膚色六塊腹肌。

這幫大學生,他感嘆。精力真夠旺盛,游泳池從中午到現在沒空閑,運動員就是運動員啊,啦啦隊女生身材是真正點。正感嘆著,指引方向的右手被誰輕拍一下,來了個聲音清脆的highfive。

他楞了,拍他的人也楞了。這小哥們兒腦回路不一般啊。

操,不是要和自己擊掌麽?薛業悻悻將手收回,泳池近側的啦啦隊集體爆笑。

這真的尷尬,丟死人了。

媽的,畢芙也在。在傑哥前女友面前丟人,薛舔舔你真是沒腦子。

“你能有點腦子麽?”祝傑上下打量救生員,眼神特別狠。

“能,傑哥我錯了。”薛業自動忽視啦啦隊的歡聲笑語,“走神了,我以為他要擊掌,傑哥我給你丟人了吧?”

“沒丟人。”祝傑的聲音像是被逗笑了可表情一點沒笑,回身和救生員來了個掄圓小臂的加強版highfive,“他就是站這擊掌的。”

“靠……”救生員吃痛地甩著胳膊。誰他媽擊掌?你他媽怕你兄弟尷尬也不用這麽狠吧!

淺水區笑聲戛然而止,薛業追上祝傑輕輕說了聲謝謝傑哥。

畢芙朝男隊員拋出水球很不痛快。剛想笑笑那個叫薛業的小子犯傻,沒想到祝傑也跟著他犯傻逼。

以前在場上給球隊加油的時候就聽聞祝傑的中鋒打得很絕,防守無死角守成鐵桶,沒想到私下對兄弟也是一樣。玩水球的興致沒了,畢芙和姐妹人手一杯果汁成了休息區的風景線。

她再看薛業,在深水區的池邊飄著,奇怪,他不會游泳?

薛業兩肘搭住泳池邊緣,雙腿漂浮,能踩水能直立就是不會游。傑哥下水風格雷厲風行,把自己放在池邊然後自顧自游他的。

無邊游泳池啊薛業第一次見。清楚自己多大本事,扶著玻璃墻踩水一刻不敢松手。

10層,不算特別高,水溫也不低。醫生建議腰椎受傷可以適當游泳,薛業豎直地飄著有點舒服。

傑哥呢?他回頭找,筆直的泳道底端翻起水花,水面一片光滑的脊背,傑哥在掉頭。明天小組預賽,跑步運動員的擺臂與速度緊密相連所以游速不快。

傑哥自由泳特別專業,薛業經常會想,跑步、籃球、打拳、游泳,明明不是體校生可傑哥怎麽精通這麽多?

自己體校出身,最明白搞體育耗費時間,粗算下來傑哥小時候沒幹別的,全用來鍛煉了。

水深才2米,薛業身體往下沈了沈任水面漫過喉結。他不怕水,深呼吸幾次屏住鼻息,慫恿自己繼續往下沈浸練練閉氣。

水面一厘米一厘米淹過皮膚,先是下巴,再是嘴、鼻子、眼睛、眉骨……他試著放松等水淹過額頭。剛漫過頭頂,髖骨上壓了一雙火燙的手,力道大得近乎兇惡直接給他舉出水面。

“薛業你丫是傻逼麽!”祝傑沒戴泳鏡,水順著臉的弧度往下滑像汗如雨下,“你他媽會游麽?”

“傑哥你這麽快?”薛業把眼皮上的水拂開,“我就想試試。”

“試你大爺,我讓你試了麽?”祝傑撩起一捧水濺到薛業臉上,“找淹死呢吧。”

淹死?水深2米自己1米84,岸上來回走動的救生員好幾個。“淹不死,我就想學學和你一起游,傑哥你也不教我。”

不教自己游泳,不教自己打拳,薛業拿涼水拍拍臉等傑哥再游一個來回。

結果人不僅沒走還在面前靜止不動了。薛業在冷水的刺激下感到太陽穴脈動的鼓跳,幾滴水順著他的耳廓往下滑。

“傑哥?”

“深呼吸。”祝傑將手腕搭在薛業肩頭。“用嘴。”

這是要教自己了?薛業照做,兩個人共同頻率胸腹同時起伏。

“現在,深吸一口,下水跟我一起憋氣。”祝傑的手轉動方向穩住薛業後頸,身體向後躺入水面。

重力再扯動薛業的身體,兩個人瞬間墜進水底。

薛業眼睜睜看自己被水淹沒緊張到喉結收縮,不安地沈到水面之下。祝傑用自身的重量繼續往下,一直沈到他的後背緊緊抵住游泳池的底面。

冰涼的水泡住全身宛如一記重拳砸向胃部,沒有氧氣與世隔絕,耳邊只剩一片白噪音和微微不適的壓力。薛業不敢睜眼也不敢換氣,隨即臉被人摸了一下,力道比水還輕。

對死亡的恐懼讓他屈起膝蓋向祝傑的方向靠近,不會游泳的人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自己大腿的肌肉和傑哥大腿碰到了,薛業緊閉著眼摸索,從鱗次櫛比的腹肌開始,最後毫無意識地攀住一片寬闊平坦的肩背。

