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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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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種帶我逃學教我喝酒的混蛋,但我愛你】

蘇澈當然還是要跟大部隊走,和工作人員們一起在東京的幾個景點逛了逛。方含章倒是對尾隨他們還挺有興致,一副狗仔的架勢。

有一次在上野恩賜公園,本來跟著的她突然不見了,蘇澈急得不行,趁大家休息的時候說自己要去找一下衛生間。他在日本當然沒有名到人盡皆知,楊易放心讓他去,一個大小夥子又不會出什麽事。

他找到她時,她正在坐落在這個公園裏的國立兒童圖書館門口,低頭隨手畫這個建築的速寫。她看到走到面前的他,擡頭沖他笑,告訴他,那是安藤忠雄的作品,她本來也很想來看看。他就只能無奈揉揉她頭頂,低聲說:“我超級怕你又突然不見。”

方含章比他提前一天回了荊川,依然是早上第一班飛機。她獨自一人去機場,依然沿著東京龐大的地鐵線路,慢慢穿行在這個清晨空曠卻瞬間能被人潮壓縮的城市。她在電車上,遙遙地望向鮮紅的東京塔。在這個似乎是白色和灰色組成的城市表面,明艷奪目。

即使東京不快樂,鐵塔也快樂,何況還有無數菲林。

他們並沒有一起去東京塔,蘇澈是和同事在夜晚去了那裏。拍的合照裏,這座鐵塔被燈光裝點,璀璨閃耀。他從背後抱著她,給她看那張照片,說下次要和她,只有兩個人一起來。

她走的時候是清晨,很冷,就穿走了他的外套。他只送到酒店後門,幫她系好松掉的鞋帶,在站起來時吻在她唇邊。

東京以東,全是久別重逢。

蘇澈回荊川的那天,當然有很多粉絲到荊北國際機場接機。出關的時候,他抓緊時間給方含章發信息說回來了。一出關就立刻收好手機,擡起頭,朝粉絲招手和微笑,在工作人員的保護下從人群中擠出去。

方含章看了一眼信息,就把手機又扣在了桌子上。她正開導沈回音,關於新劇本的事。

沈回音這種人精,當然自己猜出來方含章是幹了件什麽事兒,再一看這姑娘剛剛那一閃而逝的微笑,更斷定了猜測。她心底舒了口氣,但也沒說什麽,繼續聊工作。

“愛情其實就是欲望。要麽滿足了,食髓知味,要麽沒滿足,日思夜想。像你這樣的女編劇,要想有那麽多段子可寫,那必然是平常就挺有欲望——”方含章跟討論一道數學題似的嚴肅臉,對沈回音下了個判斷。

“等等等等,方含章,這跟我寫劇本有什麽關系?”沈回音覺著這學妹,就是特擅長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因為我們的策劃是輕松浪漫劇這個定位,所以其實取勝的在於每一個段子的打造。小格局就是還是在寫男男女女的欲望,但可以在小格局裏做出精致細節來——”方含章用筆點了點沈回音那邊的文案,說:“這就需要你挖掘更日常一點的片段。”

沈回音默不作聲,挺認真地思考起她說的話。過了一會兒,猛地拍上文件夾說:“我再想想。“說完又沈吟了一陣兒,跟想起來了什麽似的,試探的語氣說了一句:“這蘇澈也真是厲害,都跑日本開見面會去了哈——”

“並不一定厲害到哪裏去。”方含章依然是討論公事的語氣,說:“藝人去國外開見面會,雖然需要在積累了一定的粉絲基礎,確保可以盈利的前提下進行。但很有可能也只是一個試水,順便拿回一個海外商業活動最高報價來。你看著是他事業逐步上升,這其實也是他們公司步步為營的生意。”

沈回音當然沒想到方含章還帶著工作思維回她,輕哼了一聲說:“方含章,你行啊。還挺懂行。”

“畢竟在GAA做了半年實習,皮毛還是懂的。”

沈回音聽著挑了眉,暗道恐怕不只是皮毛那麽簡單,這姑娘習慣性謙虛,還真有點兒深不可測那意思。她猛然覺得其實蘇澈也不容易,惹上個那麽不好忽悠的姑娘。

沈回音再見到方含章,已經是三天以後了。她倆終於一起去跟蘇澈公司的人開會。

方含章第一次來蘇澈的公司,進門就看到門口那副巨大的《CHIC》十周年封面硬照。上面的蘇澈披著皮衣,內搭絲綢格紋襯衣,微微低頭,閉著眼,右手指間的一根香煙向上挑起,一縷青煙飄上天空,四分深邃,三分不羈,兩分雅痞,一分孤單,壞男人質感的引力。

愛你就像抽煙。一半成為煙霧,無限接近天空,飄蕩在你的每一次呼吸裏。一半成為煙灰,無限接近大地,散落進你的每一步旅行中。

蘇澈的情話,總是說得不錯,射手座的天賦,大抵如此。

沈回音帶她上了樓,坐會議室裏等了一會兒,聽見一陣動靜,往門邊一站,就看到了蘇澈和柳晏站在樓道裏,身後都跟著助理,兩撥人看著像是要幹上一架。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樣的手段。但是——”柳晏笑了一下,眼神裏是滿滿的不屑,“你自己也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裏,你應該知道,其實你不夠格。”

