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元紀年3O2O年6月29日，聯邦十五星省與帝國第五、第七軍團的聯合軍演正式拉開帷幕。

在簡短的首長機關演習結束後，就是長達15日的實兵演習。這是一次對抗性的半實彈綜合性演習。聯邦軍事總指揮部規劃出紅、藍、黃三方。紅、藍為人類勢力，黃方為虛擬蟲族勢力。

紅方包含聯邦七個星省以及帝國雙軍團，目標是攻克藍方的晴明星省——由荒蕪星群模擬出的假想星省。而藍方，則是聯邦剩餘八個星省以及聯邦的蟲族對抗軍。目標是驅逐藍方，保護晴明星省。黃方則是由聯邦智腦完全虛擬的蟲族兵種，會在兩方交戰時突然襲擊，無差別攻擊所有人類，掠奪資源。

白露首次接觸星際正式的軍事活動，激動而亢奮，主動申請在主戰艦的作戰指揮室執役。褚鋒欣然應允了，給她一個顧問秘書的職位——說白了，就是合理看熱鬧的，連個勤務兵的職責都沒有。即使這樣也打擊不了她的熱情。穿的整整齊齊，把歷次軍演的紅藍攻守策略情況整理成冊，隨時準備應付長官不可能發生的詢問。

霍域大大咧咧駕駛著小型艦艇來到第五軍團主戰艦。賴在褚鋒的作戰指揮室不回去了。剛進門看見白露時眼睛一亮，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們會玩！這個場景好。”

褚鋒警告的瞥了他一眼，哨兵威壓毫不客氣的沖撞過去。霍域凜然，歉意的向白露拱了拱手——忘了小瘋子年輕，把自己向導寶貝得不行。等以後結婚時間長了，也不過就那麽回事。現在嘛，還是別開白向導的玩笑，免得傷了兄弟情義。

白露不以為然。這個霍大傻子一張破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天性如此，她也懶得和他計較。但他有句話說得很對，這個場景確實好，只是不知道…大獅子會不會介意。

演習已經開始了，紅方指揮部不斷匯總信息、客氣的詢問兩位元帥的戰術意見。褚鋒很好說話，一率選擇“同意”。霍域更是過分，直接把通訊儀分屏交給一個方臉的親兵，“我都懶得看。”聯邦自攻自守，回回套路差不多。他們兩個外國元帥還是只管虛擬蟲族的事吧。

話雖如此，兩人仍然緊盯著戰術進度。秘書室在做實時分析，不斷向褚鋒匯報。白露旁聽得津津有味。霍域聽了一會兒，咧嘴樂了，手指一一點過秘書室幾人，“標圖、文書、速算、分析……”他嘿嘿笑著，“我說小瘋子，你這秘書室配備挺全面唄。這套人馬可不是對付蟲族的了，依我看…打個聯邦星省不成問題啊。”

褚鋒面無表情。

霍域早就習慣了他的性格，自說自話，“行，你這秘書室挺好，我看啊，比參謀部強。回去我也弄一套。”

巨大的屏幕上，分成近百個小屏幕，分別顯示著各個戰場的推進情況。無數實時數據產生，被各個分戰場初步歸納後，匯總到紅方總指揮部，經由總部數據分析組做總體戰況分節解析，再同步分享給各個主戰艦。

褚鋒的作戰指揮部沒有完全依賴紅方總指揮，而是同步在做著實時分析……兩組龐大的數據幾乎是同頻出現，偶爾表現出一些細小的差異，也是正常現象。只要有人為分析部分，就會摻入一些個人理解和誤差。

隨著時間的推移，褚鋒的眉頭漸漸皺起。

霍域一開始坐沒坐相的癱在那裏，吊兒郎當的占據了一整張沙發。慢慢的，也坐直了身體。

“星圖上標註出基點，以及全部管制區域。”褚鋒吩咐。

秘書室完全領會長官的意圖，不僅完整的標註出軍演管制區域的各個分級邊界，甚至將各個分戰場的推進、攻占路線也逐步標示出來。

這下白露也看出一點問題了。怎麽似乎…有兩組人馬，偏離的有點多了？總部顯示的報告裏事由明確——包夾藍方大後方。可是根據褚鋒的秘書室數據分析，他們繞了老遠去包圍的所謂“後方”，從演習一開始，就已經消耗掉過半的能源和武器了。等紅方四、五部隊繞後成功，藍方剩餘的兵力從正面戰場就已經可以消耗殆盡了。

然而，根據紅方作戰部的總分析，落地後還有一場長達72小時的消耗戰要打。

這72個小時，他們打算做什麽？

霍域猶豫，“能不能是總部分析出問題了？”

褚鋒搖頭，“總部兩套人馬、設備，各自獨立作業。不可能同時出錯。”

霍域斜眼看他，“兄弟，你這兒的就不會錯？”

褚鋒難得的開了個玩笑， “會。要不你就當沒來過，一會兒聽令行事吧。”

霍域搖搖大腦袋，“嘿，至於這麽小氣的？有好玩的怎麽能不帶上哥哥我。”“你去，”他吩咐自己的親兵，“傳令技偵部，給我破譯紅方四、五部隊的密令。”