頸後有一根手指富有節奏地輕擊皮膚,打拍子,一秒一次。

運動員對時間流逝格外敏感,有人計時就很安全。膝蓋被傑哥的膝蓋夾緊了,有一只手緊緊環住脖子。

傑哥的,兩只手環了一整圈。下顎舌骨肌的位置頂住兩根拇指,喉結每一次緊張的吞咽都能感到壓迫感。

然後其中一只松開了,薛業感覺自己隨水亂飄的劉海被撥開,傑哥想讓他睜眼。

他睜開眼,水下視野模糊先看到粗糙的輪廓,視覺聚焦,傑哥躺在冰藍色的池底幽深地凝視自己。

和傑哥只隔著心跳的距離,連浮力都沒能把自己拉上去。

祝傑擡起手指,仔細地向後梳著那些在水裏不聽話的劉海再捏住薛業的鼻子,然後吐出了一個氣泡。

薛業點頭,放松緊繃的肩胛,學著吐出第一個氣泡。

運動員肺活量普遍優越,躍出水面的第一感覺是吵,真吵。薛業調整呼吸懷念剛才的寧靜。

“還行。”祝傑松開手轉臉看池邊的手機,“上去休息,我接個電話。”

“哦。”薛業彈彈耳軟骨,進水了。

不過剛才離傑哥好近啊,進水也值。薛業在躺椅上坐了一會兒,面前出現了幾雙腿。

他擡頭,是啦啦隊的男生。“有事?”

“玩兒一把?”最壯的男生扔過一只紅色拳套。

薛業順他目光看到3米開外的拳擊機,左腕箍著的金屬鋥亮。“不會。”

“真的假的?”語氣明顯是挑釁,“不會是不敢吧?”

薛業甩手把拳套扔回去。“嗯,不敢。”

“別往心裏去,就當是個玩兒。”拳套又扔了回來,鮮紅炫目。

還他媽來?薛業扭臉找傑哥。祝傑在接電話但是看見這邊了,擡了擡下巴。

“怎麽來?”薛業漂亮地拎起拳套,戴上了右手。

“拳力比分數。”啦啦隊的先打。常年練習托舉上拋占住優勢,發達的臂肌把薛業襯得有點瘦了。他一拳下去,鮮紅色的轉燈不停閃爍,分數出來940。

“可以啊小哥們兒。”剛才擊掌的救生員剛好路過,“練過吧?能上850的人都少。”

“還行。”他讓開位置給薛業,“你來唄。”

和他錯身薛業的肩膀明顯窄了。他攏起拳,擠在肌肉裏的征服欲才開始釋放。出拳速度和他起跳風格如出一轍,讓人看到化為實體的鋒利的尖芒。

精準利落,漂亮一擊。

拳擊機被薛業打晃。他收拳頭,全濕的劉海像慢動作在眉骨揚了幾下再落下來。

1000,鮮紅色的轉燈不閃不滅,屏幕跳出最高紀錄。薛業把分數打滿了。

“還來麽?”薛業瞥向啦啦隊成員張揚一現。

“打上癮了是吧?”祝傑從後面過來扳住他的肩,以左腿為軸心將人轉了過來,“還來麽?”

“沒有沒有,不來不來,我不打,我不喜歡打。”薛業一把扔掉拳套跟祝傑走了。

回房間不到九點半,薛業進屋先開電腦,右手發麻。手機有幾條唐譽的短信,第一條問陶文昌這人是誰,第二條說知道了,他說是你同學。

第三條是,哈哈哈這人不錯,我和他吃飯去,用不用幫你帶回來?

奇怪,陶文昌去找唐譽?想不通啊。薛業坐在床上連續打哈欠,回覆一條,不用帶了謝謝。

祝傑從洗手間出來看他搖搖晃晃。“困了?”

“啊?嗯……”薛業眼皮沈。下午停藥又游泳,洗澡時候又被傑哥拿來練手藝,真正意義上的精疲力盡。

撐不過1分鐘,薛舔舔你沒出息到家了。

室內不通風,暖風足,薛業艱難擡頭,瞇著眼垂涎傑哥身材。“傑哥你要出去啊?我先回……”

“在這屋睡,等我回來你再走。”祝傑毫不猶豫替他合上電腦,“上床,不睡罰站。”

又上床了?薛業脫掉隊服放枕邊,鉆被窩。“傑哥你一定記得叫我啊,我怕回去太晚把唐譽打擾了。”

“薛業。”祝傑一只手支在薛業右臂二頭肌的弧度旁邊,掌跟狠狠壓著他凸起的靜脈,“你跟他有那麽熟麽?”

整條右肩的外緣線激起一條緊繃感,薛業不能動彈只咽了口水。“不熟。”

“不熟就好。”祝傑的目光挪到自己隊服上,“把我衣服放這麽近?”

薛業不敢說自己想法汙濁,情態困倦。“我怕掉地上,傑哥你忙去吧,我睡了,回來記得叫我。”

“睡你的覺。”祝傑直起身,走出1906的門。

呼,屋裏好熱。薛業聽到門上鎖把隊服送入懷抱,雙腿夾緊合上了疲憊的眼睛。

孫康命令一隊的新人集合開會,除了祝傑全是大二學長。有一個在門口等,看他掛了請勿打擾,好奇地問:“呦,昌子這麽早就睡了?”

“不是。”祝傑看著張蓉的微信,提醒他薛業的藥按時吃,室內保持通風低溫以免犯困,還有盡量少運動保持精力,“屋裏沒人,習慣上鎖。”

他收好手機,和四處找人的唐譽不期而遇。

薛業完全斷聯,唐譽逐層地找他。“祝傑?你下午看見薛業的嗎?”

“沒有。”祝傑說。

“是嗎?”唐譽不信,“你要是看見他讓他回屋找我,我倆還有報告要寫。”

“報告?”祝傑緩緩地轉過來,“唐譽,既然你倆交一份報告,你自己寫完不就得了。明天預賽你肯定能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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