蘇澈沒有說話,喉結滾動,咽下了一口氣,眼神淩厲地緊盯著對方。

沈回音當然知道,說出來氣勢囂張的話的這位,是當今幾乎趕超李屹然的柳晏。她對柳晏其人有所耳聞,據說早年父母離異,和母親一路艱辛長大,還沒出道的時候過得很艱苦。進入這個行業後一直在拼命,對成功的渴望特別明顯。

看著這場面,她本來以為方含章會急,上去直接削柳晏。但沒想到這姑娘就站她旁邊,連臉色都沒變,又坐回了會議桌邊。沈回音見狀,就也坐了回去。

柳晏說完還是輕蔑地笑,然後就帶著助理聲勢浩蕩地朝另一邊走了。方含章和沈回音在會議室裏聽了動靜,都沒有動。蘇澈站在原地,過了幾分鐘才動身往會議室這邊走。

蘇澈一進來,看見方含章在,很驚訝,坐下來張口就問了:“你怎麽來了?”

“她就是我們制片。”沈回音答了。

方含章聽了閉上眼,默默嘆口氣。能本末倒置,編劇特意找個制片來給她做牛做馬的,除了沈回音,也沒誰了。這學姐對作品掌控欲太足,一般人震不住她,也忍不了她。

蘇澈聽了挑起眉,心裏暗叫一聲好,這樣就方便看到她了。

等楊易也到了之後,立刻就談起正題來。方含章專業素養體現無疑,開會效率非常高,一項一項地談,每一項都好幾種預案,談得楊易實在是作不出妖來。

方含章當然不方便在公司裏跟蘇澈都說什麽,會開完就跟沈回音離開了。倒是蘇澈站在會議室門口一臉悵然若失沒收住,被楊易看了滿眼,調侃他是不是看上了人家美女制片。搞得蘇澈一陣默默吐槽,什麽叫看上了,都女朋友多少年了。

晚上在蘇澈家,方含章開門見山直接問過去:“那男的為什麽那麽對你?”

蘇澈腦子轉了一圈兒,才反應過來,她嘴裏“那男的”,是指柳晏。

“你是不認識柳晏麽?”蘇澈笑著,有些不可置信地問。

“他誰啊?那男的叫這名兒?”

蘇澈點點頭,突然覺得好爽,大快人心的感覺。他柳晏囂張了半天,還不是沒入他女朋友的眼。

“那不就是跟你搶禮服那個麽?”方含章對於仇怨的記憶特別好,這一點她自詡堪比天蠍座。

蘇澈聽了這個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那件事的?”

“反正我就是知道了。”方含章當然不想解釋,她還知道他為了白真真跟人家大打出手呢。

“他應該不是故意的。”蘇澈緩緩開口,說:“那樣做肯定有原因唄。這次我拿到了KEVIN TWAN的代言,他心裏不舒服吧。加上一直都在傳,說老板要捧我接過他的棒。”

方含章聽著,沒有說話,咬著下唇,閉上眼,嘆了口氣出來。眼前這男女關系總搞不清楚的混蛋,擱別處可真是活脫脫一個善良過分的傻麅子。都已經被欺負這麽多次,還幫人家找理由,還為人家著想,不就是傻。

“行啊你——”方含章轉開了話題,笑著調侃:“出息了,都要代言KEVIN TWAN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最後是我被選中。”蘇澈撇著嘴,一副回想當時情景的樣子,搖著頭跟方含章說:“真的不明白,我當時都覺得,我鐵定搞砸了。”

“怎麽會?“

“你可以去問問鄭知味啊,她當時也在。“

方含章還真立刻去問了鄭知味。鄭知味在電話那邊聽了這問題,上來就一陣鋪天蓋地的吐槽,數落完蘇澈,數落方含章沒出息,居然又載這人手裏。不過到最後還是給了個其實並無卵用的答案,就說是蘇澈的氣質比較符合,然後發了兩張照片過來。

方含章趴在蘇澈背上,把手機放到他眼前,給他看照片。蘇澈就著她的手看照片,一張是他自己,一張是柳晏,都是那天拍的試裝照。

其實蘇澈還是挺想知道自己被選中的原因,但聽了鄭知味的回答,再一看這照片,始終是覺得,估計自己就是撞大運了。

方含章倒心裏一片了然,下巴靠在蘇澈的肩膀上,盯著這兩張照片,低低地笑。

這兩個男人,一個安靜微笑時你會覺得他很溫柔美好,但他一個眨眼你就會呼吸一滯察覺到他骨子裏的壞,你會對他的純真正直有期待,也會對他的放蕩不羈有預感,這種亦正亦邪的氣質,是真正的可塑性。

而另一個,一直都是優等生的正直樣子,充滿禮數與乖巧,從內心裏就把做一個紳士當做唯一信條。

然而在時尚那個圈子,永遠是不瘋魔不成活。他們會激賞的不是終於穿上西裝,腰板筆直走上紅毯的新貴族。而是拿著搶來的錢買紅酒,散著領結,指尖拎著瓶口卻依然把一身休閑西裝穿得瀟灑不羈的天生貴族。

當你擁有過昂貴的皮包,你才會覺得,無論價錢多少,那也就只是一個包。當你內心已經找到最重要的東西,你才會對這世界上所有所謂的高端奢華,都再無追捧敬畏的心情。而對於女人而言,最致命的不是一個好男人對你情比金堅,而是一個壞男人終於只取一瓢。

方含章心道,到底是混跡這圈子多年的老狐貍了,看似沒頭沒腦的選擇,也許真的是憑直覺,但往往有時候最準確的,就是修煉多年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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