“是！”親兵敬了個軍禮走了。

他使勁兒給褚鋒打眼色——嘿，你也派點人唄，你也知道我的技偵全是針對蟲族的。

褚鋒懶得理他。這疑似認慫的話，霍元帥又死活說不出口，只好鍥而不舍的飛眼神，眼皮都快抽筋了。白露看不過去這蠢像，替他答道， “這邊已經在破譯了。”

霍域這才註意她還在這兒——之前白露一直安靜地在角落學習、靜聽，毫無存在感。他嘆了口氣，鄙視地看了一眼褚鋒，笑著轉向白露，替他周全說道，“弟妹還在這兒呀？你看這不巧了。今天吧，確實有點特殊情況，我這兄弟也真是走不開。委屈你聽我們說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早就無聊了吧？要不，我讓人接你去我戰艦玩玩？你嫂子帶了很多有意思的玩意兒，還有一些花花草草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露突然理解了褚鋒為什麽懶得搭理他。人和傻子真的太難溝通了。

她站起身走到屏幕前，在層層疊疊的星圖上提取了其中一部分，纖白的手指在三維圖像中輕輕畫出一道線，“你們看晴明星的這條星域邊界，一旦越過，就不是演習所屬的軍事管制範疇了。再看四、五部隊的計劃路線，”她繪出其中可能會重疊的部分，“這裏、還有這裏，”她手指在三維邊界的內側點擊，“都曾有軍事躍遷點。”

灰色的標示顯示該躍遷點已經棄置不用，在浩瀚星圖中完全不起眼。“能讓紅方總部配合他們打掩護，是不是意味著這次行動是首都星默許的？那這兩個躍遷點……”

霍域一拍大腿，“也能啟用！這是四百年前聯邦內戰時期的建立的躍遷點。早就被封了，是通往德利星省的。”

他突然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看看白露，又轉向褚鋒，“不是…那個，她、她還真是你的軍事顧問秘書？”

當然，這回沒人再理他。

完全不同於對待對老友的冷漠，褚鋒的聲線都溫和了一個調，對白露低聲解釋道，“德利星省裏有十二個重要的戰略儲備資源星，在內戰時期消耗過大，對外宣稱已經枯竭了。實則還蘊藏著數量龐大的類晶，能提供大量能源。近幾十年，包括首都星在內的聯邦早派星省，早就在覬覦這些資源了。”

“所以，他們打算假借軍事演習之名，強闖警戒線，重啟躍遷點，去侵占晚派星省的資源星？”白露只覺得不可思議，“這不是要掀起內戰嗎？”

“不會。這都算常規操作了。聯邦對外宣稱和平統一，其實從建國起就矛盾重重。內部、外部都是摩擦不斷。既然德利省宣稱資源枯竭，他們就能做出個荒蕪星的表象出來，讓德利有苦說不出。”

白露皺眉，“可是…軍演不是半實彈演習嗎？他們提前動用真實軍備，就不會被發現？”在她老家，別說毗鄰的省份之間，就算是不同國家的，只要大量動用軍備，立刻就能被敵國情報部、技偵部發覺。

霍域樂得不行，“哈哈哈，妹子你也太實惠了！說是非實彈、半實彈，你問問你們總指揮，主戰艦裝備了多少軍備物資？聯邦哪裏管得著。”

褚鋒不悅的看了他一眼。老霍瞬間服氣——這樣說一句也不行？

——不行。

——好吧。

霍域主動調出自己的軍備，“我就這些，你看看，夠不夠咱們玩一票去？”

褚鋒鄙夷的看著他，默默調出資料遞給霍域。

霍域接過一看，差點沒摔一跟鬥，“我去！兄弟，你這是要幹嘛？不是…你怎麽躲過掃描檢測的？”

“無可奉告。”

“別那麽小氣嘛……都是兄弟軍團，有什麽新技術，分享一下啊！”

這兩人，眼都沒眨一下就默契的決定從中分一杯羹。白露暗自咋舌，悄悄鏈接了褚鋒的精神海。

【長官，我們這樣，不會被聯邦發現嗎？】

【沒事，讓老霍的副官和戰艦一起留下，他們軍團全息技術最好，給我們打掩護。】

【他能同意嗎？】

【能。到時候分他三成。】

【這樣……真的可以嗎？】

【放心吧。聯邦內戰，向來是見者有份。我心裏有數。】

【你之前……幹過這種事？】

【不然，你以為我的錢都從哪兒來的？】

【……】

【主人，聯邦疆域是我們帝國的兩倍多。他們不內戰，就要來找我們的麻煩了。這種事…不只我幹過。幾個數得上名號的家族，沒有不參與的。】

白露突然想起了他的綽號——帝國之刃，戰爭機器。平時只見他乖乖聽話的一面，差點真的把他當成家養獅子了。這分明是一頭兇獸。

【你不喜歡這樣嗎？】

【沒有。只是一時沒想到而已。】

【白露，你別不開心……除了分老霍那份，我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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